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能現在死了才好,想說的真相就在喉間,但就是說不出來。
最後,木華黎又帶着石繇菊回到了西王夫婦的墳前,抱住了墓碑淚流滿面,他低低地說道:“娘娘,您說過我不可以愛上鴻,因為他不能做我的王妃。但我現在不是王爺了,也就不需要什麽王妃,愛上他、和他成親就沒有什麽不對,是不是?娘娘,木家的冤屈就要昭雪,那些害死你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人命的債,就要以人命來償,小黎救不了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你們複仇。兄長嫂嫂都在您的身邊,您和父王一定不寂寞。您放心,小黎也是不寂寞的,鴻他天天都陪着我,他溫柔、善良,他愛我,我也愛他,我可以為他死、他可以為我生,就象您和父王一樣。我再不會做什麽王爺了,我們在一個叫清湖村的地方要擁有一座小木屋,種菜看月亮,您說,好麽?”
“黎!”石繇菊再也忍不住,跪下來抱住木華黎失聲痛哭,“黎,求求你讓我說出來好不好?我……我實際上……”他說不出來,木華黎用唇堵住了他的唇,溫軟、纏綿……他迷迷糊糊地聽到木華黎在他耳邊道:“不要說,什麽都別告訴我,你以前做過什麽我都不在意,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昧盡,參透了酸辛處淚濕衣襟。六年的父疼母愛一瞬間如冰融雪化,十二年的污穢将心都掩埋,突一日的陽光燦爛他才醒悟自己也想象人一樣活着,近一年的耳鬓厮摩牽魂動魄,此時此地聽了心愛的少年這一番話,眼前的墳冢累累衰草荒坡,在他眼中卻成了玉馬金堂錦繡窩。怕只怕那轉眼間人去影空風蕭瑟,孤零零夢醒淚雨滂沱。怕只怕今朝有夢今朝醉了,明日夢醒流水落花嘆奈何……
回到京城已經是傍晚,偏僻的街道上已經少見了人影,石繇菊道:“不進宮去住了,回王府去看看好麽,我很想和你一起住凝碧軒。”
“好,這些天一直住在宮裏頭,也很想回去看看娘娘的房間,即使什麽都沒有,也是想看看。”木華黎輕聲道,“人已經不多了,我抱着你走好不好?你傷沒痊愈,一定是累得難過。”
石繇菊知道他對自己體貼,卻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他抱着走,便道:“不行,好好的,我們回去再說。”
“好,”木華黎眼睛亮了亮,笑道:“那你唱曲子給我聽,我聽人唱過什麽夫妻雙雙把家還的,就唱那個好了。”
石繇菊微微低了頭:“那是黃梅調,我們紅袖班是不唱的,聽別的好不好?”
“我就聽那一個,你一定會的。”木華黎索性晃着他的手撒開了嬌。
自他斷指從宮中出來,石繇菊就再沒見過他這樣天真純美的表情,心都醉了,哪裏還顧得羞不羞澀,挽着他的手邊走邊輕聲地開始唱。他雖然沒有學過,但聽過一遍也就會了那曲調,加上是對着自己心愛的人,更是唱得情意綿綿。
“菊倌兒!小王爺?”一個人突然跪在他們面前。
“風大哥?”石繇菊驚愕地瞪着眼前的人,風苓本就袅袅婷婷的身子更是單弱,跪在那裏仿佛連身上的衣服都承受不住了,他趕緊攙扶。
風苓不肯起來,還是道:“小王爺,風苓有事相求,您應了小人才起來。”
木華黎伸手和石繇菊一起把風苓架了起來,木華黎道:“無論如何,你先起來再說,鴻身上有傷,禁不起冷風,我們找個暖和地方吧。”
聽他這麽說,風苓盈盈的眼波轉向石繇菊,又是豔羨又是難過,道:“菊倌兒,小王爺當真對你很好。”
Advertisement
石繇菊望了一眼木華黎,卻不說什麽,三個人一起進了旁邊酒樓的雅間。燈光下,他才看清風苓的身體只剩了一把骨頭,臉色發青,衣着并不寒酸,精神卻實在萎靡。菜端來,他趕緊盛了湯送到風苓唇邊,風苓狠狠地喝了幾口熱湯,才緩過氣來。
木華黎輕手輕腳的又把湯倒了一小碗送過來,風苓趕緊要跪,石繇菊拉了他道:“風大哥,不用跪,他常幫我做這個,沒什麽的。”倒碗湯算得了什麽,用勺子喂都沒少來,傷重難動那幾天,什麽都是木華黎親手來做的,想着,石繇菊便紅了臉。
風苓嘆了口氣,道:“也不怕小王爺笑話,菊倌兒你真是遇到好人了。”
石繇菊不想他再說下去,問他:“風大哥,你怎麽弄成這樣?”
