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許顏最近連電話都盡量能不用就不用,又怕影響自己的休息,晚上她都是把手機調成靜音,再放到隔壁的客廳裏去的。
她發現手機裏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後,是兩天後早上的事情。
“方姨怎麽會找自己呢?”許顏早上起來時,看着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從昨天晚上一直撥打到現在,她不知為何,回撥過去的時候心慌的厲害。
“顏顏——你可終于接電話了。”電話那端的方姨似乎焦急的厲害,此時才略微放松下來。
“方姨,怎麽了?”許顏盡量讓自己的語速正常點。
“顏顏,你能不能過來看下卓然啊,他一個人在地下室的酒窖裏呆了兩天兩夜了,喝醉了睡,醒來又繼續喝,現在已經爛醉如泥了。我都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要不要送他去醫院,我一個人也扶不動他。也不敢輕易打他家裏的電話把老爺子他們喊過來就更不省心了,要是撥打110什麽的萬一被拍上報了會成負面新聞的,所以想問下你能不能過來看下,他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我都不知道他這樣子,會不會有什麽酒精中毒之類的症狀。我也不知道萬一真的酒精中毒後怎樣。”方姨語無倫次的說着。
許顏只得安慰道:“方姨,那你等着我,我待會就過來。我這邊路有點遠,過來可能要兩個小時,你在旁邊,稍微照看着點。
許顏心頭着實有些氣惱。未料到陳卓然這樣上年紀的了,還像個毛頭孩子似的,遇到什麽事情,便喝酒來發洩。
她上次便有過這樣的時候,不過上次好歹自己過去扶他時,還是略微有些反應的,此時聽了方姨的描述後,她心頭未免也心慌起來。
若是真的沒日沒夜的這樣喝下去還了得。
許顏倉促的披了件寬松的針織開衫出去。又怕坐大巴麻煩,出門後随手攔了的士,說了下去處。
司機有些遲疑,提醒道:“到那邊很遠的,打的的話不便宜的。”
“我帶錢了的。”許顏心頭着急,應的時候音量便不自覺擡高了些。司機這才無趣的立馬開了出去。
到了家裏的時候,方姨正焦急的在門口等着許顏。
“還在酒窖裏醉着呢,你走了後他就極少回家的了,也不知道前幾日是怎麽了,一回來就呆在酒窖裏再沒出來過,昨天我去喊他的時候,還是有點知覺的,今天就一點反應都沒有了,會不會酒喝太多了,我也勸不動他,都怪我——”方姨很是自責。
“我們先下去看看吧。”許顏說完便朝裏面的地下室裏走去,順便把走廊上的燈全部開了起來,還沒有靠近酒窖,就有濃郁的酒味蔓延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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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開了多少酒出來才會有這麽濃的酒味蔓延出來。才一進去,她便被眼前的景象着實給吓到了。
陳卓然随意的癱坐在地上,臉是随意歪耷在一側,背後靠着酒架,身邊是一大堆的空酒瓶,其間還有個幾瓶是沒喝完,橫七豎八的亂放在地上,就連地上都蔓延出一灘灘的酒水出來。
也不知道他幾天沒有打理自己了,臉上泛青的胡渣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襯衫領子上的領帶也被扯得歪斜在一邊。
許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不修邊幅的陳卓然。
“方姨,你去拿拖把把這裏拖下吧,還有待會端盤溫水過來,我替他擦洗下吧。”許顏有些無奈的吩咐道。
方姨見着許顏肯張羅些,自然求之不得,點了點頭趕緊出去了。
“卓然——醒醒——”許顏輕輕拍了下他的臉頰,見着他毫無反應,也便作罷。
不一會方姨便端了溫水過來,不一會又把被酒水弄濕的地上拖了一遍,這才離去。
許顏見着他這幅潦倒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來氣,想着自己和方姨兩個人也不見得能扶動他,便幹脆去樓上的房間裏拿了一床涼席下來,還有一套他的睡衣睡褲。
這才淺蹲下來,替他把衣服脫掉,又擰了濕毛巾将他渾身擦洗了下,他原本就是癱坐在地上的,途中許顏偶爾還要将他把背給翻過來,替他擦洗起來。
許久過後,才把他換上幹淨的睡衣睡褲,又把涼席挪到他的旁邊,這才吃力的把他往席子上面推去。
他也任憑許顏折騰,被許顏軟軟的翻到在涼席上繼續睡了過去。
許顏見他死沉沉的沒有一點反應,想了想又去樓上拿了枕頭下來,她因着本就腹部有些隆起的了,做這些時又蹲的不是很舒服,也只得坐到涼席上,将他的腦袋稍微托了起來,又塞了個枕頭進去。
這才覺得差不多了,她正準備要起身,未料到他原本放在她旁邊的手又朝她身上放了過來,許是有觸摸到什麽軟軟的,加之方才被許顏這樣擦洗過,迷迷糊糊中也覺得舒适了很多,呢喃道:“顏顏,不要離開我——”
他這樣閉着眼睛輕聲呢喃着,許顏一時間竟然有些緊張起來,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裝醉來着的,可是瞧着又不像,又輕輕喊道:“卓然?”
