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婚
玉華宮中,禮炮聲響徹雲霄,到處張燈結彩,歡天喜地。這仗勢,好比于帝王帝後的典禮,不難看出,皇上對于墨雪夕的寵愛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迎親的隊伍慢慢到來,聽着這熟悉的禮樂聲,恍若夢中。還記得兩年前聽到這聲音的時候,自己不僅是斷了一條腿,而且被囚禁在閣樓之中,傷心欲絕。事到如今,自己再聽到這喜樂,已是在自己出閣的日子。
一切,都好快。
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喜果,大紅喜怕下面那雙美眸中含着一絲淡淡的擔憂。因為緊張,她的背後溢出了一層細汗,就連心,也開始怦怦的跳了起來。
“小姐,你要喝水嗎?”白術突然來了這麽一句,看那樣子,顯然不比江月好到哪裏去。再放鹽看去,白薇和連翹也是一般,這種事還是頭一遭,比她們自己的婚事還要緊張。
連翹拉住了白術,把水斷了過來。“小姐要是喝水,那不得重新上妝啊。我倒是覺得要開一開窗,這屋裏實在是太悶熱了些。”
白薇同意的點了點頭,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就倒了一杯,嘴唇方才好了一點。
見兩人沒有意見,連翹來到了窗子邊,剛想要打開窗子,喜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皺着眉頭解釋道:“怕是緊張了些,這屋中沒有那麽熱的。王爺交代了,他要第一個看到王妃,若是讓其他男人先看了去,還不得要了我的腦袋。你們行行好,就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太婆吧。”
“哈哈……你倒是有趣。”白術忍不住笑了出來,喜婆的樣子着實滑稽了些。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姑爺有那麽可怕,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看起來很害怕他啊?”
喜婆吓得不輕,生出手帕擦了擦額頭。“姑奶奶,你這話可和我沒有半分關系啊。我們沒有懼怕王爺,是敬畏,敬畏。”
這一下,就連連翹和白薇也樂了。原先她們便知道墨雪夕不簡單,看來還有很多事是她們所不知道的。這一次,她們的小姐,是遇到一個真正的天命天子了。
正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小李子的聲音。“新郎到——”他聲音本就尖細,這特別的一喚,更增了幾分趣味。
江月更加緊張了,手中的喜果險些落到了地上,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只覺得口舌一陣幹燥。
喜婆整了整衣服,臉上堆起了一抹笑容,連忙打開門走了出去。看見白馬上一聲喜服的墨雪夕,立刻跪在了地上。“參見王爺——”
“王妃可好?”墨雪夕翻身下馬,動作一氣呵成。
喜婆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但還是回道:“王妃已經準備好了,就是有些緊張。但王爺不要擔心,一般出閣的姑娘都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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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這話,墨雪夕兩三步來到了門邊,打開門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邊的江月。他開始便料到江月會緊張,所以才會獨獨讓她們三個人陪着她。
看見墨雪夕,三個人明顯是吓了一跳,“姑爺——”
這一喚,更是把江月吓到了,不由分說手中的喜果沿着嫁衣直接滾到了地上,一直滾到了墨雪夕的腳邊。
看來她是真的緊張了,墨雪夕寵溺的看着她,俯身把蘋果撿了起來,慢慢的朝她走了過去。“月兒,我在這,你不用擔心了。”
江月哪裏顧得上這些,身子向後靠去,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根本沒有人告訴過她應該要怎麽做,這時候,她突然開始羨慕那些平常人家的女兒,能夠擁有自己的父母親在身邊。
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慌忙說道:“你別過來。”怎麽辦,她應該怎麽做才好?
墨雪夕有些哭笑不得,看來是他欠缺考慮了,沒有料到這一層。“月兒,如果我不過來,我們怎麽去拜堂啊?不要擔心,我在這裏。”說話間,他又上前了幾步,江月近在咫尺。
“你不要過來。”
“月兒,我不過來啊。”他又走上前來。
“我,我後悔了,我不嫁了。”帶着一絲哭音,江月突然說道。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可是她真的好想逃跑,真的很想。
可是,下一秒,江月便怔住了,只感覺自己被他抱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出現在了轎子中。喜帕一揭,她的眼前,赫然只有墨雪夕那雙哀怨的眼神。
“雪、雪夕,你怎麽了?”
