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斬斷車頭
在鬼的肚子裏?
狯岳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他提着自己深紫閃電紋的日輪刀,偏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究竟有多特殊的竈門炭治郎。
所謂的“特殊”并不帶有什麽貶義的态度, 而是更為中肯的, 甚至是更加正向一點的說法——如果真的如炭治郎所發現的一樣,那他的鼻子可就幫大忙了。
“竈門, 如果說你的感覺沒出錯。”
狯岳頓了頓, 才繼續接上這句話:
“那可能就是字面意義上的, 我們都在這只鬼的肚子裏。”
——這種解釋, 完全能夠連接上所有的思路。
狯岳心想。
入侵人類精神夢境的血鬼術已經格外特殊,那就像不應當存在五邊形戰士一樣,這只血鬼術分外詭谲的食人鬼會在其他方面顯得虛弱一些,比如說正面作戰能力不足,比如說發動能力有什麽限制, 都會是很好的突破口。
而同樣作為擁有智力和思考能力的生物,鬼當然也會趨利避害——如果自保能力不足,那就想辦法讓獵鬼人找不到自己, 要麽将本體縮小, 躲藏到誰也發現不了的地方, 要麽讓自己的軀體瘋狂變大,成為即便被發現也很難被一刀斬斷脖子的東西。
“如果這只鬼就是這輛列車……”
狯岳喃喃了一句, 後面的話擠在喉嚨口,沒選擇說出來, 而是沉着臉提起刀, 毫不遲疑地在車廂的壁上砍了一道深深痕跡。
“師兄?你在做什麽?”
炭治郎睜着困惑的眼睛看過來:
“牆壁有什麽問題……嗎……”
最後的尾音吐了半截, 就開始越來越輕, 直到減弱無聲無息, 頭上帶疤的少年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盯着牆壁,原因無他,只不過是透過那一條長長的切痕,清清楚楚看到了牆皮塗料下蠕動的血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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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問題了,最先被盯上的肯定是炎柱和野豬,他們還沒醒,又只有那一個小不點守着,很容易得手。”
狯岳面色凝重地說,他緊接着就用手肘捅了一下邊上閉着眼睛一言不發的我妻善逸,聲音嚴肅起來,催促道:
“廢物,你的速度比較快,從這裏沖到車尾,把透出來的這種惡心東西先砍掉一波,沒什麽問題吧?”
“沒什麽問題,但是我想應該不需要。”
我妻善逸把頭轉過來,“注視”着他說道:
“伊之助和煉獄先生醒過來了,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話音落下,隔了幾節車廂的位置就傳過來伊之助猖狂的笑聲,這個野豬頭一邊大喊着“果然是巨大的生物,肚子裏也這麽寬敞”,一邊制造出鋸齒刀切割血肉的刺耳聲音。
随後在下一瞬,隔了不近距離但仍舊高熱的溫度騰空而起,幾乎能聽到炙烤的扭曲聲,伴随着鼻尖彌漫過來的焦糊氣息,一道人影就攜帶着翻騰的烈焰與高溫席卷而來,手臂下還夾了一個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的野豬頭。
“什麽情況?什麽東西?”
野豬頭套都歪了的家夥被穩穩放下來,手忙腳亂地扶正了自己的野豬腦袋,随後看見了表情莫名盯着這邊的三個人,重新自信地叉起了腰。
“哈!我都說了,這是很巨大的生物!是搶奪山之王稱號的怪物!喽啰們,快和我一起把這怪物幹掉!”
狯岳沒理他,擰着眉毛看向了煉獄杏壽郎:“炎柱,別的車廂——”
“我把那些血肉切得很碎!就算是鬼想要恢複,那麽多的血肉也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只要在這段時間把這只鬼殺掉就可以了!”
煉獄杏壽郎精神十足地說:
“你們很不錯!很有潛力!這麽快就識破了夢境,并且做出了正确的決定,是合格并且優秀的鬼殺隊劍士!等任務結束後,就都來做我的繼子吧!”
