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裏是慕尼黑，距離蘇陵8553公裏。
而德國距離中國7224公裏。
兩邊有着六個小時的時差。
她呆滞了片刻，這才明白夏之星說的出差是怎麽一回事。
将一切都理順，冷暖整個人耐止不住的激動，一把栽到了夏之星的懷裏。
像只粘人的小貓咪一樣緊緊的抱着他。
“夏星星，你來德國出差怎麽不告訴我呀。”
夏之星輕撫着她的發頂，笑的溫柔：“告訴你了怎麽還給你驚喜？”
想不到這個古板的小教授還知道驚喜，冷暖有些欣慰。
“不過，你這一開始屬實是不算驚喜，”冷暖如實說：“有點像驚吓，我還以為你是小偷呢。”
“行，我下次注意點。”
打了輛的士，夏之星問冷暖住哪兒。
冷暖說想和夏之星一起，反正學校準備的宿舍也是單人的，住不住也都無所謂。
夏之星輕點了頭，對司機說：“Ledererstrasse 8, Danke.”
·
到了目的地，冷暖這才發現這是一家裝潢富麗的星級酒店，在市中心的地段，距離著名的瑪利亞廣場只有5分鐘步行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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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跟在夏之星身後走着，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這價格肯定不便宜。
“夏星星，你出差幾天啊？住這麽貴的酒店。”
“看情況，可能和你一起回去。”
冷暖掰了掰手指，兩周的費用，她不敢去想。
跟随夏之星到了他訂的那間屋子，冷暖這才發現這是雙人套間，有兩間隔屋。
陽臺、浴室、電視、工作區域。
就像是公寓一樣，應有盡有。
她更不敢去想價格了。
從蘇陵到申海城轉國際航空，将近三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早就累得半死。
簡單洗漱好，冷暖直接呈大字型攤在床上。
和宋遇晚她們還有阮鳴女士報了平安後，又和輔導員聊了幾句，直接将手機鎖屏丢在了一旁不去管它。
她累的簡直立刻就可以睡着。
第二天，滿滿的課程。
因為是交流生的原因，課程豐富，不局限于一個大點，冷暖因此上了各式各樣的課程，也對德國的法律及日常生活還有工作方面的事感到新奇。
冷暖下午沒被排什麽課，正想問問夏之星有什麽安排時，他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喂夏星星，怎麽了嗎？”
冷暖接了電話，先是聽見電話那頭夏之星像是跟店員還是什麽說了一句“Danke”，而後是鈴铛響起的聲音，出了店鋪。
半久不久，男生的聲音響起：“沒什麽，你今天上課怎麽樣？都還順利嗎？”
冷暖抱着兩本書，在校園裏走着，認認真真、開開心心将自己今天在學校的事兒一一跟他分享。
對方也不覺得煩，安安靜靜聽她說。
看到她開心就好了。
夏之星今天很忙，沒有辦法陪她。
也沒關系，她就在學校裏随便逛逛就好了。
四月份的天氣說變就變，明明上午還陽光明媚，下午就愁雲慘淡，很快就下起了小雨。
不過好在冷暖上午出門前看了天氣預報，帶了把傘。
四點鐘左右回酒店的時候路過便利店，冷暖進去買了兩瓶水，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在門口站着。
像是沒有帶傘，在等雨停。
冷暖撐傘的動作一停，轉身又進了便利店。
再出來的時候，她遞了一把折疊傘給她。
小姑娘擡頭看她，桃花撞上丹鳳，冷暖這才發覺她是異瞳，左棕右灰。
察覺到她的目光，小姑娘驀然垂下頭。
冷暖回過神，将傘塞到她手裏，用流暢的德文說：“這雨一時半會不會停，趕緊回家吧。”
說完，小姑娘靜默了一會兒，擡頭和她道了謝。
臨走前，冷暖想起來她剛剛的反應，轉身，對她說了一句話。
“對了，你的眼睛很好看。”
冷暖回到酒店的時候夏之星還沒回來，她微信上問了夏之星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得到了回複，她在那個時間段前半個小時點了外賣，這樣夏之星回來還能吃到熱的。
夏之星回來的時候，外賣剛好到。
冷暖正拆着蓋，注意到動靜，轉眸望去。
“夏星星，你回來啦，我叫了外賣，一起吃嗎？”
