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到達渠縣住的地方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休息一晚,第二天又是早早開工。
自從她不用吃減肥餐,早餐也開始加入劇組的幹飯隊伍,照樣是她,崔砥,還有程導的三人小團夥,一人端着一碗粥擺在小桌子上。
她面前普通大小一個碗,崔砥和程導面前擺得都是大碗,三個人邊吃邊聊,一般都是聊今天要拍的戲,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劇本圍讀了。
程導看着範初陽,眼神中流露一絲絲的疑惑,卻不明說,只道:“初陽,昨天回家吃什麽好吃的了?”
他不說,但是崔砥拆臺不客氣,呵呵一笑,道:“咱們程導嫌棄你沒再瘦一點。”
昨天崔砥沒有休息,還被拖着補拍了一堆鏡頭。平時兩個人都在程導手下受折磨也就算了,一個放假,另一個加班就讓人心裏怪不平衡的。
程導白了他一眼,沒理,轉向範初陽面色柔和,道:“我可沒那個意思,別聽你崔老師瞎說。”
這一對老朋友,你擠兌我,我擠兌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範初陽有時在旁邊看着,很想撺掇着喊:打起來打起來。
她也不怯與程導和崔砥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大方地很,崔砥和程導眼裏也沒什麽照顧未成年人的說法,只把她看作是演員。
當然,在程導眼裏,她除了是演員還是投資人爸爸的女兒,簡稱小爸爸。
吃過早餐,又是在攝像機鏡頭下工作的一天,他們拍戲的時間線不是按照劇本來的。之前拍得是中後段的部分,現在則按照正常時間線來拍了。
這一段時間線上,女主人公小希表現出來的就是個乖巧安靜的高中生,放學後她不想回家,就附近公園的一個長椅上坐着。
而男主人公恰巧在公園旁的一個區裏調節一起糾紛,好說歹說終于勸和了快要打起來的兩家人,疲憊之下選擇了先到公園裏坐一會再回家。
兩人選擇是相鄰的兩條長椅,眼見着天黑了小希也準備回家,趙小方也歇夠了,起身回警局時路過小希,見她穿着校服獨身一人,天也黑了,怕她出事,沒怎麽猶豫走到她身前,亮了工作證給她看,問要不要送她回家。
這是兩個人的相遇。
在信息爆炸的時代裏,這算不上一個多麽新奇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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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不難,特別是在上一周堪稱魔鬼難度的洗禮下,幾乎是沒有怎麽NG就拍完了,之後要拍內容則是小希同意讓趙小方送他回家。
快到小區門口時她指着一棟房子對趙小方說,那就是她家,住在二單元406室,讓他送到這兒就停下,因為看那棟房子靠着小區門口近,趙小方也就同意了。
小希畢竟年紀不大,見他主動走遠不久就安心地往真正的家裏走,然而她沒有想到,趙小方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他确實主動走遠了,到拐角處卻停了下來,打算看着她進入小區就回警局。
然而他只看到小希沒有進入小區,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出于對女孩的關心,他跟了遠遠地跟了上去。
這樣一次出于善心的舉動,卻讓他發現了降臨在小希這個女孩身上的,幾乎讓人無法承受的痛苦和噩運。
程光骅當年看到這個劇本,一開始其實沒打算拍的,他是喜歡拍偏文藝的劇沒錯,但他是個玻璃心,不能接受太虐的。
第一次看這個劇本,他是擰着兩條眉毛,逼着自己看完的。
看完後擱在家裏的桌上沒管,連忙找了兩部甜劇,磕了一大堆甜到齁的工業糖精,才讓剛才被虐的在心裏默默哭得稀裏嘩啦的自己緩過來。
之後,吃飯在想這個劇本,睡覺前在想,看別的劇本還要和這個劇本比一比,終究是想拍的欲|望占了上風。
沒開拍前他給心目中的小希安上了無數張臉,開拍之後,那無數張臉合起來化作一張,變成了鏡頭下範初陽的容貌。
今天的戲結束,程導精神奕奕,仿佛沒在那高高的椅子上坐一天。
作為主角的兩個人,一聽到【咔——收工】,臉上表情收得一幹二淨,不約而同揉了揉臉,讓臉部肌肉放松一會兒。
小兔适時湊上來,給範初陽遞上一瓶水。
她的确渴死了,今天的戲份拍完,也不用顧着會不會把唇妝弄花,直接開了蓋子,噸噸噸灌了小半瓶水到肚子裏,才感覺好受些。
喝完水她聽見旁邊還有喝水聲,側頭一看,好家夥,崔老師直接喝完了一整瓶水。
