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骨科年上】五次Orm試圖自殺，一次他放棄了。

第1章 Chapter 1.

直到雙腳踩上斯堪的納維亞山脈，Orm都還處于一種迷茫的狀态。

他的哥哥，Arthur ，七海之王，陸地與海洋的橋梁，全人類的超級英雄，說要帶他去看看陸地上的生活。

他曾為此大發雷霆，砸爛了寝宮裏（他的哥哥把他從監獄裏放了出來，但是沒有給他自由。）所有完好的東西，活像個被逼婚的暴躁公主。

但是Arthur 非常堅定，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一旦把前任國王放出來後患無窮而新王本人卻不知道一般。

“他的腦袋被鹦鹉螺砸過嗎？”Orm問母親。

她只是微笑，然後把自己尚在軟禁中的小兒子摟在懷裏。

Orm比她高很多，沒法像個孩子一樣在母親面前撒嬌了，于是他只能把頭盡量埋在她肩上，一邊嗅她身上鳶尾花的香味，一邊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掌心裏。

“他為什麽不殺了我?”

“因為他是你哥哥，傻孩子。”

“可我不想去，離開大海我會死的。”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你不會的寶貝。”

掙紮失敗，媽媽永遠向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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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各路大臣都竭力勸阻，Arthur還是堅持自己的初衷，帶上一個完全不受束縛的Orm出發了。

他們的第一站是北歐，不得不說Arthur 還算貼心，沒有直接把他空投到撒哈拉沙漠或者底格裏斯河。

“我知道這裏的溫度對你構不成什麽傷害，但是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帶你去買點陸地人的衣服。”Arthur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正在奧斯陸的旅游商店裏。

“這就是你用這種又厚又重的大衣把我裹成僧帽水母的理由嗎，我親愛的哥哥?”Orm鄙夷地看他。

“皮膚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好事，再說這樣你我看起來至少不那麽另類。”Arthur 安慰道。

“有你這個金發大胸的英雄就足夠顯眼了。”Orm 腹诽。可他尚未意識到自己從兩位海洋王者那裏繼承來的完美容顏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恕我冒昧，海王陛下，您以前在陸地上就這麽富有嗎？到了可以肆意環游世界和購物的地步?”

Orm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圍巾的标價。

Arthur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把一頂毛茸茸的帽子扣在Orm 腦袋上，

“別誤會，我沒什麽錢，但是我有一位相當富有的朋友。”

“其實現在你可以用皇室的財産了，那些已經屬于你。”Orm撇撇嘴，可最終還是沒有把帽子摘下來。

“我知道，但是把海底的金銀珠寶換成陸地上的貨幣太麻煩了，更何況我知道有些人比我更需要那筆錢。”Arthur把右手搭在Orm肩頭，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

“什麽？你覺得我會需要嗎？”Orm 被激怒了。

“我可沒說你，”Arthur 爽朗的笑聲讓Orm 更加憤恨，“也許媽媽會想要。”

“你再敢提起母親！”Orm把圍巾甩到了Arthur臉上，而他完全沒有生氣，直接拿去付了款。

離開海洋太久似乎讓Orm沒有安全感，于是Arthur決定沿着海岸線開始他們的旅行。

他們坐在露天的小餐廳裏吃着煎得金黃的鲑魚，Orm一邊抱怨橄榄油的味道令他作嘔一邊在Arthur的注視下盡量優雅地吃下盤中的食物。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把鳕魚這種天然的食物扔到什麽……油裏面去加熱？好讓它們嘗起來更惡心嗎？”Orm完全不能接受鳕魚堡，于是把肉餅甩到哥哥的盤子裏。

“但是我猜你挺喜歡莴苣和番茄醬的”Arthur笑着看他把菜葉嚼得咔嚓作響。

“比水生植物脆一些，”Orm露出滿意的表情，“而且出人意料地充滿水分。”

“別擔心，很快我們就會去亞洲，那裏有很多擅長生吃海鮮的國家。”

Orm舔了舔嘴角的番茄醬。

“很快？如果你允許我從這兒下水取道北海直入大西洋，再橫穿印度洋進入西太平洋的話。”

“不，別想回海裏去你這個小混蛋。”

Arthur用一盤切好的馴鹿肉換掉弟弟面前的空盤子。

“謝謝，不過我想我可以自己……”

“等你會用刀叉之後再說。”