“你說呢?”
江月意識到了什麽,很自覺的低下頭去。“雪夕,我是真的很害怕,誰叫你一開始沒有告訴我。”
“我知道。”依舊是那般溫潤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責怪。
江月慚愧得一顆小腦袋都快低到了衣服裏面去了,不停的搖了搖頭。“不是雪夕,是我自己沒有準備充分。我……”
我字還沒有說完,她的腦袋便被墨雪夕托了起來,唇被他封住了,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直到她氣喘籲籲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他的懷裏,這才滿意的放開了她。
“不準再說那樣的話了,我會很傷心的。現在,我們去拜堂成親好嗎?”墨雪夕乘機引誘道。
“好。”
看着她那誘人的樣子,墨雪夕在她的唇上偷香成功,才心滿意足的為她蓋上了喜帕,走出了轎子。他才不想讓誰看見江月的樣子,她只是他一個人的。
上馬,揮手,動作一氣呵成,一堆人浩浩蕩蕩朝着雪王府而去。
皇宮門口,沿途早就站滿了人,京城裏的人都出來,只為這一場盛大的婚禮。前前後後的人,加起來就是一支軍隊,可想而知,那陣勢有多麽的恢弘大氣。
突然,空中開始飄下了一朵朵的紅色花瓣,鋪灑在整個迎親隊伍的路上,羨煞旁人,好一場初春的桃花雨。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衣擺,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生怕破壞了這種美好。
這個時候,在隊伍的後方,出現了一輛五馬拉着的用紅木搭建的喜車,三個美豔的女子着一聲紅衫在上邊提劍而舞,一招一式,宛若天仙。
“我等曾得神醫嗯惠,特獻上一點心意,望神醫笑納。”好一個隔空傳音,江月掀開了一點轎簾,從縫中看了過去。
只見幾個身着紅衣的男子,拿着五彩的絲帶踏空而過,不斷交換變幻圖樣,極是震撼。
“各位的禮物江月心領了。”嘴角微揚,江月開心的道。
“神醫客氣了,比起我們這條命,不算什麽。我等,恭祝雪王與神醫。”
這話說完,所有人身受感染,紛紛跪在了地方,齊齊說道:“恭祝雪王與神醫,我等恭祝雪王與神醫——”
一遍又一遍,響徹雲霄。
江月心中大駭,這種場面第一次見,微微怔了一下。墨雪夕對于這樣的場面見怪不怪了,可是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揮了揮手,運氣內力使自己的聲音傳得更遠,更有號召力。“起來吧,今日我和月兒,感謝各位前來祝賀,不甚榮幸。”
聽到他的話,衆人更加激動起來。沒想到這個雪王和一般的皇子不同,讓他們刮目相看,對他更加尊敬了。“雪王,這是哪裏話?”
“是我們的榮幸。”
“……”
“小姐,你快看看,咱們姑爺好受百姓的愛戴哦。”白術激動的在轎外說道。
“白術,你快看,上空的那個五彩線……”
江月遠遠的看着墨雪夕的背影,聽着民衆的呼聲,忽然覺得他本應該就是如此。高高在上,接受衆人的尊敬和擁護。這一刻,她在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守護住他的這份尊寵和榮耀。
突然,墨雪夕轉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他朝她一笑,無聲的喚了一下她的名字。月兒——
心中流過了一陣暖流,江月放下了轎簾,眼中滿是笑意。這一刻,無關乎其他,只是她要嫁給他了。
迎親的隊伍整整繞了京城一圈,這才來到了雪王府。墨雪夕看了一眼周圍的人,足足比前幾日多了一倍,眼眸一黯。
“王爺,準備好了。”晏嬰早就換好了一身衣服,來到了他的身邊,輕聲說道。
墨雪夕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掉以輕心,反而多了一些戒備。下了馬,吩咐道:“加強護衛,我不容許有一丁點的閃失。”
“是,王爺。”
“新郎請踢轎門,迎新娘下轎,家裏添女又有兒——”沒有王爺,只有新婚的新郎和新娘,讓江月心中微暖。
江月只見轎簾被輕輕的踢開,一雙鎏金白玉靴探了進來,輕輕敲了一下轎門,這才感覺到自己真的要嫁給他了。
緊接着,一根紅綢遞了進來。沒有任何的猶豫,江月握住了紅綢,感覺到另一端傳來的力道,她在喜婆的帶領下走了出來。
