第54章 從長計議
翠煙這才明白皇甫靈要做什麽,?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神色清冷的皇甫靈片刻,最終收起信,神色複雜道:“玲花,?你變了。你如今有這般心思,?倒是不錯的。”
這般心機手段,?皆是當年那個孤苦天真的少女沒有的,?然,也只有如此,?皇甫靈不會被這世道所玩弄。
多年過去,?不光翠煙變了,皇甫靈也變了,如今世道艱難,?若眼前人還是當年那個純稚善良的少女,有這幅好樣貌,?不知又要遭受何許苦難。
皇甫靈聞言理了理鬓發,笑了笑:“我曾相信因果輪回惡有惡報,然遭逢那些我才開竅,有些因果,?是需要自己了斷的。”
“我明白了,?那你且等我的消息,那些惡徒,總會得到我們親手送上的報應的。”
翠煙收起了信,帶着随從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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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歸墟水影響,?楚辭覺得有些疲累,?回到驿站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鐘離煊坐在院子裏自斟自飲,很快一壇酒就見了底。
鐘離煊捏捏眉心,擡眸看向雲端,?明月形單影只,此時月下的他也感覺到絲絲孤寂。
孤寂,這在曾經長久的歲月裏,于鐘離煊是不存在的東西。
他生來就是無情的,自也不會受困種種憂思。但如今哪怕記起自己的身份,他還是無法平靜。
他的心,早就亂了。
鐘離煊又到了一盞酒,淺斟慢飲,坐在樹下宛如一尊雕像。
月下之人飲酒姿勢端肅,清冷之态宛如畫中仙,他本就是不染塵埃的神仙,此時卻沾上了斬不斷的紅塵。
一壇酒飲罷,鐘離煊眼角眉梢都沁上了酒意暈染出的顏色,雙眸越發清冷,唇色紅的像是塗抹了口脂般,他放下酒杯,看向楚辭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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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楚辭只有一扇窗之隔,窗戶未開,但鐘離煊能感受到楚辭,也能察覺到楚辭身上若隐若現的黑色虛影。
那是歸墟的烙印。
楚辭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麽,他本就聰慧,能以凡人之身制造出讓神魔現真身的解靈器,鐘離煊與諸師晏又毫無隐藏之意,他哪能會遲鈍到發覺不了自己身上的異常?
一陣寒風吹過,鐘離煊垂眼,攏了攏衣襟,上前推開了門,他緩步走向楚辭床邊,擡手在沉睡的楚辭身上拂過。
只是一瞬,原本被壓制住的東西就從楚辭身上洶湧而出,肆意的在房間內張揚。
白日在諸師晏身上散出的紅色花朵虛影在空中浮動,一陣暗香氤氲開,與此同時,黑色虛影越發明顯,像是繩索一樣束縛住楚辭的身軀和魂魄,似是要将他拖拽入地下。
鐘離煊擰眉,擡手在楚辭眉心一抹。
楚辭眉心現出一線紅痕,金光一閃,那是鐘離煊用神力和血液設下的屏障,金光閃過,楚辭神魂暫時穩定下來,同時魂魄中的歸墟烙印也被激發出來。
鐘離煊皺眉看着楚辭,他不知道楚辭身上帶着的歸墟痕跡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更不知道這烙印會帶來什麽影響,但毫無疑問,他得盡快将這麻煩的東西解決掉。
沉睡中的人緩緩睜開雙眼。
還是藍灰的眸子,此時那雙幽暗如海的雙眸裏卻浮現出兩點暗紅的幽光,楚辭眯了眯眼,眸底深處的紅眸晃動,像是海中倒映的燭火一般,楚辭的面容一瞬帶上了一種魔魅的暗色。
這是楚辭,又分明不是他。
一種獨屬于歸墟深淵的幽暗氣息在楚辭身周流轉,隐有血腥味在空中流轉。
鐘離煊一凜。
難不成,楚辭是被歸墟中的邪神奪舍了?