他又毫無反應起來,沒一會又稍微動了□子,含糊的說道:“顏顏,為什麽?”
許顏也不知道他說得什麽,想着眼前稍微打理了下,起身的時候倒是看到他的額前,不由得又重新在涼席上坐了下來,食指輕輕帶過他的額上,先前被自己失手砸到的傷處也早已經愈合了,不過大約是還沒有注意保養妥當,此時仔細看去,還是留下了淺淺的痂痕。
“對不起,卓然。”許顏食指落在他的額上,一路下來,一直碰觸到他的胡渣泛起的下巴。
“你這樣怎麽教我放心的下?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明知道他醉夢中,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話語,許顏還是在他耳邊輕輕的呢喃道。
起來的時候,許顏的背部有些碰到後面的酒架上面,她正伸手要去揉下,忽的碰到後面,似乎構造和旁邊的酒架有些不同。
她有些奇怪的轉身過去望,下一刻,她的神情便呆在了原處。
這個地方其實就是許顏下來時,見着陳卓然爛醉時靠着的地方。偏偏這處的酒架是改裝過的,不像旁邊的酒架上面擺滿了酒瓶,唯獨放着一大瓶酒,在那酒瓶的背後,許顏綽約中似乎看到有幅字帖。
她想了想,還是把那瓶酒拿了下來,果然,才一拿開,便見着後面正中懸挂着的一副字帖。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下面豎着一行落款人是陳卓然和許顏,還有那年他們結婚的年月日。
許顏都不記得自己有寫過這樣的字帖,不過瞧着那浸透紙背的剛勁字體,倒像是陳卓然的字跡。
這幅字帖也沒有特別的裝潢過,又是放在酒窖裏,此時拿出來,紙質都已經有些發黃了起來。再仔細看去,在右下角處,還用蠅頭小楷寫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的內容,她拿近了些看去,才看到上面寫着,我猜顏顏一個月後會發現這張字帖的;我猜顏顏三個月後會發現的;我猜顏顏半年後會發現的……再後面,便只有簡短的三個月,一個月,半個月,中間是一小段的空白,最後一行字她倒是看清楚了,顏顏不可能會發現的了。惟有這行字的字跡新鮮的倒是新近才寫上去的。
她怎麽會粗心到這個地步,這麽多年也來過這個酒窖好多次,竟然沒有一次發覺到這幅字帖過。
怪不得婚後沒幾日,他便帶她來到這裏,很是期許的望着她。
她知道他是想說點什麽的,只不過她沒什麽心思,随口敷衍了幾句,他也有些察覺出來,倒也沒有再說什麽。
此時握着這張發黃的字帖,許顏好端端的忽然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下來,有幾滴不小心滴到那宣紙上,随即暈染開來。
他怎麽這麽傻,而且一傻就傻了這麽多年。
這個世上,終于一個人,比她還要癡傻上許多,要這樣毫無希望的守着心頭的念想,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麽過來的。
許顏好一會後才想起來,自己的淚漬要是要滴到宣紙上就不好了。這才有些慌張的把這幅字帖重新放了回去,又把那瓶酒也按原位置擺了回去,又揩了下臉上,好一會後覺得自己差不多神色都恢複過來了,這才起身往樓上走去,對方姨說道:“卓然他應該沒什麽大事的。你隔個半小時便去看他一趟,待會他醒來的時候就泡杯熱的蜂蜜茶給他喝。他醉過一場,便不會再繼續爛醉下去的。我先回去了,要不然回去太晚了。”
“顏顏,你晚上不住在這裏啊?家裏反正也都很方便的。”方姨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了方姨。我還要回去上班呢。卓然要是醒來的話,你不用和他說我來過的事,免得他多想。”
“我知道的。”方姨知道許顏叮囑自己,便也點頭應道讓許顏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下面小溫馨即将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