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請君入甕
入夜,?新布置的皇子府卧房內一片黑暗,一個人影趁着夜色敏捷地翻窗而入,他将窗戶關緊,?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剛擡手要掀開被子,?床上假寐的人就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将床邊人撲倒在床上。
“楚辭!”鐘離煊喚了一聲。
楚辭擡手攬住鐘離煊的腦袋,少年蹭過來咬住他的唇瓣就開始攻城略地,?楚辭一時有些難以招架。
厮纏片刻後,?鐘離煊如八爪魚般纏住楚辭,咬着楚辭的耳朵低低道:“楚辭,你這樣天天夜裏來見我,?像不像個不解風情的采花賊?”
楚辭只笑:“嗯,的确像。”
他和鐘離煊如此夜夜相會并不是秘密,?畢竟東方雅和皇甫睿兩人都樂見其成,他們巴不得鐘離煊沉迷男色被掏空身子,不僅如此,他們還都積極地幫楚辭和鐘離煊打掩護防止被皇甫正則發現。
楚辭如此夜夜假作潛伏實則光明正大的入室,?明明是兩廂情悅,?卻不得不做出這般偷情做派,純粹是為了配合東方雅和皇甫睿罷了。
自鐘離煊被證實是皇家血脈,皇甫睿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哪能料到楚辭身邊的少年竟是自己最大的威脅,?暴怒之下将楚辭喚到太子府一番旁敲側擊。
楚辭只假作不懂和皇甫睿周旋一段時日,?皇甫睿命暗衛去調查,發現兩人此前的确不知道實情,但兩人關系親密不同一般,?皇甫睿轉念就給楚辭派了個任務。
引誘鐘離煊。
楚辭假作為難,皇甫睿因劉祿作證,以為楚辭更喜歡女子,和鐘離煊親密只是鐘離煊一廂情願,他見鐘離煊正值年少慕艾,不惜又劃給了楚辭一片領地讓他開采,這才“說服”楚辭按照他說的去做。
得了皇甫睿的命令,楚辭當真兢兢業業來“引誘”鐘離煊。
這“勾引”的效果極好,鐘離煊從中得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刺激感,他心滿意足的窩在楚辭懷裏,軟綿綿道:“楚辭,我真是皇甫正則的親生兒子,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辭握住鐘離煊手指把玩:“我也不知道,但是過些日子你可以問你娘,我已經尋到了她的消息。”
“什麽?”忽然聽到這個消息,鐘離煊一愣,明白了楚辭所言究竟代表着什麽,他不由驚喜道,“娘還活着麽?”
“嗯,娘不僅活着,還活得很好。你的眉眼和她一模一樣。我已經命人傳遞了消息,等大漠冰雪融化之後,她就會回到元旭,到時候有什麽疑問,你可以詢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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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鐘離煊蜷縮在楚辭懷裏,他聲音含笑,但是貼着楚辭的衣服很快就被少年的眼淚濡濕,“娘沒有死,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她為了救我已經……”
“她很好,別擔心。”
楚辭想到上一世曾偶遇到過的一個女子,她是馳騁在草原和大漠中自由的風,是帶血的獠牙,更是張揚肆意草原女王,楚辭只見過她一面,覺得對方的眉眼如此熟悉,卻根本沒想到她會是元旭人。
直到這一世,楚辭嘗試将一切串聯起來,就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結果。
那個女人,正是鐘離煊的生母,皇甫靈。
鐘離煊日日等着母親的消息,然而皇甫靈并未在約定的時間來到京城。
耶律肅回到東胡就帶着舊部和自己的大哥争奪王位,草原上再次燎起了戰火,皇甫靈也就被牽制在了草原內。
原因出人意料——皇甫靈正是東胡王後。
是的,皇甫靈正是那位傳聞中有沉魚落雁之容的王後。當年她被設計賣入煙花之地後,買走皇甫靈的正是大王子。
收到東胡使者信函的楚辭和鐘離煊齊齊傻眼,他們根本沒料到皇甫靈還有這一層身份,片刻後,楚辭将信函撕碎丢在火盆裏:“看來我們的計劃得做調整。耶律肅向元旭求娶公主和親,皇帝來年開春就要送清梧公主和親,借送親之名助耶律肅奪位,這下麻煩了。”鐘離煊也覺一股涼意蹿起:“我和娘容貌相似,耶律肅見到我娘是不是會認出她?
