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個人吃過午飯,時間也不早了。
上了車,範初陽把下午的計劃給薊雲暖說了,打算帶他去家裏的一處農莊去釣魚,還可以摘櫻桃和荔枝。
薊雲暖同意了,過了會卻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什麽時候回渠縣?”
“今天下午六點的飛機,來得及來得及。”範初陽之前和拍照給周琦後,就是和她聊着是今天晚上走還明天早上走。
周琦說今天下午六點的機票已經訂好了,正要告訴她。
因為劇組早上開工的時間還是比較早,如果明天早上再走,就要起得太早了,晚上去更有餘裕。
範初陽沒有異議,她也不願意太早起。
她看了眼時間道:“到那兒差不多兩點,可以玩兩個多小時,也夠了。”
“不會太累嗎?”薊雲暖擔心地看着她,可能她自己是一天天看着自己瘦下來的,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在缺失了這段時間的他眼裏,着實有了不小的改變。
稍許嬰兒肥已經不見,好像一下子褪去了稚嫩的外殼,從裏面綻放出嶄新又美麗的一個新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戲的原因,她有時候會流露些以前不曾出現過的神情。
“還好吧。”範初陽遲疑着回答。
一開始那一兩天的時候确實有點不适應,結束工作之後會有疲憊感,但她更能感受到演戲的快樂,表演每一段臺詞和每一個表情的細節都讓她沉溺不已,每天回到住的地方之後洗完澡,要是時間還早就薊雲暖聊會天再去睡,如果太晚了就直接去睡覺。
第二天很快投入到戲中,度過一天。
範初陽承認,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她與之前不同了。這是薊雲暖感受到這個想法最清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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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破繭了就會飛走的蝴蝶。
他甚至覺得很快她就不需要他了,這讓薊雲暖前所未有地惶恐起來。
他甚至隐隐後悔起來,不該那麽早告訴她的,她也有天賦這件事情。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薊雲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自私一次,隐瞞下來。可望着她不自覺流露的喜悅,他想,或許還是會告訴她吧。
“可以不去農莊嗎?”幾乎事事順從的少年提出了請求:“我想你陪我畫畫。”
範初陽愣了下,才急忙道:“當然可以,那我們回去學校?”
他嗯了聲,範初陽對着開車的陳哥道:“陳哥,農莊不去了,掉頭送我們回學校,下午周琦去家裏拿行李,讓她直接來學校門口接我。”
陳哥沉穩地答應道:“好的,小姐。”
“還是先送我回家,我換身衣服再去學校。”範初陽又道,她低頭時看到了布滿薔薇的裙子,才想到差一點就直接把這身衣服穿到渠縣去了。
去學校的路上本來就要經過她家住的小區,換一身衣服也很快。
範初陽把脫下來的白色裙子用衣架刮好,找了件短袖和牛仔褲穿上,短袖本來就寬松款,她想着下午也不用見人,連短袖的下擺都懶得塞進褲子裏。
帶上鴨舌帽,往背包裏塞了兩個口罩,就出門了。
範初陽是打算邀請薊雲暖來家裏坐一會,她最近對情緒揣摩地很細致,話還沒說出口就隐隐感覺到了他不太願意,幹脆就沒有說出來,反正也就換個衣服的時間,來回十五分鐘都沒有用到。
到了學校的教室裏面,她想到之前提出一堆要求的那副畫像,道:“要是知道能回來看你畫,就不用讓你那麽麻煩還架着相機拍了。”
比起看錄像,她自然是更喜歡直接在他身邊看他畫。
“已經畫完了嗎?”
“畫完了,正在晾幹。”
“嗯,在哪兒呢?這兒沒有晾着的畫呀?”
