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屋內的空氣靜了幾秒，然後爆發。
“我去！！！！”
“我想采訪一下暖暖同學，你是什麽時候有這種想法的。”
“剛剛，”或許是覺得自己詞不達意，冷暖又補充了一句：“就在你和我解釋完之後的幾秒鐘。”
秦琴瞬間有了自豪感：“就因為我的發言讓你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嗎？天哪，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偉大，怎麽辦宋遇晚，我要暈過去了。”
“？”
冷暖舔了舔唇：“其實也沒有，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歡他，”
屋內靜下來，冷暖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說接下來的話，但在最好的朋友面前，還是鼓起勇氣說了下去：“只是從來都沒有，往談戀愛這個方面去想。”
“不是吧冷暖，那麽一個大帥哥在你面前這麽多年你竟然不饞他身子？？？”
“……”
沒說話，秦琴當她默認，“其實呢，我一直都是一個好奇心比較重的人，”兩人看向她，秦琴捂着拳輕咳兩下，說的有些委婉：“非常喜歡聽故事。”
“說白了，你就是想聽暖暖講她和夏教的故事呗。”宋遇晚拆穿她。
“嗯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冷暖仔細想了想：“其實我感覺也沒什麽很驚豔的故事吧，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個暗戀者的獨白。”
“那你想和他表白嗎？”宋遇晚問。
“我不是都說了，想和他談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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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是。
秦琴輕咳兩下，裝模作樣捋了捋自己的“長胡須”，似前輩般指教道：“那你覺得他喜歡你嗎？還有啊，表白這種事，你得事先想好兩個結局。”
宋遇晚認同：“一是好的結局，也就是‘HE’，二就是被拒絕，也就是‘BE’，但是我想如果是你的話，夏教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為什麽是我的話，就不會拒絕？”
是疑問句。
宋遇晚：“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我要有你這麽一張臉，我做夢都會笑醒。”
而事實上，冷暖是哭醒的。
“可我并不覺得，被愛的前提是漂亮。”
軟糯又堅定的聲音在屋內落下，秦琴頓了一下，擡眸看向她。
沒有人說話，冷暖倒了杯熱水，繼續說：“表白是表明心意，并不是索取關系，所以就算是被拒絕，至少我也讓他知道了，”
她頓了一下：“我喜歡他這件事。”
就像袁湘琴，願我們都能做一個勇敢的人。
“那你之前怎麽……”
冷暖有些無語：“我都說了呀，是剛剛才有的想法。”
“行，那就當是想表明心意，”秦琴搬了凳子，因為一宿沒睡的原因，下意識打了哈欠：“那你就真的不好奇，他喜不喜歡你嗎？”
聞言，冷暖眉心一跳，似乎是潛意識想知道，她也下意識點了頭。
“那你跟我講點你們之間的事兒，秦老師來給你分析分析，比如有什麽事是發生在只有你們兩個人之間或者說是讓你心動的畫面。”
突然，一個片段從她腦海裏浮現。
“是隆冬的流星雨。”
“什麽？”
“突然間就想起來了，”冷暖眨了眨眼：“他帶我看過流星雨。”
是四年前的深冬，臘月十七，周五。
阮鳴休假在家，在網上看到一道甜品的做法，叫做百香果檸檬撻。
冷暖練完琴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廚房。
“媽媽，你這是做什麽呢？”
她瞥了一眼廚房，将背包很是随意的放在沙發上，拿起廳桌上的橘子剝了一個。
冷暖到廚房觀摩了一下現場，烤焦的撻皮、糊掉的內陷、烤太久或沒熟的失敗品應有盡有。
冷暖剝了瓣橘子給她：“多久了？”
阮鳴打了兩個蛋，如實說：“十二點。”
十二點到現在，三個半小時。
看着這一堆失敗品，冷暖一瞬間就猜出了她想做什麽。
她在網上看到過這個，撻皮制作加上果餡烘焙時間差不多三刻鐘的時間就能好。
但是對于阮鳴這個烘焙小白來說……耗時這麽多失敗品，也是正常。
冷暖将這些這些失敗品清理掉，空出了一塊地。
阮鳴開了火，問：“今天鋼琴課上的怎麽樣？”
“嗯，照常。”冷暖擦着桌子。
兩個小時過去，夕陽西下，微弱的光芒從窗戶照進來，進入到了黎明前的黑暗。
冷暖将兩盤做成功的檸檬撻塞進冰箱冷藏，阮鳴也開始做晚飯。