話剛說到這,他又看了狯岳一眼,自顧自地“嗯”了一聲:“真可惜,稻玉少年已經是宇髄的繼子了,我和宇髄的關系很不錯,不會做出搶他繼子的事情!那麽你們有沒有什麽發現,有找到鬼的位置嗎?”
完全被這麽随意的收繼子給震驚到,直到煉獄杏壽郎在最後才一個急轉彎問起了當前狀況,狯岳才從難以言喻的吐槽心情中勉強拉扯回了思緒。
這個時候也會覺得給宇髄當繼子還不錯,畢竟宇髄只是鬥嘴的時候很煩人,這個炎柱的思維可真夠跳躍的,完全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出意外的話,整輛列車大概都是這只鬼的身軀。”
狯岳定了定神,言簡意赅地解釋道:
“太過巨大了,而且列車的形狀很難能找到脖子,斬殺的難度很高。”
“唔姆,這不是問題。”
煉獄杏壽郎豪邁地一揮手:
“變成了列車,那麽列車的頭就是鬼的頭,區區斬斷列車頭,我還是做得到的!”
狯岳:“……”
這種說法雖然有點簡單粗暴,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沒錯啊,都變成火車了,火車頭當然就成了鬼頭了啊。
畢竟就算已經成為了鬼,思維方式也要受到變成鬼之前的影響吧?誰會把車頭作為腳,車尾作為頭,倒退着前進啊,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各種不對勁吧?
不,重點不是這個,雖然說殺掉鬼更重要,但是如果就這麽确認了列車頭就是鬼頭,這樣會導致的後果——
“那先去車頭的駕駛室吧。”
狯岳眉心跳了跳,“好歹先把車停下來,不然貿然切斷列車頭,會導致翻車的。”
炎柱把他那雙目光灼灼宛如貓頭鷹的眼睛看過來,露出新奇的神色。
“不愧是宇髄滿意的繼子,你居然知道駕駛室在車頭,還知道怎麽讓列車在中途停下來嗎?”
狯岳:“……”
如果再先進一點的他可能不知道,不過這種年代的列車,只需要扳動一個扳手就能解決了吧。
別問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算這輩子第一次坐火車,但反正腦子裏莫名其妙的知識就告訴他能做到,中途不能停的東西只有飛機,因為飛機只可以迫降——說起來,飛機又是什麽東西?
“……不要浪費時間。”
于是狯岳不自在地游離了一下視線,随後幹脆率先動了身。
……
事實證明,當最強戰鬥力歸隊的時候,所面對的一切問題似乎都算不得什麽問題,如果說在先前,狯岳還要頭痛地思考要不要把速度最快的我妻善逸分出去保護乘客,那麽在現在,炎柱很幹脆把車尾都殺穿了之後,就已經為幾個人争取到了更多很寶貴的不被牽扯的時間。
甚至就連在即将踏上車頭的駕駛室,被察覺到威脅的鬼生長出惡心又恐怖的肉山來阻攔,也擋不住炎柱笑容爽朗的幾刀。
“因為感覺這些血肉上要長出什麽危險的東西,所以在它生長完畢之前就要斬掉!”
