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紋逸就像春天的雄性一樣有精神
莫名其妙的, 我妻善逸對于這件事很在意。
在意到心裏憋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悶,鮮活明烈的情緒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層幕布,像是透不過氣來, 原本昂揚的心情也不着痕跡地低落,取而代之的是抓心撓肝, 以及對“那個柱”無從而來的氣憤與嫉妒。
——啊,可惡,好想知道師兄那天究竟為什麽才會哭, 但是問不出口啊!一旦問出來,師兄絕對會惱羞成怒地打人吧?甚至因為“被廢物師弟知道這麽丢人的事情”生氣而選擇冷戰也不是不可能。
唯獨就是不希望會發生這種事!就算師兄又暴躁又愛罵人,那也是他的師兄, 真的出現這種情況的話,他會和被女孩子拒絕時低落的程度一樣的!
甚至再低落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我妻善逸開始絞盡腦汁試圖曲線救國, 一邊兩頰鼓鼓地吹着葫蘆,一邊不着痕跡地偷瞄同樣在鼓足力氣吹氣的師兄, 目光從因為努力鼓氣有點漲紅的臉色上移開,緩緩下落因吸氣呼氣而起伏個不停的胸口,突然就有了一種好似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的羞澀。
糟、糟糕, 看着吹葫蘆吹到氣喘籲籲的師兄, 為什麽會感覺這麽色呢……
胸膛也是,喘息聲也是, 覺得耳朵熱熱的,換別人來根本都懶得關注吧?我妻善逸你争氣一點!這可是非常正經的吹葫蘆啊,你為什麽會想到奇怪的地方去啊!因為交不到女朋友而欲·求不滿了嗎?!!
頗為慌張地把目光規規矩矩挪回來,但是又不受控制地想往過瞟, 這麽一來一回反複橫跳了好幾次, 大概是由于他的視線存在感太高, 在又一次無意識偷偷看過去之後,肉眼可見的,師兄額角蹦出了一條青筋。
“呼……”
狯岳把葫蘆放下,重新深深吐出一口氣,平複了下呼吸,然後才仍舊有些氣息不勻地皺眉看了過去:
“不好好吹你自己的葫蘆,老在這偷瞄什麽?”
他只是被偷瞄到煩躁,所以随口問了一句,但狯岳也沒想到,廢物兒子表現得格外不對勁,好像有什麽把柄突然被抓住一樣,渾身一個激靈就甩回了腦袋,露着一截通紅的耳朵尖,磕磕巴巴地辯解起來:
“那、那個,沒什麽事情的!只是想看看師兄是怎麽吹的,絕絕絕對沒有因為覺得師兄喘氣聽起來太色了所以忍不住想偷看!就只是很普通地看過來而已,沒錯,很普通!”
狯岳:“……”
你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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狯岳的嘴角抽了抽:“好好吹你的葫蘆。”
“哦,哦。”
我妻善逸語無倫次了一瞬間,随後欲蓋彌彰地趕緊湊上葫蘆嘴,鼓起腮幫猛吹氣,不過即便是很規矩地答應了,但仍舊有種如鲠在喉的感覺,糾結了大半天,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
“那,那個……師兄,是哪個‘柱’要收你當繼子啊。”
——雖說不敢問師兄為什麽會哭,但還是很想了解一下,也算得上曲線救國吧,至少把那個混蛋的柱問出來啊!
