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色不明跟蹤狂
師兄會認識什麽樣的女孩子?
可愛的?成熟的?年幼的年長的?溫柔的還是活潑的?長發短發, 會長什麽樣子,師兄喜歡她嗎,還是她更喜歡師兄一點?
我妻善逸露出了如臨大敵一般的神情。
師兄那種糟糕透頂的性格, 又會罵他“廢物”, 又很容易生氣, 一生氣就殺氣騰騰追着他打,這樣的師兄究竟要怎麽和女孩子相處啊?
雖然說臉長得很不錯啦, 還很愛幹淨,又會做飯又會做家務,就算罵罵咧咧也會臭着一張臉照顧人,而且身材也很好, 皮膚摸起來更是手感一級棒,又只用了大半年就升到丙級,即便是用男人最不願他人評判的養家賺錢能力來判斷, 也絕對合格——很會賺錢但是不亂花錢, 自律自傲, 從來都很克己, 也不貪圖享樂,倒不如說根本就對享樂不屑一顧, 師兄連甜食都不吃哎!
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 一點都不像其他髒兮兮臭男人身上的味道, 是很清新的皂角和桃子味,擁抱的時候就很想多吸幾口,臉埋在胸前根本不希望擡起來……對, 還有擁抱, 擁抱起來也超級舒服!無法拒絕那種溫暖到仿佛思維都陷入白白軟軟裏面的擁抱啊!如果用這一招去騙女孩子, 那也太過分了吧?禍害他就行了, 不要去騙可愛的女孩子啊!
想着想着,我妻善逸的神色就變了。
糟糕,怎麽突然覺得有好多優點呢?分明是性格那麽爛的師兄,爛到讓他覺得除了寬宏大量的師弟之外沒有誰能忍受的程度,結果刨除性格之外,居然這麽完美的嗎?!!
甚至就連性格爛透這點,其實也只是針對師弟我妻善逸而已,師兄對別的人說話似乎還挺克制的,有的時候竟然能稱得上“守禮”……這樣不就是完美好男人了!如果師兄真的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根本就很難會被拒絕吧?
啊啊啊!怎麽會這樣!!!
我妻善逸倒抽一口涼氣。
這樣的話,師兄一定很容易就會把喜歡的女孩子變成女朋友吧?說不定連結婚也很迅速,十八歲可是剛剛好适合成家的年紀,難道要在師弟連可以聊天的女孩子都沒有的時候,師兄就要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結婚了嗎?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思維究竟有多跳躍,從聽見的一句随口念叨就腦補到了師兄結婚,我妻善逸的大腦極其活泛,無數亂糟糟的想法在裏面橫沖直撞,攪和得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更在意的是哪件事——師兄還是女孩子?
師兄明明是他的師兄,擁抱也好爛透的脾氣也好,明明都是屬于他的,為什麽要有更親密的人啊……會冒出這種想法,是不希望他的師兄被搶走嗎?
不,不不不不,這不對吧,善逸你清醒一點,究竟在想些什麽恐怖的東西,那可是可怕的師兄,你更應該在乎女孩子啊,所以他只是覺得女孩子很可憐而已!沒錯!絕對是因為這個,他在意的應該是女孩子才對!
終于自認為理清了思路,我妻善逸便又開始苦大仇深起來,惡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袖角,背後不自覺散發出一股幽怨的黑氣,直看得旁邊一直安靜如雞的炭治郎滿頭冷汗,擡起手似乎想叫人,但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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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善逸,你究竟在那裏糾結什麽事啊,聞起來感覺好恐怖……
每一次善逸的師兄過來催善逸喝藥,他都非常自覺地把自己想象為一株盆栽,或者是一粒灰塵,努力削減自己的存在感,因為總覺得善逸和師兄交流的時候是不希望有人加入的,該怎麽說,有一種旁若無人或者自成一派的感覺嗎?
