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忙着教了大家一整天, 林野已經筋疲力盡。剛回到房間,又迎頭撞上了正在窗邊假裝看風景的五條悟。
林野:“你在我房間幹嘛?”
五條悟一臉滄桑:“俯瞰這世間芸芸衆生。”
“說人話。”
“受經紀人大人指示,前來和師父練習漫才, ”五條悟假裝不悅,“你把主要時間全給那幫家夥了,都不跟好搭檔練習,還記不記得我們要晉級拿名次啊,事業心去哪了啊喂!”
“那當然是記得, ”林野突然記起,“不對, 我去教他們之前明明有給你布置作業。那段貫口你會背了嗎?這可是咱們這行的基本功,練不好祖師爺會親自來找你談話。”
五條悟恭恭敬敬給林野遞上一杯熱茶:“那必須的,師父的囑托我怎麽能忘呢?”
林野接過, 呷了一口, 溫度正好,語氣柔和不少:“你來來。”
五條悟直接自信:“嘿,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禦、燒宿傩、燒子鵝、真人、漏瑚、血凃、粉美麗……”
林野越聽越不對勁, “停停停!都這什麽鬼……”
“啊?有什麽不對嗎?”五條悟撓撓頭,“報菜名嘛, 這些都挺菜的啊。”
林野:“……”
“師父啊, 不是老師說你, 貫口也要講究推陳出新……唔, 說到新,那還應該加上炸慧汝、炸慧吾、炸慧寂什麽的。好像還挺押韻的, 我再想想哈……”
林野滿臉黑線:“押韻個毛線啊?”
五條悟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真的沒想到,原來自己還有創作天賦,這麽多優點怎麽會都集中在我身上呢?這可能就是世間的參差吧!”
林野掏出自己的扇子, 看着上面“67539”的數字一陣唏噓,後天表演完,這數字可能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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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也不安分地湊過來看數字,鼻息直接噴在了林野的脖子上,吓得他直接後撤半步,好巧不巧被陽臺上堆着的雜物絆倒,在空中摔出了一個華麗的姿勢跌進了五條悟的懷抱裏。
今夜的京都連風聲都沒有,夜幕下二人品味着純粹的……
尴尬。
“咔”,七海建人推門而入,擡頭,愣住。怎麽也想不明白房間裏怎麽會有一對古希臘唯美兄♂弟情雕塑雕塑,于是搖搖頭,退了出去。
七海建人os:一定是我打開方式不對。
過了半分鐘,七海建人再進入房間,發現二人已經略顯生分的坐在了桌子兩側,林野呆滞地盯着手裏的茶,五條悟則一臉暧昧地盯着林野。
“喲,娜娜明,”五條悟舉起手臂打招呼,仿佛是今晚第一次見到他,“有何貴幹吶?”
七海建人公事公辦,自然也假裝清空了記憶,語氣淡然:“咒術高層剛剛發布了懸賞,根據擊殺的慧寂小蛇數量排名獲得賞金,估計是為了催促大家盡快清楚亂相。”
“嘛,這就更讓人苦惱了,”五條悟雙手抱臂,“要是讓那些阿貓阿狗咒術師都來摻和一腳,那不就更麻煩了嗎……”
“停停停,”林野趕緊打斷五條悟的抱怨,兩眼放光,“重點錯了吧?賞金?什麽賞金?給多少錢?”
七海建人拿出一個小本:“根據統計,現在可能全京都有上萬條小蛇,咒術高層說擊殺數最高的能拿到六位數多,其次……”
“六位數??”林野覺得自己也就是沒翅膀,不然直接原地起飛。
“嗯,而且加上了之前的戰績,所以,現在榜首是五條悟。”娜娜明推推眼鏡,“畢竟咒術高層還不知道林野的存在,所以把那晚擊殺的都算在了五條悟頭上。”
林野興奮不已:“诶?那我們很快就能還清欠款了是不是!”
“欠……欠款?”七海建人帶着鄙夷的眼光看向五條悟。
“這個嘛,主要是嘛,咒術高層的賞金都是東京和京都兩個咒術高專贊助的,”五條悟聳聳肩,“那肯定是從我們這種老師身上扣嘛,我拿的還沒掙得多,當然還是要靠說漫才努力還錢了,你說是不是啊,娜娜明?”
