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骨科年上】五次Orm試圖自殺，一次他放棄了。

第5章 Chapter 5.

Arthur和Orm抵達美洲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聖誕節前夕，城市裏非常熱鬧。

“聖誕節是很重要的節日吧？”

Orm單從街道上的聖誕樹和彩燈以及人們購物的熱情上就能估計出這個節日的重要性了。

“是的，在有些國家非常重要。”Arthur回答他。

這幾天他們寄宿在一個原生的美式家庭裏，毫無疑問Arthur是想讓Orm多少能感受到一點家的氛圍。

不過今天他們決定到外面去感受節日氛圍，于是Orm不得不耐着性子幫寄宿家庭的女主人挑選商品——大多數是給孩子們準備的零食。

“陸地人通過購物來慶祝重大節日嗎？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料到。”

“購物只是一部分，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送禮物，聚餐，參加舞會之類的。聖誕老人那部分你已經了解了吧？”

“是的，那個太普及了，而且很不真實。別告訴我你小時候真的相信過。”

“為什麽不能相信？童年的幻想還是挺有趣的。”

Orm拿起一袋巧克力看了看，“酒心的買給未成年人是不是有點過了？”

Arthur把巧克力搶走扔進購物車裏，“沒關系，可以送給大人，還是你想自己吃？”

“不想……給我講講其他的事吧，關于聖誕節的。我不相信這些無聊的內容就是全部，別讓我鄙視陸地人，呃……等一下，我好像看到賀卡了……”

Orm推着購物車的樣子怎麽看都有點滑稽，不過Arthur很高興他能接受購物這種任務。

“聖誕節就是一年中可以放肆的日子，有什麽不敢說的、不敢做的都放在這一天就好，這是最好的機會。如果實在沒有膽量，可以到槲寄生下去——站在槲寄生下的人必須接受親吻，聖誕節的規則，別問我為什麽了。”

Arthur對賀卡實在沒有什麽見解，Orm只能根據自己的審美選了幾張。

“那你以前是怎麽過的？”

“沒那麽豐富，畢竟只有兩個男人。”

“我猜你們只是在酒館喝酒，對嗎？”

“差不多……有時就在燈塔那裏。”

“我想我應該向你道個歉。”

“為什麽？”

“畢竟還是打攪了你和家人團聚不是嗎？”

Arthur似乎沒想到Orm會考慮到這一層，不過他很快就理解了Orm的意思，事到如今再去強調“我們其實也是家人”這一點顯得過于尴尬，所以Arthur只回答說“沒關系。”

聖誕前夜他們幫房主裝飾了房子，Arthur和Orm強壯的體格在搬運聖誕樹這件事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優勢的。幾個孩子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聖誕樹下的禮物，Arthur得時刻盯緊他們。

Orm甚至還主動學習了烤姜餅。Arthur問起他原因的時候他只說回到亞特蘭蒂斯就沒有機會用烤箱了，然後把棕黃色的餅幹塞到Arthur嘴裏，以免他提出更多讓他難堪的問題。

聖誕節當天的活動非常家庭化，早上Orm基本是被孩子們拆禮物時誇張的尖叫吵醒的，他從房間出來的時候Arthur已經和兩個半大的男孩打成一團了。

這個家庭非常難得的保留了壁爐和煙囪，某種程度上也滿足了未成年人對于聖誕老人最後的那點幻想，雖然Orm堅信聰明的孩子其實早就洞穿了父母善意的謊言，并且能夠假裝不在意的繼續享受禮物。

Orm坐在沙發末端，他喜歡聽爐子裏碳火燃燒發出的噼啪噼啪的響聲，和水母游動的聲音有着同樣令人心情平和的功效。

晚上一家人出門去盡情享受節日的歡樂，Arthur和Orm當然沒有理由去打擾他們。

電視機裏滾動播放着一些聖誕專輯，大部分是一群穿着暴露的金發美女在跳舞，偶爾也會有抒情的老歌被播放出來。

“你今天似乎也沒有做什麽瘋狂的事。”坐在沙發上的Orm突然對Arthur說道。

Arthur關掉吵吵鬧鬧的電視，然後屋子裏就只剩下爐火的聲音。

“其實有一件想做的事情，只不過沒找到合适的時機……”

“為什麽？”

“因為你今天都沒有站在槲寄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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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今夜Orm喝了過量的酒，也許是因為他偷偷吃了兩顆略顯劣質的酒心巧克力，總之他現在覺得自己頭腦不太清醒了。

他的英雄哥哥說缺乏一個時機，一個合理合法地親吻他的時機。

“我一定是聽錯了。”Orm笑着說。

“為什麽不試一試呢？也許你沒有聽錯。”Arthur鼓勵他。

Orm開始有點生氣了，他有一種被戲弄了的感覺，顯然他也不想就此認輸。

于是他站起來，帶着點挑釁的味道走到了槲寄生下。

Orm把手背在身後，微微挺起胸膛，下巴擡起一個驕傲的弧度。而Arthur沒有從中讀出敵意，之覺得他微紅的雙頰比平時更加可愛。

Arthur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這會兒Orm才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Arthur也走了過去，他高大的身軀多少還是帶給了Orm一些壓迫感。

Arthur不斷地靠近Orm，直到兩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有時候Arthur覺得自己的弟弟像雪一樣，你可以觀賞，可以驚嘆，但是不能觸碰。他像雨後剛剛伸出頭的蝸牛，不管你對它晶瑩的皮膚和靈巧的觸須如何憐愛，都絕不能觸碰它。