炭治郎抹了把汗,他總覺得那種氛圍被打斷的話會很有罪惡感……而至于為什麽會出現那種奇怪的氛圍,可能這就是善逸他們師兄弟獨特的相處方式吧。
“不,果然還是很在意。”
糾結了大半天,我妻善逸還是咬着袖角下定了決心,露出一副格外堅毅的神色,像是想要給自己洗腦一樣,字句铿锵道:
“很好奇,沒錯,只是很好奇!所以想去看看師兄會和什麽女孩子見面而已,因為那很令人嫉妒!女人緣好的家夥都很令人嫉妒!如果真的有女孩子落入魔爪,那豈不是很可憐,所以我才要去看看!”
話畢,他“騰”地就從病床上跳了下來,草草把現在還顯得過長的褲腳挽了兩層,接着就“踏踏”跑出了門。
蹲在窗戶邊的小麻雀啾太郎歪了歪小腦袋,接着撲騰起來翅膀,也跟着“啾啾”飛了出去。
……
大概是神崎葵擔心我妻善逸時不時飙高音會影響別人的休息,所以原本這間病房還有兩名受傷的隊士,但在我妻善逸這三只入住的第二天,就全部被帶去了別的病房,偌大一間病房就只住了他們三個人,剩下的全是空床。
按理來說,剛剛經歷過那田蜘蛛山這一戰役,受傷的隊士不計其數,甚至中毒的隊員也早已超過十根指頭,就算蝶屋留出的空房間足夠,也不應當是如此寬松的景象,就像狯岳前幾天還被抓壯丁送藥的時候一樣,傷員的數量已經多到蝶屋的女孩子們照顧不過來的地步,不說人滿為患,也應該是人頭攢動,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僅分得出給暫且留宿隊員的房間,甚至還能有空病房。
而之所以目前又恢複為了這種堪稱閑散的狀态,則是因為“隐”方面帶走了一大批輕傷員,只留下需要祛除鬼毒的隊士,以及傷勢不輕的确需要在蝶屋卧床修養的一批人,其中村田很幸運地又被留在了蝶屋,因為據說“隐”那邊請來的醫生下手很重,每一個經過正骨或傷藥的隊員都疼得鬼哭狼嚎,完全沒有蝶屋小女孩溫溫柔柔的照顧來得妥當。
“啊……被音柱大人帶去訓練了嗎,很快就會成為繼子了吧?恭喜你啊稻玉。”
已經被允許出門走動的村田說道,他在扶着牆複健走路的時候撞見了路過的狯岳,後者雖說對人際交往沒什麽興趣,但也不至于連稱得上“熟人”的面子也不給,站下來随口聊兩句還是很正常的。
“我又沒說當上繼子了,你自己在那腦補個什麽,肋骨骨折又不是顱骨骨折吧?”
當然,對熟人,狯岳說話也通常不怎麽客氣。
“只是暫時在他那裏訓練而已,那家夥嘴巴緊得很,說不準等過了一陣子又說我不合格,然後就潇灑領着老婆離開了,都沒有我自己打上甲級來得更靠譜一點。”
“但是感覺如果連稻玉都不合格,恐怕也找不到還有誰能達到要求了……”
村田苦笑了一聲,随後整個人的氣息都低沉了下來:“柱合會議之後又被叫去詢問山裏發生的事,因為第二批入山隊員我已經是傷勢最輕的,所以躺在擔架上也要被擡過去彙報,風柱大人說現在的隊士實力越來越差,蛇柱大人還問了我的培訓師。柱可真可怕啊,如果我也能像稻玉一樣,面對誰都不害怕就好了……”
越說越低沉,甚至連背景都快出現長蘑菇的牆角,直到他發現聽他吐苦水的稻玉逐漸開始不耐煩,才猛地收住了放在平時根本不敢随便說的吐槽——那可是稻玉啊!竟然敢對他發牢騷,自己的膽子也太大了點,話說稻玉竟然也耐着性子沒打斷,已經很給面子了吧?
“啊,抱歉,讓你聽了這麽多牢騷。”
于是村田用還抱着繃帶的手指抓了抓頭發,然後沉默了一下,目光往對面青紋羽織劍士身後的走廊拐角處掃了掃,眼看着一團金黃色猛地躲回牆後,再伸出一只短手把飛在空中的麻雀撈回去,他的語氣變得遲疑起來:“說起來……那個,沒問題嗎?”