七海建人:“其實我特別想跟你聊一下師德這個問題……”
“哦?說到師德,我覺得我的師父林野就特別有師德,”五條悟毫不生硬的轉換話題,“教我的都是漫才幹貨,我一直瘋狂練習,感覺自己完全愛上了這門藝術,就算回頭不、缺、錢、了,也會一直堅持下去!”
林野完全沉浸在了拿懸賞的快樂中:“漫才大會那天慧寂肯定成群出現,到時候我展開領域,把那幫家夥的咒力都借來,這不咔咔咔一通亂殺,榜首必然是我們的!”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七海建人思忖片刻,“咱門原本的計劃是,讓咒術師們僞裝成參賽選手,讓他們各自在表演中找辦法除掉一些慧寂,然後作為Plan B,只有遇到不可控的情況,才會由林野展開領域支援大家,目前是這樣安排對吧?”
林野點點頭。
七海建人續道:“那麽,其實我有點擔心,林野目前的水平能不能駕馭這麽多人的咒力聯通,畢竟上次只是借用五條一部分的咒力就已經……有些吃力。”
林野雖然嘴上一直很自信,但內心暗搓搓也有點擔心,于是和七海建人一起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想了想,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上次主要是因為我太強了,所以林野借用我的咒力才感覺吃力,更何況他還要兼顧治療我;第二,林野上次的粉絲數是六萬五左右,如果能在後天漫才大會之前提升到十萬多,那我覺得即使是再聯通我,應該問題也不大。”
“嗯。”七海建人表示贊成,“那怎樣才能提升呢?”
“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五條悟身子前傾,故作神秘道,“你們不覺得‘帥哥直播捉鬼’聽起來就很能漲粉嗎?”
林野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出門直播祓除慧寂?”
“沒錯喲,”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不僅能幫你漲粉,還能順便刷刷榜單,咱們得掙錢呀。”
“不錯诶!”
七海建人看看表:“但現在時間很緊張,我估計你們也只能做幾場直播,能行嗎?”
五條悟用鼻子輕哼一聲:“幾場?你瞧不起我是嗎,一場就夠了。”
“那這幫還要跟林野學漫才的人怎麽辦呢?
“沒事,”林野一笑,“正巧了,我請了田中大翔先生過來幫忙,他明天早上就到!”
五條悟點點頭:“而且我們根本不用跑很遠嘛。”
然後他掏出手機,點開萬世之師的社交媒體留言:“你看,還有不少人就在我們後臺留言求助。”
林野看着,果然,他們能幫觀衆“緩解情緒”的名頭打響後,就陸陸續續有人發來私信,而最近從京都發來的人更是不少。
不過,一般的留言都是:
“我最近吃好多啊吃好多啊吃好多啊。”
“孩子這兩天特別叛逆。”
“這兩天總失眠,煩死了。”
“因為慧寂分裂出來的蛇再小也是詛咒,自然會讓接觸的人煩躁,但如果原主人身體強健的話,這種程度的負面情緒應該影響不大,”五條悟解釋道,“我們應該挑那種……問題看上去比較大的。”
“對,還要效果好,而且是我們擅長的,”林野邊補充邊往下劃屏幕,“如果能幫到我們那天表演就更好……诶,你看這個怎麽樣?”
【我的老公最近變得很奇怪,以前從沒不良嗜好的他現在開始酗酒抽煙,每天情緒低沉。哦對了,他們整個施工隊都變得很奇怪。】
林野戳進這位粉絲的主頁,見裏面都是一些日常的照片,比如美食、小朋友、花花草草之類的,但有一張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三天前,她在京都體育館門前和丈夫的合影,并配以文字:“老公的新工作,加油哦~”
三人對視一眼,就是她了。
深夜,萬世之師組合和他們的經紀人,以及經紀人的搭檔七海建人先生一起到了京都體育館,沒想到裏面還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樣子,吓了一跳。
“各位好,”被臨時約來的女粉絲也準時出現,“裏面就是我老公他們施工隊正在加班加點的瘋狂趕工……為了兩天後的漫才大會做場館裝潢。”
七海建人上前與她握手:“您好,請問介意我們這邊開直播嗎?”