他在凡間無法調動多少靈力,但他神魂與其他神明不同,鐘離煊便直接以神魂之力碾壓過去,完全籠罩住了楚辭。
清亮的龍吟傳來,一道虛影在鐘離煊身上飛出,沒入了楚辭眉心。
楚辭看清鐘離煊面容便笑了,那雙沁着紅色的眸子彎了彎,冷厲中透着邪妄,他任由鐘離煊的神魂與自己融合在一起,擡手摸了摸眉心,聲音含笑。
“天帝陛下這是已經蘇醒,可是要除魔衛道不成?”
熟悉的聲音輕慢中透着戲谑,聲線壓得極低,透出絲絲輕佻誘惑之意。
自己分出的一絲神魂宛如沒入深淵之中,霎時就與本體斷了聯系,鐘離煊面色一寒:“你到底是誰?”
此前沒察覺異常的凡人靈魂,如此竟是變得深不見底。
楚辭聞言半支起身,才一動作,鐘離煊就俯身神色獰厲的用一手鉗住了他的脖頸,讓楚辭無法直起身體。
楚辭見狀也不惱,順勢側身,肩膀壓在鐘離煊胸膛處,另一手撈起鐘離煊的長發,将黑色發絲在指尖繞了兩圈,垂眼看着那柔順如緞子的長發片刻,他将那縷黑發送到唇邊輕輕一吻。
“白日你還許諾我長遠不離,才隔了一個時辰就翻臉不認人了,啧,小煊,你來摸摸我的心,這會兒顆都涼透了吶!”
他拉着鐘離煊的手按在胸口,細微的震顫順着相扣的十指傳到鐘離煊處,鐘離煊渾身一僵,低頭看到眼前這輕佻浪蕩的男人。
神色一時變得極為複雜。
前後兩世楚辭不是這樣的人,也斷不會如此浪蕩,所以,絕對是有什麽東西附身在了楚辭身上吧?
想着,鐘離煊神色一冷,引動方才送入楚辭神魂的一絲意識,直接讓那絲魂力滌蕩楚辭魂魄。
若是有惡魂附身,以天帝神魂之威,是能将惡魂逼出楚辭軀殼的。
果不其然,鐘離煊引動魂魄後,楚辭就皺眉倒抽一口冷氣。
“嘶——”
周身浮動的那種煙火混合血液的味道越發濃烈,楚辭擰眉,神色似是有些痛楚。
鐘離煊眸色一顫,劃過擔憂之色,扣住楚辭脖頸的手卻合攏:“歸墟的惡魂,膽敢觊觎楚辭,找死!”
“看來陛下很讨厭歸墟的邪神啊。”一聲嘆息傳來。
霎時視線倒轉,鐘離煊眼前一花,再回神,他已經被擒住雙手按倒在床榻之上。
楚辭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視線描摹過鐘離煊瞪大的雙眼,他惡趣味地笑了笑,俯下身來,噙住了鐘離煊的唇瓣。
“惡魂?不存在的,我騙你的,傻瓜,一直都是我啊。”語氣含笑,但是鐘離煊視線不能觸及的地方,楚辭瞳孔深處的血色逐漸彌漫開來,浸染了藍色的瞳孔。
“唔——”鐘離煊面上浮現怒色,往常楚辭動作是極為溫柔的,此時男人卻一改往日做派,顯得有些狂躁。
唇舌相觸,舌尖一陣刺痛傳來,狹長的眸子瞪大,鐘離煊面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楚辭卻得了趣味似的揉捏着青年繃緊的腰肢。
很快衣襟散亂開,如玉的膚色撞入楚辭眼中,他眸底紅光搖曳,盯着雪色上映着的淺色梅花,舔了舔嘴唇,再次低下頭。
鐘離煊腰身一軟。
“你……住口!”
鐘離煊又驚又怒,擡手捂住嘴,像是一尾被丢在冰塊上的活魚,奮力想掙脫,楚辭自下而上,憐愛地親了親他的下巴,鼻尖,淺淺笑了一下後,擡手,一手牢牢地握住鐘離煊的手腕,另一手理了理鐘離煊的衣擺。
“你的衣服揉皺了,不若換一件吧,我幫你換。”
而後他就用解下的發帶纏住了鐘離煊的手。
鐘離煊無法掙脫,又急又氣道:“楚辭,你醒醒!”