“……”
黑發青瞳的劍士也沉默了一瞬。
——那個。
所謂的“那個”倒也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但如果放在目前這種場景來看,也擔得起一句“好詭異”的形容了。
以拙劣的方式偷偷跟蹤自己的師兄,并且被認識的人發現,還在掩耳盜鈴覺得自己躲在拐角後就不會被發現,實際上卻露着半截格外顯眼的金色腦袋瓜,以及如同倒扣金色拖把發型上窩着的一只麻雀——我妻善逸,你究竟在抽什麽風?
“沒什麽,不用在意。”
狯岳頗為無語地回答:“當做看不見就好,我先回去了。”
“哦,哦。”
村田讷讷地應了兩聲,然後目送着脊背挺得筆直的青瞳劍士轉身離開,步伐有力,走路帶風。
回過頭,接着又看到一團穿着淺綠色病服的金色不明物鬼鬼祟祟地跟上去。
金色不明物手短腳短,還透着點代表了中毒的紫色痕跡,臉上的嬰兒肥還沒褪幹淨,表情也如臨大敵,乍一看仿佛什麽小不點的金色跟蹤狂,完全把還拄在走廊裏的他當成了一株盆栽,目不斜視地頂着一只麻雀狗狗祟祟路過——喂,他好歹也是個大活人啊,跟蹤你師兄也沒必要這麽認真投入吧?
村田就這麽挂着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目送着雷呼這一門的師兄弟挨個從他的視野中消失,嘴角似乎有點不受控制,接連抽搐了好幾下。
——你們雷呼,是不是都有點不正常?
蝶屋的占地面積不小,除了專門作為病房所劃分出的一片區域之外,還有些零零散散的房屋,蝶屋的女孩子們住在離病房近的一側,方便每天醒來之後前去照顧傷員,而另外一塊專門劃分出來的區域,則作為部分隊士傷好後恢複實力的鍛煉場所,以及臨時有事需要在此暫住的隊員的休息區域。
狯岳自然是作為後者,畢竟鬼殺隊總部并不會留出允許大批隊員停留的住所,因鬼殺隊主公的住處需要保密,所以也只有“柱”和一部分知根知底被信任的“隐”以及高級隊員能夠停留,狯岳大半年升上的“丙”級,連柱都沒見過兩個,鬼殺隊主公的影子都沒摸到,自然也就不在能夠于總部長時間停留的人員名單裏。
就算目前作為音柱宇髄天元的繼子候選在接受訓練,也只能在蝶屋暫住,和部分有要事于總部隊員交接的隊士一樣,随便分一間空屋子,白天幾乎看不到人影,只有晚上會回來休息,最長停留也不過一兩個月,一切都走的極簡風格。
一張床,一套被褥,剩下什麽也沒有,屋子裏堪稱“家徒四壁”,就算面積很小,也會給人一種“喊一聲可能都會有回聲”的空曠錯覺——我妻善逸在之前問了小葵他師兄的房間在哪兒之後,偷偷摸過來找人,隔着窗戶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原來師兄沒有打算直接去見女孩子,而是準備先回房間休息嗎?
我妻善逸背對着關緊的房門,表情嚴肅地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後背靠着木質的門板,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
他果然還是很好奇,究竟會是什麽樣的女孩子會不懼怕師兄那張冷臉,就算師兄在面對除他以外的人的時候都稱得上“和善”(與他對比),但那張臉就算很帥,隔着很遠看上去都不好接近吧?究竟要怎樣才能無視那冷冰冰的表情,願意上前和師兄搭話的啊?
總不能是師兄主動和女孩子搭讪吧,感覺不太可能的樣子,那可是狯岳師兄哎,完全想象不到那張殺氣騰騰的臉會主動去和女孩子搭話,絕對會被當成壞人被吓到跑掉吧?
不過說起來,師兄之前的意思好像是在訓練,還是和女孩子一起訓練,這樣一想,對方應該也是鬼殺隊的劍士小姐姐……不過這也很奇怪啊,按照師兄那種魔鬼的訓練方式,他怎麽會有時間回來休息,應該拽着劍士小姐姐訓練到看見三途川才對啊!