他用了太長時間讓Orm鑽出自己的殼，也不是完全不擔心這一次觸碰會讓他徹底退縮。

“我要吻你了。”

“別開玩笑了，Arthur。”

“沒開玩笑。”

“你不能。”

“為什麽不能？是你自己走到槲寄生下的。”

Arthur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他扶住Orm的肩膀，低頭吻了他的唇角。這次觸碰很輕，也很快 ，Orm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Orm蒼白的臉頰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的藍眼睛裏泛起一種難得的少年人才有的天真。

“聖誕快樂。”Arthur說道。

Orm不可置信地緊盯着他，仿佛不能接受他那鎮定自若而又輕描淡寫的語氣。

突然，Orm抓住了Arthur的領口，帶着一股視死如歸的沖動吻了上去，然後毫無保留地同他接吻，用盡了所有他試驗過沒有試驗過的伎倆。

直到他們都有點缺氧的時候，Orm才放開手，他的臉比剛才紅得更厲害了。

“別用那副驚訝的表情看着我，你不是也到槲寄生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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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m幾乎是逃回了自己的房間，房主一家回來的時候他都沒有禮節性的同他們道晚安。

他想過自己會在陰暗的水牢裏度過餘生，想過被所有人鄙夷唾棄，想過各種各樣的死法，唯獨沒有想過能有如此奇妙的經歷，更沒有想過被親吻和被愛。

當他被全世界背叛的時候，居然會有人無條件地愛他，他完全不能相信。

人生第一次，Orm感覺到了恐懼，不同于面對深海巨獸時的感覺，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恐懼，以及驚慌。

他開始害怕這一切只是Arthur為他營造的一個假象，也許陷在這段感情中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像一個夜雨中前行的旅人，本來一無所有，卻突然得到了一份饋贈。他本來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生死都不放在眼中，現在卻像一個守財奴一樣戰戰兢兢地活着。

他甚至不知道等到他們回到了亞特蘭蒂斯自己會有什麽樣的未來。

出發之前他一直提醒自己應該清醒，找機會擺脫Arthur，殺死他，或者殺了自己。

現在機會唾手可得，他卻一次都沒能成功。

而今晚的吻則是對他的最後警告。

Arthur的吻比海妖塞壬的歌聲更具有迷惑性，他知道自己最後的防線馬上就要失守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想要權勢的王儲了，他可悲的發現自己終于開始渴求一樣早就該渴求的東西——愛。

那種難以名狀的欲望就如同一個長期節食的人爆發的食欲。更可怕的是，他抑制了自己數十年，然後不可避免的迎來了爆發。

他很驚奇自己現在居然還能保持一個相對優雅的姿勢站立着，因為他在心裏早已淚流滿面。

今夜最令他感到可悲的事實是，他不能再欺騙自己的心。

他想要好好生活下去，想要和Arthur一起守護亞特蘭蒂斯，想去見Arthur的朋友和家人，想向自己傷害過的人道歉，想要正視所有的錯誤，想把自己的傷疤全部揭開，把真心奉獻出來。

但是那怎麽可能呢？

誰會接受這樣一個失敗者呢？

Orm站在窗口，黑夜像一頭猛獸向他撲過來，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用雙手捂住臉，擔心會有淚水湧出，可惜什麽都沒有，也許他抑制自己的感情太久，連怎麽哭都不記得。

他開始憎恨Arthur，恨他帶來的這一絲微弱的希望。

Arthur為他擦亮了一根火柴，他卻要燃燒自己才能維護那一點溫暖和光亮，這太不公平了。

“結束吧，早該結束了。”Orm對自己下了最後通牒。

桌子上那個白色小瓶子比起毒藥而言，更像是一種解脫。

那是他剛踏上美洲大陸時偷偷買的，當然通過了一些不太正當的手段。

他逐漸了解了陸地的運行法則，自然也學會了如何從掩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波濤裏找到能為自己所用的東西。

Orm打開瓶子，詭異的氣味泛了出來。

他鄭重的拿起瓶子，走到窗邊，像是對黑夜敬最後一杯酒。

然後将瓶中的顆粒物全部吞下。

那些毒藥灼燒着他的喉嚨和胃，他終于感到臉上有溫熱的液體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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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很長的夢，夢裏他和Arthur都很年輕，在無人的海邊漫步，沙灘上留下兩行腳印。椰子掉下來驚動螃蟹和飛鳥，剛剛孵化的海龜趨向故鄉。

“睡得好嗎？”

Arthur的聲音如同夏日的一道驚雷，Orm瞬間睜開了雙眼。

“覺得奇怪嗎？為什麽自己還活着？”Arthur的手裏攥着那個白色藥瓶，

“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Orm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用擔心，你吃的是維生素，”Arthur把瓶子扔進垃圾桶，

“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希望我說什麽呢？”Orm反問道。

“我希望你說睡得不錯之類的，雖然我也不能确定維生素是不是真的有益于睡眠。”

Orm發現自己完全摸不透Arthur的心思，他能感覺到Arthur想要救他，想要幫他，但Arthur從不催促他改變。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耐心是無盡的嗎？”

“不是，當然不是。”

“那它什麽時候才能耗盡？”

“當你不再需要的時候。”

Orm對這種暧昧不明的答案不屑一顧。

“別忘了今天的行程，亞洲。你不是早就想去嘗日本料理？有很多海鮮的那種。”

Orm無奈地笑笑，他其實不太記得自己說過類似的話了，也許只是曾經為了敷衍Arthur。

不過他不會告訴Arthur這件事，

“是啊，我已經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