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只狗狗
将軍府
因兩位将軍常年在外，将軍府的仆從很少，當楚昭策馬回府時，府裏安安靜靜的，他叔父定是沒有回來。
楚昭翻身下馬，下人将馬牽回馬棚，他步子透着愉悅跨進門檻。
他也是騎馬回府的路上才後知後覺，忽然明白茶攤上樂寧為什麽會忽然紅了一下臉了。
原來情急之下…他竟抱了她嗎。
香軟似乎仍在自己懷中，楚昭回過神來之後才發覺自己臉上熱得厲害。
小将軍沒忍住咧了一口大白牙，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籲——”
忽然身後傳來馬蹄聲，楚昭挑眉回頭，卻見是叔父恰好回來。
“叔父。”
楚昭折身返回。
叔侄倆的動作一樣利落，不過楚修楷面容剛毅，擡眸一瞧侄子那神色便挑了眉，“與隔壁崔家小姑娘出去玩了？”
除了那小姑娘之外，他也沒見過侄子與誰出去這麽開心。
叔侄倆走回府，楚昭也不掩飾的嘿嘿一笑，有些黑的臉和大白牙一比，顯得有些憨。
楚修楷悶笑給了侄子後腦勺一巴掌，“笑得真傻，問你是不是呢。”
楚昭自來與叔父親近，假意踉跄了一下，毫不介意的笑着揉揉後腦勺，“叔父怎麽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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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不至于這樣明顯吧。
“從小到大你身邊沒幾個姑娘，一猜便猜到了。”楚修楷一副料到了的模樣。
可楚昭聽完面色古怪的問：“萬一不是與姑娘出去的呢。”
一問出口又被楚修楷給拍了一巴掌，“你這幅傻樂的憨樣誰看不出來。”
那黑裏透紅的臉，一瞧便是思春了。
楚昭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是彎着的。
他愣了愣，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但是隐隐約約又不甚明顯。
“愣什麽，你小時候不是到處說人家是你小媳婦的嗎，準備什麽時候去提親，叔父好提前替你準備聘禮。”
楚修楷打趣的看着自家侄子，好像一轉眼侄子都這麽大了，離他哥嫂去世也這麽多年過去了。
若阿昭的親事能定下，将軍府裏也能熱鬧些。
楚修楷環視一圈，看着與十幾年前相比如此蕭條的将軍府，終究是嘆了口氣。
将軍府的擔子，終究是落到了從前不學無術的他身上。
可惜，他将阿昭帶大就已是盡力了，這将軍府還是得靠阿昭才是。
小将軍不知他叔父想些什麽，正了神色，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時年少無知的話算不得數的，這話叔父莫要出去說，會壞了樂寧的名聲。”
楚修楷樂呵呵看他一眼，“我能管得着嘴，但這次戰勝康朝許多老将都很高興，據說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了，你能管住你那些叔叔伯伯們？”
從前軍營這小家夥可驕傲了，那些老将們聽了總是笑，說已經定要見見他那小媳婦。
楚昭頓時皺了眉，“那、那怎麽辦。”
年少時一時口快沒什麽心眼，如今…若樂寧知曉會不會讨厭他。
樂寧已及笄，關乎名聲之事怎會不在意。
“我提前給叔叔伯伯們送信，知會他們一聲可行？”楚昭想了半天，想出個爛法子。
楚修楷嫌棄看他一眼，“你就不會在他們來之前将那小姑娘娶回家？”
談到嫁娶，小将軍的臉色爆紅，連忙擺擺手，“我們如今…如今只是朋友。”
他眼神亂飄，應該只是朋友吧。
楚修楷還能不清楚侄子的眼神？
他拍了拍楚昭的肩，“真是朋友嗎？不妨多用用心，猶豫就多與她相處一下，向崔家大姑娘求親的人都要将門檻踏破了，小心那小姑娘也被人家搶走。”
楚修楷像是随手拍了一下，可楚昭一個不留神，這回是真的被他拍得一個踉跄。
好在楚昭動作迅速的重新站穩，他憤憤擡頭，罪魁禍首卻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獨留楚昭在原地還有些回不過神。
也就是今日，他才發覺自己會因一個擁抱不自覺傻笑，而叔父這樣提點他，不用多想他便知曉自己有些不對勁。
他磨磨蹭蹭的走着，用罷了晚飯仍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至睡前，楚昭索性不想了，不如就像叔父所說，想不明白就找機會多與樂寧多見幾面，總能搞清楚的。
心大的小将軍一股腦躺上了床，只是睡前想起今日那個香軟的擁抱與她臉紅的模樣，唇角還是不自覺的彎了彎。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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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時分忽然下起了雨，雖不大卻動了雷。