女粉絲一愣,怯生生的把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嗯……可以的,只要能幫我們解決就好。只不過,這麽晚開直播,效果會好嗎?”
太宰治驕傲擡頭:“沒問題的,晚上大家看直播的用戶比較集中,只要一開始數據起來就沒問題!請相信我這個經紀人的炒作實力!”
在酒店裏被逼不能睡覺要看直播刷數據的咒高學生和武裝偵探社衆人:……人幹事?
“唔,有點奇怪……”林野看着門口七零八落的裝修材料,“按理說布置場館兩三天就能完成了,但開工都幾乎是五天之前了,到今天還在做這些基礎搭建嗎?”
女粉絲嘆了口氣:“對,據我老公說,他們每個人好像都很煩躁,所以讓整個工期都很慢,經常有做完一部分,然後發現質量不達标而被打回重做的情況。”
林野:“那這大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不順利其實是從上周就開始了,但三天前大家狀态明顯變得更差,甚至有人因為一點小摩擦,直接在工地上打了起來。”
林野和五條悟迅速交換一個眼神,已經明白了大致情況。
五人一同進入體育場,果然見到兩個施工隊員正在争執,而其中一個正是女粉絲的老公。
女粉絲匆忙跑過去勸架,卻被已經吵紅眼的老公一把推倒在地,林野見狀趕忙跑過去,和五條悟一左一右的擒住了兩人。
“草,都跟你說了幾百遍了別動老子扳手!”
“就你那破扳手爺才不稀罕用,你老年癡呆不記得把裝備放哪了別怪在爺頭上!”
二人即使四肢不能動彈都要狂打嘴炮罵罵咧咧,林野能看到他們身上都各自附着一條小蛇,于是也不需要和五條悟溝通,便一起默契地把它們祓除了。
瞬間,剛剛還在争執地二人如同理智重回大腦一樣,露出悔過的神态。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吼你。”
“哎呦,多小點事兒,咱哥倆何必呢!”
“就是就是……”
林野沖五條悟得意的一挑眉,太宰治比劃ok的手勢,說明一切都被直播出去了。
然而,彈幕:
#嘔,大晚上就讓我看這個,太假了吧?
#請問演技這麽拙劣的演員在哪找的?
#帥是真帥,劇情也是真尬,溜了溜了
林野這才反應過來,觀衆看不見慧寂,自然覺得超假。
見狀不妙,他只好抽出折扇,想耍回旋镖一樣在空中劃出幾道漂亮弧線,雖然觀衆不知道其實他已經斬碎了五六只游離在空中迷路的慧寂,但也當是個漂亮把式,這情緒才穩定下來。
然而,林野卻覺得不對勁。
他剛剛心急,操縱折扇的時候有失誤碰到場館的天花板,按理說以他的力道和咒力加持,天花板應該有損害,但林野只感覺自己的折扇撞到了什麽硬物上,被彈了回來。
與此同時,他才發現遠處越來越多的工人吵了起來,甚至有些直接動手,場面逐漸混亂。
仿佛他剛剛吵醒了什麽能幹擾大家情緒的東西一樣。
五條悟湊近林野,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看來,這場館裏本就有一個大詛咒。”
“在天花板裏?”
“對,不過是一級而已。”
“明白了。”林野給太宰治一個眼神示意。
太宰治get了暗示,配合地把鏡頭轉向了吵架的人群,轉移觀衆注意力。
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全球人民都有的良好品質,彈幕瞬間熱了起來:
#這是真的假的啊?怎麽打起來了?
#天吶,這要是為了直播演戲,群演也太拼了吧
#打打打,我押紅衣服的大叔贏
#請問兩位帥哥能一起打嗎,想看那種你打我我打你的焦灼戲碼
#謝邀,已報警
林野心裏還在想着對策,卻見五條悟的手指已經對準天花板,隐隐有要發動咒術的架勢,急忙叫停:“诶诶诶,你別物理攻擊了,一會又把天花板拆了,這哪賠的起啊?”
