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如果能把嘴巴封起來
我妻善逸究竟做了什麽夢, 放在目前的場景算不得重要,畢竟會對他的夢感興趣的人可能只有狯岳一個,又或者其實連狯岳也不怎麽感興趣。
那廢物絕對只會夢到和随便哪個女人結婚吧?
狯岳斬釘截鐵地這麽想。
他可太了解這廢物了, 不想出人頭地也不追求實力, 畢生願望就是結婚, 說不定因為只執着于“女人”和“結婚”,夢到的結婚對象會連張臉都沒有——這點還有跡可循,因為剛剛用麻繩和廢物連着手腕那個男的也是一臉痛苦,喃喃念叨着什麽“無臉怪物”“好可怕”之類的東西, 估計是在這廢物的夢裏吓得不輕。
而至于這個廢物……
狯岳面無表情掃了雙目緊閉的家夥一眼。
“喂,你現在能聽懂我說話嗎?”
“能。”
緊閉雙眸的廢物仍舊沒睜眼, 但卻格外準确地把腦袋轉到了他的方向, 表情平靜地說:“狯岳不需要擔心, 現在的我只是更冷靜一些而已, 畢竟是在做夢,夢中不需要害怕。”
狯岳:“……”
分明是閉着眼睛,但是感覺思維比睜眼睛的時候都要清醒, 态度也看不出來尊敬,毫不客氣直接叫他名字, 又認為自己在做夢……這究竟是醒了還是沒醒啊。
“擔心你?在那自作多情個什麽勁。”
這種狀态的我妻善逸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不過由于次數太少,并且給人的感覺很古怪,所以狯岳在面對的時候就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該說是有壓迫力呢, 還是覺得和這家夥正常的時候差別太大了, 所以狯岳也只是下意識地低聲嘲諷回去一句, 就再什麽也沒說。
……但是感覺很惡寒啊, 分明閉着眼睛, 可就是能感覺到直勾勾透過眼皮射過來的視線,實在是太有存在感,感覺後背的衣服都快被燒出兩個洞了!
無意識地打了個寒戰,狯岳沉着臉往旁邊平移了兩步,然後看着另外三個仍舊沒有醒來意思的家夥擰起了眉。
“什麽啊,還以為這小東西的血鬼術能直接把人叫醒,結果還是沒什麽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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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也只醒了廢物一個,或者說其實一個都沒醒,因為廢物的确是睡着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狀況,只不過他睡着要比醒來的時候靠譜多了。
祢豆子在旁邊好奇地歪了歪頭,似乎是聽懂了狯岳對于她的血鬼術的嫌棄,氣鼓鼓地哼了一聲,但還是不肯挪位置,小手抓着狯岳的袴擺布料,粉色的圓溜溜大眼睛時不時就擔憂地往自己哥哥那裏瞥過去。
在那裏,倒在座位上的竈門炭治郎正滿頭冷汗,露着一臉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想要掙紮脫出夢境,但是卻不得要領。
于是狯岳想了想,踹了腳他和炎柱一起坐着的車座,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提起音量,揚聲道:
“想從夢裏醒過來,就抹了自己的脖子,如果能聽到的話,就按我說的做!”
“……”
狯岳的話音剛落下,已經在顫動眼皮拼命想要醒過來的竈門炭治郎就“唰”地睜開了眼睛,然後整副場景宛如剛剛狯岳蘇醒的複刻,頭上帶疤的長男滿臉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從咽喉擠出猶如從窒息中剛剛脫出的“嗬嗬”聲,瞳孔都放大了一瞬,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切切實實在夢境中體驗了一把自裁的感覺,竈門炭治郎心有餘悸的喘了好幾口氣,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脖子現在還是完好的,擡起頭,看見狯岳正擰着眉環胸低頭看着他,心裏也算有了底。
還好……還好,醒來之後面對的并不是只有自己清醒的局面,如果是那樣的話實在是壓力太大了,能夠有人和他一樣都是清醒着的,無論是誰,都會給他帶來相當程度上的心理安慰——至少他不會孤軍奮戰,獨自面對要殺死鬼和保護乘客的艱難困境。
善逸的師兄是很沉穩很靠譜的前輩,很有氣勢也很厲害,能夠最先脫離夢境,并且提醒他從夢中醒來的方法,本身還有種莫名其妙像是長輩的既視感,抱有這種認知,所以即便炭治郎并沒有意識到,還是本能地把狯岳當做了主心骨,環視了周圍一圈,面色凝重地詢問道:
“大家都陷入夢境裏了,現在該怎麽辦,善逸師兄,我們能把他們都叫醒嗎?”
“我叫了,但是只有你一個醒的。”
狯岳沖着另一邊閉着眼的我妻善逸示意了一下:
“那個廢物大概算半個,不過他醒了還不如睡着,這種狀态剛剛好。”
“唉,善逸?”