完全沒有出手餘地的幾人:“嗯……”
——很正确的做法。
狯岳瞟了一眼炎柱的側臉。
該說不愧是柱嗎……所采取的每一個行為都格外正确,似乎是本能就會做出他要經過深思熟慮才能思考到的正确方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那只鬼肯定要阻止他們進入車頭,而這只鬼的血鬼術又是與夢境有關,在血肉上還來不及長出什麽東西之前就将其破壞掉,完美避免了又一次陷入夢境的窘況。
不僅僅是實力,甚至連意識和戰鬥經驗也是,狯岳曾經殺死過的那些鬼可帶不來這種經驗,他能夠想到這些,還要多虧了腦袋裏莫名其妙的記憶,以及宇髄天元堪稱灌輸式讓他學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事實證明這些東西的确很有用處,雖說戰鬥力可能提升不多,但在任務中,他能派上用場的地方卻更多了。
狯岳定了定心神,順着駕駛室大門被炎柱暴力砍開的巨大縫隙跳了進去,還順手把滿臉震驚看向他們的不知道是列車長還是什麽的家夥一手刀放倒,動作幹脆地扳下了最顯眼的那只紅柄開關。
大概是發動機或者蒸汽機什麽的失去動力,列車肉眼可見地速度慢了下來,只順着大質量和慣性帶着繼續向前,車速已經降低到了安全的阈值,大概再過一小陣,就會耗盡慣性,平穩地停下來了。
“現在動手吧。”
狯岳微微眯起眼,反手砍斷了一只大概意識到情況不妙而突然暴動起來生長出的血肉觸手,語氣冷靜道:
“這種反應代表了猜測都是正确的,炎柱,一刀斬斷車頭,能做到吧?”
無論是他、廢物、帶疤的,還是那頭野豬,揮刀的力量都不足以一刀斬斷這麽巨大的東西,有“柱”在場,他們充其量也只能在旁邊解決一下暴起的血肉,打一打輔助,雖然說感覺似乎沒什麽出手的餘地,但能夠這麽順利解決這次任務還真是不可思議。
眯着眼看着升騰而起的烈焰将車頭一刀兩段,尖銳刺耳的慘叫聲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出,灌得滿車廂都是,閉着眼睛的廢物露出了不太舒服的神色,狯岳下意識看了他一眼,随後把眼神默默挪回來,略微有點不真實地看了看張開的手心。
這就結束了嗎?
狯岳完全沒覺得自己的心情放松下來。
禍津神給予的警示,仍舊彌散在空氣中的不詳,隐隐不妙的預感……
這真的是這種有驚無險,甚至都沒人流一滴血就能解決的任務……所該出現的情況嗎?
……
“嗚啊!發生什麽事了?!我為什麽會在這?”
大概是鬼被殺死,維持沉睡的血鬼術也随之煙消雲散,我妻善逸一個激靈,就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對着周邊堪稱“殘破”的景象開始大驚小怪:
“這是什麽情況啊?!為什麽感覺列車都被破壞掉了,車頭呢?車頭呢?!車為什麽停下來了啊!感覺好可怕!!”
這麽格外丢人地大喊大叫着,也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這之前究竟說過些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我妻善逸分外自覺地蹭到了不知為何看他的眼神不怎麽和善的師兄身邊,熟門熟路地揪住了自己師兄的羽織袖角,小聲嘟囔起來:
“好可怕的感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感覺師兄的眼神好恐怖,雖然說一直都很恐怖,但總覺得好像很想揍我……”
“你的想法沒錯,我的确很想揍你。”
狯岳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廢物,你夢游的時候太欠揍了。”
“原來是夢游嗎?剛剛在睡覺啊,怪不得,感覺天都快亮了。”
然而我妻善逸第一時間并沒有捕捉到重點,而是露出了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
“也對,我明明記得自己在做夢,還夢到了——”
聲音剛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我妻善逸的表情僵在臉上,嘴唇開始顫抖,臉色卻奇怪地開始從脖頸開始往上泛紅,一直順着耳尖向上,最後連頭頂開始像蒸熟了一樣冒熱氣。
“廢物又能夢到些什麽。”
這幅古怪模樣倒是吸引了狯岳的注意力,不過光是猜也能猜出來,于是他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
“也不過就是和女人結婚而已,看你這幅臉像猴屁股一樣的可笑樣子,被夢裏的女人迷倒暈頭轉向了吧。”
“……不、不是的。”
我妻善逸嗫喏了兩聲,不過大概是因為聲音太小,所以狯岳根本就沒有聽到,也就沒有再分過來注意力,只剩下突然變成熱番茄的家夥開始對手指,眼神盯着自己腳下一塊的地面,表情開始變得莫名起來。
——他夢到的,是師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