七海建人心疼林野這孩子的勤儉持家,再次鄙夷地看向五條悟:“我覺得不如,我們通知……”
“不用,讓我來,”林野戲上身,闖進直播鏡頭,對觀衆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好,我是林野,兩天後會在這裏參加漫才大賽,為了到時候的能順利舉行,接下來我将為場館作法,讓這裏永遠籠罩在幸福之中。”
說罷,林野從懷中掏出唢吶。
“哔—噗噗—吱兒吱兒————”
裂石流雲般的聲音摧枯拉朽的破壞了場館內焦灼的氛圍,剛剛還在互毆的衆人一時間收了手,蜷縮在一團瑟瑟發抖。
#啊啊啊啊啊自己人別吹了
#求求大師收了神通吧
#只有我覺得很好聽?
#初時不知唢吶音,再聞以是棺中人
#安眠神曲,愛了愛了
然而,林野根本不理會大家反應,因為他的目标,是祓除盤桓在場館裏的一級詛咒。
絕美高亢的唢吶一氣呵成,道道灌注咒力的音波直沖雲霄,片刻之間,林野肉眼可見那詛咒待不住了,離開了一直委身的天花板夾層裏。
林野這才看清它的全貌,頭大屁股窄,形狀仿佛一個麥克風,想必是演砸了的歌手甩鍋說設備有問題而形成的怨念詛咒。
麥克風努力的往窗外爬着,但林野哪給它逃跑的機會,速速催動着吹出的音符,以更加銳利的形态湧向它逃跑的方向。
詛咒見勢不妙,幹脆,用頭轉向林野迎戰。
然而,“吱!吱!吱!吱吱吱———”
一時間,撼天動地。
聲波在麥克風的加持下達到了震天響的效果,據後來采訪稱,當時半個京都的人都差點被半夜的一聲唢吶響送走。
詛咒頃刻煙消雲散,而随之崩塌的,是整個體育館的天花板和外牆。
一時間,場館內天塌地陷,磚瓦凋敝,場面混亂之極。
4月9日淩晨12點29分,京都體育館,祓除。
翌日,林野躲在酒店房間裏,打死也不開門見人。
而五條悟偏偏要把十份不同的報紙從門縫裏都塞了進去,逼得林野不得不看到自己已經占據了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
《震驚!漫才選手疑似因心生怨念,直播将大賽場館連夜拆除!》
《唢吶摧毀整棟建築?專家解釋:這不科學。》
《真·離譜塌房當時在內的施工隊員無一人受傷》
《親歷人員稱:當時有一道上白下黑的人影把自己救了出來》
《我家貓聽過半夜那聲唢吶後自動絕育了(?》
林野:……沒想到這次拆房的小醜竟是我自己
五條悟隔着門:“我們不要氣餒嘛,好好掙錢,這輩子還是能還得起的!”
“不可能了,這至少九位數,來世再見五條老師。”
“诶诶诶別別別!你往好處想想,這次你的名聲響徹京都,你扇子上的數字都飙升到二十萬了!”
“黑粉也是粉嗎?我還是把自己送走吧。”
林野看着窗外,手裏攥着唢吶,心裏百轉千回。
半晌,他還是成功的說服自己,下一世會更香的,晚安,咒術世界。
他剛打開窗準備縱身一躍,卻迎面撞上了氣喘籲籲,順着外面水管爬上來的太宰治。
而且他懷裏還塞這個人。
“太宰先生?你怎麽……”林野吓了一跳,而看到他懷裏的那個人,更是難以置信,“田中大翔先生?”
田中大翔擦擦汗:“對,本來我今天要來指導大家漫才,但一直聯系不到你,只能拜托這位把我帶上來了,沒想到他選擇的路線這麽狂野……”
“哦,這樣,正好,我的徒弟和其他想學漫才的人就托付給你了,”林野一臉沉痛,“家鄉的牡丹花開了,告辭,我要——”
“應該的應該的,”田中大翔完全沒理解林野的意思,只以為他要出門,于是拍拍胸脯,“盡管把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們給了我那麽多錢修大翔劇院,怎麽感謝都不夠!”
“——去往來世,嗯???”林野止住腳步,“我們?給了你?好多錢?”
“是啊,”田中大翔撓撓頭,“就是您組合裏的另一位給的呀,七位數我們那種小地方怎麽花的完啊?”
林野想了想,然後,憤怒開門。
“五條悟!!出來!!!”
