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來花街是執行任務的
被整個人拖進壁櫥的時候, 狯岳才恍然意識到了什麽。
本能以為廢物還暈在裏面,所以疏于防範,等到他下意識作出些什麽反應的時候, 整個人已經被按在壁櫥的一角, 背後抵着牆, 腰腹被很幹脆地用體重壓制住, 杜絕了能夠翻身借力的所有可能性, 甚至連撐起身也做不到, 因為他一只手被攥着,夢游中的廢物力氣很大, 大到他掙不開的程度。
屋子裏亮着燈, 但壁櫥裏是漆黑的,狯岳的視野被大片黑暗吞噬, 只能模糊看清一片花了的臉堅定不移地沖着他壓下來。
下巴被鉗住,頭也動彈不得, 只能聽着夢游中的廢物象征性地征詢了一句——那或許也稱不上“征詢”,因為根本沒有打算聽他的回答, 話音落地之後就毫不猶豫湊了上來,以和上一次生疏的唇瓣相觸完全不同的侵略性迅速貼近,撬開唇縫, 擠進齒關, 熟練程度令人不可思議,完全感覺不出是第一次接吻的人該有的熟練度。
同樣該是第一次正式的接吻,但他就很丢臉地潰不成軍, 連呼吸都被奪走了, 肺腔裏的空氣一點點耗盡, 被觸碰到的地方又麻又酥, 掙紮着哼出來的鼻音翻不起任何風浪,缺少氧氣導致力量從四肢被搶走,亂糟糟的觸感擠進大腦,又因為缺氧而混沌地攪和在一起,最後一起混成朦胧的意識。
——這廢物為什麽這麽熟練啊?他可是完全呼吸不過來,氧氣還在不停被奪走,親太久了,再不停下,就要暈過去了。
或許是察覺到了微小的掙紮幅度,又或是意識到被鉗制着親吻的家夥在逐漸癱軟下去,終于,在狯岳已經開始頭暈,眼前不止一片漆黑,甚至已經發花的時候,夢游中的我妻善逸才停止了這種剝奪氧氣的強盜行為。
雙唇分離的一瞬間,狯岳就開始本能大口呼吸,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死死抓緊近在咫尺的金色衣襟,堪稱貪婪地努力吞進這一片已經被灼熱吐息充斥的空氣,是誰的味道都無所謂了,空氣中還泛着濕熱的溫度也無所謂了,人需要氧氣才能活下去,他需要氧氣才能逐漸平複呼吸。
“用鼻子呼吸應該是本能,怎麽會連這種事都會忘掉……頭暈了嗎?”
鉗住他下巴的手松開,轉而順着臉側撫上,用拇指不輕不重地按壓起被同樣蹭了一大片口脂的下唇,再順着唇瓣摸進齒關,最後漫不經心地在舌面上按揉了兩下,雙目緊閉的廢物同樣有點呼吸不穩,但對比起來倒是姿态從容得不止一籌,那張花妝的臉是看起來就令人火大的程度。
“抱歉啊,沒想到你會這麽生疏,連春畫都沒看過嗎?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狯岳對這不感興趣嘛。”
夢游中的廢物毫無誠意地道歉:
“但是接吻真的好舒服啊,狯岳。”
——你他媽倒是把手指拿出去再道歉啊。
狯岳感到一種完全被牽着鼻子走的憋屈,這廢物在夢游的時候也太過分了一點,甚至感覺連性格都變了好多,真正的廢物有這麽強的侵略性嗎?所有行為都透露着一股濃濃的“我想壓制你”的意味……哪裏有道歉的時候還用手指壓着別人的舌根不放的?
呼吸終于平穩了一點,狯岳擡手抓住仍舊用拇指把玩着別人嘴巴的手掌,冷着臉把這只手打下去,随後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可笑的花妝臉,一時竟然不知道該罵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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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什麽,不要臉,強吻魔,擅自親過來的垃圾?但是這家夥完全就是一臉“不受教訓下次還敢”的表情,連清醒的時候都不會把這當做一回事,更何況夢游的狀态……他罵了和沒罵也什麽區別啊。
——還是說,竟然有膽子把師兄親到差點昏過去,實在是沒有恭敬之心?就算事實的确如此,但這也沒辦法說出來,被拖進來強吻已經很微妙了,還被廢物親到差點昏厥……這也太丢人了吧。
“我聽到了,狯岳在想該怎麽罵我。”
我妻善逸被打掉了手也絲毫不在意,反而傾聽一般偏了下頭,然後語氣平靜地問道:
“不過,倒是沒有聽到讨厭的聲音,狯岳也這樣覺得,的确很舒服吧?”
“……哈?不要擅自腦補別人的想法,分明是你這家夥——”
這廢物的耳朵真的很令人火大,如果連這都被說出來,就實在太過羞恥了,于是狯岳立刻惱羞成怒準備駁斥,不過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眼前的廢物就突然有了異動。
“——喂,等等?!你還打算幹嘛?”
先前癱軟到順着背部倚靠的牆角滑下,整個人都是被俯身過來的廢物壓制住的狀态,而此時他又突然被掐着腰腹向上拖了拖,被擺成一副半坐着背靠牆角的模樣,左右都是壁櫥狹窄的直角牆體,連手臂都伸展不開,只有眼前被這個廢物低頭俯視的模樣擋住了所有漏進來的光線,狯岳突然察覺到似乎不太妙,連忙捉住了廢物毫不掩飾伸過來的手臂,警惕起來。
“廢物,告訴你別太過分,再這樣我就要——”
“就要揍我嗎?但是狯岳這種狀态完全沒有威懾力啊。”
閉着眼睛的廢物歪了歪頭,語氣冷靜地說道:
“而且我先前已經詢問過了,可不可以做一些事,狯岳當時的聲音沒有拒絕。”
“我又什麽都沒說?!”