雖然冷暖也算是烘焙小白，但再怎麽說，兩個臭皮匠頂三分之二個諸葛亮，最後的成品也還算看得過去。
冷钰嘗了連連誇贊。
冷暖夾了塊花菜，詢問說：“我可以拿一點給對面的哥哥送過去嗎？”
阮鳴仔細回想了一下，拍了下手：“對面那家呀！我記得他好像是一個人住來着，”她起身離開餐桌，去廚房拿了兩個保鮮盒裝上，叮囑說：“記得跟他說一下要放冰箱，然後路上當心點，早點回來。”
“……”
冷暖接過阮鳴裝在袋子裏的兩個保鮮盒，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說：“媽媽，他的家就在對面，只隔着一條過道。”
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阮鳴随便搪塞了兩句自己的尴尬之後，很快讓冷暖出了家門。
她往前走了兩步，輕叩了一下房門。
男生的聲音隔着門響起，傳入耳內：“誰啊？”
冷暖清了清嗓子：“哥哥，是我，冷暖。”
随着腳步聲的接近，“咔塔”一聲，冷暖面前的門被推開了。
男生穿着寬松的米白色針織毛衣，一只手還搭在門把手上，見到來人，他眉心一跳，語氣欣喜又意外：“你怎麽來啦？”
冷暖擡起手裏拎着的袋子，指了指它，認真說：“下午的時候和媽媽做了一點檸檬撻，希望你能嘗嘗。”
夏之星怔楞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是因為這種事。
他反應過來，接過袋子，彎唇笑道：“幫我謝謝阿姨，”夏之星往袋子裏看了眼，透明的盒蓋裏是一個個小巧精致的果撻。
夏之星笑着，誇贊一句：“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你為什麽不謝謝我。”
她特地強調了“我”，語氣平淡又理直氣壯。
夏之星愣了一下，笑出了聲，懶洋洋的有些妥協：“行，那為了謝謝我們冷暖同學——”
他指了指自家屋內，下半句話還未說出口，冷暖下意識呼吸一滞。
他勾唇，深邃的鳳眸有些朦胧，夾雜着些讓人看不懂的意味，像個妖孽一般。
可謂只可意味，不可言傳。
只聽他說：“我就請她看流星雨吧。”
冷暖怔楞一下，順着夏之星手指的方向望去，空曠的陽臺上早已經擺好了專業的天文望遠鏡設施。
冷暖眨眨眼。
這是已經都準備好了嗎？
她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麽想的，只記得自己愣神般點了點頭，跟着他進了屋子。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進他的家，屋內裝修全是簡約風格的，以灰黑色系為主，她沒忍住問：“哥哥，你家好清冷啊。”
夏之星笑着：“像我這樣的審美，不管裝修成什麽樣都不會溫馨。”
“如果我一個人搬出去住的話，我可能會想裝修成可愛愛的，”冷暖想了想，認真說：“我喜歡奶油色的屋子。”
夏之星笑着，拿了一雙新的拖鞋給她，是男士的鞋碼，冷暖穿上明顯大了一大截，卻又意外的合适。
冷暖來回擡着腳打量，不經感慨兩句：“哥哥，你的腳好大呀。”
夏之星将保鮮盒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到客廳的桌上，而後打開，揚唇打趣道：“可能是我們冷暖同學的腳……”
他停頓一下：“太小了？”
“……”
冷暖不置可否，她随意望了一圈，瞥到電視櫃臺上的兩本書。
分別是《天文學入門》和《天文觀測實踐指南》。
她擡手拿起這兩本書，觀摩了一下後她問一旁吃着檸檬撻的夏之星：“哥哥，你還沒有看完這本書嗎？我看你看挺久的了。”
夏之星聞聲看過來，咽下嘴裏的果撻後跟她解釋說：“這本啊？這本我早就看完了，只是為了等會兒看流星更方便，所以又拿出來了。”
冷暖颔首，将兩本書拿到廳桌上。
“我還以為你這一年都在學入門知識呢。”
他嗤笑：“這麽小瞧我？”
“……也沒有。”
夏之星咬着果撻，閉着一只眼繼續調着剛剛沒調完的焦距和倍數。
“今天這場流星雨的輻射點位在靠近鬼宿四的位置，”他淡淡說，“但每小時只有約莫四顆流星。”
冷暖不明白什麽輻射點、鬼宿四，但既然夏之星說，那她就認真聽着。
她“嗯”了一聲，好不容易絞盡腦汁憋出一個問題：“哥哥，對着流星許願真的會實現嗎？”
“……”
夏之星沒看她，卻認真跟她解釋：“一般來說是不會的，流星只是一顆墜落的隕石，與大氣層摩擦産生極高的溫度才導致表面發光，所以許願其實只是人們美好的期待。”
對于他的這般認真言詞，冷暖沒做點評。她随便翻了兩頁書，心裏正吐槽着夏之星這種理科男太直了，根本不懂浪漫。
“但是，”
男生的聲音沉靜兩分鐘後又再度響起。
聞聲，她擡頭，夏之星已經調好了望遠鏡，正側頭看着她，臉上挂着笑，與剛剛的莊嚴的神情不同。
他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卻又認真如誓言：“流星不能替你實現的願望，夏之星可以。”