——為什麽沒有直接就去訓練呢?
我妻善逸用牙齒咬着彎曲的食指指節,目光低垂,頭頂着用他腦袋做窩的麻雀啾太郎,背靠着師兄的房門陷入了沉思。
“因為那女人下午才來。”
從門後傳來語氣冷淡的熟悉嗓音。
“原來是這樣啊,沒錯,這樣就說得通了!”我妻善逸驚喜地用拳頭一砸手心,然後笑容燦爛地回過頭:“謝謝你提醒我啊,你可真是個好——”人。
“……”
笑容凝固在了嘴邊,直到回過頭,我妻善逸才反應過來有人回答他這件事從源頭來講就很不對——啊啊啊!不會吧,他剛剛只是在心裏胡思亂想,竟然說出來了嗎?!
而且背後可是師兄的房門,關着的!門後面除了師兄也沒別人了,回答他的聲音聽起來又這麽耳熟,除了師兄還能有誰?!!
我妻善逸的上下牙開始打顫——怎麽辦,他那完美且天衣無縫的跟蹤技術究竟什麽時候出了破綻,竟然被師兄發現了!居然有膽子跟蹤師兄,他還能活過今天了嗎?
在金褐色雙眸溢滿驚恐淚水的恐懼視線裏,材質平平無奇的木門傳出“咔噠”一聲開鎖聲響,然後幽幽地向着裏面敞開,透出了涼嗖嗖疑似摻雜殺意的冷空氣。
“不用謝。”
打開門的狯岳師兄從門後露出身影,饒有耐心地回答了一下他先前“你真是個好人”的感謝,青瞳裏結滿了寒冰,周身彌散出恐怖的低氣壓,然後沖着開始發抖的他勾起了一個冷冰冰笑容。
“廢物,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啊。”
狯岳用平靜的語氣誇贊了一句,然後上前一步,慢條斯理地拎起廢物師弟的後衣領,把因鬼毒而縮小不少身量的家夥拎到與自己齊平的高度,頗為感嘆地說:
“居然都敢跟蹤到我頭上了,而且還是那麽拙劣的跟蹤技術……我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麽誇你比較好。”
“不,不用誇的,師兄,我說我只是路過,你信嗎……”
狯岳挑了下眉,眼神也對上了開始噼裏啪啦掉眼淚的金褐色大眼睛,然後在對方驚恐的視線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信嗎,你說我信嗎?”
他就沒見過這麽拙劣的跟蹤,一路上別說隐蔽了,就連蝶屋那年齡只有個位數的小女孩都能看得出來他身後跟了個狗狗祟祟的不明物,強忍着滿腦袋的青筋回了房間,結果又聽見這個廢物縮在他門外嘀嘀咕咕……他跟宇髄天元學的東西特別雜,其中也包括了跟蹤以及反跟蹤,可以直白的說,就廢物師弟這種跟蹤技術,如果讓宇髄天元看見了,估計能直接把那滿口華麗的家夥氣出個腦溢血——沒救了。
無比心累地嘆了口氣,狯岳拎着這團金色不明物轉身進了房間,反手把門關上,然後把還在淚腺開閘放水的東西扔到床上,随後朝着廢物師弟的那張蠢臉甩過去一個枕頭。
“我休息的時間不長,廢物,如果敢發出什麽聲音吵醒我,就小心你的皮。”
“……”
帶着陽光味道的枕頭被甩在臉上,我妻善逸被打得一懵,下意識擡手接住從臉上滑落的枕頭,頭頂的啾太郎也被吓了一跳,從金燦燦的窩裏飛到了窗戶邊,曬着暖融融的日光重新蹲了下來。
“喂,往那邊去點。”
狯岳師兄的聲音催他。
“哦……”
下意識就聽從了指令,我妻善逸讓出了半邊的床鋪,然後仍舊神色怔愣地待在原地,直到身邊躺下一層清新的皂角味,還混着淺淡的桃子氣,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哇……師兄居然沒揍他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