夏之星短暫的愣了一下，笑道：“好。”
吃飯的過程一如既往的安靜，夏之星忽然開口：“暖暖，我在這邊有一套公寓，今天去打掃了一下，明天，要不要搬過去？”
或許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冷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回過神後，她笑着答應了。
冷暖忽然就想到前幾天在視頻軟件上刷到的一個視頻，她艾特了夏之星，但是夏之星不怎麽上那個軟件，也就沒有回複。
她主動開口提到：“對了夏星星，我前兩天刷到一個視頻，說是一定要和男朋友去的九個國家。”
夏之星饒有興致的挑眉，冷暖從手機裏找出那個視頻給他看。
的确，視頻中所提到的九個國家都很浪漫。
冷暖眨巴着眼看他，毫不保留的開口：“夏星星，等我們回國，一起去西藏看看吧，”她停頓一下，補充說：“我聽她們說，能看到日照金山的人都會很幸運的。”
夏之星淡笑一聲，答應了。
第二天，冷暖去上課的時候，夏之星收拾好了全部的行李，先帶回了公寓。
下課，冷暖看着手機上夏之星發來的地址，簡單回複了一個表情包。
上完課就馬不停蹄趕過去了。
公寓離學校并不是很遠，就隔了幾條街，冷暖想着應該是夏之星當年留學住的公寓。
按照夏之星發來的地址找到那一層，冷暖按響門鈴，裏屋的人很快來開門。
冷暖四處望了望，屋裏的裝潢仍然是黑白灰色調的，清冷的要命。
洗澡的時候，冷暖發現水龍頭緊得要命，不像是被用過的。
不過她也沒多在意。
八點鐘左右，冷暖因為睡不着，習慣性到廚房。
打開冰箱的時候，看到裏面放了很多的草莓牛奶。
記得當時是初三的一個周末，阮鳴和冷钰都不在家，夏之星來她家借雞蛋。
打開冰箱的時候，他無意看到了裏面成堆的草莓牛奶，那時候的夏之星還是很直球的性格。
“你很喜歡喝草莓牛奶嗎？”夏之星直接問。
冷暖從冰箱裏拿了一摞雞蛋塞到他懷裏，如實說：“嗯，喜歡，睡前不喝一杯會睡不着。”
後來家裏背了債，加上冷钰的離世，為了減小開銷，冷暖慢慢地，慢慢戒掉了這個習慣。
高三因為學習壓力過重，不用喝草莓牛奶也能輕而易舉睡着。
再後來到了大學，晚上失眠的時候，冷暖會戴上耳機聽德語聽力，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不過有時候還是會因為認床而失眠。
冷暖回過神，拿了一瓶牛奶出來，将冰箱門關上。
他一直都記得。
忽然一個想法從冷暖的腦海裏蹦出來。
如果當初勇敢一點，把那封信送出去了。
那他們會不會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不過，已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珍惜當下就好。
反正他現在已經是她的了。
......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冷暖問夏之星下午有沒有空。
夏之星将剛煮好的糖不甩端放到桌上，揚眉問：“有是有，怎麽了？”
“我聽班上同學說這附近有一家很大的圖書館，好像明天裏面有個圖書簽售會，想和你一起去看看，”話一出口，她愣了一秒問：“你以前應該是去過的吧。”
聽聞這句，夏之星拿餐具的動作一頓，垂眼，應了一聲：“以前讀書的時候經常會去。”
夏之星叮囑把碗裏的糖不甩吃完就答應她。
買賣劃算，冷暖很快将碗裏清空。
出門前，夏之星給了她一杯泡着紅糖水的保溫杯，冷暖愣了一秒後接過，和他揮手道別後就出門去學校了。
冷暖下午課很多，擠出了午休時間約了夏之星去圖書館。
本來為了不麻煩他，一開始是和他約了在圖書館門口見面的，但沒想到他會直接來學校教學樓樓下等她。
冷暖沒想那麽多，抱着書就跑過去撲到他懷裏。
而那人站在陽光下穩當當接住她。
“你怎麽來了呀？不是說好圖書館門口見嘛。”
冷暖松開他，夏之星下意識的接過她的背包，兩人牽着手并肩在校園裏走着。
“想早點見你，而且順便去物理系看了一眼當時的教授。”夏之星說。
圖書館離學校并不遠，步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在馬路對面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輛紅色的車平行駛過。
沒過多久，綠燈亮起。