五條悟偷聽完,已知情況不妙,拔腿就跑,但全然忘了林野的扇子還在自己手裏。
于是林野輕輕擊掌,“啪”,直接和扇子換位,順勢保住了五條悟的整個胳膊和手臂。
五條悟一邊跑,一邊狼狽的甩啊甩啊,但林野抱得十分紮實,哪怕發型都颠亂了,也絕不撒手。
恰逢七海建人剛剛從警署回來,應付完官方的調查,剛下電梯就看見這對師徒表演小狗甩跳蚤。
娜娜明:我這雙眼真的看到了太多……
五條悟見已經跑不了了,幹脆直接原地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瞞着你這麽久,我五條悟這輩子行得端做得正,這次是第一次騙人才這麽拙劣,我錯了,下次一定……”
林野已經不往後聽了,抱着五條悟直接沖着他的臉“啪叽”一口。
五條悟:?
林野:“嗚嗚嗚嗚太好了,我們不用負債了太快樂了!!”
五條悟更加茫然:“我是太怕你把我甩了,不和我搭檔,所以才假裝欠錢的……雖然我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你都不生氣的嗎?”
這次換成了林野感到茫然:“你知道你有多荒謬嗎?是什麽給了你我不愛富婆的錯覺?”
五條悟很認真的指着自己:“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三大家族唯一繼承人罷了,不是富婆,主要還是靠實力征服小白臉。”
林野:“嗚嗚嗚我不管我要和你搭檔一輩子!!”
“你真的變化很大……以前的你,唔,算了,”五條悟勾唇一笑,伸出小手指,“一輩子做搭檔的話,有點久,不如先來個一年試用期?拉鈎嗎?”
“拉拉拉拉,”林野拉住五條悟的手指,“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香豬!”
林野話音剛落,只感到一陣清涼的咒力流過身體,登時愣住。五條悟輕輕一笑,摸摸林野的頭發:“咒術師的承諾,可是會被束縛綁定,不能違背的喲。”
“哦。”林野表面雲淡風輕,實則覺得自己賺大了。
“咳咳,”七海建人生怕孩子被怪蜀黍拐跑,直接打斷,“林野,你要知道,束縛是很嚴肅的事,如果違背,是會受到未知的懲罰的,後果可能會很嚴重,比如死掉或者殘廢之類的……”
“嗐,那要是未知,不也可能是脫發掉指甲長胖之類的嗎?”林野滿不在乎。
七海建人輕輕嘆了口氣,只覺得和五條悟待在一起太久的人,恐怕都……沒救了。
“算了,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自己好好把握吧,”七海建人收起了老父親般的操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這是你賠償和重新裝修京都體育館的□□,後天臨時搭建就完成了,漫才大會如期舉辦。”
“後天,那還可以嘛,”五條悟接過□□,随手一丢,“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咱們計劃的最後一環終于補上了。”
“最後一環?”
“對啊,你有沒有想過按你原本計劃,會把觀衆也包進領域,”五條悟點了點林野的額頭,“不過嘛,這個問題已經被你的好搭檔我解決了,至于怎麽解決的,就等着明天到現場看吧~”
翌日,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數百家媒體空前關注,全城沸騰。
以上熱鬧場景通通沒有,K1全國漫才電視大獎賽就這樣湊湊合合馬馬虎虎的開場了。
因為海選只有線下觀看,因此不少人舉着手機自己直播,太宰治也是其中一員。
“喂,林野,五條悟,你們的人氣是最高的耶,”太宰治幾乎是怼臉拍着他們二人,“幸虧林野前天晚上把這拆了,不然粉絲也不能翻四倍多,來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林野挂着職業假笑看向鏡頭:“本人林野,年十八,無暴力傾向、無反社會人格,愛好相聲、漫才,不接受任何拆除房屋委托,謝謝。”
“不過,這項業務我可以接。”五條悟強行出境,擠的林野臉部變形。
三人邁進體育館,林野瞬間被周圍的裝潢吸引了視線。
“這牆不是……竹板嗎?”林野終于反應了過來。
“對,我是不是想的很周到!”五條悟勾過林野的肩膀,“到時候你領域展開,會把觀衆也包進去的,如果到時候有人快要不行了,就會看見術式,所以為了提前預防,我就把外牆弄成快板模樣的啦!”
