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把師兄弄哭的那個混蛋
雖然說我妻善逸對于“捉人”這一項訓練抱有極其高昂的勝負欲, 但很遺憾的是,因為中毒且手腳尚未恢複,又在養傷中把身體躺到僵硬, 反射速度下降了不止一籌的他連現在狯岳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為什麽啊?總覺得師兄的速度變快了好多, 明明之前是提着刀追殺我也追不上的!”
我妻善逸氣憤地“嘎吱嘎吱”咬起了袖角,上下齒列撕咬着病服的布料,導致嘴裏吐出的話語也變得含糊起來:
“是沒有穿羽織的原因吧?絕對是沒有穿羽織的原因!而且手現在也比之前要短, 我剛剛已經就差一點就能捉到師兄了!如果是羽織,都可以抓住下擺的!”
眼看着鬼殺隊的黑色制服就在眼前晃來晃去, 師兄甚至還格外具有諷刺意味地面對着他倒退躲避,青瞳裏滿滿的都是嘲諷,直看得人心頭火大,恨不得手腳并用把他按倒在地, 最好能坐在師兄身上大聲嘲諷, 各種意義上的讓他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
可無論是猛撲,或者出其不意伸出手去捉,我妻善逸能達到的最近距離也就是剛剛伸手撈空的那一下, 甚至還說不清楚那究竟是師兄游刃有餘在控制距離, 還是說他真的只差那一點外在因素就可以達成目的, 我妻善逸堅定認為是後者, 不過狯岳對此則是毫不猶豫嗤笑了一聲。
“呵,就你?你也只有在直來直去的時候速度快點吧,還容易沖過頭撞上牆, 逃跑也許能有點用處,一旦換個位置不就是個廢物嗎?”
狯岳此刻體驗了一把宇髄天元之前給他對練時的待遇, 不得不說, 在自己能夠有實力壓制進行“指導”的時候, 簡直爽得不是一星半點。輕輕松松躲開廢物兒子的所有攻勢,然後神清氣爽嘲諷兩句,也怪不得宇髄天元喜歡在他被打趴下之後講點欠揍的話,這種感覺真的令人心曠神怡。
“就因為這個你才只會霹靂一閃的吧,其它型可是都需要招式變化,你這種一根筋的廢物能理解什麽,還想抓羽織,別說羽織能延長多少,就算是裙子那麽長你也抓不住。”
“……哎?裙子?”
然而廢物關注的重點似乎有點離譜,先是莫名其妙地愣了一下,随後臉蛋浮起了兩團詭異的紅暈,也不咬袖角了,扭扭捏捏地對起了手指,用一種令狯岳惡心到後背發麻的語氣說:
“裙子明明應該給可愛的女孩子穿吧,這是不是不太好……?不過如果師兄堅持,那也——”
“……你腦子進水了嗎廢物。”
狯岳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搓着手臂退後了兩步,表情嫌惡起來。
“鬼毒萎縮的不只有你的手腳吧,你這副模樣總覺得連大腦也受影響了,誰會覺得那種說法是想穿,你連罵人的話都聽不出來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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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還是能聽出來的。
我妻善逸略微有點痛心地想道。
——但是因為師兄罵他的頻率太高,所以他現在無論被怎麽罵都覺得不痛不癢,甚至都可以自覺過濾出師兄說的其他的話,如果哪天師兄沒有罵他,他說不定還會覺得不對勁,畢竟這可是師兄啊,沒有罵人難道是生病了?