沒辦法,來到渠縣後,這幾天的天氣越來越熱,一開拍就是包括演員在內的幾十個工作人員湊在一起,他們倆拍一段就要停下來補妝,一天到晚臺詞念下來只感覺喉嚨着了火,又幹又渴。
回到酒店,洗完澡已經是十一點過,範初陽不想打擾薊雲暖,從背過來的包裏拿出U盤,插|在電腦裏播放器那個拷好的視頻。
她還記得當時提出的要求是:五顏六色,花裏胡哨,還要是她的模樣。
在看視頻前,範初陽先對着鏡子看了眼沒化妝的自己,烏黑的頭發和白皙的膚色,深棕的瞳孔和粉色的唇,她的臉上也就這麽幾個顏色。
當時提要求,她只管天馬行空地提出來,半點沒想過要畫出來多難。
但現在她光是看着鏡子就感覺:貌似提得要求還有點過分,怪不得當時薊雲暖問了不少她具體的想法。
範初陽本來就是一時腦熱,大概有個想法就找了兩個詞去形容,回答他具體的想法時也說得含糊不清,用的最多的詞就是“大概”、“可能”、“你随便畫吧”。
基于這個前提下,她還挺期待薊雲暖會畫出來什麽樣子的她。
加速了的視頻很像對空白的畫布施加了魔法,要不是到了薊雲暖的手,更像是對畫筆用了個什麽自動塗色的咒語,畫筆就動了起來。
範初陽看得目不轉睛,她連坐在薊雲暖身邊坐一下午都很有耐心,十幾分鐘的視頻自然不算什麽。
視頻最後是從各個角度展示着這幅畫。
看視頻前她想象不到五顏六色,花裏胡哨的自己是什麽樣的,覺得大概可能是往自己臉上塗一個彩虹,差不多才能算是她形容的那樣。
看視頻後恍然大悟:還能這麽畫呀,真好看!
滿足。
就像演戲時變成了另一個人,做出另一個人各種各樣的表情一樣滿足。
範初陽壓抑不住高興的心情,手機打開從微信置頂點進和薊雲暖的對話框,拍了張電腦屏幕發過去,道:好喜歡你畫的我!!!
三個感嘆號充分地說明了她的心情。
她原以為薊雲暖應該睡了,沒想到下一秒對話框的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很快薊雲暖的信息回了過來:你喜歡就好。
除了這句話,還有個可愛的貓貓表情。
衆所周知,面對面時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但在網上聊天就能無所顧忌的發表情包。
于是範初陽先回他:愛你。接着又是一個啾咪的狗頭。
她和林玲聊天時更肉麻的話和表情包都用過不少,一點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倒是已經睡在床上的薊雲暖下意識攬過放在床頭的那個伊布娃娃,遮着臉埋頭在它身上捂了會,才覺得從那幾個字當中找回一點自我。
他這幾天抽時間看了不少她留下的劇本,大抵推測說她很喜歡可愛有趣的東西,讓他變得可愛着實有點困難,所幸兩人用微信聊天,他能借助表情包增加可愛濃度。
薊雲暖也慶幸,因為學校住宿的人少,他的人緣也不好,陰差陽錯讓他得以一個人一個宿舍,否則現在整個宿舍的人都能聽見他慌亂的呼吸聲,以及不規則加速跳動的心髒。
她再一次去渠縣已經又過了五天,薊雲暖攬着伊布,發信息道:後天是周日,你回來嗎?
過了一分鐘,範初陽的信息接二連三的回了過來。
她說之前就問過導演這周會不會放假,導演說看她适應地挺好,決定兩周給她放一次假,争取早點拍完,直接讓她放長假。
還說沒想到她爸讓她帶保镖過來的目的才不是和她說的那樣,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保镖去幫她做。
保镖到這兒來第一天就給她找了個一對一家教,駐紮在劇組,但凡她有空,就給她講課,還買了一堆作業給她。
範初陽:我還是太天真了,以為拍戲就能擺脫學習,不,那是不可能的。
她發了個可憐兮兮的哭泣表情過來,薊雲暖不太會安慰人,笨拙道:我以後每天加一小時學習時間,陪你一起學。
這下範初陽笑了。
她道:我白天拍戲加學習,是快樂大于痛苦,你白天學習加畫畫,是痛苦大于快樂,你還要加學習時間,怎麽,想更痛苦不成?
薊雲暖說不出話。
因為他也承認:他不愛學習,而且比起畫畫來說,學習确實很痛苦。
他不知道回什麽,只能把郁悶“發洩”在伊布身上,摟着它的手臂不自覺收緊,要是伊布能動,估計會直接拿大尾巴扇他一巴掌,還要罵道:兔崽子,想勒死我嗎?!
那邊,範初陽關掉電腦上了床,打着哈欠發了最後一條信息給他:你維持原樣就行了,不早了,我要睡覺了,你也趕緊睡,晚安。
薊雲暖松開伊布,回了個晚安,看了會手機屏幕沒等到下一條信息,關掉手機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能找到不知道是不是丢了的東西,補辦好麻煩啊。
明天見啦。這個電影不會拖太久的,下一章就拍完了。進入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