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骨科年上】五次Orm試圖自殺，一次他放棄了。

第2章 Chapter 2.

“讓我游一次地中海不行嗎？我們都快要失去它了。”Orm雖然已經坐在了去往肯尼亞的飛機上，嘴裏還在抱怨Arthur的固執。

“我說了不會讓你回海裏去的，別耍小聰明。還有，板塊運動還沒有快到在我們旅行的這幾周裏就能吞掉地中海，”Arthur的态度依舊不可動搖，“現在，把安全帶系好。”

Orm完全不想理他。

Arthur只能親自動手幫弟弟系好安全帶，順手摸了一把Orm頭發，換來對方兇狠的一瞥，Arthur甚至以為他會呲着牙撲上來。

“別想地中海了，從那兒游過來還不是要進撒哈拉。”Arthur試圖安撫一路上都在生悶氣的Orm。

“撒哈拉有什麽不好，說不定還能在那兒找到什麽深海裏的寶藏。”

“別傻了，尼普頓三叉戟這會兒正在我們的宮殿裏躺着呢。”

“我們?”Orm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那是屬于你的，我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囚徒罷了。”

“Orm，你還是不明白……總有一天你會自由的。”

“什麽時候?”

“當你明白自己不再是囚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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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的肯尼亞草原不知寒冷為何物，Orm早就換下了在歐洲時的行頭，只穿一件灰色的襯衫，領口很低的那種，可以隐隐約約看到布料後形狀美好的胸肌。他沒想着在身材上和哥哥一較高下，但在風度上他也沒打算輸。

鑒于Orm總是抱怨走路太累，Arthur只能租了一輛吉普車，裝滿了穿越草原所需的物資。Orm當然不能開車，他甚至不屑于踏上那種“低級的四輪交通工具”。所以多數時候都是Arthur在駕駛，Orm只是把袖子拉到手肘，在風聲呼嘯的車窗口擺一個很優雅的姿勢，欣賞草原一成不變的風景。

太陽下山後溫度下降得很快，Arthur 把車停下來，在一棵樹旁生起篝火。

遠方有連綿的山脈，灰黃色的大地向前延伸，看不到盡頭。火焰讓空氣變得扭曲，未散盡的熱浪一股一股湧動着撲來。

Orm站起來眺望，目力所及之處都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灌木，枯樹和渾濁空氣中若隐若現的長頸鹿構成了草原的基本單位。

“天快要黑了，”Arthur提醒道，“可能會有野獸出沒。”

“像大白鯊一樣嗎？或者虎鯨?”Orm對陸地上的野獸還是沒有什麽概念。

“呃……至少，攻擊性都很高。”

“比如?”

“犀牛，它們的身體像戰艦一樣龐大，”Arthur雙臂張開比劃了一下，“皮膚非常堅硬，質感大概和海龜的差不多。”

Orm點點頭，試圖想象一個體型龐大的四腳野獸。

“這裏，”Arthur指指自己的額頭，用手比劃出角的形狀，“長着角，非常鋒利。”

“如果真的碰到了，你可以解決的吧？”

“我?說不準，我沒拿着武器。”

Orm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我們怎麽辦？”

Arthur指了指身後的吉普車，

“跑。”

Orm徹底絕望了，他現在遠離家鄉，身邊唯一的親人是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他對身邊的環境和潛在的危險一無所知，而Arthur剛剛告訴他遇到野獸不能打只能跑。

總有一天要把陸地全淹了，Orm暗下決心。

“在亞特蘭蒂斯，我們永遠都是獵手，”Orm的眼中迸發出興奮的火花，“我們騎着鯊魚去圍捕尚未成年的抹香鯨。他們體型龐大，又富有智慧，是最理想的獵物。”

“聽起來有點殘忍。”

Orm嗤笑一聲，仿佛他的哥哥說了一句多麽愚蠢的話，“太平洋上的一條航線一年能讓幾百條鯨魚和海豚喪命，與之相比我已經足夠仁慈了。”

“狩獵也是訓練的一部分嗎？”

“當然，我們要學會如何同深海裏的猛獸搏鬥，以防将來遇上比它們更加兇悍的對手，”Orm偷偷看了一眼Arthur的臉色，對方沒有生氣或得意，只是平靜地等他說下去。

“我們豢養并訓練鯊魚和虎鯨作戰。那些家夥是嗜血的惡魔，它們永遠渴望更有挑戰性的獵物。”

“聽起來就像獅子。”

“那是什麽？”

“一種大型貓科動物。”Arthur不太清楚該如何描述一只獅子。

“貓?我以為他們是寵物。”Orm禁不住想起自己在挪威見到的那只。

“那不一樣，雖然都是貓科……總之獅子要更大，牙齒和爪子都很鋒利，它們是天生的獵手，懂得如何準确快速地撕裂獵物的喉嚨。”

“所以你能幹掉一只獅子嗎？”

