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由的好。”
風苓用力掙紮着要磕頭,但敵不過木華黎,只能千恩萬謝地送了他們出來。
石繇菊停下腳步,看着木華黎的眼睛,輕輕道:“黎,我愛你。”
木華黎也摟住了他,道:“我也愛你……”
西王府大門上的封條已經撕開,門房裏燃着燈火,是來修繕的工人在那裏休息。兩人無聲地躍進二門,進了王妃住過的晴煙樓。
修繕的工人已經修理過這裏,雜亂扔在地上的書籍、什物都被清除,很快就要送來新的家具、擺設,也就要很快的抹去從前的痕跡。木華黎靜靜地站在房間中央,用目光撫摩着每一個角落。
窗外的夜風在隐約的呼嘯,一室的清冷。
石繇菊抑制不住心酸,道:“黎,我……去給你買些吃的東西。”
“去吧,買些酒來,我……想喝……我在凝碧軒等你。”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心思全在這樓裏,全在記憶中母親溫柔的笑顏話語裏。石繇菊知道這時候他不會想要自己打擾,起身離開。
買了些熟食和一壇酒,他又轉回去,已經習慣了木華黎在身邊的感覺,此時落在身上的秋風仿佛格外的冷。凝碧軒裏燃着蠟燭,那是南宮決對木華黎說過的,首先修好、布置好的地方,顯然木華黎就在裏面。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現在就進去,叫了聲:“黎……”
沒有回答,死一般的寂靜……
“黎!”他又叫一聲,聞到空氣中彌散着淡淡的血腥氣,他慌了,扔掉手裏的東西推門而入,第一眼便看見了燭光下、血泊中的那個人。
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碎裂,可以想見這裏有過什麽樣的拼鬥,拼鬥的主角之一正靜靜地躺着在他自己的血泊裏,身上淺淡的衣衫已經被血浸透,長發散落在地上,染了血,是一種慘烈的紫黑。
“黎!”石繇菊撲過去,一時間天地間的一切都變成了無色,滿眼只是那錐心刺骨的一片鮮紅。
握住的手還是溫暖的,可是手腕上深深的一道傷痕,筋脈已斷,同樣的還有左手腕和兩個足踝,鮮血自傷口緩緩地流着,彙成了小溪在已經掃幹淨的地面上蜿蜒,每一條都象是在燃燒的火河。
石繇菊拿出藥囊,一口氣喂給他五粒續命丹,然後迅速的止血敷藥,撕掉自己的內衫給他包好傷口。用內力一試,石繇菊的絕望達到了頂點--那人不但斷了木華黎的經脈,還廢了他的內功……木華黎徹底成了一個廢人……他仰天大叫:“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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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決的驚天咆哮、禦醫的戰戰兢兢、石繇菊的悔恨絕望、滿城搜拿平王餘黨的告示……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再讓木華黎重新站起來,反倒是他自己微笑着對石繇菊道:“你不用難過,合我們兩人之力也是鬥不過那人的,若是你也變成了這樣子,又有誰再來照顧我?只是,我再不能種菜給你吃了。”
石繇菊撫摩着他失血的臉,輕聲道:“沒關系,我來種,我一輩子都陪着你,守着你,天天帶你去看月亮,只要……只要那月亮是圓的就好。”
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站在朝堂上,守在躺在軟椅上的木華黎身邊,他只聽到了南宮決說出那個告發了木家的人是他,其餘的一切都是空白……
“真的是……你?”很輕的聲音,卻有些絕望。
石繇菊膝行幾步到了木華黎面前,指尖撫上他的臉。那張曾經稚嫩的面容冒出了些微的胡茬,帶着誘惑般的粗澀。他喃喃道:“黎,是我,我承認,是我。我……對不起你……”
木華黎無力躲避他手指,突地笑了:“原來,我是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看着他的笑,石繇菊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一分一分地冷去,原來,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他以為自己要坦白的一切是做過以色侍人的戲子。他不是個在意這些的人,但他不會原諒滅門的大仇。石繇菊也笑了一笑:“既然知道了,那你……殺了我報仇!”
南宮決拍案而起:“既是平王謀逆一黨,即刻打入天牢嚴審訊。”
石繇菊不想反抗,任禦林軍抓住了他,只望着那個已經殘廢了的少年。天作孽尤可贖,自作孽不可活,擁有了一年的柔情與關懷,把這條欠了他的命還他也就罷了。
“放開他!”中氣不足,卻清亮至極,“不能殺他!”
