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醉酒之後 (4)
。不想再繼續勉強下去了……”她說着半真半假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葉繁木摸着她的頭,頓了一會兒,說:“是不是因為爸爸被調查這件事情,你怕連累他?”
葉繁枝咬着唇,別過了頭,無論怎樣就是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葉繁木心疼萬分地罵她:“葉繁枝,你這個傻子!”
然後,又哄她:“沒事的,沒事的。繁枝,你這麽漂亮又這麽好,以後會遇見比李長信那個王八蛋好一百倍一千倍的人。”
那些人再好她也不想要,她只要李長信。可是李長信從來就不喜歡她不要她……葉繁枝終于是沒忍住,在大哥葉繁木的安慰聲中,落下了一串又一串淚水。
大哥後來大約是去找過李長信的,但當時李長信已經離開洛海去了美國,大哥最後也只好不了了之。
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喝醉的李長信顯然也察覺到了不舒服,他下意識地去摸襯衫的扣子,想把濕衣服脫掉。可是他摸索了良久就只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一個紐扣。他又熱又煩躁不耐,便用力一扯,把紐扣都扯脫落了,然後三下兩下脫光了所有的衣物。被褥間的氣息是如此熟悉好聞,李長信蹭着枕頭,往松軟的薄被裏鑽。
葉繁枝擰了熱毛巾回來準備給李長信擦臉,一推開門,她便呆住了。地上一堆濕衣物。李長信已經霸道地占據了她的被褥,頭挨着枕頭,睡得甚是香甜滿足。
葉繁枝怔怔地瞧了半晌,最後蹲下來,把散落一地的衣服和紐扣一一撿起來,收拾好。
兩室一廳的屋子,面積不過五十多平方米。大哥住的是主卧,面積稍大一些。她這間是次卧,靠牆擺了一張小床和一個極小的書桌,再無多少空餘地方了。
這麽小的空間,如今多了李長信這麽一個大活人,越發顯得狹小。
外頭風雨大作,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砸在窗戶上,雜亂的節奏與響動反而讓卧室裏越發悄無聲息。
葉繁枝在地上鋪了條舊毯子。她坐在上面,一動不動地凝視着李長信,靜靜聽着他平緩的呼吸聲。屋內沒開燈,窗簾又拉得嚴實,所以她看得并不真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雨勢漸收。李長信在床上翻了個身,呢喃似的喚了一聲:“繁枝……”
葉繁枝驟然一驚。李長信喊得并不大聲。但在如此寂靜的卧室,這聲音在葉繁枝聽來便猶如驟然炸響了炮仗。
她怕他再喊叫,被隔牆的大哥聽見,便去捂他的嘴。這回,李長信倒是乖乖的,不再言語了。
可不過片刻,李長信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拉上床。葉繁枝用盡全力往後拉,想抽回手臂。醉死的李長信驟然一松力,反被葉繁枝的力道拉了過來,整個人跌在了葉繁枝身上。
葉繁枝最初是被他撞蒙了,等回過神,她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暧昧不堪。她被他赤裸肌膚燙得面紅耳赤,幾欲驚叫。偏偏此時,李長信已憑着本能把她的衣服往下拽……
大哥就在隔壁,只隔薄薄的一堵牆。驚慌失措之下,葉繁枝咬住了唇不讓自己出聲。她使勁推開他為非作歹的手,掙紮着想從他身下出來。偏偏她越是這樣掙紮,越是點燃了李長信的火……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道,也低估了酒醉後的李長信……
只聽“砰”的一聲,她踢到了小書桌,上面的鬧鐘等物撞到了牆上,發出了好大一聲響動。
李長信低下頭在她耳邊喘息:“繁枝……你別動……”他的話音才剛落,門外也傳來了一道聲音:“繁枝,你還沒睡嗎?”
