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不是可以欺負一下師兄?
說實話, 富岡義勇這句話一出來,狯岳的第一反應其實是“難不成音柱看他不順眼想打人”,直到兩人沉默對視了幾秒, 才在蝴蝶忍在旁邊“噗”地笑出聲後反應過來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居然和音柱解釋清楚了?”
狯岳露出納悶的神色,“你居然能說明白話?”
富岡義勇:“我沒有解釋不清。”
旁邊的蝴蝶忍這一次捂住了嘴,但仍舊沒憋住悶悶的笑聲, 呼出的氣流順着指縫鑽出來, 變成奇怪的氣音。
富岡義勇偏頭看了看她,雖然沒露出什麽表情,但很認真地想了想, 又加了一句。
“蝴蝶也有和宇髄談話。”
“哦……”狯岳這才點點頭。
——原來是蟲柱在旁邊跟着解釋,怪不得,光憑富岡義勇這種語言藝術, 音柱不想揍人才怪, 還得是有個正常人幫忙說點好話,不然他絕對沒戲。
所以說, 未曾謀面的音柱願意松口來看看推薦的繼子人選, 除了富岡義勇給他牽線搭橋之外, 還有蟲柱蝴蝶忍幫他避免了因溝通障礙而産生的誤會嗎?
雖然說不太清楚為什麽蝴蝶忍願意幫這個忙,但狯岳也不是會糾結這種事的性格,非常幹脆對兩人道了個謝, 随後就在富岡義勇示意的“我給你帶路”下來到了總部附近的一處偏宅。
“宇髄先生暫時沒有急迫的任務,所以會在總部停留一陣子, 不然的話想要見他一面也很困難呢。”
不知道為什麽也跟過來的蝴蝶忍笑眯眯說道:
“我也非常感興趣,如果能見證宇髄先生收繼子, 一定是值得一看的事情, 畢竟宇髄先生的性格也很有特色, 不過能和富岡先生成為朋友的話,稻玉君也絕對沒問題吧?”
……不,原本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是被這樣提到過之後,反而覺得問題大了。
狯岳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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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要是什麽性格的人,才會被蟲柱特意提起“很有特色”這一說法,而且能和富岡義勇成為朋友是什麽鑒別交流能力的标杆嗎,感覺有點惡寒吧。
他能和富岡義勇說得上話,不代表和別人也能交往順利,要知道他本人和接觸過的大部分隊士關系都格外一般,說是“被排斥”才更為合理一點……所以他真的能搞定“很有特色”的音柱嗎?
狯岳對蝴蝶忍接近看熱鬧的信任說辭持保留态度。
而且,在某種事實上,他也的确沒有想錯。
……
“你就是稻玉?”
身材高大頭帶鑽石護額的男人低下頭,額邊垂下的鑽石挂鏈晃了晃,折射出刺目的光,畫了詭異紅斑單眼妝的眼睛微微眯起,将狯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重點在他脖頸上的金色勾玉上停了停。
“勉強算是華麗,我認可你裝扮的品味。”
他伸手指了指金色的勾玉,然後反手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上臂肌勒着的金色臂環,神采奕奕地說:
“金色是華麗的顏色,你小子雖然穿的灰撲撲,但頸飾還不錯,外形合格了!”
狯岳:“……”
雖說狯岳對于成為“繼子”這個身份還挺期盼的,畢竟是得到了可以有成為“柱”的潛力的認可,但他此刻卻油然萌生了一股退縮之意——這個音柱真的靠譜嗎?
他從沒想過所謂的“音柱”居然靠華不華麗來作為判斷依據,這可是從他們雷一門呼吸法中衍生出去的音柱啊,說不定十幾年前還算同門,堂堂音柱就是這幅德行嗎?!
這都不如富岡義勇靠譜吧。
狯岳的心情開始微妙起來,他掃了一眼旁邊沒出聲的兩人,蝴蝶忍笑眯眯一看就是打算看熱鬧,富岡義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神游,目視前方,眼神平靜得像潭死水,估計根本就沒意識到音柱的話有哪裏不對……算了,畢竟是富岡義勇,指望他能聽懂話不如指望廢物兒子能硬氣起來不整天哭哭啼啼,都是概率幾乎為零的妄想。
于是狯岳定了定心神,心想着這可能也只是個人愛好問題,說不定音柱在除開這種詭異的“華麗”之外其實也能很合得來,他想當繼子只是想要個更能往上爬的身份,順便看看能不能再提一提實力,相性只要不是太差都可以容忍的,就算預感不妙那也不一定準,萬一呢?
