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富岡義勇,我謝謝你
高級隊士的召集比狯岳預料中來得早上一些。
按照他對于鬼殺隊行動速度的推測, 由鎹鴉向本部傳遞消息,再通過本部将各地“戊”級以上隊員調動,趕來那田蜘蛛山,所需要最低不少于三四天。
因為在這種交通仍舊不太方便的年代, 即便有火車可以縮短部分趕路時間, 但高級隊士的人數本就不多, 又有大半跟随九柱分散至不同轄區, 集中調動的難度非常大, 卻又不得不這麽做——第一批入山的隊士人數超過雙手, 第二批人員也已經于昨日進了山, 并且沒傳出什麽明确消息……這也就代表了隊員折損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不出意外, 那座山中恐怕存在着實力不低的鬼, 且數量還不會少。
如若追求速度,迅速調動附近隊員前往救援, 更大的可能是再折進去一批人, 所以為了不造成更多傷亡,集結人手起碼要有足夠的中堅力量, 要麽多調動一些身經百戰的高級隊士,要麽派來更為可靠的“柱”。
“時間太緊,能趕來的高級隊員非常少,所以現在這種情況, 是有‘柱’參與進來了嗎?”
狯岳迅速換回隊服, 腰間挂上日輪刀,在隔壁三只還沒起床的時候就推開隔壁的門,跨過三個睡得東倒西歪的家夥, 目标明确地走向牆角, 一把拉開了睡着小不點鬼木箱的箱門, 皺起眉,曲起食指彈了一下緊緊攥着青紫色布料的小不點的腦門。
“喂,松手,羽織還給我。”
“誰!啊……是善逸的師兄啊,吓我一跳。”
竈門炭治郎“騰”地翻身坐起,直到發現進門的是狯岳才重新露出了沒睡醒的表情,滿臉迷茫地問道:“這麽早,天還沒亮呢,師兄找祢豆子有什麽事嗎?”
“沒事,滾回去睡你的覺。”
祢豆子乖乖地松開了手,于是狯岳面無表情把小不點鬼抱在懷裏的青紋羽織拽出來,抖了抖褶皺,重新披到身上,又幫忙把箱子門關了起來,接着轉身就準備離開。
“咿啊啊?!師兄你這麽快就要走了嗎?”
耳朵很靈的我妻善逸自然也被驚醒,抱着一團皺巴巴的被子坐起來,頭頂睡得亂糟糟的金發,滿臉驚恐地大叫:
“為什麽這麽快啊!分明才休息了不到兩天,師兄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呢!這麽快就又要去殺鬼了嗎?!師兄難道一直都在過這種不停殺鬼的生活嗎?!!”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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狯岳沒理他,眼看着這三個人估計也睡不成了,就幹脆在門口駐足了一下,對三只裏明顯更靠譜一點的竈門炭治郎開口:“附近有個那田蜘蛛山的任務,大概會召集很多隊士進行救援和清剿,危險程度比較高,你們傷如果沒好可以報告給鎹鴉,帶傷的低級隊員沒有必要去送死。”
能讓“柱”出動的任務從來不是什麽簡單的活計,如果往更嚴重點考慮,這座山裏說不定會出現最為危險的“十二鬼月”,高級隊員尚且容易折損,更何況廢物兒子和他隊友這幾個“癸”級,如果運氣不好一進去就撞上鬼,說不準能不能活得下來,倒不如一開始就別進去,正好帶傷也是一個挑不出毛病的理由——
“哎?肋骨嗎,好像愈合的差不多了。”
然而事情的走向往往事與願違,廢物兒子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肋下,遲疑道:“已經一點也不痛了,摸上去也沒什麽感覺,這應該就是愈合了吧?”
“區區肋骨,伊之助大人當然已經全好了!”
“嗯,确實,沒有什麽感覺了,這種小傷好得很快呢。”
狯岳:“……”
狯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差點沒好利索的胳膊。
這才幾天,就算你們幾個其實不是骨折而是骨裂,這愈合得也太快了點吧?這正常嗎??這不正常吧??!
“你們是人嗎?恢複力好惡心。”
狯岳喃喃了一句。
他的恢複力在常人中已經算還不錯的了,前兩天皮開肉綻的抓傷到現在已經絲毫不影響行動,就算劇烈運動也不必太過擔心,但仍舊不能算得上完全愈合,還是有會撕裂的可能性,而這三只呢?這可是肋骨的傷勢啊,随便換成哪個人不得恢複個十天半月,這仨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嗎,兩三天就能長好骨頭?
