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嗯。我知道。沒事。”她也一笑而過，只當這是真的玩笑。
“我和亦檸問過了你之前的事情。其實，你在那個年紀會犯錯是很正常的，沒有必要因為過去的錯誤一直懲罰自己。”
舒筠擡眼，睫毛顫了一下。她嘴角落了下來，帶着不甘和憤怒。但也只持續了幾秒，她起身，恢複了平常的淡漠外在。
“我并不覺得自己過去的感情是一件錯誤的，不可提起的事情。那段感情的确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但也有我珍貴的青春和回憶。”
“你們心裏怎麽想，我爸媽早就和我說過。什麽被包養之類的詞，我聽過很多次了。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和前任的感情是真的，分開也僅僅是因為一些別的原因，這段感情，我并不後悔。”
一口氣将這些話說出來，她卻不感到輕松。只覺得自己悲哀，悲哀地在解釋着自己不可能被看到的內心。
“舒筠…”君昊試圖拉住她的手，她卻往旁邊挪了一步。
收斂了外溢的情緒，舒筠最終蹲下身子，看着君昊：“我們就做朋友，先做朋友可以嗎？我不想兩個人不負責任走進婚姻。我知道，在我們這個年紀，能碰到喜歡的很不容易。但請給我一個可以慎重思考的距離，讓我能夠有時間去做決定，可以嗎？”
“嗯。”君昊應了一聲，這次卻是俯身拉住了她的手道：“其實我剛才是想說，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怎樣的過去。誰又沒有過去呢，時間會帶走一切。”
舒筠欣慰一笑，她抽回手，粲然一笑：“那就這樣說好啦。”
和君昊的關系終于不再僵硬，舒筠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夜間，她躺在床上，盡管身體很疲累，卻根本睡不着。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今晚和君昊說的那些話，意味着自己在拒絕他和接受他之間，把選擇權交給了君昊。
舒筠一下子從床上翻坐起來。她伸手瘋狂撓頭，內心發出慘叫：“這不就是變成了養魚？！”
幾天之後。
公司因學校裏的大型校園活動，迎來了四天小長假。
只可惜，校長準備拿三天假期來團建。
舒筠和亦檸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簡直咬牙切齒。奈何沒有人敢先于反抗，只能私底下破口大罵，表面上還是有說有笑上了車。
公司定了中巴車，但人事在統計人數時似乎出了點問題，臨時又來了一些同事的家屬，只好又多開了一輛七座豐田。
舒筠本着禮讓原則，和人事等管理層，還有另外兩個新人一起留下來等車。
半小時後，司機姍姍來遲，他下車來搬行李的時候，舒筠下巴掉地。李澄梧，居然還是他！他到底是什麽神奇人物？
經過那晚的事情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舒筠一直在等待着李澄梧能說些什麽，或者再做些什麽，但他都沒有任何動靜。
和前同事們簡單點頭打了招呼，他帶着私心将舒筠推上了車前座。她則是坐座位上惶惶不安，小心翼翼問了一句旁邊的人：“你還兼職做司機？”
李澄梧微微一笑，并不作聲。
人事在後面大聲道：“雖然離開了公司，但大家還是好朋友嘛，幫下忙還是力所能及的。是吧小李。”
衆人聽後都紛紛調侃李澄梧和人事有不正當關系，人事急忙撇清，将這頂帽子扣在了校長身上。
“明明你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比較般配啊。”
“對啊對啊。”
大家還在七嘴八舌說笑着，舒筠發現李澄梧似乎有些發不出聲音，一路上他都不怎麽插話，只是默默開着車。
車子行駛将近四個小時後，終于抵達一個私人農場。
“你怎麽了？”舒筠特意遲了一刻下去，趁着只有兩個人的空隙問了一句。
“嗓子發炎了。”他艱難應答。
“這樣啊。那你還是盡量不要說話啦。”
她拉開車門下了去，卻見李澄梧仍舊坐在車上。
“你不一起去嗎？”她問。
李澄梧搖搖頭，帶着倦态靠在椅背上。
他累極了，昨晚錄歌到淩晨兩點多，一遍又一遍，今天還被校長拉過來充當司機。
他需要休息。
舒筠不再為難他，只是脫了自己的外套替他蓋上，然後便去了。
在此期間，并沒有人過問李澄梧的事情，下午用餐的時候，有個同事提了一嘴，但出去看的時候，李澄梧連人帶車都已經不見了。
看來，他是真的只執行了一個司機的職責。
那天之後，舒筠逐漸失去了李澄梧的消息。
最開始的時候，兩人還會聊一些日常。他會簡單詢問他的近況，但她的回答都比較簡潔，似乎非常忙。慢慢的，到了後面，也不知道怎麽的，忽然有一天，不再互發消息了，至此，兩人再也沒有聯系。