然而這個“萬一”确沒有應驗,或者說它以另外一個反向了八百裏的距離被實現了,總之和狯岳的預想絲毫不沾邊。
“想成為我的繼子可是非常嚴格的!外形合格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你要把我當做神明一樣崇拜信任,我就是你信仰的神!”
也沒等狯岳做出什麽反應,宇髄天元又一次甩了甩他那兩條鑽石額鏈,反手用大拇指一比自己,接着擲地有聲,中氣十足地開口:
“我,作為掌管着華麗與優秀的祭典之神!而你,想要成為我的繼子的話,要有作為喽啰的覺悟!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讓你打狗你不能殺雞,告訴我,聽懂了嗎!”
狯岳:“……”
狯岳覺得自己的眼角好像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臉頰邊緣似乎在鼓青筋,太陽穴也突突直跳,他感覺他渾身上下的雷點似乎都被踩了個遍。
“祭典之神?”
他下意識地重複道。
“你說你是神?”
“沒錯。”對面的男人理所當然地回答,“你有什麽問題嗎?”
——你有什麽問題嗎?
狯岳臉頰鼓起的青筋開始向外蔓延,連出去了一大片。
——他的問題可大了去了!
神?祭典之神?鬼殺隊為什麽他媽的還能藏了一個神?!他躲神簡直要比那勞什子鬼王躲鬼殺隊躲得都勤快好嗎!不是說神不能過多參與此岸事宜,所以對鬼殺隊和鬼的恩怨都繞着走嗎?
而且這個鑽石腦袋又他媽是什麽說法,給他當喽啰?就算夜鬥想收他當神器也得卑微地跪請(并且他還不同意),這是神器該有的待遇???
哦,不對,他說他是神,他就是了嗎?
狯岳回過神來,露出了審視的目光,青瞳微微一眯,從孔雀石的冷調底色中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紫色,重新細細打量了一遍這個自稱“祭典之神”的家夥。
肉·體很強壯,手臂一看就很有爆發力,絕對是強者的體魄,但沒看出來有什麽彼岸的氣息,身上帶着的是徹頭徹尾的活人味,而且如果說真的是“神”,還有一點也說不通。
神明與活人的結緣會因為短暫的分別而被抹去,被遺忘是非常迅速的一件事,但是很顯然,這家夥的存在感高到不可思議,就連和他沒見過面的其他隊員也能說上兩句“音柱大人殺了什麽鬼”之類的話,完全沒有所謂的“彼岸此岸不應結緣”的困難。
“哦——”
于是狯岳了解了真相,他拉長了音調,眉頭微皺,遲疑了一下才說道:
“我知道了,就是滿足你自稱神的想法對吧?那沒什麽問題。”
雖然也很煩,不過假神豈不是比真神好多了,起碼這個妄想自己是神的活人又不能強行給他賜名,就算聽着也覺得渾身難受,那當做聽不見不就成了,能忍。
然而狯岳想通了,對面的宇髄天元反而被他的話給噎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什麽叫做‘滿足你自稱神的想法’……搞得好像我很惡心一樣,怪不得是富岡推薦的人選,講話都這麽讨人厭。”
宇髄天元不爽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随後順手把後背上背着的兩把包在布裏的寬刃刀提了出來,露出了比較正經的神色,指了指一邊的空地:
“算了,像你這種家夥怎麽能懂得祭典之神的偉大,過去那邊,我看看你的身手。”
這麽說着,他率先沖着那片空地邁開了步子,并且背對着狯岳,慢條斯理地反手比出了五根手指。
“先接我五招,接不下來一切免談,能接下,就算我承認你了——不過想當我的繼子,光是這些還差的很遠,這也只是給了你個機會而已,能不能抓住還得看你自己。”
并不知道狯岳已經在另一頭開始了繼子的考核,我妻善逸此時還在生氣于被自家師兄的“暴力喂藥法”,整個人都氣得炸成了一朵金色蒲公英。
——過分!過分!!超級過分!!!就算是他不肯喝藥在先,師兄也不能做這麽過分的事啊!好歹他也懂得治療很重要這個道理,只要可以耐心點多勸幾句,他也不是不肯喝藥的……大概。
而且師兄過分的還不只是這點,分明已經做出了這種事,居然還在發覺理虧之後不道歉,轉而利用金平糖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接着毫不猶豫就逃走了——給他負責一點啊混蛋師兄!分明自己才是平時欺負師弟的那一個,理虧了讓他欺負回來就好了嘛,在這種時候逃跑算什麽本事!!!