“……”
狯岳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反常地沉默了一瞬。
按理來說,這個問題并不能算得上什麽不能回答的疑問,廢物兒子只要還在鬼殺隊做任務,那就遲早會和宇髄天元有接觸,雖說可能不太願意承認,但善逸這家夥的天賦的确比他強,在桑島老師那裏修行的時間比他短得多,卻能斬出那麽驚豔利落的一刀……雖然是不清醒時的特供吧,但也遲早會光明正大地嶄露頭角,像褪去塵土的金子一樣,燦爛發光。
如果能一起被宇髄那家夥收為繼子,也不是不可以,但目前有一個大問題,宇髄那家夥可是娶了須磨那樣性格和廢物兒子宛如複刻的老婆……就算說他想太多也好,一旦認為有這種可能性,他就覺得格外不爽。
而且,雖說都是雷呼一系,音之呼吸衍生自雷呼,他們的屬性倒是很合拍,但宇髄天元的戰鬥方式還摻雜了為數不少的忍者風格,和廢物師弟那種直來直去的霹靂一閃有很明顯的差別——其實根據宇髄天元閑暇時和他随口透露的消息,“華麗,招數很光明正大,人也不錯”的炎柱聽起來似乎要更合适一點。
不過狯岳怎麽認為似乎也沒什麽用處,宇髄天元知道他有同門,卻從未詢問過一分一毫,炎柱更是不認得,狯岳熟悉的柱除了每天暴揍他的宇髄天元,就只有人緣很差的富岡義勇,偶爾會出現在蝶屋的蟲柱蝴蝶忍似乎也能算一個,畢竟無論怎麽說,在引薦給宇髄天元這件事情上,蟲柱之前也是幫了他的忙。
“你問這個幹什麽。”
把跑偏到莫名去思索廢物兒子更适合哪個柱的思緒拉扯回來,狯岳也不太自在地抓緊了葫蘆,有點不太想回答。
“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吧?無論是成沒成為繼子,還是在哪個柱手下訓練,都……”
——都和你沒關系才對。
按理來說這種類似于排斥和抵觸的話語很容易說出口,畢竟他和善逸的相處方式有很大一部分都由吵架組成。他諷刺,善逸指責,或者他怒罵,善逸讨饒,但今天看見這家夥忐忑不安的表情,就莫名其妙說不出來,最後一口氣憋了半天,只吐出來一句“你以後也會知道”。
“為什麽?這都不告訴的嗎?只是問一問你在和誰訓練啊!這麽簡單的問題,師兄也鬧別扭太過頭了吧……”
那邊不滿地嘀咕了起來,直聽得狯岳眉頭狂跳——“鬧別扭”又是什麽惡心的說辭?別說得好像每次吵起來都像廢物在哄他一樣啊?!這家夥是不是又欠揍了,剛才挨潑的茶水還不夠嗎?
于是狯岳狠狠把眼刀一甩,吓得隔壁師弟一個哆嗦,立刻老老實實轉過頭去吹自己的葫蘆,還時不時偷偷瞟一眼以觀察他的臉色,倒是看起來規矩了很多。
狯岳便也收回了視線,按着因為用力太過而隐隐作痛的胸腹輕抽了口氣,表情不着痕跡地扭曲了一瞬。
——他媽的,好疼,宇髄天元下手真狠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一直在重複着這種訓練,狯岳上午去挨揍,下午揍師弟,順便揪着那倆智障一起吹葫蘆,格外規律且無趣。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在有一天早上,狯岳慣例出發準備去挨揍,半路卻揪出來一只試圖跟蹤偷窺他往哪裏去的廢物金毛……
“廢物,就對我的訓練這麽感興趣嗎?”
狯岳額角突突跳着這麽詢問道。
——這廢物究竟怎麽回事?如果不是這種垃圾跟蹤技術實在太好認,說不準還真的被跟到了宇髄天元那裏,暫且就先不提他很警惕音柱挑選老婆的标準了,因為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同樣值得在意。
他每天去訓練都是挨揍的,被宇髄天元揍到魂飛天外也就算了,這畢竟是變強的代價,但是他可不想被圍觀自己是怎麽被揍到爬都爬不起來的啊!富岡義勇過來看一眼他都很別扭,更何況還是被廢物師弟看見,就算同樣是雷一門下的師兄弟,也不想被看見這麽丢臉的時候吧!
于是狯岳就黑着臉,拎着廢物師弟的後衣領,把人甩回了蝶屋,并且還不忘陰森森的撂下一句狠話:
“這麽喜歡訓練,下午我陪你加訓,到時候可以直接給你脫一層皮,想必你一定很期待吧?廢物。”
狯岳做事非常雷厲風行,同時也仍舊有着很值得贊揚的一個優點,那就是說到做到。
當天下午,我妻善逸就真的被訓到脫了一層皮,看得炭治郎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連伊之助都很老實地保持了沉默,生怕自己也被滿臉怒氣的師兄拖去對練——善逸只是毒素還沒處理幹淨,其他地方都好好的,他們兩個可是骨折了不少,被暴打一頓絕對會傷勢加重的!
“紋逸那家夥,也真厲害啊。”
目睹了這麽多次師兄弟狂毆(單方面),就連伊之助也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被這麽揍都這麽有勁頭,簡直比春天時候的雄性都有精神。”
“是啊,可能善逸也不讨厭師兄這麽對他吧。”炭治郎贊同地點了點頭,“我能聞得出來,雖然在大吵大叫,但是善逸其實很喜歡和師兄待在一起的……說起來,伊之助,為什麽要用春天的雄性來形容?”
“啊?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嗎?”
伊之助反而用看傻子的目光回看了過去:
“紋次郎,你好蠢啊,那家夥現在不就是那種雄性嗎?”
炭治郎:“……嗯?”
總覺得有點聽不懂是怎麽回事,而且伊之助,既權八郎之後,你竟然又給他起了新的名字嗎?