“小煊,我醒來了,這才是真的我,你不是一直都想與我親近麽?”楚辭的聲音比白日冷沉許多,幽暗中帶着暗沉,好在瞳孔深處的紅色開始緩緩地褪下。
這人似是恢複成往常的模樣,他随意把玩着鐘離煊的手指,自指尖蜿蜒到手腕,動作輕慢中似是帶着別樣的意味。
鐘離煊招架不住,屈膝抵擋,楚辭幹脆長臂一舒,捉了鐘離煊的腳踝,褪掉鞋襪,撚了撚青年蜷縮在一起的腳趾。
被如此捉弄,鐘離煊面帶薄怒,眼尾飛紅:“混蛋,你……幹什麽這樣作弄我!”
罵聲帶着壓抑的哭腔,楚辭一頓,曲指撓了撓鐘離煊的腳心,眼見得青年眼角淚花一閃,神色又氣又惱,楚辭松開雪白纖細的腳踝,神色委屈的蹭了蹭鐘離煊的臉頰:“我又沒想做什麽,尚未坦誠相待,你怎麽也不願意了?”
鐘離煊恨恨咬牙——親近?這是正常親近的法子麽?哪個親近起來會撓人腳心?
這人怕是對親近有什麽誤會!
但也正因此,鐘離煊松了口氣。
沒入神魂的一絲魂魄和楚辭的神魂纏繞在一起,幽暗如深淵的氣息褪去,鐘離煊終于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眼前人的确是楚辭,并沒有其他魂靈纏繞在楚辭的魂魄上。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人、神、魔的魂魄都是不同的,但絕對不會有人的魂魄會兼具人與魔的特性。
難道是自己本體意識不全,加之楚辭神魂被歸墟留下烙印,他的探查出現了偏差麽?
鐘離煊有些困惑,但也松了口氣。
楚辭蹭了蹭鐘離煊的頸窩,慢慢恢複正常,他吐出一口氣,幫鐘離煊理好衣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擡手摟住鐘離煊,低頭吻了吻他的發頂:“夜深了,我們安置了吧。”
話音落,鐘離煊就覺一陣困意襲來,他打個哈欠,覺得腦中立時有些混沌起來。
鐘離煊搖搖頭,他還想探查楚辭神魂中的異常,意識卻不受控制的陷入沉寂。
顯然是方才将本體意識分出探查楚辭的神魂後,他人類的軀殼先支撐不住了。
鐘離煊在意識即将斷線的時候,緊緊攥住楚辭的衣襟,啞聲道:“楚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我也想知道。”
楚辭擡手遮住鐘離煊的眼睛,吹了一口氣,一股花香襲來,鐘離煊再也支撐不住,閉上了雙眼。
眼看的青年沉沉睡去,楚辭才眯了眯眼,他細心給鐘離煊蓋好被子,凝視眼前的青年片刻後,楚辭将混亂的記憶梳理了一下,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果然人類的身軀才是最好用的。”楚辭後怕道。
就在方才,他終于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
楚辭終于想起來,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确不是意外使然,更不是什麽運氣。
他是被歸墟召喚而來的。
在他死亡的瞬間,波及數個星球的戰争中,不計其數的人類死亡,那些無處可去的靈魂召喚出了歸墟。
歸墟牽引着普通人類的靈魂流入,無數魂魄瞬間就消失無蹤,楚辭也被引入了歸墟之中。
一片黑暗。
那是虛無的盡頭,也是世界的起始,所有被無形的河流帶入歸墟的靈魂都破碎湮滅,唯有楚辭因為精神力強大,在落入歸墟後還保有了原本的意識。