話音落下，冷暖倏地一怔，大腦一片空白的同時，只見夏之星朝伸出手着自己勾了勾，語氣相當不正經：“過來，帶你看看望遠鏡裏的星空。”
帶你看看，我眼中的星空。
不知道為什麽，冷暖聽話的放下手中的書，一步步向他走去。
後來每每回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冷暖只覺得，如果自己是古代的君王，有那麽一個人在身邊，那她一定是人人棄之、自甘堕落的昏君。
按照夏之星所教的，抵在鏡頭前看着他早已調試好位置的星空。
與肉眼可見黑夜中的星星點點不同，望遠鏡中的星空宇宙更為絢爛。
冷暖不記得自己盯着看了有多久，但只記得在某一瞬間，四道零散的流星體劃過漆黑的夜空，又瞬的消散。
她有些激動，迅速離開望遠鏡的鏡片。
“夏之星！你看到了嗎！是流星诶！”
“嗯哼。”
語氣散漫又敷衍。
“許願吧，”他一笑，月光照耀在他身上，那一瞬間似是驚豔了時光：“我聽得見。”
一瞬間。
“撲通！撲通！”
冷暖只感覺自己的心跳明顯地慢了一拍，估計是為了追趕上漏掉的跳躍，又瞬間加速。
她突然間想到最近讀到的一首詩歌。
——“那日流星許舊緣，一晌纏綿，不勝纏綿。”
流星瞬的劃過星空的璀璨耀眼，就如驚豔了時光的你。
冷暖仔細想了想，擡眸望向他，目光純粹又認真：“希望你下個月的德語證書考試可以順利。”
也祝你所得皆願，一世順利。
……
“我去！！！！！”
冷暖下意識捂了耳朵：“你輕點聲。”
秦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這簡直是太讓人振奮了：“冷暖，這你還不沖？這他媽要是我鄰居哥哥，我十八歲成年當晚就給他睡了！”
“……”
“長得帥，有資歷，海外留學，”她掰着手指頭數落道：“目前有沒有錢還是未知數，但就看他開的那車，保準百萬起步，”
想到什麽，秦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兩人下意識抖擻一下：“這不妥妥的小說男主嗎！”
“……有嗎？”
“怎麽沒有！”秦琴轉頭看向桌前的宋遇晚問：“宋遇晚你說呢？”
鍵盤“啪嗒啪嗒”發出聲音，接連不斷，宋遇晚說：“別吵我，剛剛的劇情太言情了，我正碼字呢。”
“……”
“所以……”冷暖輕咳兩下，雙手握着裝滿熱水的玻璃杯，似有些緊張的問：“……你分析的如何？他對我有好感嗎？”
“何止是喜歡，他愛死你了！”
“？”
生怕她不信，秦琴打開手機，在聊天記錄裏胡亂翻找了一頓：“找到了！幸好還在。”
“什麽？”
秦琴換了位置坐到冷暖旁邊，将屏幕裏的視頻點開給她看。
“這是之前別人發給我的。”
接過秦琴的手機，冷暖的目光看去，是一段三十秒的視頻，點進去，是霜降那晚在蘇陵藝術學院比賽的視頻，主人公正是他們樂隊。
看了十幾秒鐘，冷暖正想問有什麽事情嗎，這時，視頻裏的主人公随着視角的轉移而轉移，慢慢變成了昏暗燈光下，認真觀賽的男生。
即便只是一張側臉，但冷暖一眼就能認出，是夏之星。
他那天來了。
可她不知道。
“你怎麽——”
話音未落，秦琴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麽，主動接上話：“你是想問我怎麽會有這個視頻是嗎？其實不難，這段視頻是我前男友的現女友的妹妹的表哥的女朋友的閨蜜的男友的前女友的好朋友發給我的，”
冷暖被她說的這段關系搞得繞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秦琴解釋說：“其實就是我前男友的前女友發我的。”
這麽解釋的話，冷暖就明白了。
“那麽看完這段視頻的你，有答案了嗎？”她問。
冷暖低垂着眸，目光落在玻璃杯中冒出的熱氣，沉靜了好一會兒。
“嗯，”她擡眸，看向面前的兩位感情大師：“什麽時間段表白會好？”
“平安夜？聖誕節？”秦琴想了想，但很快否認，“不行不行，這得過去多少天啊，三周呢都得，絕對不行。”
宋遇晚剛想出主意，冷暖突然說：“就聖誕節吧。”
“？”
“不是冷暖，這麽久，你忍得住啊？”
冷暖讷讷道：“……啊？”
秦琴脫口而出：“你忍得住不睡他嗎？”
冷暖：“……？”
“不是……是我需要一些時間準備。”
見她好像不打算閉嘴，宋遇晚成功在她開口前快一步的捂住了她的嘴。
“你給我閉嘴！我們暖暖可是純愛戰神！”
秦琴掰開她的手，“知道了知道了，”她重新看向冷暖：“你要準備什麽？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需要你們不要多管閑事。”
“暖暖你好冷血。”
冷暖眯眼淡笑：“開玩笑的，我已經想好該怎麽做了，”面容上的笑容淡去，她輕輕道：“只是還需要更多的勇氣。”
去說那句，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那日流星許舊緣，一晌纏綿，不勝纏綿。”——《一剪梅》
“被愛的前提是漂亮嗎？”——源于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