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林野看着臺下觀衆的笑臉, 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感動。
他上一世的演藝生涯順風順水無論達到什麽成就都不算出乎意料,而這一世顯然跌宕了許多,但能看着觀衆們從一開始面帶質疑, 到驚喜,最後到佩服,林野這才覺得自己的演藝之路有了意義。
不論是做藝人,還是做咒術師,最大的幸福, 就是為大家帶來快樂吧。
五條悟用手肘捅捅林野,這才讓他發現原來四組評委都已經站在臺下了, 正一起偷偷商量着什麽,不過表情輕松,顯然是也都聽得很開心。
林野沖五條悟開心一笑, 他們的晉級, 應該是穩了。
“再來一首吧!”下面幾個觀衆喊道,“小哥,你這嗓子真的絕了。”
“額, 唱的不好,會的不多, 你們想聽什麽?”
林野嘴上含蓄, 實則心裏樂開了花, 暗暗敬佩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一日不拉的晨工練嗓果然是有用武之地的。
“聽情歌吧!情歌!”觀衆看林野穿的一幅老藝術家的樣子,撒了歡的想調戲他, “想聽你唱巨甜巨甜,甜到齁牙的那種情歌!”
“額……這……”林野假裝為難,賣個關子, “那好吧,不過我沒談過戀愛,可能唱的不甜哈哈哈。”
“沒事沒事,快來快來!”
臺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衆已經迫不及待,五條悟便識趣兒地微微退後半步,做了一個十分紳士的“請”的動作,請林野上臺。
“好,我唱首最近比較火的吧,”林野其實有點不好意思,“叫《一千萬次的我愛你》。”
臺下響起掌聲和尖叫聲。
“I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我真的好愛你,說一千萬次也不夠……”
這首歌的歌詞本就通俗又直球,林野幹脆也放棄了聲樂技巧,扯着嗓子唱了起來,反而更顯得真摯,“我是真的好愛好愛你但我不知道改怎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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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alalala~”
正當他逐漸找到甜甜的戀愛感覺的時候,林野突然聽到一陣輕哼,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聲音好像就來自身邊……
是五條悟。
他正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偷偷地給他和聲。
四舍五入,這是他在和自己合唱情歌。
林野的臉“唰”地一下全紅了。
而因為五條悟背對觀衆,從臺下只能看到林野唱着唱着,突然看了搭檔一眼,然後臉紅了。
于是,秒懂的觀衆發出一陣“哦哦哦”的驚呼。
五條悟勾唇一笑,甚至還故意沖林野挑了挑眉,林野感覺渾身的血氣都湧向了臉,燒得發燙。
“說千萬次都不夠還要對着天空大海和小島大聲喊出來……”林野越唱聲音越小。
“大聲喊出來說我很想你!”五條悟看林野實在羞得要命,幹脆直接替他唱起來,“不管時間怎麽流逝都很想念你不過我如何胡言亂語都還在想你!!”
盡管宛如唱山歌一樣的奔放唱腔差點把林野送走,但觀衆瞬間都沸騰了。
林野轉念一想,幹脆自己也大大方方,半唱半吼:“love you lala love you,見過千次百次還是要再說I love you~”
觀衆徹底被點燃,看兩個帥哥把情歌唱出豪邁地氣勢,阿偉瞬間死了一大片。
然而,就在林野和五條悟越唱越好,漸入佳境之時,不遠處——
愈史郎看着面前近百位觀衆熱情洋溢的臉,轉頭卻發現珠子已經面若冰霜,陷入了巨大的糾結之中。
他反複摩挲着手中的卡片,猶豫不定。
然而,一個冰涼的手輕輕拽了拽他的小指。
愈史郎一驚,原來他糾結了這麽久,珠子手上冒出的血已經不再溫熱,冷卻後的溫度很像是……
另一只鬼。
“愈史郎,記住你說過要幫我的,”珠子咬牙忍着痛,“只要我的家人回來,我就和你……我就和你去任何地方。任何!”
心理防線轟然崩塌,愈史郎不再糾結,眼底血色翻湧,血鬼術應聲而發。
他的視線裏,見到全場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身上都貼着和自己手裏拿着的一樣的卡片。
港口Mafia特質的卡片。
他驚覺自己不僅可以共享這些人的視覺,似乎還可以……
“唔。”
珠子把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直接貼到了愈史郎的唇邊。
愈史郎被倒灌的血液嗆了一口,意外的發覺對方的血液絲毫沒有血腥味,只有一種奇怪的香甜,吸引着他繼續啜飲。
這就是稀血的味道嗎?