七海建人表示贊同的點點頭,似乎五條悟終于幹了一件靠譜事兒。
林野摸着一塊塊竹板,感覺錯落有致,功夫細致不說,形狀大小都統一,還兼顧了美感,不禁贊嘆,“兩天之內弄成這樣,也太強了,有錢真好嗚嗚嗚。”
然而,林野的好心情很快便消失了,随着他走近人群,周圍人都對他指指點點起來,顯然都認出了他是誰,林野前世是個自诩德藝雙馨的藝人,還沒因為這種事被關注過,越走越覺得羞愧難耐,索性拿扇子掩住了臉。
然而,組委會安排他們的表演位置在場地的正中間。這本是多少藝人求之不得的地方,但林野現在只感覺周圍都是別的漫才組合投來的火辣辣的眼神——
“是啊,就是他,噱頭造的挺厲害,不知道有沒有本事。”
“可不嘛,出這種手段,還公然破壞設施。”
“哎,比不了,人家有錢,說賠就賠。”
“看他那麽年輕,又沒聽說家境很好,肯定是個傍大款的吧?”
“我就瞧不起這種走歪門邪道的,嗬~tui!”
幸好五條悟适時走了過來,不着痕跡的擋在林野面前,替他隔絕了大部分不友善的聲音。
“謝謝。”林野小聲說道。
“別客氣,”五條悟輕輕捏了捏林野的肩膀,幫他放松,“咱們待會用真本事說話就好。”
“嗯。”林野想了一會,又輕輕地問,“咱們的人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了,你就放心吧,”五條悟邊說邊指向場館四周,“虎杖、伏黑在東邊,乙骨、狗卷在南邊,七海和太宰在西邊,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谕吉在北邊,其他幾組選手都穿插在場地四周的位置,基本每個方位都有兩組選手,然後還有些人假裝觀衆游走在場地裏,已經是無死角了。”
“那好。”
“叮鈴鈴~”一聲鈴響打破了周圍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這是開賽的信號。四組評委會從四個方向逐漸往裏走遍席位,最晚才會到中間,林野他們本可以晚點再開始,但觀衆們已經自發地去選擇有意思的組合了。
“咱們要不也開始?”五條悟問道,“不管什麽情況,你就記住,天上地下,我第一,你第零,沒在怕的。”
“好。”
林野清了清嗓子:“自尊自愛什麽樣的人有顏有色什麽樣的人(注1)……”
這是林野現挂的一段開場小曲,相聲中最基本的開頭把式《問答歌》,先聲奪人,現在用來吸引觀衆是最佳的選擇。
唱着唱着,林野也逐漸清空大腦,不再想別的,而是專注表演。
一曲唱罷,周圍已經稀稀疏疏的圍起來了十幾個人,林野這才按照臺本《詛咒白事會》開場,轉頭問向五條悟:“第一強,今天你怎麽這麽閑,過來說漫才啊?”
“嘛,這不是覺得生活太無聊,來從諸位芸芸衆生身上找點樂子。”
“哎呀,你可別這麽狂啊,樹大招風。”
“嗐,這世間大家都應該狂起來,你知不知道一直喪喪的人會怎麽樣?”
“無非就是脫發、變瘦、睡不着吧……”
“不止呢,我偷偷告訴你哈,”五條悟俯身貼近觀衆,“會看見鬼呦。”
“那完蛋了,”林野知道鬼是他們先前約定的暗號,說□□寂已經開始聚集,“現在的年輕人誰不喪啊?世界上的鬼夠分嗎?”
“那當然,”五條悟看似指着臺下觀衆,實則幫他們祓除身上的小蛇,“這個膽小鬼,分給旁邊的窮鬼;那個色鬼,分給旁邊的吝啬鬼;還有你、你、你,邋遢鬼、倒黴鬼、缺德鬼……”
“哎哎哎,你別罵觀衆呀。”
“哦,說得對,”五條悟用手比作喇叭狀,向四周喊話,“那邊還有海膽鬼、金槍魚鬼、尋死鬼、迷妹鬼,唔,暫時還沒有眯眯眼推理鬼。”
這也是他們之前約定的暗號,即東南西三個方向都有慧寂聚集,而北方暫時沒有。
“喂,你也別罵別的組合呀。”
遠處,被cue到的組合也大聲回應——
“啊,被人大聲吼了就更想死了,娜娜明,願意跟我一起殉情嗎?”
