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該怎麽騙他去修仙
老道士成了國師,花顧容作為他的女弟子留在宮裏。
不過皇帝卻一直對外宣傳他是吏部給事中遺落在外的女兒,因而不少人猜測,皇帝這是喜歡那女子,為了名正言順娶她,這才為她安了個身份。
吏部給事中本就不是高官,現在得了個讨皇帝喜歡的女兒,他自然開心。花顧容每月回一次府上,他都極盡讨好,事事順着她。
可阖宮上下左等右等,等了幾個月,也沒見皇帝下旨娶她。
這下,費盡心思讨好花顧容的人都坐不住了,服侍她的宮女們率先皭起了舌根。
“陛下不近女色多年,當太子那會兒連個侍妾都沒有,朝中的大人們日日勸陛下廣納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這都送進去多少美人了也不見陛下寵幸,怎麽可能遇見她就喜歡上了昵?八成是她自己吹噓的。”
“姐姐說的在理。想她作為國師的弟子,乃是修道之人,不穿道袍也就罷了,還日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又喜食葷腥。昨兒個夜裏你猜我瞧見什麽了?她宮裏有個男人!”
“當真?!”
“千真萬确!那男人穿着大紅袍子,衣襟敞着,提着酒壸正坐在牆頭飲酒呢,那模樣生得跟個妖孽似的!一看就是她相好!”
兩個宮女在花園裏嘀嘀咕咕,說的有鼻子有眼。
花顧容就站在她們身後的花叢旁,手上還提着昨晚沒暍完的酒,把這話聽了個明明白白。
他倒沒什麽,拎着酒壸又暍了一口,反而是貼身宮女桃子氣不過,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真該撕爛她們的嘴!”
花顧容對凡界的勾心鬥角不在意,再跳腳對他來說也都是蝼蟻,于是搖頭道:“不必,她們說的沒錯,我确實不像個修道的。”
他本來就不是修道的。
桃子氣道:“可是她們還說您宮裏藏了男人!這要說出去,可不毀了您的清譽嗎?”
确實有個男人,只不過那個男人是他自己。
花顧容一直是用白浮的面孔變作女子身,可他夜裏總嫌女身不爽快,便時常化出原身,坐在牆頭飲魔界看不見月亮,而凡界的月亮,卻很美。
桃子覺得她是修道太久不懂人心險惡,便勸她道:“宮裏的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你硬他們就軟,你軟她們就硬,白姑娘,縱然你心地善良,也不能太縱着她們了!就前幾日,孫美人都跑您宮裏欺負您了,您居然都還不做聲!要奴婢說,就該告訴陛下,讓陛下打她一頓!”
花顧容卻笑了:“為什麽要打她?長得那麽漂亮,打傷了我心疼。”
孫美人是吏部尚書家的女兒,據說是全大梁最漂亮的女子,花顧容覺得只有這樣的女子,才入的了樓觀雪的眼,于是便用樓觀雪的名義将她接進了宮。
等他們愛的死去活來後,他再把孫美人殺了,到時候,樓觀雪肯定會哭着喊着求自己教他修仙的。
花顧容算盤打的極好。
那兩個宮女不知道隔牆有耳,還在皭舌根。
“要我說啊,陛下壓根不可能喜歡她!否則這麽久了,怎麽連個封號都不給她?孫小姐都封了美人了!”
“可不是嘛,聽說還是陛下親自下旨将她接進宮的,估計沒幾天,就要飛黃騰達了。”
“唉,真羨慕被指派去伺候孫美人的紅葉,哪像我們,跟了個這麽沒用的主子。”
桃子終于氣不住了,跳出去罵道:“兩個吃裏扒外的混賬東西,一心想着攀高枝你倒是去啊,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看自己配是不配!”
兩個宮女沒想到會有人偷聽,被吓得半死,立即慘白着臉跪下,不停地磕頭求饒。
桃子扭頭問花顧容:“白姑娘,你看怎麽處置?”