……
蝶屋的特訓階段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流淌過去,幾個人能吹的葫蘆也從一開始紋絲不動到終于吹爆最小的那個,接下來就很順理成章的,葫蘆的材質越來越堅硬,塊頭也在逐漸增加,直到最大的那個葫蘆被吹破,蝶屋特訓的目的似乎也就達成了。
廢物兒子和那兩個智障隊友的傷也養的差不多,所謂的反射能力特訓,對練,甚至是狯岳不在場時候的體力訓練,不出意外都會增長一大截,數着日子也在蝶屋耗了很久,似乎再不去接任務,就有點消極怠工的意思了。
然而狯岳還沒準備自己動身,任務就先找上了他,過程似乎還和宇髄天元所說的沒什麽出入,他接到的要求,就是參與進炎柱煉獄杏壽郎的任務中配合殺鬼。
一開始他還并沒有接到消息,不過是蝶屋有一天突然送來了一個渾身都是慘不忍睹傷勢的人,并且和鬼殺隊劍士受傷的模樣完全不是一個類型,與其說是受傷,不如說是遭遇了什麽,更加接近于“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血腥程度,将蝶屋的一群年齡只有個位數的小女孩們吓到夠嗆,當天還是他幫忙客串了一把打下手的護士,幫着滿臉蒼白的神崎葵送藥送水。
之後聽說這是列車站附近出現的鬼做的好事,因為先前出現一輛列車上失蹤四十多名乘客,且鬼殺隊接連派去了級別逐漸增加的幾位劍士,都沒傳回來任何消息,所以炎柱煉獄杏壽郎便也加入了調查,并且向總部抽調了部分人手。
——其中就有他一個。
“原來是稻玉啊。”
這次任務很罕見的有同級隊員接應,看人臉似乎有點眼熟,好像是之前在那田蜘蛛山被狯岳甩下那幾個高級隊員中的一個……至于是誰,叫什麽名字,他就不記得了。
不過很顯然,人家記得他。
“能夠有丙級隊員協助,幫大忙了。”
這個鬼殺隊劍士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在狯岳于夜色中披着青紋羽織跟上之後,還本能地退了半步,似乎是為了表達出所謂的“尊重”,所以即便在引路,也保持着不越過身前的距離,很有分寸地開始講起了正事。
“這一次死掉的人太多,但是總部能抽調的隊士數量不足,聽說還會考慮增派低級隊員跟随。我們這一次聽從炎柱大人的指揮,在調查列車站以及修理廠時候已經殺死了一只鬼,接下來是打算分別在車站,列車沿線,車庫,以及列車上都安排隊員随行,高級隊員分配不足,所以你到時候有可能需要帶着幾名低級隊員一起上列車。”
“低級隊員?”
狯岳低低地重複了一句。
總部附近的低級隊員還有誰,低級隊員不會有資格停留總部,大部分應當都在蝶屋,抽調也是在蝶屋傷好的一群人裏抽人……總有一種很奇怪的預感,這次的任務可也是特別嚴重的類型,不會也是把廢物兒子那幾個也抽來了吧?
狯岳在昨日就已經接到了召集通知,早就離開了蝶屋,如果說在他之後進行抽調,那他也不會知道廢物兒子那幾個有沒有接到消息,但根據他對這幾個家夥黴運的看法……嗯,可能性也不低啊。
“是的,有三名低級隊員,聽說抽調他們是作為更有期待的戰力作為召集,似乎是因為某些原因不清楚怎麽記錄他們的戰績,所以級別還沒有升,不過實力應當要更強一點。”
然而這位鬼殺隊劍士并不清楚狯岳真正的疑惑,他還以為狯岳重複一句是對所謂“低級隊員”實力的質疑,所以忙不疊補充道:
“其中似乎有人有協助斬殺弦月鬼的功勞,不過具體情況不清楚,因為目前抽調高級隊員數目不多,所以分散去其他地方的隊士任務也很重要,炎柱大人也會在列車上,所以不會有問題。”
狯岳也懶得去解釋自己并沒有看不起“低級隊員”的意思,左右都是他沒興趣搞好關系的路人,就随便怎麽想了,反正他在隊裏的名聲也比較微妙,只有最近他和宇髄天元走得近,某些聲音才消停了下來,雖說他也根本不在意。
“那我接下來幹什麽?”