是大哥葉繁木。這聲音如平地驚雷,吓得葉繁枝心驚膽戰。她借着微弱的光線看着李長信皺着眉頭轉過了頭,似乎想要應答。她驚慌失措之下,只好仰起身用嘴去堵他的嘴,盡可能地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李長信被她“誘惑”了,再不去管葉繁木在外頭的聲音,沉浸在她主動的吻裏頭……
“繁枝?”葉繁木在外頭等了良久,也沒見屋內有人回應他,便以為是妹子睡着了不小心把東西踢下了床,便操控着輪椅回了房。
那一晚,李長信在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中做了整整一晚上的美夢。
星期一早上,葉繁枝打卡上班,她剛換好工作服來到工作臺,便接到了一個電話:“你好,這裏是信安整形美容醫院咨詢前臺。”
“是我。”
李長信的聲音溫柔地從電話那頭傳來,葉繁枝一驚,條件反射般地捂住了話筒,做賊似的環顧左右,發現同事們都在各自忙碌,并沒有人留意她。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葉繁枝卻感受到了自己的唇在一瞬間熱辣得發疼了起來。抹了兩天的消炎藥膏,仿佛毫無半分作用。
李長信那天是被葉繁枝趕出屋子的。
葉繁枝在睡夢中隐隐約約聽見大哥葉繁木和一心在客廳的交談聲:“繁枝今天怎麽還沒起來?”
“你別叫她,讓她睡個懶覺。”
“好。”
葉繁枝也不知為何,只覺得心頭大慌,便醒了過來。但當時的她昏昏沉沉的,一時也不知自己為什麽驚亂。随着意識一點點清醒,她漸漸感覺到了身體的不舒服,唇上更是火辣辣地疼。腰和腿也感覺奇怪得很,好像壓了一塊溫熱的石頭,令她動彈不得。
腰上怎麽會有溫熱的東西?她猛然睜開了眼,然後整個人愣住了。
狹窄的床上,李長信用了條薄毯霸道地裹摟着她,睡得甚香。
昨晚的記憶全部回籠。她甚至清晰地記得為了不讓他說話,她只好吻着他,最後被他為所欲為的畫面。
現在這可怎麽辦?葉繁枝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小心翼翼地挪開了李長信擱在她腰上的手,手忙腳亂地起身想找衣服穿。可才一動,李長信的一只手又一把摟住了她的腰,把她攬了回去。
葉繁枝僵硬地轉過脖子,墜入了李長信深邃的目光中。
李長信無聲無息地凝視着她,眼神那麽濃郁認真,仿佛要把她印刻下來一般。等看夠了,他又俯了過來,想要吻她……
葉繁木和江一心就在客廳,一門之隔。葉繁枝咬着衣服,不敢發出半分聲響。中午時分,葉繁木和江一心左等右等也不見葉繁枝起來,便來敲門。葉繁枝只好說自己困,想多睡一會兒。
一心說:“好吧,那我和你大哥先吃了,等下我帶你大哥去複健。”
“好。”葉繁枝無力地回了一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心又過來敲門:“繁枝,我和你大哥去康複中心了。你起來的時候,把湯熱一下再吃。”
葉繁枝憑着本能應了一聲。
聽到大哥他們出去的關門聲,葉繁枝推搡着李長信,趕他走。
李長信低頭吻住了她。一吻結束,他才放開了她:“以後再不許和簡餘彥在一起,聽到沒有?”