炭治郎下意識地看過去,然後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但是他的眼睛明明閉着……”
“閉着就對了,睜開了才沒什麽用。”
狯岳毫不客氣地說:
“最起碼現在還能派上用場,而不是抱着別人的大腿哭哭啼啼。”
炭治郎:“……”
額,雖然的确聽起來很像善逸做得出來的事情,但是師兄,這樣當着善逸的面說出來,是不是有點傷人啊。
“果然,狯岳對我嘲諷起來還是毫不留情啊。”
閉着雙目的正主聞言,似乎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分明是有點怕現在的我,甚至都不肯靠近,但是還是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言論,我明明像尊敬兄長一樣在尊敬狯岳,說這種話,就不覺得我會傷心嗎?”
講出了完全偏離了“我妻善逸”性格的發言,在唯二清醒着兩個人的各自投過來的震撼與驚怒視線下,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過畢竟是狯岳,嘴巴很毒也不意外,雖然已經習慣了這種說法,但還是覺得很過分,如果能把狯岳的嘴巴封起來就好了,不說話就會可愛很多吧。”
“……”
——善逸,善逸你在說什麽啊善逸?!!
竈門炭治郎宛如看到耗子對貓發起沖鋒的場景,臉上的表情無比震撼——善逸,那可是你的師兄啊!會提着刀追殺你的師兄啊!師兄現在的臉色已經黑成鍋底了啊!!!
“……我妻善逸,你很好。”
在一開始的表情空白之後,狯岳的額角就鼓起了屬于怒火的青筋,幾乎是磨着牙一字一頓地擠出來這句話——很好,很好,那之後就別只是因為走路邁左腳揍一頓了,看你不順眼,多揍幾頓也是沒問題的吧?
反了天了,以前這家夥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怎麽就沒發現呢,睡着的廢物也太欠揍了吧?
嘴上說着“像尊敬兄長一樣”,結果這就是這種尊敬方式?所謂的想把兄長的嘴巴封起來的尊敬?
這小子平時吵吵鬧鬧一副慫樣,根本看不出來腦子裏竟然想得都是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說起來是不是也有了預兆,這廢物之前還敢騎在他身上和他打架,蝶屋的時候也蠢蠢欲動想動手動腳來着……
一想到這裏,狯岳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所以說,其實是他沒有發現嗎?這個金色的廢物其實很久之前就想要挑戰他的權威了,不滿于被師兄斥責的地位,想要站在優勢的位置反過來欺負他嗎?
狯岳眯起眼,露出了不善的眼神。
這廢物也只有夢游的時候敢說兩句真話……現在還只是動動嘴,如果不好好教訓一下,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準備動手了?
“希望你清醒的時候也能這麽有膽量。”
狯岳陰森森地開口。
說實話,他其實也很想現在就把大逆不道的師弟踩在腳下胖揍一頓,但終究還是要顧忌一點情況,比如說這種情況下的廢物師弟他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又比如說——
“那幾個給鬼做事的人醒了。”
我妻善逸偏過頭,“注視”起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的那幾個家夥,用征詢的語氣問道:
“現在該怎麽辦呢?”
“礙事。”
面對正事,狯岳重新恢複了面無表情,青瞳淡淡掃過去,冷酷地回答:
“把他們打暈,留下來一個,看看能不能問出來和鬼有關的情報。”
雖然狯岳的苦無與惡人表情都很有威脅性,但被鬼利用的人卻也真真切切什麽都不知道,只哆哆嗦嗦說了“會讓人做夢”這種和不說沒有任何區別情報之外,就再一無所獲。
不過好消息也不是沒有,竈門炭治郎抽了抽鼻子,面色凝重地說他聞到了鬼的味道最重的方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赫然就是更向前,已經接近于車頭位置的車廂。
這個消息立刻令狯岳精神一振——能找到鬼的位置,這就已經是能夠突破這種被動情況的好消息了,畢竟最困難的事情不是殺鬼,而是找不到鬼所以什麽都做不了的一籌莫展。
“把你妹妹留在這,她的血鬼術似乎能燒掉和鬼有關的東西,免得炎柱和野豬出現什麽意外。另外記得随時注意車廂的動向,乘客數量太多,極有可能被作為人質。”
狯岳毫不遲疑抽出了日輪刀,示意兩個人跟他一起走:
“竈門,能确定鬼的具體位置嗎?會用這種歪門邪道方式的東西,正面作戰能力肯定不強,說不準派個什麽分·身來應付,重點要找到那家夥的本體。”
“本體……”
竈門炭治郎愣了一下,随後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稍微濃郁一點的味道的話,是在前面,但也只是濃了一點點,如果說給我的感覺……”
他仰起頭,注視起車廂的天花板,喃喃道:
“……好像整輛列車都帶着這股味道,我們像是在鬼的肚子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