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天一大早,虞楚就起了床,換上一身運動裝,按照平常的路線,繞着島跑步。清晨的風清爽怡人,太陽也不強烈,沒跑一會兒,身旁就跟上了一個人,随着他的步伐一起奔跑。
半個小時後,虞楚停下腳,扶着一棵樹喘氣。今天比昨天又多跑了十分鐘才至極限,鍛煉效果還是不錯的。
面前出現了一瓶水,還有只骨節分明的手,虞楚只瞥了一眼,就轉過視線,扶着樹繼續喘氣。那手将水收了回去,擰開瓶蓋再遞了過來,虞楚這次接住了,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
滿滿一瓶水都被喝光,他将空瓶子又遞了回去,眼睛半眯着看向遠處的海,嘴裏問道:“鞭傷都好了?”
“早就好了。”周暮将空瓶子放回背包。
“既然早就好了,那怎麽幾天都沒看見你?”
“不想動,反正吳叔沒催,就多躺幾天。”
虞楚提步繼續往前走,語氣随意地問:“哦?意思吳叔今天就開始在催你,給你分派新任務了?”
周暮似是對他的敏銳有些吃驚,側頭看了他一眼,片刻後才道:“也算不上新任務。”
“算不上新任務,那就還是我的保镖,只是監視內容有變化而已。”虞楚淡淡道。
他這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周暮既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只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島上的生态環境很好,鳥兒成群飛過,叽叽喳喳叫成一片。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沉默地走着,但步履閑适神情放松,都享受着此刻的安谧時光。
走到一片樹林旁,傳來一陣汩汩流水聲,虞楚鑽進林子,順着松軟的草坪往前,沒過一會兒,眼前就出現一條小溪。
溪水清澈見底,可以看見一寸長的小魚游來游去,虞楚蹲在溪邊看了會兒,伸出手指去戳,那些小魚就調皮地四散開,也不游遠,停一會兒又游回來。
他突然就玩心大起,想脫掉鞋襪下水捉魚,剛伸手去解運動鞋的鞋帶,手腕就被握住。
“這水很涼,你的腳剛受過傷,受不了凍。”周暮将他提着站起來,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不贊同。
虞楚也懶得去計較他随時随地将自己拎小雞一樣,只不耐煩道:“你管得可真寬。”
“嗯。”
“還記得是我保镖嗎?”
“記得。”
“我看你不當自己是保镖,而是真當做是我老婆了吧。”虞楚惡聲惡氣道。
“沒有。”
虞楚沉默了會兒,再擡頭時臉上就帶了笑,他将腦袋枕在周暮肩上,語氣甜蜜地說:“可是我喜歡那些小魚呀,既然我腳上有傷,那你去幫我抓呀。”
“不,我受過鞭傷。”
“鞭傷在背上,又不讓你游泳。”
“不。”
這次竟然是連理由都不給了。
虞楚沒什麽興趣抓魚了,也知道硬下水是不可能的,他打不過這個人,沒準又要被拎起來制住手腳。他并不想一次次自取其辱,就沉着臉往林子外走,周暮也亦步亦趨地跟上。
兩人的腳步踩在草坪上,發出沙沙輕響,周暮突然沒有任何征兆地開口問道:“昨晚那事是你做的吧?”
虞楚瞬間明白他問的是虞楓被打斷腳的事,臉上卻先是一愣,再停下腳步瞪大眼,驚訝地反問:“你說的是虞楓遇襲的事?怎麽可能呢?”不待周暮回答,接着又冷笑一聲,滿臉的幸災樂禍:“我倒是希望能親手打斷他的腳,可惜不是我做的。”
周暮盯着他沒有說話,那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看不出在想什麽。虞楚和他對視着,滿臉坦蕩。
“是你做的。”周暮緩緩開口,語氣相當的肯定。
虞楚這次不反駁了,只問道:“為什麽?”
“因為剛才不讓你下水,你正在不高興,當我問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時候,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會對這個問題不回答,不理睬,再譏諷我兩句。”周暮眯了眯眼,“當然,那要建立在這事本就不是你做的基礎上。”
“你的意思,我剛才的反應表現得不好?”
周暮認真地想了想,道:“如果不是騙我,而是在騙其他人的話,表現算好了,能騙過的。”
虞楚盯着他看了會兒,突然就笑了起來,道:“如果騙其他人的話,我不會這樣講。”說完便後退一步,臉上迅速切換成膽小畏怯的模樣,眼底也浮起一層蒙蒙水氣,咬着唇小聲道:“你,你不要亂說呀,大哥的事和我沒關系的。”
周暮眼神複雜地看着他表演,在他笑嘻嘻擡起頭後,突然問道:“以前你都是這樣裝的嗎?然後騙過了所有人?”
虞楚聳聳肩:“随便你怎麽想了,畢竟我失憶了,不知道以前是怎麽回事。”
“你不該對虞楓出手的。”
虞楚本來還笑着的臉陰沉下去:“難道就讓他一次次對我出手,我卻絲毫不能還擊?就那樣被他下藥,然後随便找個什麽男人上我?”
周暮道:“你可以告訴我。”
“告訴你又怎麽樣?讓你去幫我在虞時傾面前告狀?”虞楚冷笑道。
周暮道:“不,我動手比你更方便,沒有痕跡可尋,而且會讓他兩條腿都站不起來。”
虞楚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一時怔愣,剩下的那些刻薄話都被堵在嘴裏。他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周暮,見他一臉嚴肅認真,不似在說假話,心情終于開始好轉,勾起嘴角道:“好吧,那下次就讓你來。”
兩人很默契地閉上了嘴,不再提虞楓遇襲的事。沉默地出了樹林後,虞楚繼續跑步,周暮就跟在身後,在他停下來短暫休息時遞上水瓶。
回堡後,周暮沒有像以往那樣,轉頭往員工宿舍的方向走,還繼續跟在虞楚身後。虞楚以為他要去找吳叔或者虞時傾,便沒有在意,直到他也停在自己的套房門口,才忍不住問:“怎麽,你也要跟着我進屋嗎?”
“是。”周暮回道。
虞楚歪頭想了兩秒,還是打開了門鎖。房門一推開,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客廳中央一只孤零零的皮箱。他好奇地圍着皮箱轉了一圈,問周暮:“你的?”
“我的。”
虞楚看着周暮那張依舊淡定的臉,突然笑了起來:“虞先生将你送到我床上來了嗎?”
周暮頓了兩秒後,難得有點艱難地回道:“可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