“為什麽你總是問這種問題，”Arthur面露難色，“好吧，說實話，只用拳頭的話其實有點勉強。”

Orm随手扔了幾根枯枝到燃燒的火焰中，欣賞它們發出的噼噼啪啪的爆裂聲。

“一般情況下男孩子總是會崇拜他們的兄長。”Orm又露出那種挑釁的表情，讓Arthur覺得眼前的青年其實是地獄裏跑出來的小惡魔。

“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完全就是諷刺。”Arthur一向直言不諱。

天色已經完全變黑了，太陽優雅謝幕，群星閃亮登場。

篝火被晚風吹得忽明忽暗，瑟瑟發抖，但是這會兒誰也沒有心情去維持它。

“Orm，”Arthur 呼喊道。

“什麽？”

“躺下。”Arthur就那樣平躺下來，然後示意Orm也這樣做。

Orm似乎漸漸開始習慣Arthur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了。他把身體交付給大地，然後驚喜地發現星空的美令他變得貪婪。

“天啊……我從來沒有見過……”

“當然，你不能指望隔着厚厚的海水還能盡情享受夜空。”

Orm的興致明顯提高了很多，他坐起身來，帶着不可置信的興奮表情看了Arthur一眼，随後又講注意力放回到天上。

“和深海一樣美，”Orm感嘆道，“看那些星星，注意到了嗎，它們的大小是不一樣的，就像，就像深海那些發光的魚類和水藻，還有一些能夠反光的沙礫。海非常奇妙，一層又一層 你可以一直游下去，沒有盡頭。天空也是沒有盡頭的對吧？”

“是的，一層又一層，一直向上。”Arthur看着他，眉眼不自覺地彎了起來，以致于眼角的淚痣也跟着抖動了幾下。

篝火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熄滅，大地上唯一的光亮也許就是Arthur金色的眼眸。

“Arthur，說真的，我現在開始有點崇拜你了。”

Orm看到Arthur的身軀在黑暗中微微動了動，也許是想換個舒适些的姿勢。

“為什麽？”

“因為你總是能看到美好的一面。”

“所有的這些，我能看到的，你也能看到，”Arthur點了點Orm的胸口，“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你是說我對陸地和陸地人的優點視而不見嗎？Arthur，我不是傻瓜，我知道，只是有些東西我不能一再退讓你明白嗎？天平的兩邊當然都有東西，但是它已經開始傾斜了！”

Orm站起來的時候帶起一陣塵土，這人Arthur更加難以看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我不是要向你展示陸地的好，實際上它一點都不好，有太多問題了。我把你帶來，讓我們兩個獨處，是為了——”

“為了什麽？”Orm咆哮着，遠處傳來一陣禿鹫被驚起的躁動，“為了讓我認識到自己是多麽短見，愚蠢，又邪惡嗎？那麽我告訴你，你永遠不會成功！現在你後悔了麽？還來得及，把我丢回水牢裏去，然後和你的小公主繼續這場環球之旅吧！”

他的身體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黑夜帶來的寒冷終于侵襲了他本不屬于這裏的軀體，他的亞特蘭蒂斯純血統在陸地上完全成了劣勢。

他憎恨宿命，多少年來他枕戈待旦，因為他從父王和其他人嘴中得知他有一個哥哥，他的混血的兄弟像一顆定時炸彈，但他卻不知道這枚炸彈何時會爆炸。以致于Arthur就像高懸于他頭頂的達摩克裏斯之劍一般，讓他晝夜心神不寧。就在他成功召集各國聯合起來之時，他甚至僥幸地以為預言是錯的，大王子是個慫包，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坐上王位一統七海。

他恨自己的狠毒，也狠自己懦弱，他的父母沒能在他年少時教會他什麽是家人，而那種內心深處的憂慮現在又轉化成了臣服的信號，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動搖了。

而他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是那樣的Orm，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想承認罷了。我把你帶來，是要給你時間。”

Arthur本想走到Orm身邊去安撫他，但是他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幾處亮光，在黑夜裏游走，越來越近……

遠處的草叢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是一聲動物的低吼。

他們太過專注于在這場争論之中，以致于忘卻了警惕某些夜行動物，比如獅群。

“別動，”Arthur命令道，“等我說‘跑’的時候你就回到車裏去。”

Orm的身體沒有動，他擡頭看了一眼星空，又看了一眼身後的Arthur 。他的臉上沒有慌亂，沒有震驚，沒有戰鬥前的亢奮，他的雙眼像萬裏深海一樣平靜。

一陣煩躁伴着不詳的預感湧上Arthur的心頭，他明白Orm想要幹什麽。

“不，Orm，不要。那些事情我們可以以後再談。現在，聽話，回到車上去。”Arthur一邊注意着獅群的動向，一邊試圖縮小自己和Orm之間的距離。

“希望你沒有騙我，哥哥，”Orm的聲音竟然帶着一絲愉悅，“天生的獵手，擅長一擊斃命，我記得是叫……獅子，對嗎？”