葉繁枝側身閉眼,氣息不穩,并不答他。
從葉繁枝家出來,李長信一路觀察,生怕遇到葉繁木。他做賊似的離開了葉繁枝的家。
他倒并不在意被葉繁木知曉,甚至巴不得把自己和葉繁枝的關系昭告天下,好讓簡餘彥等人知道葉繁枝已經名花有主,識相地知難而退。但葉繁枝不想讓她大哥知道此事,那他也只好暫時保密。
他在浴室洗澡的時候,想起兩人的行為,竟然有種“偷情”的感覺。
李長信不知不覺便微笑了。
這是幾年來他最輕松暢快的一次微笑。陰沉沉的天氣,在他眼裏勝過晴空萬裏。
但他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之後,他一直打不通葉繁枝的電話。很顯然,她依然把他的號碼設置為拒接,也依然不肯通過他的微信好友申請。
晚上的時候,他特地去了一趟花店,沒見她來上班。
星期天他來到這裏,花店依舊關着門,她們大約是接了單子,去布置現場了。
夜裏,他又去她家的小區等。一直等到了深夜十二點多,葉繁枝還是沒回家。也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出門,一直在家裏。星期一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行程,要去N城出差,根本無法臨時修改。而且還是大清早的飛機,李長信只得怏怏而回。
如今一聽到葉繁枝的聲音,李長信一掃這兩天聯系不到她的陰郁煩躁,心情瞬間愉悅了起來。
“我已到N城,要四天後才能回來,要開會,還要研讨……一大堆的事情……”李長信話都未說完,便聽到“嘟嘟”的聲音。葉繁枝顯然是挂了他的電話。
隔着電話,李長信的聲音又低又沉。她也不管他在那頭說什麽,反正兩個人之間也沒什麽可以聊的,便迅速挂斷了電話。
葉繁枝雙手捂臉,一時間又覺得一團亂麻,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
然而,這種煩亂只持續了短短幾個小時。午餐時分,葉繁枝從許諾那裏得知李長信是和徐碧婷一起出差的。
許諾一說出口,便見葉繁枝明亮的眼睛驀地暗淡了下來,仿佛裏面有什麽東西在一瞬間被吹滅了。許諾敏銳地察覺出是與她剛才所說的有關,內心隐約不安起來。
許諾并不喜歡徐碧婷。事實上,自打徐碧婷進醫院起,就對她小恩小惠籠絡不斷。但她對徐碧婷卻一直喜歡不起來。她說不出為什麽。只是有一種不想與徐碧婷走得太近的直覺。
而葉繁枝則相反,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覺得葉繁枝善良單純,是個可以長久結交的朋友。
于是,她趕緊解釋般地補了一句:“這些行業內大會議的名單都是提前兩三個月就定下來的,李院不能不去。”
四天後,李長信并沒有如期返回。
徐碧婷倒是回來了,第一天上班便撥了辦公室內線電話給她:“葉小姐,你來醫院這麽久了,我們都沒有好好坐下來敘敘舊。不如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葉繁枝直接拒絕:“徐醫生,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可以敘舊的。有什麽話你就在電話裏說吧。”
“葉小姐,我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我想和你聊聊長信和你之間的事情而已。你想讓我和你在醫院聊這件事情,還是在不認識任何人的咖啡店聊?”徐碧婷并不給她再次拒絕的機會,直接說了一個咖啡店地點給她,便挂了電話。
葉繁枝躊躇再三,到底還是去了。
徐碧婷早就在等候她了。葉繁枝隔着幹淨清透的落地玻璃窗,可見衣着精致的徐碧婷優雅地端着咖啡杯,緩慢地喝了一小口。一舉一動,皆可入鏡。怪不得如今醫院的人都對她來自富裕家庭的說法深信不疑。
徐碧婷好似篤定她會來一般,見了她,淡淡地點了點頭:“請坐。”
葉繁枝并無任何食欲,只是點了一杯咖啡。
徐碧婷風情萬種地撩着自己的長發,葉繁枝順着她的動作,目光頓時停留在了她晶亮的鑽石戒指上。徐碧婷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向了她,甜蜜微笑着說:“怎麽樣?好看嗎?長信還嫌鑽石不夠大……說一輩子一個的戒指,怎麽也要買大一點的……”
就算葉繁枝極力控制自己,臉上的神色還是變了。徐碧婷見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她開門見山地表示自己和李長信已經有了共識,準備攜手共度一生。希望她能盡快離開醫院,如有需要,她可以幫忙介紹工作。
葉繁枝垂眼緩慢地說:“徐醫生,這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不必特地告訴我。”
徐碧婷說:“我知道長信他前幾天……一時失控與你發生過——”
葉繁枝猛地擡頭望向了她,臉上血色盡數褪盡。
徐碧婷迎視她的目光,随意地聳了聳肩,笑着說:“我和長信之間一直都是沒有任何秘密的。長信很坦白地告訴了我,他只是一時沖動,玩玩而已,并且求我原諒。”她一直盯着葉繁枝,說到這裏,停頓了數秒,“我也已經原諒他了,并接受了他這個求婚戒指。所以……葉小姐,我希望你能離開醫院。因為你的存在,對于我和長信而言已經是一種困擾了。我今天約你來就是想說這些。我想葉小姐是個明白人,知道接下來應該要怎麽做的。”徐碧婷說罷,便拿起了包起身離開。
葉繁枝并不知道,徐碧婷一出咖啡店後,原本自信的笑容便消失了,臉上露出了狠厲陰毒表情。
事實上,徐碧婷趁這次與李長信一起出差,便做好了要勾引李長信上床的打算,試圖與他舊情複燃。
當晚,她借故去了李長信的房間,脫去了衣服,一絲不挂地從後面抱住了李長信。
但李長信竟然一把推開了她,并把衣服扔給了她:“碧婷,你穿上。我們談談……我有喜歡的人了。”
徐碧婷做出一番楚楚可憐之态:“誰?葉繁枝嗎?”