時間緩緩邁向冬季，舒筠感覺到寒意時，已經是一場大雪過後了。
宿舍裏，鍋內的湯水翻滾着，她卻拿着手機在回複消息，險些讓湯汁溢了出來。
——明天我生日，有空來嗎？
——嗯，可以啊。
——晚七點，和煦路拐角的那家酒樓。
——好。
放下手機，舒筠急忙關了火，可腦子裏卻在郁悶着不知道該送什麽禮物好。
無奈之下，她只好求助于亦檸。
第二天傍晚，舒筠早早到了亦檸家裏等她，得知季柯凡今天下午早就出去了。
“你不會還沒準備禮物吧？”亦檸邊給寶寶換衣，還不忘給舒筠來一記白眼。
“我想着來找你，路上正好可以買。其實我也不知道買什麽，不然我給紅包？”
“你這純屬不尊重人家。”亦檸生氣道。
“我沒有。只是真的不知道準備什麽。”
“就一個普通生日，也犯不着給什麽紅包。等會去商場買個擺件什麽的吧，反正只要你送的，我估計君昊都會喜歡。”
舒筠局促地站在原地，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只跟在亦檸身後，看着她将寶寶要用的東西全都塞進包裏，還要聽着她吐槽保姆。
一路上，兩人都慌慌張張的，急趕慢趕，也終于在七點鐘之前趕到了酒樓。
君昊包了一個小廳，小廳裏面分別有三個小包間。
舒筠和亦檸一進去，就被季柯凡拉到了其中一個小包間裏。
“怎麽，這麽大場面啊？”她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不太喜歡這樣的場面。
“放心，就我們這些人，外面那些都是他親戚，他伯父的好友。”季柯凡前去關了門，還不忘對舒筠解釋。
“為什麽？”亦檸問。
“因為今天是他伯父六十大壽啊！我師哥和他伯父是同一天生日。”
“哦…”亦檸和舒筠對視一眼，兩人恍然大悟。
“什麽呀，我看他就是借着伯父的宴席來逃單的。”
“對呀對呀，哥幾個上次讓他回國了請一頓大的，這下好了這頓可真大！”
君昊的兩個朋友在一旁煽風點火。
“哈哈哈哈…”季柯凡大笑起來，“你們真搞笑！對了啊，今天可以給壽星灌酒。我記得當時畢業的時候，你們三個可沒少給我使絆子。”
“喲，季柯凡，你這小師弟還敢說這一茬，這真不是，都是君昊在背後使勁鼓搗我們整你。”
幾人還在聊着當年學校裏的一些趣事，說今晚要怎麽對付君昊。舒筠則坐在一旁感到無聊又不安，只能埋頭玩手機。
君昊拖了很久才進來，原來是給伯父祝壽去了。
他進來的時候，只有舒筠旁邊的兩個座位是空着的了，他特意坐在了隔位。
“喲，可把你盼來了！”
“怎麽離人家姑娘那麽遠吶？”
好友們開始推波助瀾，君昊看了一眼舒筠，她還在認真吃前菜，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茬。
“這裏是上菜的位置。”他靈巧應付過去。
幾個人唉聲嘆息，埋怨他不知道把握機會。但沒過一會，服務員又來上菜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現在坐的地方靠門，很不方便。
舒筠見他時不時要站起來，便湊過去問：“你要不要坐過來？”
屋內人的眼神瞬間暧昧了起來，君昊在一片怪聲中坐了過去。
亦檸看在眼裏，也只是笑笑沒說話。席間有幾個人想要抽煙，亦檸因為帶着寶寶，自請先離開了。
舒筠沒有喝酒，可以代替季柯凡送她回去，于是也早早離席。
君昊特意送她們到了停車場，快走到停車的地方時，不遠處忽然有人在喊：“哥！這裏，這裏！”
君昊聽出了是自家妹妹的聲音，剛轉過頭，是吟嬌就鬼頭鬼腦地出現在了他面前。
“你才回來啊，趕緊去吃飯，大伯等急了。”
是吟嬌用手扇了扇周圍的空氣，看着君昊道：“你喝酒啦？”
“嗯，喝了一點。”
“你不是不能喝酒嗎？”是吟嬌翻了個白眼，她說完後，才又朝着舒筠甜甜叫了一聲：“舒…筠姐姐！”
然後又朝亦檸以及她的小寶寶問了好。
“記住醫生說的，少飲酒！”最後，還是要叮囑一下她的哥哥。
沒想到在這裏還要被教訓，而且還是在舒筠面前，君昊只好賠了個笑臉，推着是吟嬌往前走：“好了好了，你快進去吃飯啦。”
“舒筠，你們先回去吧，我就進去了。啊對了，蛋糕忘記拿了！”君昊伸手一拍腦袋，“等一下我，我很快就來。”
沒過一會兒，他從裏面出來，提了兩盒小蛋糕，放在了亦檸的車上。
舒筠也順勢遞上了自己準備的禮物。雖然是和亦檸一起買的，但君昊收到禮物肉眼可見的藏不住笑。
一番道別後，兩人上了車。舒筠開車到了停車場門口，正等待付款，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和是吟嬌一同從停車場往外走。
他是從副駕駛那一側過去的，再加上晚上黑燈瞎火的，根本沒有看到舒筠。
旁邊的是吟嬌又非要拉他進去吃飯，所以看上去就像是在挽着他的手臂一般。實際上，她只是在用力拽着極不情願進去的李澄梧往裏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