“明太子!”
“就是的,很可惡啊喂,不要突然喊話過來啊!”
意思是都已經收到。
觀衆不知裏面門道深,也輕輕笑着,都是第一次見線下比賽組合之間還有互動,帶着新奇感駐足看了下去。
“哦?突然喊話不太好嗎?”五條悟掏出手機,撥號,“那我直接打電話過去吐槽不就好不好?”
“啊這,我真的很怕被打……”
“莫西莫西,人間第一可愛美少女嗎?請問你們那邊有多少鬼啊?夠分嗎?不夠的話我這裏有很多哦。”
五條悟故作輕松地問道,但林野覺得恐怕不妙,因為在最靠場地內側角落的野薔薇和三輪霞剛剛沒有回話。
而電話另一端傳來滋啦滋啦的雪花音也似乎在證實這一點。
“哎呀,還真是愛開玩笑呢,”五條悟對臺下饒有興趣的觀衆笑着,“也許是突然接到我的電話害羞了吧,竟然不說話呢,可能……”
“來晚了,各位觀衆,不好意思。”
一陣清冷的聲音打破這邊剛剛建立起的融洽氛圍,林野和五條悟循聲望去,只見剛剛一直空着的西側表演區突然來了一對組合。
一個綠發少年和短發女人。
林野一愣。
周圍觀衆的目光也被珠子過分好聽得嗓音吸引了過去。
“雖然來晚了,主辦方說不能參加評分,但我們還是決定上臺表演,”珠子輕輕笑着招呼觀衆過來,“不如我們就給大家唱個歌吧,也有歌舞漫才,不是麽?”
說罷,她輕輕巧巧地瞥了五條悟和林野一眼,然後看向身邊因第一次登臺而倍感羞赧的愈史郎。
“好。”愈史郎輕輕說道。
“唔,唱哪一首呢?”珠子認真的想到,“就唱……《紅蜻蜓》吧,我記得小時候,父親和母親經常給弟弟唱這首歌。”
“晚霞中的紅蜻蜓……你在哪裏啊……”
清冽的聲音婉轉而出,配合兒歌的曲調充滿了傷感,似乎在回憶童年,而其中又有更複雜的情緒,讓珠子和愈史郎的舞臺在一衆嘈雜聲中脫穎而出。
聽累漫才的觀衆正慢慢往這邊聚集,而這明顯正中珠子下懷,因為林野和五條悟能看見她指尖正往出滲着絲絲黑氣。
遠處,烏壓壓的一片慧寂也在接近。
林野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難道要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攻擊珠子和愈史郎嗎?
“青磚投影壁 歸燕銜新泥……(注2)”五條悟卻依舊先他一步做出決定,淡淡唱了起來。
林野錯愕地轉頭看向五條悟。
這是他某晚想華國的家的時候放給自己聽的歌曲,不知道五條悟是什麽時候學會的。
被五條悟捅了捅,他才從一時間的沉醉中醒過來。
五條悟正好唱到:“聲聲慢聲聲慢歸家路幾多艱……”
林野才恍然,這首歌到後面是戲腔和通俗唱法的融合,于是他找準時間,用戲腔接了進去。
“炊煙……歲歲……袅袅起……重又歸……”
二人結合的極美,聲音配合絕佳,五條悟低沉的嗓音配上林野功底深厚的戲腔相得益彰,迅速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人群逐漸離開愈史郎和珠子的展臺,向林野和五條悟那邊聚集,而也正因為此,珠子指尖的黑氣褪去不少。
愈史郎看着眼前的場景,陷入了巨大的糾結中。一邊是他發誓會毫無保留付出的人,而另一半是……近百位陶醉喜悅的觀衆。
他眼底微紅,就在血鬼術呼之欲出的時候,突然,一個冰冷地手掌按住了他的手臂。
“別動哦,”中原中也貼在愈史郎耳邊,嗓音低沉但極具威懾力,“不然爺就送你也去轉世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