察覺到這件事就已經不太妙了,不過另外一件事也令他很痛心,那就是他發現師兄似乎只執着于罵他……
對爺爺非常恭敬有禮,對村田先生最多只是“不客氣”,對炭治郎他們要非常偶爾才會蹦出兩句斥責,其餘都是不在意居多,只有在對他的時候,才會不停罵罵咧咧,該說是他的特殊待遇好呢,還是哀嘆自己只能體驗一把師兄的壞脾氣,可惡,他也好想聽師兄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善逸先生”或者“善逸大人”啊,不過這個願望似乎這輩子都沒機會實現,師兄不叫他“廢物”都要燒高香了。
“別在那裝死,快點動起來,廢物。”
看他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索,師兄又用那種不耐煩的語氣催促了起來,稱呼也熟悉到令人心痛——嗚嗚嗚,連自己都熟悉了“廢物”的稱呼,師兄怎麽可能改的掉。
重新拍了拍自己的兩頰,我妻善逸再一次振作起來,鬥志昂揚地一甩仍舊稍長一截的袖子,怒吼着“嘿呀”就撲了上去,然後又一次毫無意外地撲了個空,臉着地着陸後還被在屁股上踩了兩腳。
“你簡直要笑死人,善逸。”
狯岳心情不錯地将腳底從廢物師弟還挺有彈性的屁股上擡起,然後矮身蹲在了金色腦袋的旁邊,抱着指導一下的心态,大發慈悲地開口道:
“雷之呼吸學了難道不是叫你用的嗎?完全都不考慮一下用呼吸法增加速度,簡直蠢死了。而且,你好歹也別把自己沖過來的方向表現得那麽明顯吧,單是看一眼你的腳尖,我都知道你會用什麽可笑的方式摔倒。”
雖說這其中也有他對廢物師弟太過了解的原因,不過善逸這家夥也的确完全沒有考慮到變通,整個人就和他頭頂這種燦爛直率的顏色一樣,好懂得不可思議。
“我說,你好歹也狡猾一點吧。”
狯岳這麽說。
“……”
我妻善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狡猾”啊……雖然之前沒有考慮過,不過不代表他不會,更何況這種說法也的确比較簡單易懂,直白來說就是“欺詐”和“誘騙”吧?
“但是腳尖不對準想要沖刺的方向,那要怎麽行動?”
于是我妻善逸也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做出一副準備虛心聽講的架勢,端端正正跪坐在了半蹲下來的師兄對面,不恥下問地開口:
“師兄也說過了,我只學得會霹靂一閃,這一型就要對準拔刀的方向才能發動,要怎麽做才能像你說的那樣,不被察覺攻擊方向,又能很好地用出型啊?”
“哈?這你不會自己去想嗎?”
黑發青瞳的師兄又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起手式別那麽明顯,準備時間縮短,或者幹脆用什麽別的方式轉移對方注意力,這不都是方法嗎?就算是廢物的腦袋,也好歹給我轉動起來吧。”
“哦哦。”我妻善逸連連點頭,“那這麽說,我和師兄現在離得這麽近在講話,應該也算得上是轉移師兄的注意力了,對吧?”
“……啊?”
先是下意識一聲茫然的疑問,随後緊接着,一團金色就整個糊了上來。
我妻善逸仿佛一團試圖吞掉腦袋的金色史萊姆,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牢牢抱住了自己師兄的腦袋,雙腳死死也夾住準備發力起身的腰腹,利用自己的體重把被糊了個頭重腳輕的人放倒,然後兩頰激動到泛紅,興高采烈地吐出了屬于勝利者的粗氣。
“嘿嘿,這樣的話,就是我贏了吧?”
因為先前蹲下時就已經離得很近了,在善逸坐起來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遠不出一臂,屬于很容易就能觸碰到的距離。狯岳就算提起了所謂的“狡猾”,也沒想到廢物兒子能這麽學以致用,根本沒提起什麽防備,整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撞得人仰馬翻,腦袋也被抱着,各種意義上的喘不過氣。
“……”
心裏暗罵一聲無恥,狯岳摸摸擡起手,摸索了一下,揪住了大概是廢物兒子後衣領還是後背的布料,手臂使勁,廢了點力氣,才把人從自己頭上撕了下來,露出完全是黑着一張臉的神色。
“這又算什麽?想出這種歪點子,有什麽意義嗎?搞突然襲擊不也還是廢物一個——”
“但是我抓到師兄了!”
我妻善逸得意到從鼻孔裏噴出兩團熱氣,堪稱猖狂地手舞足蹈自信起來:
“哈!怎麽樣?就算是師兄也被騙到了吧?就算是突然襲擊也是抓到了!狡猾可真好用啊,就算師兄反應再快又怎麽樣,還不是會被我抓到,這是我贏了吧?師兄剛剛也沒有說暫停,所以這一定就是我贏了!”