聽到她的疑惑,薊雲暖緊了緊捏着畫筆的手指,聲音卻十分平靜,道:“被岑老師拿走了,他說會找地方晾幹的。”
“???”範初陽沒想到還有小舅舅的事情,她失落道:“那好吧。”
他繼續道:“不過視頻都拍好剪輯到一起了,你可以在去沙發上看。”
範初陽笑着輕聲說:不要,把椅子又挪動着靠近了他一點,道:“視頻什麽時候能看,但是我又不是每天都能回來看你。”
看着薊雲暖畫畫是一件很享受的時間,他很善于運用不同的濃烈色彩。
有時候她能猜到某一塊他能用上什麽顏色,有時候猜不到,像是一個又一個驚喜。
兩個人這樣靜靜坐着,範初陽等到了周琦說半小時後到學校來接她的信息,她像是陷在一場幻夢中又醒來。
從包裏翻出U盤拷了薊雲暖剪輯好的視頻,她打算帶着去劇組看。
雖然在劇組總是很忙碌,但也有能抽出來的時間,她拷貝視頻的時候看了下文件大小,不長,也就十幾分鐘的視頻。
她知道十幾分鐘畫完一幅畫不太可能,猜測那個畫畫應該不僅剪輯了,還加速了,才能讓長達幾天的畫畫時間濃縮在十幾分鐘裏面。
這倒是讓範初陽有點新奇,沒想到他在制作視頻方面也會一點。
薊雲暖的會一點卻是也就只是會一點,因為他才學沒多久,那副她的畫像,他畫得很慢,于是視頻也拍得很長。
他先去跟着網絡上的教程學了怎麽把幾個視頻拼接,拼完看着冗長的視頻時間,又去學習了剪輯和加速,加背景音樂,加一些文字說明。
而學習這些的時間也不是從原本的畫畫時間中挪出來的,是他每天起早一個小時,晚睡也一個小時,才完成的。
這些他都沒有告訴範初陽。
周琦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範初陽正在打開櫃子,把大部分的劇本都拿了出來,只剩下幾本她特別喜歡的留下了,清理出來的那些她來不及丢掉,只要跟薊雲暖說,讓他離開時都扔掉。
說完後匆匆給了他一個擁抱,道,“我走啦,下次再見。”
就離開了。
貼近又離開的柔軟軀體,已經淡到幾乎快要聞不到的百合花香,薊雲暖怔楞下,只有微弱的理智支撐着,與她道別。
等他完全回過神來,這間教室裏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好像另一個人并沒有出現過,如同每個他待在這兒的下午一般安靜,又空蕩。
他感覺有一部分的自己缺失着,跟着離開的她一起走了,剩下的他走到她丢下的那一堆堆劇本之間坐了下來。
白色的封面上印刷着一個個黑色的字體,很多都是他不知道的,只有一些十分出名的,他才在同學的口中聽說過,知道一點。
薊雲暖随意拿起一本翻了翻,他其實沒什麽目的。
就是有那麽一刻覺得,他也會像這些她看過的劇本一樣,被随意地扔在地上,然後被清理掉。
翻到其中一頁,他的手停了下來。
印刷體的中間出現了一行字,他将這一頁都閱讀完發現是她随意記錄下的對劇情的吐槽。
他重新将這劇本翻了一邊,發現她并不是所有留下的痕跡都是話,有時候是幾個英文字母,有時候是簡單的線條圖案,有時候就是個表情。
看着這些,薊雲暖萌生出了新的想法。
他還不想把這些扔掉,最起碼不是在現在就扔掉,他想更多地去了解範初陽這個人,但一直都只習慣被動接受的他都是通過她與他相處時的樣子去了解她。
現在他有了新的方式。
範初陽坐上了周琦的車,在往機場行駛的路上,她給岑施與打了個電話,讓她去她家裏把那條畫着薔薇的裙子想辦法保存下來。
岑施與在電話那頭苦笑道:“小祖宗,你真會給我添事做。”
他将近三十歲的年紀,但一直都肆意生長着,第一次知道責任這回事是在他姐,也就是範初陽的媽媽和範雙學離婚後。
“行行行,到時候我去你家,你讓人給我送出來。”
“我已經和家裏的人說好了,你過去他們就會拿給你。”下午時候,範初陽回家換衣服,順便就把這件事和家裏的管家說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範初陽換了個兇呼呼的表情:“小舅舅,你幹嘛把我的畫搶走,晾幹在哪兒晾不一樣,你非要拿走晾,是不是想眛下我的畫。”
“範初陽!”岑施與被她氣得顧不上長輩身份,結舌道:“我在你心裏還會搶你畫?!”
敏銳如範初陽自然聽出了他憤怒語氣後的心虛,她眯起眼睛,仗着沒開視頻,立馬換了個語氣,道:“親愛的小舅舅,我哪會這樣想!你肯定不會搶你最可愛的外甥女的畫對吧。”
“而且那副畫畫得是我,你也沒必要拿走嘛。”她笑嘻嘻,道:“我剛才就是合理發問。”
被她這樣一通話說下來,原本就有點心虛的岑施與也散了本來就沒多少的火氣,哼哼道:“是你的畫,我才不會搶,我這邊有專門的晾幹室,才拿回來的。”
範初陽假裝信了,确定他會把畫還給她,就沒有在這事情上糾纏下去,道:“馬上我要準備登機了,小舅舅,衣服就拜托你了,拜拜。”
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周琦看了眼還剩一半的車程,閉嘴不言,專心看着前方的道路。
轉了轉手裏的手機,範初陽還有點疑惑。
小舅舅為什麽要把那副畫拿走?薊雲暖需要晾幹的畫也不止那一副,偏偏他拿走了那副畫着她的畫。
這些年她和岑施與的聯系還算頻繁,也相信他應該是有自己的原因,雖然疑惑,但也只是把疑惑放進了心裏。
很快,周琦帶她到了機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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