李長信坦誠地說:“是的,我想跟她複合。”
徐碧婷瞬間意識到了什麽,脫口而出:“你跟她在一起了,你們上床了?”
李長信并不否認。
徐碧婷整個人驟然冰冷。很久以前,李長信就跟她說過,他不會随便喜歡一個人,也不會随便和一個人在一起,更不會随便和一個人上床。除非他愛那個人。
從前,她是不懂的。因為她接觸的所有男人都是赤裸裸地想要睡她。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懂了。世上有那些只盯着女人身體想要睡她們的男人,也真的會有李長信這樣的男人,因為愛一個人才會想着和她一起做那些快樂的事情。
可是,她即将永遠地失去李長信了。她不甘心!
“你怎麽可以喜歡葉繁枝呢?”
李長信看着她,反問說:“我為什麽不能喜歡她?”
徐碧婷脫口而出:“因為你父親的死。”
李長信面色倏變:“你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事已至此,徐碧婷便索性說:“不僅如此,我還知道葉家當年資助你和長樂,也是這個緣故。因為葉半農心中有愧!正是因為知道了當年這件事情,所以你才會想要離開洛海去國外工作。”
确實如此。當時他從周毅生那裏得知了父親的死與葉母的那樁連環車禍有關,本就被逼迫結婚的李長信在那一刻忍受到了極限,他選擇了離開洛海去國外工作,離開葉繁枝和葉家的所有人,他想冷靜一段時間,然後再決定到底要拿葉繁枝怎麽辦。
但當時的他,并不知葉半農被調查一事。于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在葉繁枝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陰錯陽差地離開了她。
葉繁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醫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接待了幾個顧客,說了些什麽。
一整個下午,她的狀态都不佳。
江一心瞧出了她的異樣,問她怎麽了。葉繁枝只說沒事。
那天晚上,葉繁枝翻來覆去地想着徐碧婷和李長信,一夜無眠。
可再怎麽失眠,第二天還是要爬起來工作。
她強打着精神度過了一天。
晚上的時候,簡餘彥含笑推門進了花店,給她帶了些甜品:“賣花小妹,我要買兩束花,其中一束要玫瑰,品種你決定就行了。”
“這個綠檸檬怎麽樣?産自厄瓜多爾,是為數不多的天然淡綠色玫瑰,顏色清新。我們店裏一直賣得很好。”
“好啊。”簡餘彥欣然應允。
葉繁枝從花器中取了花,開始修剪。簡餘彥忽然說:“你別動,頭發上有東西。”
葉繁枝不明所以,便低下了頭。簡餘彥的手伸了過來,替她取走了頭發上的一片小葉子。他人高腿長,剛剛幫葉繁枝取葉子的姿勢從店外看來仿佛是在親吻葉繁枝的發頂。
葉繁枝後退一步說:“謝謝。”
“你看着好像很累的樣子,是不是打兩份工太辛苦了?”
“還好啦,我都習慣了。”
葉繁枝很快便包紮好了兩束花。簡餘彥雙手捧起了其中的綠檸檬,遞給她:“送你的。這是你的綠檸檬!”