楚辭點頭:“以前不會,但現在肯定會出纰漏。老汗王在位時,因為覺得咱娘有禍國妖姬之相,就命她戴着面紗,除了大王子和貼身女官無人知道咱娘的容貌,但是現在當政的是新汗王,耶律肅和娘一碰面,就能猜到了。他很可能會用你威脅娘,所以我們必須得想個法子。”
耶律肅是個真小人,他上一世就是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絕對會用關于鐘離煊的假消息來對皇甫靈下手。
先前不知道皇甫靈的這一重身份,楚辭自是不在乎到底誰做東胡的汗王,耶律肅是否奪位和他也毫無關系,但如今關乎到鐘離煊生母,楚辭就得另做謀劃。
鐘離煊沉吟一陣,想到了計策:“若是我能以皇子身份主動請命出使東胡,那就有辦法去見娘,還能想法子打消耶律肅求娶清梧的念頭。”
然鐘離煊很快就發現此法不可行,“如今天寒地凍,行路會耽擱很長時間,沒有軍隊武器,只有幾個人去東胡根本沒辦法。”
“不,你說得對。”
楚辭眼中暗芒一閃,饒有興味道,“若是能制造出能升空飛行的熱氣球,再有火铳,完全能出其不意達到目的。”
“熱氣球?火铳?”鐘離煊不解。
楚辭一瞬就籌劃好其後種種:“熱氣球可從空中飛行,選天晴刮風之日出發,最多五日就能到元旭。熱氣球和火铳我會命人在幾日內準備好配件,到時候我帶着準備好的東西在安全的地方等你。還有一個小問題,要促成此事還需要皇甫睿在其中周旋。”
楚辭和鐘離煊謀劃一夜,第二天楚辭就依計前去見皇甫睿。
到了太子府內,皇甫睿帶着陰鹜的目光劃過楚辭的面孔,似是才發現眼前人長相不俗,他露出個古怪的笑:“聽聞我那弟弟如今非常寵幸你?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方面的本事。”
楚辭含笑道:“我與小煊關系親厚,他是我撿來的,自然比旁人依戀我些,我和他感情情分自然不同一般,若不是事情有變,我倒是能和他做一生的知己。”
皇甫睿眯眼:“我們說好的,你要做的是讓他身敗名裂,知己之言,如今說來楚掌櫃不覺可笑麽?”
“不可笑,如今要陷害兄弟,楚某覺得甚是可悲,所以,殿下得加錢。”楚辭挑眉。
皇甫睿手一抖:“得了皇子寵愛,于楚掌櫃而言也是一步登天。你還是莫要貪心,何況本王先前已經給了楚掌櫃想要的,楚掌櫃若是還想得到什麽,總得再付出些什麽。”
楚辭這才提出他拜訪的真實意圖:“殿下說的是。我按照殿下的命令試探了一番,小煊如今想要上皇室族譜改姓皇甫,但是苦無門路,我倒是借此想到一計,能幫殿下解決心頭大患。”
“喔,且說來聽聽。”皇甫睿瞥了楚辭一眼。
“我聽聞東胡小王子和新汗王如今正在争奪汗位,何不趁機慫恿小煊自請出使東胡建功立業?如今天寒地凍,路上若是遇到一些意外,比如遇到狼群,降下大雪,使臣丢了一只手一只腳都是在所難免的。要是好運碰不到風雪,我們還可以找人僞裝成東胡人——”
楚辭做個手勢。
皇甫睿聽得楚辭所言,眼中劃過愕然,他完全沒想到楚辭竟然如此狠得下心,不由用一種全新的眼神打量楚辭片刻,面上笑意斂起:“楚掌櫃的确很有想法。”
卻沒說這計劃合不合适。
楚辭摸了摸自己的臉,煞有其事地嘆息道:“楚某如此為殿下排憂解難,只是望殿下能按照約定,等事成之日便放楚某自由,楚某雖面容英俊,但只愛女子。若不是小煊以皇子身份逼迫楚某,楚某又何能出此下策?”
楚辭冷不防就要如這般感慨一下藍顏薄命,皇甫睿也被成功的被帶到了溝裏,他掃視楚辭兩眼,呵呵笑道:“看來楚掌櫃的确是在鐘離煊哪裏吃了些苦頭。”
楚辭這模樣看起來就是絕對不會是甘于人下的,若是鐘離煊愛慕對方以皇子身份欺壓強占,楚辭的确會心生恨意。
皇甫睿越想越就是這麽回事,他同情地拍拍楚辭的肩膀後,就讓劉祿送他下去。
等楚辭離開,皇甫睿收回視線,冷笑一聲:“這楚辭心機深沉難以收服,怕是想借我之手擺脫鐘離煊。也罷,左右是個好法子,倒是可以一試。”
皇甫睿忖度一陣,喚來暗衛,面無表情道:“将耶律肅送來的信鴿取來,給耶律肅寫一封信,告訴他,既然他選擇與我合作,我已經說服父皇讓清梧和親,他也得拿出誠意來。讓他在東胡國內将鐘離煊和楚辭二人斬草除根,為防萬一,你喬裝打扮後帶兩人一道同行,不要直接對鐘離煊動手,只解決了楚辭就好。”
皇甫睿是想立時弄死鐘離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子,但真要這麽做了,皇帝第一個就要拿他開刀,倒不如借耶律肅之手行事,如此才能将自己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