我妻善逸恨恨地撕咬着被角,臉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這股怒氣一直持續了很久,他在心裏幻想了一百種報複師兄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原封不動欺負回去,腦補到露出了一副癡呆笑容“嘿嘿”了大半個下午,隔壁床被“隐”送回來的炭治郎都擔憂他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但可惜在冷靜下來之後,我妻善逸悲哀地發現,他所幻想的“報複”絲毫沒有實現的可行性。
那可是狯岳師兄哎……會因為把師弟灌藥灌到昏迷而理虧心虛都是良心發現了,比起以前無論怎樣都很理直氣壯不耐煩的那副态度,都算得上很有進步,但仍舊是态度強硬氣勢洶洶的不講理,被指出來一定會用兇狠的眼神盯着看的,說不定還會被罵,那副樣子可是超級恐怖,他真的有機會欺負回來嗎?
想到了這點,我妻善逸又生無可戀地縮回了被褥。
唉,他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不被師兄欺負,并且可以反回來欺負師兄呢?
願望中可以欺負師兄的日子遙遙無期,甚至可能這輩子都輪不到,但該喝的藥還是得喝,甚至一頓都不能落。
當神崎葵又一次端着一碗散發着黑氣的暗綠色“岩漿”踏進病房的時候,我妻善逸的臉色頓時就青了,毫不猶豫一頭鑽進了被子裏,打死也不肯出來。
“不要!不要!!為什麽還要喝啊!!!而且每一次都是這麽恐怖的味道,完全都沒有改變!這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喝下去的東西啊!味道可怕到能看見頭上長角提着狼牙棒冷笑的男人啊!會跨過三途川的吧?!!”
“哪有那麽誇張!”
神崎葵見狀,又露出了不忍直視的神色:
“其它中了鬼毒的隊員也在喝同樣的藥,但沒有一個人像我妻先生這樣膽小,如果我妻先生還是這樣不肯喝藥的話,我就要去找稻玉先生了!”
躲在被子裏的金毛似乎詭異地頓了頓,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哼哼”地在被子裏怨氣橫生地哼了兩聲,仍舊不肯松口:“我才不信,師兄分明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跑掉了!”
“稻玉先生剛才回來的。”
眼看着硬茬子就是油鹽不進,神崎葵果斷選擇了找外援,把其他藥碗分出去後就怒氣沖沖出了門,端着我妻善逸那一碗綠藥湯風風火火離開,甩下一句帶了點威脅性質的“我這就去找稻玉先生”,人影就徹底看不見了。
“……”
而在神崎葵離開之後,在病床上縮成一團的我妻善逸掀開了被角,機警地露出半個金色腦袋,确認了叮囑他喝藥的女孩子的确出了門之後,露出一副得逞的神色,神氣揚揚地重新爬出被窩,重新靠坐在了床頭,甚至還在努力想要擺出一副氣勢斐然,興師問罪的表情。
伊之助似乎因為自己打不過那田蜘蛛山裏的鬼而陷入了消沉,沒做出任何反應,倒是旁邊的炭治郎直看得滿臉問號,詫異地開口詢問:“善逸,你在做什麽?”
“我在等師兄來啊。”我妻善逸理所當然地回答。
竈門炭治郎:“……”
竈門炭治郎震驚無比。
善逸,你是認真的嗎?都聽到你的師兄就在蝶屋了,還不肯喝藥,等着小葵小姐去叫你師兄……他可是還記着在紫藤花紋之家你師兄追在你身後狂砍的場面,你現在這樣做,真的不會舊事重演嗎?
“那個……善逸,你還是在師兄過來之前乖乖吃藥比較好吧。”
炭治郎語氣委婉地建議道:“不然的話,我覺得,師兄可能會很生氣。”
“他很生氣?那又怎樣,我也很生氣啊!我現在可是非常生氣啊!超級生氣的!就等着師兄過來呢!”