殘存的一絲意識讓他沒有被歸墟同化,而是在一片虛無中尋找依托物,随着無形的水流沉入歸墟。
他在歸墟中飄蕩了很久,小心地躲避着危險,一段時間後,楚辭覺察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片特殊的能量海,于是,他判斷着周圍環境,敏銳的游走向對自己有益的地方,躲避着無處不在的危險。
仿佛回到了被在儀器裏培育出來的時光。
偶然之間,為了躲避一道橫掃而來的殺氣,楚辭的意識下沉到歸墟最深處,觸及到了歸墟最深處,撞上了那些歸墟水觸碰到都會燃起火焰的細碎光芒。
在接觸到那幾乎要灼痛靈魂的光點時,楚辭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歸墟無處不在的能量一直在削弱他的意識,但是漂浮在最深處的光點,在帶來刺痛的同時也讓他的意識更加清晰,這說明這些能量對靈魂有用。
楚辭仿若感覺不到灼燒和刺痛般,貪婪的捕捉着那些特殊的能量,破碎的魂魄逐漸複原。
歸墟中時間是停止流動的,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裏沉浮了多久,只知道随着吸收的光點越來越多,他能感知到的範圍越來越廣。
歸墟不再嘗試吞噬他的意識,他卻變成了歸墟的一部分,擁有獨立的思維,又融入那些水流中,随着河流流過世界的盡頭。
在黑暗中的光點被楚辭幾乎要全部吸收的時候,他的存在被歸墟中最強大的邪神察覺了。
那個無形的存在在歸墟中掀起了巨浪,裹挾着整個歸墟的力量襲向楚辭。
無法抗衡的力量禁锢了楚辭好不容易凝聚的靈魂,邪神冷漠的笑聲猶在耳畔。
“歸墟又誕生了新的魔神麽,啧,居然是一個混沌屬性的神靈,能淨化歸墟水為自己所用?很厲害的小家夥,只是可惜,歸墟只會有一個主人,你只能成為我的一部分。”
楚辭并不是歸墟的神明,他是融合了歸墟中能量的人類殘魂,哪裏能和誕生無數年的神魔相抗?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的,楚辭就要被對方吞噬同化。
就在危急時刻,一道攜着金光的力量叢雲端降下,貫穿黑暗劈開了歸墟,一人踏碎虛空,揮劍與歸墟之主纏鬥在一起。
一瞬間,歸墟之水掀起滔天巨浪,歸墟之主被來人轟入虛無,楚辭在最後關頭掙脫歸墟之主的轄制,逃出生天。
那時的楚辭極為弱小,兩方鬥法掀起的巨浪都差點撕碎他的魂魄,他借着多年在歸墟內磨煉出的感知遠離了戰場,到了安全地帶,他才能借由意識窺探相鬥的兩方。
神與魔。
在歸墟邊緣看去,歸墟之主是一團彌漫開的黑影,自天空盡頭落下的神明則一身白衣不染塵埃,烏發雪膚,看起來年歲尚輕,身量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眉目清冷。
戰鬥間歇,那位年少的神明随意瞥了楚辭所在的方向一眼。
許是察覺這道意識太弱,白衣神明清冷的眸光收回,揮劍穩穩地壓制住了歸墟之主。
第一次窺到歸墟之外世界的楚辭邊緣好奇地看着那無意中救了自己的仙靈。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神明,也是那時候,楚辭明了,原來世間竟有如此極致美好的存在。
也是第一次明白,神與魔終究是不同的。
那時,歸墟之主猖狂大笑:“原來你就是才誕生不足百年的天帝,果然是個毛頭小子!你可知我與歸墟實為一體,你入歸墟與我相鬥,根本是自投羅網!”