葉繁枝愣住了。怪不得他剛才答應得那麽爽快。
簡餘彥把花塞到了她懷裏:“我去療養院看我媽,等會兒再來接你下班。”
“不用。我自己回家就可以。”
“不行,我要送你。就這麽愉快地說定了。”簡餘彥拿着另一束花,潇灑地微笑而去。
葉繁枝正在給花澆水,聽見“歡迎光臨”的門鈴聲響起,以為是簡餘彥折返回來,便笑吟吟地轉身:“是不是忘記什麽東西了……”她嘴角的笑意在看到李長信的那一秒,便凝結住了。
李長信因在N城的交流會議上遇到了當年在國外留學時的教授,便在N城多待兩天招待教授,以盡學生之禮。他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正值洛海城的下班高峰,他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才到了她工作的花店。這般緊趕慢趕,只是為了能盡快見到她而已。
他開會這幾天,忙碌異常,偶爾有時間打她座機,都是由旁人接起的。每晚回到酒店房間,也會撥打她的電話,想聽聽她的聲音,想與她聊天。哪怕她什麽都不說,在電話那頭就好。但電話一直不通,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想她。
然而,他心情亢奮地停下車,看到的卻是她和簡餘彥在花店裏有說有笑的親昵互動畫面。
他明明有告訴過她的,不許再與簡餘彥在一起了,但她卻置若罔聞。
他在外頭目睹了簡餘彥和她的一舉一動,早就心火四起,如今見她這般冷淡僵硬的表情,自然更是惱怒異常。
兩人靜靜對視了一秒甚至更短的時間,葉繁枝便觸電般地收回了視線,如招呼一個普通買花客戶一般地招呼他:“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麽?”
李長信面無表情地說:“給我包一束花。”
“請問您想要什麽花?”
“玫瑰。”
“我們這裏有進口和國産的幾種玫瑰,您挑選一下需要哪一種?”
李長信指着簡餘彥送給她的那束綠檸檬說:“我要這種。”
“請問您要幾朵玫瑰?”
“一般都送幾朵?”
“沒有一定标準。具體要看客人要向那個人表達什麽。”葉繁枝的所有回答都不過是條件反射而已。
李長信目光銳利地盯着她,不依不饒地問道:“比如呢?”
“比如一朵代表我心中……”葉繁枝突然止住了口,取過了一旁的一個資料夾,從裏面取出了一張打印好的紙張,“這是不同朵數玫瑰花所代表的不同花語。您可以看看再決定。”
李長信翻了翻,最後說:“十一朵。”
“好的,請稍候片刻。”一心一意。看來是要送給徐醫生的。只是葉繁枝弄不懂,洛海那麽多的花店,他何必大老遠地到自己這裏來買花呢。
李長信雙手抱胸,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凝視着葉繁枝熟練地修枝剪葉,熟練地擺好花朵造型,熟練地用自然色的紙張包紮,最後用緞條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葉繁枝報了一個金額給他:“您好,請問你是現金還是手機付款?”
“手機。”李長信付了款。葉繁枝雙手把花遞給了他:“謝謝您的光臨,歡迎您下次再來。”
從頭到尾,葉繁枝的眼神沒有跟他有過多餘的接觸,她說的每個字都公式化,仿佛他只是進來買花的普通顧客一樣。
她在躲避他,李長信一直是知道的。但他隐約覺得今天的她,比以往更為冷淡古怪。他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并不接她手上的花,慢慢地開口說:“那晚的事情,我們談一談……”
聞言,葉繁枝好像被人在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蒼白而又迅速地截斷了他的話:“那完全是個意外。沒什麽好談的,一切到此為止。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
李長信臉色驟變,他目光冷峻地盯着她,最後緩慢地吐出了幾個字:“更多人?你是特指簡醫生嗎?”
葉繁枝垂眼凝視着手裏的綠檸檬,不說話。
但這種沉默在李長信看來就是一種默認。
“好,很好。”李長信咬牙切齒地扔下了這幾個字,一把抓住了她手裏的花,狠狠地扯過,轉身就走了。
花店外,李長信把花狠狠地砸進了垃圾桶,發動車子轟然而去。
花店裏,葉繁枝一直保持着眉目低垂的姿勢,良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