我妻善逸絲毫不慫地哼了一聲,仍舊抱着短短的手臂靠在床上,像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會挨揍一樣,甚至稱得上有點期待地等着自己的師兄被叫過來,一點也不心虛,和之前在紫藤花屋飚着眼淚奔逃的模樣判若兩人。
竈門炭治郎:“……”
好吧,善逸,你開心就好。
炭治郎格外複雜地移開了視線,中午時還在柱合會議被押着解釋自己妹妹情況的他并不知曉病房裏都發生了什麽,也就不理解為何之前看見狯岳就像耗子見到貓的善逸現在為什麽底氣這麽足,他只能默默下定決心,如果善逸的師兄因為生氣要拔刀砍人,他努努力,為了同伴愛去攔一下……
病房裏唯二有思考能力(伊之助不算)的兩個人就這麽陷入了各異的心思裏,不過未來發生什麽事情的規律根本無可捉摸,無論是準備着“趁師兄心虛好指責他”的我妻善逸,還是打算“萬一打起來他去攔一攔”的竈門炭治郎,都沒有猜到事情的真正發展。
接下音柱五招說起來容易,但是思考一下對手可是“柱”,而狯岳本人還是連“十二鬼月”的面都沒見過的區區丙級隊員,全集中呼吸·常中也還沒練會,也就先前在那田蜘蛛山因為太緊張忘了切換呼吸,所以誤打誤撞能延長一段時間而已,整體的戰鬥力仍舊照“柱”差了很遠。
——不過就算聽起來很懸殊,但他也不至于連試探的五招都接不下來,說到底,如果宇髄天元想要為難他,那麽大可以直接就用自創的音之呼吸招數來對付他,而不是給出五招的區間定位,由弱到強,逐步試探他的實力。
結果還算過得去,自稱“神”的家夥說他勉勉強強,然後大手豪邁地一拍他的後背,把狯岳拍了一個踉跄,改口就說剛好我這幾天會在總部,你這一陣子就過來訓練吧,接着毫不留情就把狯岳操練了一通。
……不愧是“柱”給定制的訓練,區區一個下午,狯岳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成一具空殼了,最後還是因為總部偏宅只是留給柱停留時暫住,并沒有其他可休息的地方,宇髄天元才“大發慈悲”放了人,并且還不忘叮囑明天記得按時過去,第一天輕松點,明天訓練就要加倍了。
狯岳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一張不耐煩的面相幾乎都要繃不住,差不多是拄着日輪刀才回到的蝶屋。
就算在接到了神崎葵又一次拜托的時候,他也還沒從那地獄一般的訓練裏回過勁來,滿身疲憊地接過了熟悉的藥碗,連再對廢物兒子拒絕吃藥這點提起怒氣的精力都沒有了,整個人都宛如掉了色,慢吞吞地向着熟悉的病房齲行而去。
“……”
又一次推開門,目光捕捉到病床上環胸鼓着臉怒視他的廢物師弟,狯岳面無表情地端着碗走過去,站在病床前和他對視了幾秒鐘。
……然後在廢物兒子快要繃不住自己的表情,臉頰開始淌冷汗的時候,木着臉側身坐在了床邊,象征性地把藥碗往過一遞,連罵一聲廢物都懶得罵,無比疲憊地吐出兩個字。
“吃藥。”
“……”
廢物兒子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一點,順着他的側臉往上看,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想來伸手去掐掐他的臉皮:“哇……師兄,你真的是狯岳師兄嗎?不是被什麽人假扮的吧?”
狯岳:“……”
狯岳覺得自己身心俱疲,連生氣都懶得生,只沖着膽大包天的廢物師弟翻了個白眼,然後一個字也沒說。
我妻善逸這下子是真的覺得不對勁了,他“蹭蹭”兩步膝行湊到坐在床邊的師兄身側,大着膽子伸出手指,試探性地戳了戳那張老是擺出一副不耐煩表情的冷白側臉,然後小心翼翼問道:“師兄,你生氣了嗎?”
哇,不愧是師兄的臉,好軟。
狯岳:“……”
狯岳這次連白眼都懶得翻,只用看傻逼或者是看死人的眼神看了過去。
然而我妻善逸絲毫沒接收到這種眼神,因為此刻他陷入了一種格外有誘惑力的深思中。
……師兄現在雖然很奇怪,但是,被戳臉也不生氣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是,這樣是不是,是不是可以……稍微地欺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