冷暖邁出一步，牽着夏之星正想随着人群走過斑馬線，但忽然身後的人一動不動，她下意識回頭喊他的名字。
但擡眸，只見他眉頭緊蹙着，額頭冒着細細的冷汗，兩眼放空直愣愣看着正前方，像是盯着某一個點，嘴巴微張着。
內心深處的恐懼越來越重，好像一條繩索将他緊緊勒住，他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一顆心狂跳，握着冷暖的手也止不住的緊了一些。
冷暖喚了他好多遍，直到下一個紅燈亮起，夏之星才回過神。
他低垂着眸，看到冷暖微蹙着眸，不安的看着自己。
“怎麽了？”她問，“要去醫院嗎？”
夏之星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之後，他扯出一個笑：“沒事。”
綠燈亮起，他牽着冷暖的手過了馬路。
直覺告訴她，夏之星鐵定有事，但既然他不想說，那她就不問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不說，那她就等。
等有一天，他願意告訴她。
簽售會十二點鐘開始，現在才十一點半不到，中庭就已經有很多人了。
冷暖大致看了一眼海報，今天這個簽售會的作者好像還挺火的，不算是一個小衆作者。
巧的是，他寫的書冷暖正好讀過。
是一部短篇詩集。
或許是很多人都對作者的簽名感興趣，冷暖又正好讀過他寫的書，就也打算排隊買一本簽名書。
買完書，冷暖心滿意足的欣賞了很久，和夏之星去吃了午飯後又回學校上課了。
周六上午系裏有一個物理講座，夏之星正好沒事，就陪着冷暖一起去聽，正好如果她又什麽不會的地方也可以幫她解答。
其實對于物理方面的講課，冷暖聽一小會兒就會打瞌睡。
這一次也不例外。
再然，德語版的物理講座簡直是困上加困。
冷暖不過十五分鐘就睡着了。
夏之星垂眸看着她，無奈的笑了笑，不經意間将她往自己肩上靠了靠，以便她睡醒脖子不會酸。
講座進行了兩個小時，直到最後響亮的掌聲接連不斷的響起，冷暖這才緩緩睜開眼。
她清醒了才發現自己在物理講座上聽睡着了，愣在了原地。
還維持着打哈欠的動作。
夏之星見她微愣的樣子，下意識問：“是我剛剛回消息的時候吵醒你了嗎？”
“不是不是！不好意思夏星星，讓你來陪我，結果我卻睡着了。”
夏之星眉眼溫柔，笑的也是：“沒關系，我都聽了，你要是好奇，回去我講給你聽。”
講座結束，兩人順着人流往外走。
他們正商量着晚飯吃什麽時，忽然，身後一道聲音傳入兩人耳內。
"Antares? "
兩人齊齊回頭，一位滿鬓白發卻又衣着落落大方的女人站在不遠處，像是五六十歲的樣子。
冷暖不認識她，可夏之星卻一眼就認出了女人。
他牽着冷暖的手往回走，禮貌一笑，很自然的打着招呼，兩人談話的語氣像是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一樣。
夏之星說着一語流暢的德語："Guten Tag, Dr.Prof Connor. Wie geht es dir in letzter Zeit? "
（你好，Conner教授，最近過的怎麽樣？）
Conner教授笑着：“我很好，好久沒見到你了，變了很多，”她瞥見夏之星身邊矮一截的小姑娘，好奇問：“這是你的女朋友嗎？很漂亮。”
夏之星彎眼颔首，跟冷暖介紹道：“這是我在德國讀本科的時候的物理教授。”
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冷暖也認認真真用德語和對方介紹自己：“Conner教授您好，我是夏之星的女朋友，謝謝您的誇贊，也很感謝您之前對他的照顧。”
或許是沒想到小姑娘德語說的這麽流暢，女士愣了一瞬，沒等她問，夏之星跟她解釋說：“她是專門學習德語的，來學校交流兩周。”
夏之星那麽一說，女士就明白了，她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新婚旅行的。”
簡單和Conner教授談了幾句後，女士就因一些事而離開了。
天紅雲，滿海金波，午後夕陽似是與校內的古堡融為一體。
冷暖永遠也不會忘記少年給女士的答複。
他說："Nein, aber zukunft wird. "
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新婚旅行的。
不是，但以後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