“嗯,嗯,但是我聽出來了。”
夢游中的家夥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仗着剛剛把人親到七葷八素,此時力氣大的是自己,不緊不慢地把手腕從狯岳的掌心裏拽出來,然後順理成章撫上對方僵硬的脖頸,在系着金色勾玉的藍繩上摩挲了一下,随後兩指并攏,順着頸動脈向下滑落,最後堪堪落在心髒處,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用指尖勾住了心口處大開的衣領邊緣:
“你看,根本就沒有排斥,所以我可以繼續嗎——啊,心跳聲好快,是允許的意思吧?”
允許個屁啊?!親一親已經夠了吧?我們潛入花街是來執行任務的,不是讓你來睡我的!!!
眼看着事态發展越來越不受控制,狯岳堪稱惱火地一拳揮了出去,這一次倒是沒有被抓住拳頭,雖說力道仍舊比起正常狀态下顯得逼仄無比,但好歹也算結結實實落在了那個廢物臉上。
漆黑狹窄的壁櫥裏響起了一聲拳頭砸到皮肉的悶響,随後是氣息不平穩那個人壓抑着的呼吸聲,被揍了一拳的家夥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發出了一聲震驚訝異的疑問。
“……哎?好黑,呃,好擠啊,這裏好熱,這是什麽情況啊?”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響起,先前一副氣定神閑模樣的廢物四處摸索起來,語氣也彌漫上了發自內心的疑惑:
“總覺得自己好像很激動,咦,什麽東西——”
尾句說了一半就驟然間消音,大抵是眼睛熟悉了這種沒什麽光線的黑暗,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究竟是誰,又或許是亂摸的手心撫到了溫熱的軀體,順着邊緣輪廓大致摸了摸,就意識到了什麽事。
“……師、師兄……?”
摻雜着不可忽視的震驚與不可思議,哆哆嗦嗦的聲音響起。
“廢物,終于醒了嗎?”
視野裏勉強捕捉到師兄黑下來的一張臉,離得很近,甚至整個人都是一副被挾制抵在角落的模樣,後背緊緊貼着牆壁,手肘也被狹窄的空間限制住了行動,而他自己則處于罪魁禍首的身位,半俯着身,膝蓋強硬地擠開本不應做出這樣一副被打開模樣的腿彎,如果颠倒個角度,這或許是師兄跨坐在他身上的姿态,不過按照此時的情況……
這分明是他像個急色的流·氓一樣,硬生生把師兄按在角落,并且利用自己的肢體關節把人鎖在身底下啊!
糟、糟糕,好棒好激動,呸,不是,是好緊張,竟然能把師兄都擺成這副模樣,師兄的臉色都黑了,完全就是格外熟悉的想要起身揍他的情況……所以他究竟在夢游的時候對師兄做了什麽事啊?感覺馬上就要挨揍了!
但是他自己又完全沒有印象,感覺好虧啊!!!
半天沒得到回應,只聽到醒過來的廢物突然倒抽一口冷氣,随後就開始“咯噔咯噔”上下牙打顫,大概是也意識到自己幹了些什麽事,狯岳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這廢物有點眼色起身讓開,終于忍不住擡手又揍了一拳。
“思考的時間也足夠了吧?還不快點給我起開,想挨揍嗎?有完沒完了!”
“嗷,好痛!”
被毫無防備一拳砸在鼻子上的家夥立刻痛呼着捂住了臉,眼淚果斷就飙了出來,稍微向後仰了一下,但仍舊沒有什麽退開起身的意圖,反而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開始抱怨:
“為什麽要打我的鼻子,感覺好酸好痛,眼淚都止不住了……如果流鼻血了怎麽辦啊?”
“誰管你啊?!豈止想要打你的鼻子,我還想把你整個人打成殘廢,自己做了什麽猜不出來嗎?還不快點滾開去自覺點謝罪!”
“師兄的衣服還穿着好好的,我看得出來的,最多也就是親親,之前不是都同意了可以親親了嗎,現在幹嘛要這麽兇……”
被惡狠狠兇了一把的我妻善逸又委屈起來,帶了點微妙不忿地嘀咕一句,随後沉默了幾秒鐘,聲音飄忽起來。
“有、有親親的吧,剛剛?”
“……你在廢話嗎?”
“但是我完全不記得,這可是和師兄接吻哎,還是不用親了就跑的接吻,我卻完全沒有印象。”
清醒的廢物聲音染上了哭腔,分明又慫又懦弱,卻也怎麽都不肯退開,甚至還又向前俯身壓低了一點,兩手撐在他耳邊,忐忑不安地問道:
“就算是夢游的時候做的,我也沒有記憶,總覺得好不公平……師兄,可以再來一次嗎?”
“……”
清醒的時候總是這麽吵吵鬧鬧,甚至連夢游也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說的是尊重意願的詢問,但是根本就沒有打算起身的意圖,語氣懦弱膽小,腦袋倒是已經湊過來了,頂着一張花了妝的可笑蠢臉,明亮的金瞳在黑暗中亮着驚人的熱度,還妄圖用眼淚把自己僞裝成被支配的弱者——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究竟在幹些什麽。
狯岳沉默了一會兒,哼了一聲,随後揪住我妻善逸的領口,把人拽下來,用自己剛剛被蹭上一塊鮮豔紅色濕潤口脂的嘴唇堵了上去。
話語全部消失在唇齒相觸之間,只留下了兩人緊緊相連的,交錯的溫熱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