風苓眼圈頓時一紅,強忍了道:“一個月前,平王爺叫我散了戲班子給我買了房子,偶然過來時,告訴我他以後要讓我過好日子。其實這日子也就不錯,誰起那個入宮入府的心了,只要他常常地來見個面、說個話也就是我一生的福分。因了我擔心菊倌兒你,平王爺告訴我小王爺還活着,就跟你在一起,對你好得很,只是這話不能往外說,讓我放心。我怎麽不放心小王爺呢,他怎麽會對你不好?我是擔心我的他啊……”
他再忍不住,那淚不停地往下淌,他擦也不擦地說下去,“他東窗事發進了天牢,我才知道他竟是要謀反自己做皇帝,正象那戲詞兒裏唱的,可嘆他竟是那麽個糊塗人!菊倌兒,我可是對你說過,這富貴人家的營生,賠了人不能賠了心,不能做那個一生一世的夢。可現在你自是不必說了,我自己……那心啊……卻丢在他那裏回不來了。想着小王爺或許有辦法讓我見他一面,所以天天去西王府門口候着,這半個月了,一直都不見人,我以為小王爺沒回京,都要急得瘋了。哪知今天天晚了回來,還是讓我碰到了你們,可見是老天對我的成全。小王爺,求您帶我進天牢見他一面,可好?”說着,又跪了下去。
石繇菊知道木華黎對平王恨之入骨,不便勸他答應,只是想要扶風苓起來。風苓抓着桌子就在那裏跪着磕下頭去,“小王爺,求您了,風苓只要見他一面,死也甘心……”
“好,我答應你,”木華黎擡手将桌上的酒壺拿起來,轉身到了窗前,頭也不回道,“我帶你去見他,但先讓鴻吃了飯再走,反正,也不在這早一刻晚一刻的。”
風苓淚水漣漣,不住地給石繇菊夾菜,石繇菊胡亂吃了兩口便催着木華黎走,看着風苓在旁邊傷心,他實在吃不下,但又不想違背了木華黎的苦心,木華黎只是喝酒。
天牢自是戒備森嚴,木華黎手中卻握了一面金牌,上镌四字:“如朕親臨”。石繇菊暗暗心驚,南宮決竟然給了木華黎這個,想起那一日南宮決為了木華黎的安全,立刻就寫讓位诏書的事,心裏竟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清什麽滋味。
木華黎站在天牢獄丞面前,握着那金牌,正是凜凜的威風:“我知道皇上下旨不準任何人探望他,但我拿着這面牌子與皇上親臨有什麽不同?是不是等我殺了你自己領他進去?聽着,好好的把這人帶進去,讓他跟平王爺親熱,一炷香後把他給我好好的帶出來,若是他少了一根汗毛,若是他說了你一個不字,我殺盡了你這天牢所有會喘氣的東西,你看有沒有人敢找我的麻煩!快去!”單手一擊,青石的獅子頭上烙下一個一寸深的掌印。
回去的路并不很長。風苓一句話都不再說,只是眼睛裏多了些活氣。
他住的是個小小的四合院子,兩個小厮一個丫頭,也算排場。擺了茶水點心讓木華黎和石繇菊休息,他在旁邊陪着說話,卻不時的愣神兒。見兩人要走,風苓道:“菊倌兒,有空就常來坐坐,我這裏以後怕是寂寞了。”
石繇菊道:“好,風大哥放心,菊倌兒定會常來看望大哥,大哥也好好保重為是。若有了什麽難處,便來找我們,小王爺和我自會助你。”
風苓本就慘白的臉更是沒有血色,猶豫了一下,趕了兩步到木華黎面前跪下,磕頭道:“小王爺,風苓的确還有一事相求,請小王爺……開恩。平王爺是定要問斬的,他的小悅兒才五歲,還不到論斬的年紀,定會被賣了。風苓鬥膽求小王爺幫忙救了他出來,風苓今世是不能報答小王爺大恩,來世必做牛做馬縛草銜環……”
17
木華黎一呆,石繇菊心中一酸幾乎落淚,想不到他眼中的活氣竟是因為平王爺托他照顧幼子,情深若此,人何以堪?
木華黎嘆了口氣扶他起來,認真道:“你放心,我一定救他出來,那孩子不會有事情的,我明天就找皇上去要,定會讓人送來給你。不過,我還是勸你帶了他遠遠的走吧,便是寂寞,也還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