他冷淡地問道。
這個隊員似乎對于他的冷淡并不覺得奇怪,大概是早就耳聞了狯岳的不合群,在腳下踩着的土地變為規矩整潔的石板後,順理成章地停住了腳步,示意狯岳去看他身後的車站。
“天很快就亮了,到時候你買票去上一輛‘無限號’的列車,在車上與炎柱大人和其他隊士彙合,如果有分散保護乘客的情況,請前往車尾發信號,鐵路沿線會有隊員關注列車情況,會盡快派往增援。”
這麽說着,這名隊員卻頓了頓,又遲疑地開了口:
“列車裏會有車長巡視,如果可以,請做一些僞裝吧……我們的羽織和隊服很難藏住日輪刀的。”
……
做一些僞裝,怎麽做?
目送着這個接應他的隊員離開,狯岳陷入了沉思。
鬼殺隊的制服的确比較顯眼,而且羽織下擺長度不夠,沒辦法把他的刀也藏在羽織下面,這副模樣上列車,說不定很容易就被發現身份古怪,如果再因為禁刀令而驚動了警·察,那恐怕會出大問題,所以做一些僞裝的确很有必要。
交通發達是經濟發展的剛需,所以車站附近會更為繁華一點,甚至已經有一些西洋風的店家采取了西化的裝修,大正時期的西餐廳也屢見不鮮,洋服也格外流行,難不成他需要假裝成穿洋服的商人?
但這又藏不住他的刀,更需要的僞裝應該是布料足夠長,又形制寬松的款式……袴服似乎就很不錯。
身上仍舊由繃帶固定了無數武器,但經短褂和寬松的袴服遮擋,嚴嚴實實什麽也透不出,确認了自己現在看起來除了穿的太嚴實所以有點熱之外毫無破綻,頭頂盤旋着鎹鴉,狯岳就毫不遲疑地動身去車站買票了。
分明在此之前從未見過交通中樞這種地方,狯岳也不應該熟悉買票的流程,但他就是莫名很順暢,完全沒有“接下來該做什麽”的疑惑,甚至更莫名其妙的,在看見售票老舊窗口的時候,竟然還有點無從而來的嫌棄——真老套啊。
伸手接過短短一截的車票,狯岳表情平靜地轉身準備去站臺,但剛剛越過另外一個售票窗口,一股熟悉到詭異的感覺就攀着脊背爬上,那種似有似無的彼岸氣息也随着距離的接近,而毫不掩飾地終于透了過來。
“……”
狯岳停住了腳步,緩慢回過頭。
隐藏的凜冽血腥氣,鋒銳刺骨的神力,冰藍色的瞳孔——真他媽眼熟啊。
不知為何一副車站售票員打扮的夜鬥和他大眼對小眼,直到過了半晌,才擠滿笑容沖他尴尬地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啊,狯岳,你這是來買票嗎?”
“……你在和我廢話嗎。”
狯岳面無表情把車票裝起來,随後盯着熟人這幅詭異到無從吐槽的裝扮,皺起了眉:“你最近一直沒動靜,我還以為你沒找到神社蹭住所以被妖怪吃了——你這身衣服是怎麽回事,一個禍津神來當售票員?”
“最近……有點事情,偶爾也是要去見一次我父親。”
夜鬥摸了摸鼻子,有點支支吾吾,似乎是不想提“這段時間”內的事情,眼看他自己因為神明那被人忽略的存在感而導致窗口沒人買票,所以就幹脆也消極怠工起來,支着下巴和狯岳聊起了天:
“不過我這也不是長期做工,那樣的話肯定會被忘的連工資都不給我發。說起來,狯岳,我想出了一個打零工的方法,這樣就可以見更多的人,免得被遺忘,你說打零工應該收費多少好呢,我苦惱這件事情很久了,五錢怎麽樣?”
“連一盒便當都要三十六錢,你的勞動力可真廉價。”
狯岳毫不客氣地開了嘲諷:
“一段時間沒見你還是這麽沒志氣,賺五錢,你吃得起飯?”
“這不是還有你嘛。”
夜鬥格外不要臉地說:
“我們誰跟誰,關系都這麽好了,蹭頓飯又有什麽關系,如果能蹭個神器用那簡直更——”
“滾。”
“對不起狯岳大人,請原諒我的冒犯。”
夜鬥毫不猶豫就滑跪了——開玩笑,狯岳可說不定是他這段時間的飯票,惹誰也不能惹飯票啊。
“說起來,我記得你是工作狂來着,來坐車是準備趕路嗎?”
難得把神色端回正經,夜鬥睜着那雙透着冰冷神性的藍瞳,開口道:
“最近這裏可不怎麽太平。”
“就是為了不太平來的。”
狯岳冷淡地回答:
“不過,你特意提起這件事,是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也算是吧。”
夜鬥露出了一副有點糾結的神色,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
“這裏前一陣子開了一個‘風穴’,跑出來的妖怪還沒殺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