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見過老太爺
一轉背，她就看到有個丫環扶着一位老者走來，他的頭發全白，連眉毛都是花白的，山羊胡也是白的，目光倒是清亮，面色不錯。
“爺爺。”鄭家駿喊了一聲。
陳雙喜腦子反應快，疾步走過去，一下扶住老太爺的胳膊，親熱地說：“爺爺，家駿成親您一定高興吧？”
“高興，這混賬小子能有今天，我老懷安慰。”鄭開元打量她：“你就是昨天的新娘子？”
“嗯，我是陳雙喜，希望爺爺長命百歲。”
其實，任何年代的人都喜歡聽好話，伸手不打笑臉人。
“呵呵，小嘴真會說話。好，扶我過去坐下。”
鄭家邦見狀，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就對兄弟說：“家駿，你媳婦可比你聰明，知道要讨好老太爺，這心思真是……”
“誰都知道爺爺疼家駿這個孫子。”金鳳英小聲提醒：“爹都沒說話，你也省着點說。”
鄭家邦摸摸鼻子，冷哼。
鄭開元入座，目光緩緩打了個來回，這才說：“你們都坐吧，今天新人敬茶，我這當爺爺的特別欣慰，望以後你們兄弟幾個守望相助，鄭家生意興隆。”
陳雙喜一聽，覺得老太爺的話信息量很大：鄭家駿有兄弟幾人，鄭家是做生意的，從排場來看家裏人丁興旺。不過，現場總有人挖苦諷刺，想來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會太好。
這關系不好最要命，尤其她是新來的，指不定會被人欺負，自己丈夫又是個傻子，可以想見未來的路不會太好走。
不過，迎難而上才是她的人生态度，她從來就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有句話說得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眼下，陳雙喜想到要找老太爺做靠山，說話的時候笑意滿面：“是，爺爺說得太對了，家和萬事興嘛。”
鄭開元眼前一亮：“好哇，真沒想到你會說出家和萬事興這樣的話。嗯，着實不錯。”他捋着山羊胡，笑眯眯地說：“也許這是個好兆頭，我們家駿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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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新人等着敬茶呢，有話稍後再說。”鄭民公提醒老爺子。
“也好。”
新人敬茶是傳統，自有一套繁瑣的規矩。可是，陳雙喜什麽都不懂。當丫環把整套茶具放在她的眼前，她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她！
倒不是說大家想看她的笑話。也許，在他們眼裏這麽簡單的事情是個新娘子都應該會做，不會，就代表不稱職。
怎麽辦？陳雙喜一陣籌措，這種細致活她還真是不會。
“呦，新娘子這是怎麽了。”金鳳英忍不住嘲笑，說:“農家的女兒是不是除了耕種什麽都不會？那喜娘沒教過人麽？”
“你還在等什麽。”包氏看着新媳婦，說道:“這敬茶是規矩，不能落人口舌明白嗎？你趕緊的，免得讓旁人笑話。”
陳雙喜只能硬着頭皮回道：“是，娘。”
其實，她心裏沒底。偏偏這會兒鄭家駿還搗亂，伸手拿住茶盅的蓋子敲擊着杯沿，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哈哈，真好聽。”他笑，完全不顧周圍的氣氛。
陳雙喜皺眉，打算豁出去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這是一刀。
于是，她保持深呼吸，閉眼回憶爸爸泡功夫茶時候的情形。慢慢的，她大概有了點頭緒，開始擺好茶具，洗茶、沏茶、泡茶，加上臨場發揮，倒是做得有模有樣，隐約聞到了茶香。
一直在看着她的鄭家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什麽門道，有這樣沖泡喜茶的嗎？”
“恐怕是瞎糊弄人吧。”
“呵呵，簡直聞所未聞，這喜茶怕是要喝出晦氣來。”
“我早說過陳家姑娘啥都不會，除了八字好。”有人氣不過說：“依我看，還是楊家姑娘好。”
這時，鄭家駿忽然失手打碎了一個蓋子，弄出很大的響聲，飛濺的碎片四下開花，驚到了旁人。
“家駿，別胡鬧。”包氏看不過去，說：“你媳婦在泡茶，你就別添亂了。乖，回頭到外面曬太陽。”
“我要抓蝈蝈。”鄭家駿說：“娘子陪我一起抓。”
包氏應允：“好，只要你們敬茶完畢，你想怎樣就怎樣。”
鄭家駿高興，随即跪到鄭開元面前：“爺爺，喝茶。”
“呵。”
鄭開元雙手攤開，帶了幾許惆。
“家駿，你的茶還在桌上放着，自己去端過來，要誠心點。”面對傻兒子，包氏有足夠的耐心：“小心燙，慢慢走，要拿穩。”
“嗯。”
鄭家駿走過去，接了陳雙喜手裏的一盅茶，誰知道他走得太急，腳下忽然打了一個趔趄，眼看手裏的熱茶脫手，這下要壞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陳雙喜穩穩地用腳一擡，動作就像踢毽子，随手就端穩了這杯茶，在大家的驚詫中，她就跟沒事人似的。
鄭家駿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她。
“家駿，爺爺還等着喝我們的茶呢，別灑了。”陳雙喜提醒。
“好。”
兩人終于跪下，雙雙奉茶。
“爺爺，喝茶。”鄭家駿是新郎，先敬。
鄭開元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從丫環的托盤裏拿了一個紙做的紅包遞過去，說：“家駿，從今往後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爺爺望你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嘿嘿，什麽意思啊？”
鄭家駿的懵懂讓鄭開元非常無語，他将視線放在陳雙喜這邊。
“爺爺，請喝茶。”
陳雙喜敬茶，态度相當恭敬。
鄭開元這次喝了兩口，品了品滋味，遲疑說：“這茶的味道……”
陳雙喜以為他不喜歡，就說：“爺爺，這泡茶雖然不是按規矩來的，可我覺得誠意最重要。我是用心泡的茶，希望爺爺可以接受。”
“味道清冽，回味甘甜，很不錯。”鄭開元閉着眼睛，似乎還在享受茶味。隔了片刻，他才睜開眼睛，遞過去紅包，說：“這份是給你的，從今往後要以夫為天。”
陳雙喜滿口答應。
“真的好喝嗎？”鄭家駿添亂：“我也想喝。”他起身走過去，想要倒一杯嘗嘗味道，被大哥鄭家邦按住了手。
“家駿，敬茶還未結束，你給新娘留點面子，免得讓外人說我們鄭家沒有規矩。快去，給爹娘敬茶。”
敬茶有敬茶的順序，所謂長幼有序。老太爺是第一個，接下來就是陳雙喜的公公和婆婆。
這次，兩位新人都沒出錯，将茶順利遞到雙親手裏，尤其是陳雙喜，暗暗松了一口氣。
鄭民公喝了茶，臉上表情卻未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