Orm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海浪不斷沖擊着峽灣，坐在岸上的海洋領主難得欣賞一次海面的喧嚣。

“面包怎麽樣，喜歡嗎？”Arthur突然問道。

“不錯，希望它們可以更軟一點。”

“其實有更多做法，以後你就會知道了，”Arthur笑了笑，“其實它們的原料是植物。”

“真的嗎？”

“是的，大地孕育了很多神奇的物種。”

Orm結束了進食，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手裏還拿着未飲盡的威士忌。

“我能去那邊看看嗎？”

“崖岸那裏嗎？你想去看漲潮?去吧，我很快就來。”Arthur 應允他。

Orm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幾滴酒液順着他的嘴角滾落，Arthur緊盯着那一道銀白，直到它完全消失在Orm的領口裏。

Orm走得很慢，似乎在享受即将見到故鄉的期待。他站在懸崖邊，海風把淡金色的長發吹起又放下。海鷗在他身邊盤旋，發出悠長的鳴叫。

Orm閉上眼，仔細聆聽海浪拍擊岩石的聲響，一陣又一陣，極富節奏感。他想起自己還是王子的時候，有幾次偷偷游到海面上來，他看到男孩們在沙灘上奔跑，那時他還不知道那群年輕人裏面可能有他未曾謀面的哥哥，有後來奪去了他的一切的哥哥。

Orm覺得自己投向夕陽的那一撇有某種神奇的魔力，一種吸引力，拉着他走向前，向前。

腳下就是深淵，只要再多走一步，就是墜落。

懸崖下面也不全是水，那些鋒利的岩石宛如冰冷的刑具。

Orm回頭看了一眼Arthur ，他的哥哥正在和餐廳老板交談，時不時會看一眼Orm确認他的動向。

“一個完美的墓地，”Orm呢喃着，“等到漲潮之後，海水可以把我的屍骨帶走。”

雖然死相可能極其凄慘，但總勝過被獻祭給海溝族。

他感到一陣胸悶，眼睛變得酸脹，盡管那裏不可能有淚水湧出來。他的目光追随着殘陽一寸寸向下，潮汐逐漸席卷海岸，他将迎來最佳時機。

灰褐色的水鸫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啼叫，Orm邁出了最後一步。

是的，他是海裏的霸主，可在岸上，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多麽不堪一擊。只需要一次墜落，一次足矣。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溫暖的潮水把他包裹地嚴嚴實實。恍惚間Orm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朝他游過來。

是Arthur.

他的哥哥怒不可遏，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往岸上拖。Orm逐漸放棄了掙紮，像溺水一樣無力地被拽上岸。Arthur的雙臂強壯到不可撼動，Orm只能被狠狠地掼在地上。

“你不該救我。”

回應他的是Arthur右拳的一記痛擊。

Orm 完全被打蒙了，他的顱腔像被敲擊的鐘一樣震動着，耳鳴和海浪聲和成一曲令人暈眩的歌。

Arthur渾身上下都滴着水，他一動不動，高大的身軀在金色的夕陽下熠熠生輝。

過了許久Orm才緩過神來，從嘴裏吐出一口血水，但他仍然不願意直視自己的兄長。

Arthur沒比他冷靜到哪去，但最終也沒說什麽憤怒或惡毒的話。

“下一次，潮水就不會漲的這麽快了。”Arthur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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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很快降臨，Arthur找了一間旅館住下，從那裏可以直接看到峽灣上傾瀉而下的瀑布，雖然比不上“新娘的面紗”，但也足夠壯觀了。

Orm回來之後顯得格外溫馴，這反而讓Arthur覺得不自在，所以他決定在入睡前再去看看自己的弟弟。

Orm坐在床邊，似乎很享受海風的輕撫。

“我……很抱歉，Orm……”Arthur看到他的側臉很明顯的有一塊淤青。

Orm搖搖頭，Arthur不知道那意味着原諒還是輕蔑。

“呃……我買了藥給你，要不要試一下？哦對了你會不會過敏？畢竟和海裏那些不一樣……”

Orm看着語無倫次的哥哥，突然覺得非常可笑。就是這樣一個天真到可愛的傻大個，一夜之間奪走了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