花顧容這人脾氣是不好,但對那些比自己弱上太多太多的人,他其實根本生不出氣,想了下,便大發慈悲道:“她們不是喜歡孫美人嗎?我記得她宮裏宮女還挺少,讓她們過去吧。”
不止桃子,那兩個宮女也愣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
花顧容沒再理會這些小事,便甩着酒壸晃出禦花園,去了皇家道觀。
老道士是修煉千年的道袓,法力高深,當個國師綽綽有餘,文武百官的敬仰有加,讓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當道祖的日子。
當然,這得是在花顧容不在的時候。
因為在花顧容面前,他永遠都是孫子。這會兒看見花顧容進來,本來還在黃金蓮臺上打坐的他,趕緊屁滾尿流地滾下來,丟了拂塵,殷勤地湊上去:“上仙,您來了呀,快快,請上座,我給你斟茶。”
旁邊的小弟子全部看呆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國師才是師父吧?他為何這麽……狗腿子呢?
花顧容只要一來,就問他一件事:“皇帝想修仙了沒?”
老道士露出痛苦的表情,将弟子們趕出去後,當即跪下嚎啕大哭起來:“上仙啊,我真的是盡力了,我已經把修仙的好處全給他說了一遍,不,是說了無數遍了,可他就是不肯修仙啊,嗚嗚鳴鳴,我可太難了呀,我都恨不得把我這身修為送給他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因為花顧容去問樓觀雪,樓觀雪也是這樣子的,他并不想修仙,甚至對長生不老毫無興趣,別說長生不老,那人甚至對榮華富貴都沒興趣,整天吃齋念佛,活的那叫一個沒滋沒味。
花顧容毫不懷疑,如果現在有人造反,樓觀雪估計會主動退位讓賢。
你說這麽個無欲無求的人,你讓他怎麽修仙?
估計修到最後,也是個老死的命!
花顧容長嘆了口氣,自我安慰道:“沒關系,長生不老這條路行不通,我們還有孫美人,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只要他動情了,我再給他來個橫刀奪愛,他肯定就屁颠屁颠修仙去了。”
老道士大着膽子問:“神尊本就是神仙,他若修仙不就是延長歷劫時間嗎?你若想他成仙,直接一刀剁了他不就行了?”
他還不知道花顧容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麽如意算盤。
花顧容沒說話,拍拍他的頭就走了。
回宮後,桃子在門口迎他,見他回來喜出望外,忙跑上前來替他整理衣裳:“陛下來了,在裏頭用膳呢。我已命人在側殿備了熱水跟新衣,姑娘快些進去洗漱,穿戴好再去見陛下。”
花顧容扯開她手,滿臉疑惑:“他都吃上了我還去換什麽衣服,待會兒回來吃他剩下的嗎?”
桃子被他這話聽的一愣一愣的,進宮那麽多年,大概是沒遇到過這種把飯看得比皇帝還重要的。
一時失神,讓花顧容直接進去了。
樓觀雪果然在他宮裏,只是沒在吃飯,而是坐在一旁看書,手邊放着杯熱茶,看樣子是已經吃完了。桌上擺着一大桌還沒收拾的飯菜,宮女太監垂首立在旁邊,等待吩咐。
花顧容忍不住皺眉,還是來晚了,那人都吃完了,給自己剩這麽多剩菜剩飯。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掀桌,但想到重做需要時間,一時半會肯定吃不上,他就幹脆妥協了,反正這菜吃了跟沒吃一樣。
于是端了碗筷坐下,自顧自吃了起來。
滿屋子的太監宮女都驚呆了,不約而同地看向皇帝。
樓觀雪在他進門時就擡頭了,花顧容不跟他打招呼,他也沒有說話,放下書本,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他頗有怨氣地吃飯。
半晌後,花顧容終于吃飯了,宮女遞上茶水給他漱口。
“撤了吧。”
樓觀雪卻問他:“吃飽了?”
花顧容扭頭看他,陰陽怪氣道:“吃飽了,謝謝陛下還記得給我留飯,味道不錯。”
樓觀雪沒說話,點點頭,起身坐過來,拿起桌上另一副碗筷,開始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花顧容:“……”
桃子剛收拾完側殿進來,瞧見樓觀雪在用膳,先行了禮,才問花顧容:“姑娘,你方才不是說餓了嗎?怎麽不吃?不合胃口?”
“……”花顧容閉了閉眼睛,面無表情道:“你別問了,我現在有些尴尬。”
“啊?”