貪婪的吸取更像一種本能。在理智重回大腦之前,愈史郎已經喝了幾大口。
“就現在,”珠子輕輕貼在愈史郎耳邊,聲音仿佛一條瀕死地毒蛇,冷峻而又微弱,“讓他們看到自己最厭惡的人。”
愈史郎瞬間明白了整個計劃,現在就是觀衆情緒最高漲的時刻,只要讓他們情緒激烈變化,那珠子能制造出的詛咒應當能……幫她實現她想要的一切吧。
至于港口Mafia到底想要通過珠子小姐達成什麽目的之類的問題,他并不在意。
在珠子的血液和港口Mafia特質卡片的加持下,愈史郎的血鬼術輕輕松松地影響了場館裏的所有人。
近處,在剛剛還大喊“磕到了”的觀衆眼中,五條悟和林野瞬間變成了他們最痛恨的人。
林野看到面前所有的觀衆同時進入了一種停滞狀态,緊接着,都回到了最初,不,比最初看他表演時更惡劣地表情。
他瞬間反應過來不對勁,看向五條悟,見他也一臉茫然,便知道這一定是連他都感受不到的血鬼術,于是看向那兩人。
只見愈史郎雙眼通紅,仍在努力地控制着觀衆,而珠子指尖的黑氣漸漸濃厚起來。
觀衆之間已經開始爆發騷動,林野甚至能聽到一些窸窸窣窣地咬牙聲。
他本想奔下臺,卻被觀衆把舞臺四周的路都堵死,于是只能隐忍着,把咒力灌注到歌聲裏,企圖影響觀衆。
但收效甚微,觀衆已經幾乎相信了眼前的幻象——
“你們也好意思出來啊,做這麽多孽!”
“不就有幾個臭錢嗎?有啥了不起的!”
“活該你克死了你一家。”
林野只好繼續認真唱着,試圖安慰觀衆,但負能量太多、太洶湧,他的咒力一時壓不住反而遭到反噬,導致自己的聲線也逐漸崩壞。
盡管他知道觀衆并非本意,罵的也不是自己,但物傷其類,他剛剛從這種負面的言語漩渦中走出來,再重新面對,足夠令他再次膽寒……
一天內心情反複過山車極大地影響了林野的發揮。終于,下一個音符,他沒能找準,剛剛營造的意境和氛圍頃刻崩塌。
他剛剛輸出地咒力本就只能抵消一小部分愈史郎的血鬼術,現在卻頃刻間被擊敗,于是觀衆們自然而然地徹底模糊了幻象和現實的邊界,罵聲更烈——
“真的,你們活着還不如死了。”
“真是浪費空氣。”
“嘔,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你們也配出道,有粉絲嗎?”
同一時間,應召而來的慧寂也幾乎盤踞了整個體育館上空,場館四周的咒術師們無需指引,自發地開始祓除,但哪怕衆人都拼盡全力,速度也遠遠沒有他們聚集的快。
珠子身後的黑影已經幾乎成型,比她本人的身體甚至大了兩倍有餘,遠超慧吾、慧汝和慧寂的體格。
林野被罵聲吵得渾身顫抖,他環顧四周,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滿眼除了幾乎陷入瘋狂的觀衆以外,只有遠處,以森鷗外為首的港口Mafia衆人,正面帶得意微笑地看着他身邊的混亂。
他本想再用咒術抵擋一陣,但愈史郎的血鬼術越來越兇猛,而整個場觀中,他也無法從觀衆那裏借到絲毫的正面情緒。
觀衆甚至已經開始沖向臺上,如同喪屍一般,再被反複拉扯之下,林野忍無可忍,逐漸失去理智,打算展開術式,殊死一搏。
然而,在他正努力地調動渾身咒力之時,突然——
“哐”的一聲,大門開了。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實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在排頭,身後跟着一片黑壓壓的手下。
他們似乎是一個大型幫派的成員,因為所有人都統一穿着極具霓虹傳統特色的紋付羽織袴。
然而,每個人手裏都拿着熒光棒,更有甚者舉着條幅、照片等等應援物……
尤其是那個首領,還親力親為的拿着一捧鮮花。
随着他們走近,林野只隐約見到後排的幾個人提着印有“小林財團”字樣的手提箱。
為首的那男人似乎有點近視,看不清場館內的情況,所以走的極慢,然而能行在排頭顯然地位不凡,後排也只能靜靜地跟着。
整個隊列龜速前進,各人手裏的花樣還極為繁雜,愣是把場館內不到一百米的路走出了一種花魁巡街的感覺。
正當林野腹诽這幫奇怪的人進來的完全不是時候的時候,排頭的絡腮胡終于走的足夠近,對上林野的視線,爽朗一笑,似乎終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于是他張開雙臂,用與外表極其不搭的高亢語調大喊:
“兒啊!是不是地盤兒裏缺點正面情緒呀?爸爸帶組織的人來一起給你應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