剛出來,人群中即刻爆發了一陣吸氣的聲音。看來,雪王對雪王妃是用盡了心思,這鳳冠霞帔,乃是用上好的織錦織造,錦上繡上了幾株桃花,花下一只鳳凰昂首挺立,栩栩如生。再看那袖邊一層粉色流蘇,随風而揚,幻若天仙下凡塵。
白居易在《霓裳羽衣舞歌》中詠道:“虹裳霞帔步搖冠,钿璎累累佩珊珊。”今日一見,果然美豔。
在喜婆的攙扶下,江月邁開了一小步擴過一只朱紅色的木制的‘馬鞍子’,步紅氈。在喜娘的提點下,一步一步,來到了喜堂的右側。
風南舒緊緊的盯着江月看,雙手在袖中握成了拳。事到如今,他終于能夠感受到兩年前江月的心了,原來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和別人拜堂成親,心會那樣的疼,疼得難以呼吸。可是,他卻不能阻止,就連站出來說一個不可以都不行。
月兒,月兒,他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呼喚着她的名字,嘴邊泛起了絲絲苦澀。他終于還是失去她了嗎?月兒,他的月兒長大了,卻不屬于他一個人了。
雲景深夫婦和風逸之等人站在了一起,看着那個一身紅衣的人兒,雲景深喉嚨一陣哽咽。在那裏,即将要拜堂成親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是作為父親的他只能當一個旁觀者,這種感覺,難以言表。
這個時候,他是真心的忏悔,為他對她所做過的一切。
大堂前,帝王帝後分坐兩側,看着一對新人緩緩走進,心思各異。
軒舞皇眼睛不禁有些濕潤起來,兩年了,自從寧兒離開他已經整整兩年了,若是她還在,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皇上皇後,新人到——”看着面前的天子、一國之母,喜婆沒有任何的慌亂。不愧是墨雪夕的人,能夠做到這般鎮定,卻是不易。
“父皇,母後。”墨雪夕就欲跪下,軒舞皇一個箭步扶住了他。看着他,心中感慨萬千。
“今日是你,不必拘禮。若是你母妃見了,定然會感到十分開心的。夕兒,為父希望你能一直這麽開心下去。”
雖然他說得很小心,江月還是聽到了。軒舞皇竟然用的是為父而不是父皇或者朕,可想而知,軒舞皇對墨雪夕是真正的父子之情。在他的面前,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而已。這一刻,在她的心中,對于軒舞皇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墨雪夕身形一頓,心中還是泛起了一絲苦澀,臉上依舊是那副表情。“父皇,兒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軒舞皇又看了看他,這才轉過身回到主位上坐好,對着贊禮者吩咐道:“開始吧,不要耽誤了吉時。”
“是,皇上。”贊禮者回過身,對着江月和墨雪夕,大聲的說道:“一拜天地——”
兩人轉過身去,彎下腰拜了下去。
“二拜帝王帝後——”
終于到了最後的一拜了,江月只覺得一顆心擠在了嗓子眼,牽着紅綢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墨雪夕感覺到了紅綢那端傳來的動靜,輕輕一扯,告訴江月他就在她的身邊。果然,感覺到他的清扯,江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舒緩了一點心神。
“夫妻對拜——”
這一拜,從此,他便是她的夫,她便是他的妻。沒有任何的遲疑,兩個人同時拜了下去。似是感覺到了對方的心意,嘴角浮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禮成,送入洞房——”随着贊禮者興奮高亢的聲音,他們完成了儀式。
喜婆再次扶住了江月,就要往洞房送去,這時候,突然跑進來一個兩歲的孩童,抱住了江月,邊哭邊喚道:“娘親,娘親——”
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娘親?難不成這個王妃是個嫁過人的女人?
一時間衆說紛纭,全場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江月的身上。
“娘親,辰兒好想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