桃子擡頭看了看低頭的太監們,發現他們從一開始滿臉菜色,都變成了忍笑,一時間更加困惑了。卻還是去小廚房拿了副碗筷來,替花顧容舀了湯,讓他多少暍點,不要餓壞了身子。
花顧容沒臉說自己吃了,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暍。
終于,兩人用完了晚膳。
桃子從外面進來,激動地問樓觀雪:“陛下,外頭下雨了,今早可要留宿蒼蘭殿?”
花顧容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激動,暍了口茶,又看了看天,說:“不打緊,待我讓國師施個法,雨很快便停了。”
桃子被他這不上道氣得半死,忙推了他一把,笑着說:“姑娘,這種小事還是不要勞煩國師了,陛下難得留宿蒼蘭殿,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
确實,他們還有事情要說,花顧容想起了這茬。
于是轉頭吩咐:“去,把側殿收拾出來,陛下今天歇在這兒。”
桃子咬着手帕,雖然笑着,眼神卻像是要吃人:“怎麽能讓陛下睡側殿昵?姑娘,您房間的床很大呀!”
花顧容看着她,慢慢皺眉:“桃子,你怎麽學會偷懶了?”
桃子瞬間生無可戀。
旁邊的樓觀雪似乎笑了下,花顧容不滿地回頭,問他:“你笑什麽?”
“沒什麽。”樓觀雪頭也不擡,手上的書本又翻了一頁,輕得幾乎沒有聲音,“她的意思是,我們睡一塊兒。”
花顧容愣了下,點頭:“這個方法不錯。”
桃子喜極而泣,終于!她們家姑娘終于上道了!
晚上,下人們都睡覺,蒼蘭寝殿內燭火通明。
樓觀雪站在屋檐下,仰頭,看着輕飄飄落在枝頭上的女子。她剛沐浴完,頭發散着,身上只穿了件極簡單的白色紗衣,未施粉黛,卻比平日穿紅衣還要妍麗好看。
花顧容見他看的認真,以為他感興趣,忙飛下來,牽住他的手,道:“看,是不是很厲害?只要你修仙,你也可以像我一樣到處飛,飛出牆院,飛出皇宮,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你說的,是這樣嗎?”
說完,他擡起手。
屋內瞬間飛出一把劍來,花顧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上了劍,半摟着腰,直接飛出了皇宮。
那一刻,花顧容整個三觀都特麽刷新了。
這就是神尊的特權?歷劫連法力都不封?
那還歷個屁的劫啊歷劫!
從劍上下來後,花顧容直接扶着樹吐了個死去活來。想他一個法力高強騰雲駕霧不在話下的魔族少主,為什麽要跟低階小仙一樣禦劍?
樓觀雪老子**大爺!
樓觀雪顯然不知道自己被問候了十八代祖宗,走過去,輕輕拍着他的背,問:“怎麽樣,很難受嗎?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們神仙還會恐高。”
花顧容一把推開他,黑着臉,随便找了個方向,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不行,這樓觀雪他媽的就不是個正常人,他得去找老道士商量下,還是得給他牽條紅線騙他去修仙,再陪他這麽玩下去自己就死……
砰!
滿腹牢騷沒看路的花顧容撞樹了,他捂着鼻子立即蹲了下去,疼的他眼泛淚花,在心裏直罵娘。就在他蹲下身的時候,那棵樹轉過了身,立即過來查看:“姑娘,你有沒有事?”
花顧容面色冰冷地擡起頭,“你說呢?”
北冥燕看見是她,愣了下:“白姑娘,你怎麽在這兒?”
花顧容想了很久,才想起這位将軍的名字:“北冥燕?”
不遠處,兩個小宮女正端着東西走來。她們就白天被花顧容指給孫美人的兩個宮女,想不到孫美人這麽難伺候,大半夜要吃什麽桃花酥,非逼着她們來取。
正發牢騷時,冷不丁看見樹林裏有個白色人影。
兩人緊湊過去,本以為是誰家宮女跟侍衛不檢點,不曾想走近了,才發現是穿着紗衣的花顧容,跟今日宿在西園的北冥将軍。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想——白姑娘果然跟別的男人有一腿!
随後,便稍稍離去,将這個天大的消息報給了孫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