Arthur看到領頭的雄獅已經聳起了脊背，喉嚨裏發出陣陣的低吼。

“其實你大可不必為我費心，”Orm向獅群邁出一步，

“我只是想體驗一次當獵物的感受。”

Orm突然感到一種惡作劇成功了的暢快感，他戰勝不了Arthur，但至少可以讓他不如意。

雄獅撲過來的時候血腥味先将他淹沒，讓他想起虎鯨虐殺海豚的場面，鮮血很快就能把海水染紅，那氣味能讓幾海裏內的猛獸興奮不已。

他沒有逃避，好像身後的男人是比獅王更令人恐懼的存在，他甚至渴望這種解脫，微微擡起頭，把潔白的脖頸暴露在死神面前。

他最後看了一次夜空，然後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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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的吼叫聲大得吓人，Orm只想伸手去保護一下自己可憐的耳朵。可是他不能，因為Arthur拽着他的手，把他拖回了吉普車上。

Orm注意到Arthur另一只手上拿了一根燒了不到一半的木棍，也許剛才就是這個救了他的命。

Arthur高大的身軀無疑對獅子也是一種震懾，他巨大的拳頭瞬間就能放倒一只雌獅。可惜獅群在數量上占了絕對優勢，Arthur的臂很快出現了幾道血痕。

幾只獅子在吉普車後撲咬，場面混亂得如同被企鵝攻擊的沙丁魚群。

Arthur最終還是成功坐到了駕駛座上，Orm注意到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在不停顫抖。肯定不是因為疼痛，大概是因為憤怒吧，他想。

吉普車把草原的寧靜徹底打碎，獅群漸漸被甩開了距離。

Arthur還在加速，仿佛讓車飛起來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他們一路狂奔，像亡命的旅人。直到前方出現了救護站的輪廓，Arthur才把車停下來。

Orm基本上想象到了會得到什麽樣的對待，Arthur流血的手臂力量絲毫不減，拽着他的領口将他拖了出來。

Orm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背脊撞擊車皮的轟鳴，Arthur怒視着他，緊接着一拳打在了車窗上。那被獅子撲咬過卻沒有破損的玻璃在此刻支離破碎，碎屑飛出來劃傷了兩個人的肩膀和手臂。

“別這樣看着我，我又沒有求你救我。”Orm努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比Arthur稍稍低一點，此時又處于一種劣勢地位，他甚至能夠感受到Arthur身上那種雄性氣息和一種出離了憤怒的控制欲。

“看着我。”Arthur說道。

Orm照做了，他哥哥的金色瞳孔将他灼燒得心口泛疼。

“我不想知道為什麽，Orm，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後悔邁出那一步了嗎？在獅群面前?”

Orm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想要回答“沒有”，但是他忍住了。他看着Arthur為了他而新添的傷口，用盡全身的力氣輕輕點了下頭。

Arthur瞬間卸去了所有力量，踉跄着回到車裏。

Orm站在原地，車窗上的碎玻璃還在不斷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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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那一拳會落在我臉上。”Orm一邊幫Arthur清理傷口一邊看他的表情。他向來很會察言觀色，那是做君王的必修課之一。

“不會的，以後也不會。”Arthur向他保證。

獅子造成的傷口頗有些駭人，但Orm也不是沒見過類似的。

“對不起……”

“什麽？”Arthur露出吃驚的神色。

“你聽到了的，”Orm笑着說，“草原很棒，真的，獅子也很棒。”

“不明白你在滿意什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算了……這事兒過去了，好嗎？”

Orm挑了挑眉毛表示同意。

“我不是因為內疚什麽的才幫你包紮，我只是有點開心看見你這幅樣子。”

“看到海王也有不行的時候讓你挺得意是嗎？小混蛋。”Arthur笑着撫了撫弟弟的頭發，而Orm這一次沒有躲開。

“是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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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他們還是敲開了救護站的門，懇求工作人員給他們安排了一間小房子，兩個人擠在一張窄小的床上入睡。

Arthur整個人撲倒在床上，胸腔裏發出呼嚕嚕的鼾聲，他那濃密的毛發時不時擦過Orm的脖子。

Orm完全沒有心思休息，他想要趁着月色多加端詳Arthur的容顏和軀體，他想要知道他們之間是多麽的不同。

Arthur無疑是一個強大的男人，各個方面都是如此。但他絕不像Orm起初所想的那樣莽撞，雖然稱不上睿智，但他擁有獨特的視角。

他兇狠起來像草原上的雄獅，平靜的時候天真又溫暖，像黏人的挪威森林貓，甚至連體溫都要比Orm高上一些。

“Arthur ……”Orm悄悄叫着兄長的名字。

而他已經陷入了沉睡，沒法做出任何回答。

“其實，你也是貓科動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