也許命運女神就是眷顧這種人，誰知道呢？

Arthur以為他還在生氣，只好自作主張地幫弟弟擦藥。可惜他那雙大手實在過于笨拙，弄得Orm苦不堪言，還弄髒了他剛洗好的頭發。

“抱歉……我是說真的……”Arthur有點不好意思。

“你沒必要道歉，又不是你的責任。”

“是我的責任，”Arthur長嘆了口氣，“我不是一個好哥哥。”

Orm把尚未幹透的頭發甩了甩，露出釋然的微笑。月光從窗口撒進來，把昏暗的房間分成明暗兩半。

Arthur用手拍了拍Orm沒有受傷的那邊臉頰，

“晚安，弟弟。”

“晚安。”

Arthur最後一次确認了Orm的平靜，放心地離開了他的房間。

Orm聆聽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等到整個房間都陷入寂靜，他聽到一句“哥哥”從自己口中吐出。

第二天清晨Orm起得很早，沒什麽人喊他，只是習慣罷了。

旅店裏飼養的一只挪威森林貓在窗邊踱步，Orm忍不住打開窗戶放它進來。

棕色的長毛精靈在Orm臉上蹭來蹭去，發出呼嚕嚕的叫聲，Orm把臉貼在它的背上，感受陸地生物熾熱的溫度。

結果Orm臨走的時候，那貓咪還在跟着他。

Arthur在和旅店的女招待道別，Orm不願意看那穿圍裙的姑娘用一種赤裸裸的渴求眼光看他的哥哥。

當她禮節性地詢問他臉上的傷痕時，Orm只是冷冷地回答“被小混混打的。”然後挑釁似的看着Arthur 。

Arthur起初有點吃驚，後來眼裏帶了點笑意。他把貓咪從Orm懷裏抱出來放在櫃臺上，然後略帶自責地說了一句，“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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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康餅也是一種面包嗎？”Orm問他的哥哥。

很難想象一個身材壯碩的金發男子坐在英式西餐廳裏吃點心喝下午茶是一副怎麽樣的場景，Arthur也發現了自己同英倫氣息格格不入。

但是Orm完全不一樣，他很快掌握了貴族進食與喝茶的要領，一舉一動都仿佛皇室出身的王子。差點忘了，他本來就是王子。

“是的，你覺得怎麽樣？我覺得你更喜歡甜的。”Arthur回應他。

“嗯，比甜甜圈和馬卡龍的甜度低一些，你呢？”

“都不錯。”

“我想知道為什麽紅茶不能吃?”

Arthur看着弟弟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笑什麽？既然他們把茶葉泡在水裏了，為什麽要留到最後而不是直接……”

“你想吃嗎？”

“什麽？”

“茶葉，你覺得吃下去味道怎麽樣？”

“沒什麽味道，說實話，我只是不明白……”

“那就吃了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Orm不知道這種無意義的談話還要進行多少遍，他被Arthur逼迫乘坐各種陸地上的交通工具，和他談論倫敦的天氣，談論陸地上的人類歷史和文學，品嘗各地食物。Arthur非常在乎他的感受，總是問他是不是喜歡，多數時候他是喜歡的，但他只會說“還不錯”。

他們從英法海底隧道橫穿英吉利海峽，然後在法國登陸。Arthur堅持要帶Orm去波爾多品嘗鵝肝和紅酒。

Orm似乎對幹紅葡萄酒情有獨鐘，雖然不至于喝醉，但也時常到了臉上泛起紅暈的地步。

“你應該多喝些酒。”Arthur建議道。

“為什麽？”鮮紅的酒液讓Orm的唇難得增添了幾分血色。

“你的臉總是很蒼白，看上去不健康。”

“那是天生的，傻瓜，而且海底沒有多少陽光。”

有那麽一瞬間Orm竟然覺得，Arthur穿西裝拿酒杯的樣子也有那麽一種狂野的美感。和他只穿長褲赤裸上身泡在水裏的時候不同，那是一種現代感十足，在文雅中透着明顯侵略性的氣魄。

“一定是媽媽遺傳給他的。”Orm心想。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先是北上去了德國，然後又折返到意大利。

Arthur和Orm談起世界大戰，談起核武器和傳染病。而Orm總是緘默不語，Arthur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聽了進去。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博學得多。”Orm難得誇贊他的哥哥。

“我小時候有好好上學，最近才開始拯救世界的。”Arthur替自己辯解。

“差不多。”

“什麽差不多?”

“我也是最近才開始想着毀滅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