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程導籌備這部電影太久,之前除了女主角和資本不到位,其他都妥妥當當,各方面都到位後拍戲進度一日千裏。
饒是如此,五月份開拍,到了八月初才拍完。
程導中間給範初陽放了幾次假,在崔砥的強烈反抗下,也讓他磨到過兩天的假期。範初陽有次放了假沒離開劇組,不想被拉着補課就去找崔老師玩,結果發現崔老師在堆樂高。
範初陽表情微妙,三秒鐘之後毫不猶豫:“崔老師,讓點位置給我。”
他們在劇組演戲的時候一直相處地很好,有過幾次關于人物情緒轉變的小争論,最後都是互相說服,一起擇出一個最優解。
但在搭樂高上就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一個差一歲就成年的未成年人,和一個差三歲就邁入不惑的成年人就這麽搭着搭着為了一塊積木應該放在哪兒吵了起來。
崔砥的助理和範初陽的助理小兔兩人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坐着默默縮起身體,佯裝手機很好看,其實都豎着耳朵,一個苗頭不對就出一個人去打斷下。
搭好的樂高勉強讓兩人在過程中破碎過無數次的友誼重新粘合起來,也讓兩個助理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次日吃早飯時,幹飯老夥計程導聽說了這件事情,喝了一大口粥壓下火氣,陰陽怪氣道:“早知道你們倆哪兒也不去,就窩在房間裏搭樂高,還不如來給後期配音。”
兩個演員當做沒聽到,交流起今天的粥有點稠,腌黃瓜有點鹹。
被無視的程導咕嚕嚕喝完一碗粥,心說:不跟這兩個寶貝疙瘩計較。
片酬低,演技好,對自身要求嚴格,不鬧幺蛾子,加班毫無怨言,可不就是寶貝疙瘩嘛,要不然他也不會擠出可憐巴巴的時間來給他們放假。
要說放假,六月末,範初陽迎來了最長時間的放假,足足有四天:一天給她複習,三天給她期末考試。
範初陽:放假了,又沒有完全放假。
期末考試一結束,來不及喘口氣,周琦就過來學校接她,把她送去了渠縣,這回她留下來待了幾天,因為有一場下雨的戲,她怕小姑娘沒點數,淋雨之後感冒。
當天戲拍完,範初陽喝姜茶水差點喝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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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瘦了不少,在酒店時看着八十多斤的體重嘆氣,轉眼又高興起來,這部戲拍完就能有一段時間不顧熱量,想吃多少吃多少。
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這終究只是她的美麗妄想,她爸準備好的營養師,醫生已經提前在家裏候着她了,想随便吃?那是不可能的。
七月份薊雲暖去美術集訓,範初陽在劇組磨最後一段劇情。
相較于前面部分的沖突,揭秘,基調整體相對悲傷的旋律,最後一段明顯要溫暖很多,對于演技的要求卻沒有降低。
特別是作為程導特色的哭戲,前兩場更多表現出任務的悲傷絕望,後兩場一場是向死而生,一場徹底釋懷,更難表現。
一到拍哭戲那幾天,範初陽每天下班眼睛都是又紅又腫,還要為了不影響第二天拍戲又是熱敷又是蒸汽眼罩,小兔還要給她按摩眼睛。
幸好有哭戲的人不是只有她一個,崔砥也有,但他的哭戲更為克制隐忍,不像她,有一場需要嚎啕大哭。
令人滿意的是,嚎啕大哭那一場演完她的情緒很舒暢。
不管是戲裏戲外,她從沒有這樣不顧一切地釋放過情緒,脫離劇中人物這一點她做得不錯,在原地待了一會有點腿軟,崔砥紅着眼睛扶起她。
崔砥扶她站起來的時候她對演的怎樣沒數,一旦沉浸到劇情中好像就變成了另一個人,那些情緒抽離好像連同一個人格的記憶都被帶走,所以演完了,她反而沒什麽感覺。
看了一圈周圍,才注意聽到有小聲的啜泣聲,哪怕是有的男性,也不由得落了淚,才發現或許演得還不錯。
那場戲演完,程導偶爾地正常六點下班,晚上崔砥帶着助理拿着撲克牌過來和她抽烏龜。
一開始範初陽看他帶着牌,還以為是過來打掼蛋的,沒想到竟然是抽烏龜。
崔老師振振有詞:你一個未成年,讓你碰撲克牌玩玩抽烏龜就不錯了。
劇組裏面的解壓措施實在有限,不然崔砥也不會拿出撲克牌來。
他沒說,但是眼神表達了些許擔憂,範初陽估摸着崔老師可能是怕她太入戲了,等真的玩起,她對先前的想法降低了百分之五十的信任度。