大概是勝利帶來的喜悅過甚,我妻善逸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有挨揍的可能性,直到狯岳眯着眼不善地盯了他一會兒,大概是在思考揍他還是放人一馬,最後大發慈悲沒動手,只給出了一聲接近于冷哼的評價:“投機取巧。”
雖說這種情況的“抓住”并不應該算作戰績,但事實卻也和善逸說得沒有出入,狯岳的确沒有想起來說暫停(誰會連這種地方都關注),勉勉強強也能算得上廢物兒子巧妙地利用了“狡猾”,以一種堪稱作弊的方式達到了目标。
“你這廢物用這種手段,可完全沒有鍛煉到反射能力。”
狯岳拎着人的後衣領起身,順手把人也提了起來,眉頭微蹙,随後舒展開來,自認為心胸寬廣地開口道:
“今天就算了,明天如果你還想用走捷徑的方式,我就把你的頭都打爆。”
畢竟他也不是輸不起,雖然因為被偷襲而輸給廢物這件事有點令人氣憤,不過嚴格來講這也不能作數。
但建議是他說的,距離是他湊近的,暫停也是他忘提的,區區一個鍛煉反射能力的訓練,放在宇髄天元那裏連被提起的機會都沒有,輸贏也沒什麽所謂,而且這廢物得意洋洋的模樣看起來也不讨人厭……咳,實在不行就當做哄孩子了,反正這廢物幼稚到不像十六歲。
心底的母愛泛濫了一瞬間,很快又重新化作一灘毫無波瀾的死水,狯岳像提着一團棉被一樣,拎着人從那邊還在鉚足了勁頭“捉人”的兩只中間穿過,在神崎葵欲言又止的神色下提前結束了所謂身體機能恢複訓練的第二項,直接拐彎走出了門外。
“……師兄?出門是要做什麽?”被提着的我妻善逸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你不是嚷嚷着你贏了嗎?”
狯岳心平氣和地回答:
“那就開始最後一項吧,潑茶水。”
出門之後拐個彎就是隔壁訓練室,先前他聽見廢物兒子在這邊大放厥詞的時候因為太過憤怒,所以推門出來之後連門都沒關,蟲柱繼子又是連做個決定都需要抛硬幣的主,所以大門就這麽大敞四開着,露出裏面一張擺着許多茶杯的案臺,以及案臺周圍一圈成擴散形狀的未幹水漬。
狯岳把手裏提着的家夥甩到桌案對面,然後大大方方地在另一側坐下,斂下眸掃了眼桌面,然後不怎麽滿意地咋了下舌。
“切,就剩下十幾杯了嗎。”
姿态熟練地把空杯子撿起放到一邊,最後只留下裝着茶水的一些,狯岳用指節扣了扣桌面,沖着意識到情況不妙的廢物兒子露出一抹冷笑。
“就把這些水全部潑完為止吧,蟲柱的繼子剛才可是潑了我好多杯水,也不知道剩下這些,你能潑給我多少。”
“……”
我妻善逸顫顫巍巍地低頭看了一眼裝滿茶水的衆多茶杯,然後計算了一下自己身上這身病服能吸收多少的水分,最後露出了一個格外扭曲的表情。
“不,師兄,你這分明就是在公報私仇!這些水最後都會潑在我臉上吧?你的表情超級明顯啊!寫滿了‘想要潑廢物一臉水’這種字!剛剛不是還說了我是投機取巧嗎?所以趕快回去繼續捉人啊!在還沒有徹底完成第二項的時候就整個跳過去,我根本就潑不過你吧?!給我聽小葵的話啊,要按順序來!!!”
“你自己說的你贏了。”
狯岳冷哼一聲。
“既然贏了,開展下一項也是理所當然吧?”
——哪裏理所當然了!!!
我妻善逸露出悲憤的表情。
——這分明就是報複!絕對是因為剛剛輸掉所以不開心了,師兄你是八歲小孩嗎?輸不起!就是輸不起!!還說他幼稚,你根本也半斤八兩吧?!!
……
兩個幼稚起來半斤八兩的家夥最終還是進行了第三項訓練(雖然六歲那個是被迫的),并且毫無意外的,這剩下的十多杯茶水全部貢獻給了我妻善逸的腦袋,把燦爛的金黃色頭發打濕成一縷一縷,濕噠噠地貼在頭皮上。
“真狼狽啊,廢物。”狯岳評價。
“這要怪誰啊?!!”
我妻善逸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悲憤道:
“我連手都沒擡起來,師兄就已經把水潑到我臉上了,而且還不給反應的時間,一杯接着一杯,我都睜不開眼睛了,師兄都沒有停過!過分,太過分了!!!”
擺明了就是報複!幼稚!八歲小孩!!!