南宮決臉色鐵青起來:“你要維護害死你家人的這個……這個……”
“維護?我維護他?”木華黎仰起頭,仔細地看着石繇菊,低低的、柔柔的、仿佛是情人耳語的呢喃,語調卻是刻骨的絕情和入髓的冰冷,“你也以為我在維護你麽?你錯了,我不會讓人殺你,殺了你,你就洗淨了這些罪孽。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逃避一切,這太便宜。不殺你,我要你活着,一輩子都活在你自己的心獄裏,永世不得超生!”
那張美麗而絕望的臉,那張英俊而得意的臉……石繇菊用力一甩,抓住他的兩個禦林軍踉跄着退出老遠,坐是地上,驚恐地看着石繇菊。石繇菊站直了身體,看着木華黎,一雙眸子亮得燦爛,溢彩流光,他一字一頓道:“黎,我做得錯了,但我對一切都不後悔,如果再回到那一天,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最後一句“因為只有那樣做才能得到你”他沒有說,再看木華黎一眼,然後,他轉身離開。
又回到了成親的那個小小村莊,在兩個月後的深夜,只是回來的不是當初說過要回來的兩個人。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他怎麽會不知道終有一天是夢盡之時?可是,他真的不後悔,如果沒有當初的選擇,他連這些歡娛和幸福的記憶都不會有。既然守着那個人的願望已經不能夠再實現,那麽回來守着那個種菜看月亮的夢也是好的--這個地方,那個人是不會再來了……
夜已深了,小村裏沒有燈光。那一天,木華黎在湖邊說要和他成親;那一天,他們在所有的村民面前拜了天地;那一天,他們在廖遠和狄風的屋子裏洞房花燭;那一天……曾經是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裏柔情。而今,卻是無可奈何花落去、形單影只獨雁歸。
廖遠和狄風的院子旁邊,多了一座小小的宅院,滿園的繁蕪花正開得絢爛,香氣被夜風緩緩地送過來,象是一只不可抗拒的手,牽引着他走過去。
嶄新的木屋,還散發着原木的特有的幽香,桌椅和床,都是粗糙裏透着精細,不知花了廖遠和狄風多少功夫。摸到桌上的燭臺點燃,卻還是洞房那天剩下的紅燭,一滴一滴往下流淌的,是紅色的眼淚,燭也有悲哀麽?沒有悲哀為什麽流淚?
“鴻,你看,那水裏的月亮有多美,小魚兒怎麽淘氣都打不碎它,總是圓的,圓的……”
圓的,圓的……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了,只有那燭淚在一滴滴落着落着……
“鴻兒,怎麽是你?小黎呢?”
門被推開,披着衣服的廖遠和狄風走了近來。廖遠拉起石繇菊,撫着他的臉,驚慌道:“鴻兒,怎麽瘦成這樣?誰傷了你?”
石繇菊任他拉來扯去,頭越來越暈,瘦了麽?也難怪,這十幾天竟是只喝了些酒,沒吃過什麽飯食。
狄風狠狠一拍桌子:“是不是那小王八蛋做了負心漢?官家的子弟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老子這就去宰了他!告訴我,他在哪裏?”
“他在王府,我們本就不是私奔出來的,他沒有負我,是我負了他而已。”石繇菊安撫狄風坐下,穩了穩心神,微微笑着把一切說了個明白。
狄風呆住,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廖遠突然道:“鴻兒,你說皇帝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找到了小黎、并派兵圍了平王府?皇帝接過你給他的那兩封信問都沒多問就看了、信了?皇帝要為小黎放棄皇位?還有……風,你去拿些東西給鴻兒吃,鴻兒,你再把前後過程講一遍給我聽。”他嚴肅起來,目中精光閃爍。
“難道……”石繇菊終于想起屢次被木華黎堵在口中的疑問。為什麽每一次提出,木華黎都顧左右而言他?
廖遠伸手撫摩着他的臉頰:“那個皇帝絕不會是什麽好東西,這世上,有什麽人能夠翻手為雲、覆手就是雨?小黎現在已經沒了反抗能力,落在那種人手上,那麽驕傲的孩子怕是活不多久,我們必須要快去!”說着一腳把發呆的狄風踹了出去,拉他坐下:“先吃些東西,如果他是真的恨你,也難怪他,你就跟我們回來罷了;若是那皇帝搗鬼,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