原因是崔老師對抽烏龜的熱情太高,玩得過于興起。
八月初,範初陽和崔砥同時殺青,崔砥比較有經驗,和她說,這片子是邊拍邊剪的,要是運作的好,明年就能上映。
明年那也很快,說不定在她高考前能看到自己演的電影,範初陽還是很期待的。
說完這些,崔砥沒怎麽猶豫,把先前準備了很久的話與她說道:一部戲結束,留給自己一段時間沉澱,琢磨,打磨自己,不要急着接戲。
他不吝啬于誇獎她,真誠地告訴她,在演技天賦上,她足夠厲害了,或許有些地方還有些青澀,但有時候那一點青澀的靈動反而會讓人反複品味,演什麽想什麽固然好,但也要有人物的靈魂。
崔砥和程導是很好的朋友,自然也聽他說過一些關于範初陽的家境,他知道自己不該說太多,又擔心人才埋沒,最後只道:要是接不到喜歡的戲,他可以給她介紹去一些劇團演些角色。
範初陽一下眼睛就亮了,說那倒時候就麻煩崔老師了。
第一次拍完一整部戲對于範初陽意味着很多東西,有些她能說得七七八八,有些她能說個模模糊糊,還有的,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離開劇組,回到家裏,她房間衣櫃裏初夏的衣服都換成了新一季度的熱夏款,都是按照小兔量的她瘦下來的三圍去買的,架不住買回了放了一段時間她又瘦了點穿在身上還是有點大了。
不過很快,在營養師的食譜下,這一點空缺被補上,衣服合身的剛好,她卻沒有繼續長肉,體重穩定後,總得來說,比起拍戲前輕了十斤。
她回來之後打印了一份新的《今宵》劇本作複盤,原本的劇本已經寫寫畫畫不成樣子,不光有她的筆跡,程導的筆跡,崔砥的筆跡也不少。
複盤做完,範初陽閑的發慌。
家庭教師每天上門給她補課。雖然在劇組見縫插針的上課了,但是不可能像在學校裏有那麽多學習時間,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她掉了幾十個名次。
雖然補課生不如死,但她還是覺得很閑,晚上算着薊雲暖集訓下課的時間去接他,晚上兩人各吃了碗好消化的面,晚上送他回學校畫畫。
這段時間的集訓主要在鞏固基礎,在這方面,他是個好學生,每天一絲不茍地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範初陽回來後能待在他身邊看他畫畫,先前買的那個相機就沒用,看它在桌上落灰了幾天,她覺得不能浪費。
每天拍點畫畫的小素材,通過程導介紹招到一位剪輯,把剪輯任務都交給了他,對于一個專業的剪輯來說,她那點長度的視頻也就是下班回家順手就賺個外快的程度,這位剪刀手還承包了後期。
視頻弄好發回給範初陽,她只需要上傳就行。
範初陽感覺一份工資兩個地方,很值,剪刀手覺得這份工作簡單省心工資還高,很值。
雙方達成良好的長期交易。
有了人幫剪輯和做後期,薊雲暖也就把自己學了半桶水的技能扔掉了,到了暑假結束範初陽告訴他,他的賬號已經有了幾萬粉絲,他也沒什麽感覺。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薊雲暖那邊的集訓告一段落,等開學之後他還是每天跟岑施與學習。
終于等到他集訓結束,範初陽把人帶去了家裏的一處避暑莊園,叫做桃源鄉。
南城是個夏天無比濕熱的地方,往年她一放暑假就窩山裏待着,今年一半在拍戲,一半在陪薊雲暖集訓,她老早就想念溫度适宜,還能摘桃子的山裏了。
兩個人穿着短袖上了飛機,落地時候都披上了一件薄外套。
範初陽和薊雲暖說的時候只說是山裏,到了地方,一路開上盤山彎道,群山碧翠,隐隐有煙霧缭繞,恍若仙境。
纖細的少女穿着杉藤般的綠色紗裙,步伐輕快走在前面給他帶路,像是山林中蘊生出的精靈。
慢步走在她的身後,薊雲暖思考着自己的角色:是在大山之中迷失被山靈引入正路的旅客還是本就尋訪山靈蹤跡,得償所願的少年。
畫畫中途休息的時候,偶爾範初陽會給他一個角色,讓他配合着念臺詞,當做是放松。他把她以前留在劇本上的話琢磨完了,同時也不自覺看了不少劇本,加上時不時和充當對臺詞工具人,久了仿佛也成為一種習慣,不自覺給自己加點設定。
範初陽對于這點一無所覺,剛到酒店放好東西,她就過來敲他的門,語氣興奮道:“去摘桃子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不是很早呀哈哈哈,不過我還沒有找到丢掉的東西,不行就周一去補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