那少年模樣的天帝眉眼清冷,聲音毫無人氣:“試劍而已,你我了結并非在此時。”
言罷,那神人就化天地之力做劍刃斬向歸墟之主,一瞬天地失色,歸墟之主催動歸墟之力,以萬水之淵相迎。
地動山搖,山河傾覆,楚辭知道自己若是在旁觀下去,只會被這可怖的力量撕碎,他将意識融入歸墟,随着流水遠離了戰場。
那一戰結果楚辭不知,自那以後,歸墟之主許久未出現。
楚辭差點被歸墟之主吞噬,又見證神魔二人相鬥,危機感叢生,他為了保命,一不做二不休,探知着歸墟中能量的流動,查找到了歸墟中光點最密集的深處。
那是連歸墟之主都無法踏足的最深處,宛如星河一般,無數光芒散落期間,只是接近就要會被沖擊到無法維持思維運轉,楚辭卻僅靠着一絲魂魄,沒入了那片星河,瘋狂的攫取着那些最本源的能量。
楚辭的神魂宛如彙聚起的水流一般迅速壯大,感知在歸墟中彌漫開來,他變成了散布于歸墟各處的水流,歸墟的一部分似乎化為了他的身體。
随着不斷同化控制歸墟之水,楚辭和歸墟之主的實力此消彼長,楚辭位于歸墟最深處,歸墟之主處于接近人界的表層,歸墟之主數次想吞噬楚辭都未成功,反倒是楚辭實力漸長後,和歸墟之主鬥了幾次。
楚辭從最開始的毫無反抗之力到勝少負多,再到和邪神勢均力敵,只用了短短幾十年。
很多年後,楚辭再知道,他之所以成長如此迅速,皆是因為吞噬的乃是歸墟最本源的力量,那些能量于邪神惡言就是毒藥,但楚辭魂靈本就是人類,又是殘魂,倒是能毫無顧忌的吸收歸墟本源。
奈何歸墟之主和歸墟本為一體,楚辭又身處歸墟,最後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只能互不幹擾,楚辭繼續搜尋能量吸收。
這樣又過去了多年,直到一日,他的本源意識末入歸墟最深處,吞噬了最後一個光點後——
他的意識瞬間抽離出歸墟,被一股力量簡單粗暴的塞進了剛死亡身體還有熱度的獵戶少年屍體內。
楚辭因此有了一具人類身軀。
但坑爹的是,那道神秘力量将他丢進人間的時候,對方做了些手腳,将楚辭在歸墟的記憶全部封印,只留下了一道抹不掉的歸墟烙印和很有存在感的狗血小說劇情。
歸墟烙印只會被敵對勢力神明的力量激活,這無異于告訴神界衆神他就是歸墟的邪神,好在鐘離煊現在沒有回到本體,查探不出楚辭就是當年歸墟之下的惡魂。
要是現在被鐘離煊發覺楚辭和歸墟之主半斤八兩,天帝陛下怕不是立刻會手刃親夫。
這是萬萬不行的!
楚辭惆悵地擡頭望天。
曾經憧憬的天帝與他心意相通,在記憶恢複的瞬間,他覺得這當真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奈何,天帝陛下說他生來是要斬盡歸墟邪神的。
楚辭……現在真能算得上是邪神之一,若是回到歸墟真的比劃一下,說不定還能當個邪神頭子。
更可怕的是,兩方絕無和解的可能。
自被惡念浸染後,誕生自歸墟的魂靈都會有歸墟烙印,那意味着邪神與歸墟是一體的,歸墟是世界的盡頭,歸墟烙印就像是在歸墟的魂靈與歸墟的契約,歸墟讓邪神們生存,邪神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就需要制造災禍,毀滅其他兩界生靈讓歸墟壯大。
從歸墟中獲取的力量越強,源自烙印的毀滅之意也會越強烈,可以說,歸墟之主那樣的邪神就是為滅世而出現的。
楚辭魂魄中也有歸墟烙印,不過他并沒有急不可耐的毀滅世界的想法,他本就是人類的魂魄,在歸墟獲取的力量也是沒有被污染的本源,哪怕魂魄中帶着烙印,也只會短暫的放大他的一些yu念野心,而這些念頭是能被楚辭控制的。
也就是說,歸墟烙印對楚辭的作用,充其量就是個情緒放大器。
想來天帝陛下絕不會認同這一點,楚辭很清楚的知道,他要是膽敢暴露真身,怕是立時就要被鐘離煊拿來試劍的。
一陣冷風吹過,吹下枝頭桃花朵朵,楚辭伸出手,一朵桃花正好落在他的指尖,楚辭盯着那朵桃花片刻,彈掉桃花,幽幽道:“果然還是得從長計議。”
作者有話要說: 看吧,真的很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