“說人家不是人也太過分了吧,過分,超級過分啊!師兄!”
然而他的廢物兒子完全沒有理會到狯岳這句感慨究竟是什麽意思,不忿地揪着被角大聲嚷嚷起來:
“我們可是貨真價實的人!罵我們‘廢物’也就算了,怎麽可以說我們不是人呢!”
“閉嘴,都說了吵死了!又沒罵他們,只有你才是廢物。”
狯岳沖着廢物兒子冷哼一聲,接着也就沒再準備和他貧嘴,毫不猶豫踏出了門外。
“我還有任務,沒空在這和你們浪費時間。記住小心那田蜘蛛山的召集,如果真的把你們三個也叫過去,那就是你們倒黴了,自己小心點,不然死了活該。”
此時天色還未放亮,只有幾縷橙紅色的霞光昭示着太陽即将出現,狯岳眯着眼看了看天,簡單辨認了一下方向,也懶得再走臺階,就撐着廊邊的欄杆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鞋底剛剛踩在地面上,身後的屋子裏就傳來了廢物兒子猶猶豫豫的聲音。
“……聽起來很危險啊,師兄接到的就是這個任務嗎?”
“嗯。”
狯岳簡單應了一聲,随後回過頭,沖着門裏那個金色的腦袋冷淡地開口:“希望你在遇到打不過的鬼的時候,也能跑得像躲我這麽快。”
話音落下,他就毫不猶豫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院子,至于後面廢物兒子又說了些什麽,是大喊大叫還是扭捏地讓他小心,但已經走出了有一段距離,無論他嚷嚷些什麽東西,狯岳也聽不到了。
那田蜘蛛山在紫藤花屋的東北方向,就近入山肯定會在東北角的道路集合,但狯岳收到的召集地點卻是在山的另一側,需要繞路一陣子,才能與等待集結的隊員彙合,所以即便他是清晨就出發,也在下午過半的時候,才堪堪到達集合位置。
“……”
狯岳盯着一邊正微笑着與幾個隊士講話的蝴蝶發飾少女,擡手拽住了一個路過的“隐”隊員。
“這一次來了幾個‘柱’?”
“哎?”
冷不丁被拽住的“隐”愣了一下,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雙眼下意識把狯岳掃了掃,然後目光在他脖子上的勾玉停留了一瞬。
“是‘那個升級很快的稻玉’啊……”
隐的隊員嘟囔了一句,随後也很幹脆地回答道:“來了兩位‘柱’,是水柱大人與蟲柱大人,因為收到了那田蜘蛛山的消息,裏面有的鬼會使用毒素,所以蟲柱大人需要先為隊員們分發解毒劑。”
說到這裏,他還遲疑了一下,然後指了指另一邊格外冷清的方向:“你是想要去找水柱大人吧,他在那邊。”
富岡義勇也來了?
狯岳挑了下眉,下意識看過去,結果剛剛好和富岡義勇也看過來的古井無波藍瞳來了個對視。
“……”
左右看看,這家夥的周圍完全沒人,無論是路過的“隐”還是其他召集隊員,都沒有想要往他身邊湊一湊的意思,富岡義勇整個人仿佛就自帶了什麽詭異的氣場,硬生生把這還算熱鬧的一片地方給抽出了一塊真空。
雖然說并沒有打算和這家夥打招呼,不過都被看見了,掉頭就走也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他其實也不認識什麽人,能認出蟲柱還是因為蝴蝶發飾與身材矮小這個特征比較容易辨認,其他隊員更是面生,雖說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很多人認得他……但是他不認得別人啊。
于是狯岳沉默了一瞬間,還是沖着“隐”指給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和富岡義勇也沒什麽可聊的,這個人說話的語言藝術極其抽象,與其被他氣出個什麽好歹來,倒不如直接公事公辦,直接省去閑聊,問點正經事。
“等蝴蝶給所有人發完解毒劑。”
富岡義勇面無表情地說道,雖然他在與人交流上有很嚴重的障礙,但似乎一旦涉及什麽任務相關的事宜,他也能解答得還算明白。
“山裏死了很多人,還有人活着,我們去殺鬼,召集其他低級隊員在外圍救援,隐負責幫忙。”
還有人活着……如果村田在山裏,那他肯定就是活着的幸運兒了吧,畢竟這家夥可是有大氣運的人,應該死不了。
狯岳沒什麽同伴愛地心想。
一次任務能出動兩位柱,看來那山裏很有可能會出現“十二鬼月”了,召集低級隊員在外圍救援的話,廢物兒子和他兩個智障隊友估計也跑不了,只要他們不作死自己去往山腹跑……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狯岳沉默了一瞬間。
……總覺得還是很危險呢?由鎹鴉傳遞口信的話,那三個智障能聽懂自己的任務是搜救而不是殺鬼嗎?