崔樂寧自小有些畏懼雷聲，見天陰沉得吓人，用過晚飯後仍見雨不停便有些愁。
莫非今日這雨不停了？
她趴在桌上，悶悶的看着窗外噼裏啪啦不停的大雨。
受雨所困，今日她晚飯過後都沒有消食，崔樂寧抿了抿唇，只好站起來繞着屋內轉圈走。
半晌
她走了沒兩圈忽然發現雨小了。
姑娘瞪大眼，杏眸亮晶晶的跑到了窗邊。
雨的确小了。
“快快快，備傘咱們去找姐姐。”
她今晚想跟姐姐睡。
崔樂寧提了裙小跑起來，生怕自己耽誤一會雨又大了。
“是。”
竹桃替她推開門，接過下人手裏的傘便撐着主子，兩人匆匆向崔樂宛的院子去。
好在天空作美，姐妹倆的院子也不遠，終于到了崔樂宛的院子門口。
她與竹桃正要進去，卻忽然發現也有人撐着傘往外趕。
崔樂寧腳步一頓，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
那端莊的姿态不是她家大嫂嗎。
她這一停頓讓秦檀湘瞧了過來，同樣匆匆步子慢了下來，秦檀湘走到她面前輕笑了下，“雨這麽大寧寧怎出來了。”
她與崔子庭夫妻和睦，除了與那離家出走數年的二弟生疏些，其他兩個小姑子都相處得不錯。
“我去找姐姐，嫂嫂呢？”崔樂寧乖巧的笑了笑，好奇的問她。
“鋪子那邊出了點事，正要趕過去處理呢。”
提到這事，秦檀湘微微皺了眉，似乎事情不好處理的樣子。
崔樂寧眨眨眼，她不太懂這些。
“嫂嫂一個人去？”
這大雨天的，哥哥怎不陪着一起。
小姑娘皺了眉似乎在怨誰一樣，秦檀湘一瞧便知她所想。
她輕笑了一下，“寧寧放心，子庭已提前叫人準備馬車，他在門口等着我去呢。”
小小年紀也不知像了誰，老愛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聽見大哥陪着之後，崔樂寧放心了，剛松一口氣雨勢卻忽然變大。
水濺得裙角都濕了。
“嫂嫂快些去吧，待會雨又大了。”
可秦檀湘卻沒動，瞧着她溫聲道：“正好你要去找樂宛，替我轉告她一聲，過幾日高子澄辦詩會，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頓了頓，她帶了幾分笑意繼續道：“自然，寧寧也在邀請之列。”
高子澄的詩會怎麽可能不邀請崔樂寧呢。
樂宛那邊因到了年齡，但遲遲沒遇到合适的人，作為嫂嫂她也就幫注意着些，崔家是書香世家，萬一在詩會上遇見心儀的才子也不一定。
而崔樂寧…誰人不知高子澄對樂寧有意。
崔樂寧瞬間看懂了嫂嫂眼中的揶揄之色，她張了張口，細微的聲音融入噼裏啪啦的雨聲中。
“…我對高子澄無意。”
她私下拒絕過，以為自己上回與高子澄說清楚了，可他為什麽又特意邀請自己。
甚至知曉自己會拒絕，還特意轉借嫂嫂的口來告知。
姑娘皺了小臉，很是為難的模樣。
秦檀湘挑了眉，她此前少去參加那些年紀小些的小姐少爺們的小聚，原以為寧寧與高子澄互有情意她才幫着傳話，但看來不是這麽一回事。
看來是被利用了一回。
見嫂嫂冷了臉，崔樂寧便隔着雨幕與扯了扯嫂嫂的袖子，她軟了聲撒嬌：“嫂嫂不生氣，寧寧自己解決，我會再次與他說清楚的。”
這次要拒絕得更幹脆一些。
秦檀湘的臉色還是不怎麽好，崔樂寧便輕輕推了推她，“嫂嫂快去解決鋪子的事吧，這大雨天的，早解決完早回家。”
她輕輕推了兩下，秦檀湘只好無奈應着好繼續匆匆往外趕。
“嫂嫂注意安全哦！”
姑娘清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秦檀湘回眸朝她笑了笑便走了。
待出了崔府上了馬車，秦檀湘才冷着臉與夫君說起這事。
“沒關系，寧寧知道該怎麽辦。”
崔子庭擡手給妻子擦幹臉上的水，眸光溫柔。
秦檀湘笑意溫柔了些，但還是有些愁色，“可到底寧寧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那高子澄能利用我讓寧寧去，瞧着是個心眼多的。”
“就怕…就怕寧寧會被他磨得交了心可怎麽辦。”
就怕自家姑娘被有心眼的人欺負。
崔子庭溫聲笑了一下，“別的擔心一下無妨，寧寧應該不會喜歡高子澄。”
“為何？”
馬車恰好路過隔壁将軍府，崔子庭撩開了馬車簾，若有所思的笑道：“寧寧可是小時候就說要嫁給将軍的。”
秦檀湘進了崔家後知曉了不少崔家的事，自然也聽聞可些樂寧與楚小将軍書信往來的事。
“可…那是幼時之言，如今他們長大了…那是年少之誼還是喜歡？”
這問題崔子庭也說不清，他只能無奈一笑，“這你可得問寧寧，不過我覺得那傻丫頭應該自己也不清楚。”
秦檀湘想起小姑子軟糯爛漫的模樣，也是輕笑着點頭。
“楚小将軍也不錯，只要不是高子澄那樣心眼多的就好。”
崔子庭悄然握了她的手，含笑嗯了一聲。
馬車外大雨又下了起來，噼裏啪啦的打在馬車頂上，但馬車內卻是有些溫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