咬牙切齒在心底怒罵個不停,卻迫于師兄的淫威而一個字不敢說出來,我妻善逸不滿地磨了磨牙,還是捏着鼻子認了下來。
“那接下來又該做什麽?茶水都潑空了。”
這下子他再也不用覺得渾身濕漉漉的師兄看上去色了,他自己也變成濕漉漉的模樣,雖然說不知道他這種外形渾身濕透看起來有什麽感覺,但一想起醜醜的綠色病服,以及還沒徹底恢複的短手短腳,我妻善逸就覺得自己可能多半是狼狽要更多一點,畢竟帥哥濕身是色氣,他的話……
“更像拖把了。”狯岳感嘆,“還是黃色的濕拖把,立在門後都不會有人願意用的那一種。”
出現了,師兄毒舌的言論。
我妻善逸木然地眨了眨眼。
果然,師兄對他的打擊永遠都不會遲到,分明嘴唇很柔軟,但是講話卻這麽刻薄,評價他的頭發像拖把真的很傷人的!不過只是發型規矩了一點,幹嘛要這麽形容自己的師弟啊,因為太過貼切,所以他自己看起來都覺得很怪了!
“身體機能恢複訓練本來就不會占用太多時間,其它事情還有的忙,最好是能在你養傷這段時間把常中呼吸練出來,給我好好地吹葫蘆。”
然而狯岳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情波動,他随口感嘆了一句之後,就回答了先前廢物兒子“接下來做什麽”的提問,難得心平氣和地回答:
“我也是要吹葫蘆的,學會常中呼吸可是有機會成為‘柱’的門檻,那家夥也說了,只有我把常中呼吸練成,才肯承認我的繼子身份。”
“哦……”我妻善逸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總覺得一直保持呼吸法的常中呼吸會很痛苦,連多用一用雷之呼吸都要覺得胸口很痛了,練成一定會很困難吧?怪不得是成為繼子的要求——?”
尾音還沒徹底講完,我妻善逸就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不對勁,“唰”地扭頭看過來,臉上的表情無比震驚,尾調緊跟着就揚起了震撼的疑問:
“繼子?什麽繼子?!師兄什麽時候成為繼子了?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說起來之前跟蹤師兄的時候的确有聽到類似的句子……連別人都可以知道,但是不告訴自己的師弟嗎?太過分了一點吧!!不過為什麽啊?為什麽是師兄?偏偏是師兄——啊,好痛!”
毫不留情地沖着濕漉漉的金色發頂揍了一拳,狯岳面不改色收回拳頭,理直氣壯道:“還沒成為繼子呢,而且我幹嘛要告訴你,訓練也好成為什麽身份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能帶着你一起訓練已經是我大發慈悲了,問那麽多叽叽喳喳的,煩都煩死了。”
被揍了一拳的我妻善逸仍舊是一副被震撼到神游天外的模樣,喃喃着:“怪不得之前訓練累到可以讓我欺負,現在又覺得厲害了很多,原來是‘柱’在給師兄特訓啊……不過師兄那種爛透的脾氣也會有‘柱’願意收嗎?分明是嘴巴那麽毒的師兄……”
“……”
狯岳的額角蹦出了一枚青筋。
“你再敢說這種沒用的話,我就把你打成智障。”
挨揍的威脅總是很有力,所以我妻善逸立刻就閉上了嘴巴,不過還是欲言又止地偷瞄了好幾眼,最後沒忍住,格外在意地扭了扭身子,然後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那、那,師兄,前幾天……就是我問你有沒有花粉過敏那天,你也是在和‘柱’訓練嗎?”
——被詢問有沒有花粉過敏那天。
狯岳從回憶裏撿出了那天的片段。
——就是宇髄天元一拳砸在他鼻子上,結果害得他洗了半天眼淚和鼻血的那天嗎?不止廢物師弟問了他有沒有花粉過敏,隔壁還在協助訓練的神崎葵也問過他來着。
“是啊,那家夥下手可真狠啊。”
狯岳“啧”了一聲。
鼻子被打了一拳的酸痛感現在仍舊有幻痛,連着眼睛鼻子一起發酸,有史以來第一次被打哭……那個滿口華麗的家夥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手下留情”。
當然,這又沒有什麽不能回答的,所以狯岳承認得異常幹脆,末了還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腹,他今天上午可是也被狠揍了一頓,作別的事情的時候還可以注意下別拉扯到肌肉,但接下來吹葫蘆可是要胸腹用力了,也不知道會疼到什麽程度。
狯岳的注意力都在接下來的吹葫蘆和“會不會疼到無法用力吹葫蘆”上,所以也就沒看到對面廢物師弟的表情——雖說就算他看見了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
我妻善逸的嘴唇抖了抖,然後狠狠地抿住,眼睛眉毛都蹙成了一團,鼻子也皺起來,露出了一副剛喝完一副苦藥的扭曲表情,牙根氣到直癢癢,兩手揪緊了膝蓋上的布料。
——所以說,在他之前把師兄弄哭的那個混蛋,竟然還是個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