算了,好歹廢物兒子跑得快,打不過他還跑不過嗎,更何況那廢物暈過去之後還挺厲害的,連妖怪都砍得動,就算出事也輪不到他。
收起心底那沒來由的一點不安,狯岳轉身也去了蟲柱蝴蝶忍那裏領了兩管解毒劑,本以為“柱”這種身份對他這種普通隊員不會有什麽關注,但狯岳也沒想到,在他皺眉捏着兩小管玻璃準備轉身就走的時候,一直笑眯眯吩咐“隐”準備各種醫療工具的蝴蝶忍卻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了好幾眼,直看得他脊背發毛,渾身發涼。
“哎呀,看來你就是富岡先生之前提到過的,稻玉君對吧?”
蝴蝶忍笑眯眯地說道:
“原來富岡先生也能有朋友,而且還不是謠傳,這也讓我們這些同伴松了一口氣呢。”
狯岳:“……”
看出來了,富岡義勇的人緣是真的差,就算是蟲柱用這種很溫柔的語氣講話,也能聽出來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我們大家都讨厭他”的潛臺詞。
這家夥究竟怎麽做到的,交個朋友都會被同為“柱”的同伴當做是謠傳?
“不、也不能算是朋友。”
雖然蟲柱蝴蝶忍看上去溫溫柔柔,講話也輕聲細語,但是狯岳總覺得這個身材嬌小的女性給人的感覺要危險得多,起碼比富岡義勇那個憨憨可怕,于是他抽了抽嘴角,下意識後撤了一步,拘謹了一下措辭:
“只是曾經協助過水柱的任務……”
剛說到這裏,狯岳就突然意識到了蝴蝶忍剛才說的話裏,似乎存在了一個他才注意到的盲點。
“……提到過?”
狯岳突然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富岡提到過我,怎麽提到的?”
“啊啦,你竟然不知道嗎?”
蝴蝶發飾的少女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紫眸中透出的目光也帶了一股說不出的意味,似乎是有點憐憫,又似乎是有點忍俊不禁:
“現在的話,我相信你的确和富岡先生是朋友了。能夠交到靠譜的朋友,作為同伴我也很替他高興,至于富岡先生是怎麽提到你……”
蝴蝶忍頓了頓,說道:“富岡先生之前和宇髄先生說,可以讓宇髄先生收你為繼子,而問到原因的時候,富岡先生是這麽說的——”
“我不會收繼子,宇髄可以。”
冷淡無波的聲音自耳後響起,狯岳木着臉回過頭,剛巧看到富岡義勇理所當然的冷淡表情,他似乎完全沒覺得這句話有哪裏不對——哦,富岡義勇當然不會覺得哪裏不對,畢竟他平時就這麽說話。
“是的,富岡先生就是這樣對宇髄先生講述的。”
蝴蝶忍露出一副略微有點抱歉的表情:
“宇髄先生當時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狯岳:“……”
狯岳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不愧是富岡義勇……這麽說話,音柱絕對會以為富岡把自己不想要的繼子甩給他了吧?這人究竟怎麽做到的,能把正常的話給講成這幅模樣?!!
“富岡義勇,我真是謝謝你了……”
狯岳額角鼓着青筋,磨着後槽牙一字一頓地說。
“不用謝。”
然而富岡義勇絲毫沒察覺到這其中有什麽不對,神色冷淡地接下了狯岳的“道謝”,如果仔細觀察,甚至還能發現他的嘴角上揚了那麽肉眼幾乎看不見的一丢丢,無比冷靜地轉身吩咐道:
“快天黑了,所有人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