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以将他融化、讓他迷醉。被愛、被自己所愛的人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雖然,他不知道這愛還能延續多久。
他已經知道南宮決從平王手中救了他們,但當時木華黎被打暈,他也傷重昏迷,他們誰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景,南宮決也沒有重複一遍的打算,只是說要調查平王謀反的罪證,然後在朝堂上為木家洗冤。洗冤是木華黎的願望,可一旦重提舊事,自己所做過的一切就會真相大白,他不知道是現在就告訴木華黎好些,還是要等那一天到來。
“你醒了?還痛不痛?”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的唇上。他醒過神來,發現面前本蒼白的臉因興奮泛起了暈紅,頗有些人面桃花的味道。
木華黎跳下床,小心地扶他起來,在他背後倚上一個靠枕,走到桌前從水煮碗(一種保溫的碗)中拿出還溫熱的粥,又回到床前,用勺子遞到他唇邊:“來,吃一些。”
殿外秋風蕭瑟,室內溫暖如春,眼前人美如玉。石繇菊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上一下,惟恐是夢。他近乎癡迷地看着木華黎,道:“黎,你瘦了好多。”
木華黎笑道:“那要怪你,誰讓你睡那麽久?害我吃不下、睡不着,好了,不說這些,先吃飯吧。乖,快吃一口。”
溫馨美好的情境被那一聲“乖”徹底破壞,石繇菊笑到喘息不已:“乖?你……你跟誰學來的?笑……笑死我了……還是你自己吃吧,還……”他學着木華黎的語氣道:“乖,快吃一口。”木華黎頓時紅了臉,想了想也确實可笑,兩個人便笑成一團,好半天才把那碗粥吃得幹幹淨淨。
重新躺好,木華黎毫不客氣地伸手便摟他在懷裏。他安心地靠着木華黎的胸膛,體味着木華黎身上清甜的味道。木華黎兩手都摟着他,下颌放在他的頭頂上。兩個人用這種親密的姿勢抱着,誰也不舍得放手。
良久,石繇菊低聲道:“黎,這幾天我雖然不能說不能動,但其實有時候我很清醒。我一直在想,從在刑部看卷宗開始,有些事情就太巧合了。這世上巧合雖然多,但都應在我們身上便奇怪了,我們……”
“你想那麽多做什麽?”木華黎捂住了他的口,“沒有什麽是奇怪的,什麽都很好,只要你醒過來就夠了。”說着,唇已經湊上他的唇,還順手拉了帳子放下來。
石繇菊不禁嘆息,雖然成了親,但木華黎不管不顧的這麽亂來還是第一次,總覺得哪裏異常,心裏漸漸地開始不安起來,卻被木華黎的動作撩撥得難過,想說的話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木華黎吻了他一會兒便放開,摟着他道:“睡吧,你都睡了五天了,自然是不累的,我可累了。”伏在枕上徑自睡着了。石繇菊小心地掀起被子把他攏進來,也是精神不濟,就抱着他合了眼也睡了。
石繇菊又将養了幾天,木華黎拉着他問他藥囊中各種藥的作用、用法,配制。石繇菊知道自己早晚是要教他的,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學習中打發時光也不覺得悶,看着木華黎的笑容他總是如癡如醉。南宮決派人把宮裏的傷藥補藥一股腦的送過來,各種吃食花樣不斷,小巧玩意兒堆滿了他們住的錦闌殿。
南宮決自己卻是很少過來的,他正着手查平王謀反的案子,朝中不少大臣牽連在內。傳話的內侍說得口沫橫飛、精彩紛呈,石繇菊卻發現看似聽得專注無比、喜氣洋洋的木華黎唇角微挑,隐約帶着一絲譏诮。他閑來問時,木華黎卻從不當作一回事,他真是不知道怎樣才能弄清木華黎的心事,只是覺得木華黎越來越讓他捉摸不定。
這一日夢中醒來,面前卻是一個高大的黑影,冰冷的刀鋒橫在他頸上,那人低沉地問:“木華黎呢?在哪裏?”
石繇菊伸手一摸,身邊是冰冷的,他清楚地記得木華黎抱着他入睡,心中一寒。他不敢動,輕輕道:“我睡得熟,不太清楚,想來這深更半夜的,也不過去花園裏走走逛逛,還能飛上天去……啊……”他猛地抽搐起來,擡手按住心口,身體用力地蜷縮在一起,抑制不住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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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一愕,本緊貼他皮肉的刀鋒下意識一縮,他單手一拍床沿身子平移至床裏,然後雙手都擊在床板上,整個身體便貼着牆壁向上沖去,一直沖破帳頂,單手勾住屋梁。那黑衣人吃驚不小,飛身向上直撲石繇菊。
石繇菊用出剛才的動作已經是劇痛難忍,不敢跟他硬拼,看清他的來勢身軀一晃,斜掠向門口。緊閉的殿門突然敞開,一股掌風襲擊過來。石繇菊無力再躲只得聽天由命,卻發現那掌風襲到面前收了回去,轉身與那黑衣人鬥在一處,原來進來的是木華黎。
石繇菊暗自吃驚,木華黎身上穿的是暗色的緊身衣服,勉強也可算做是夜行衣,自己睡覺一向輕淺,怎會直到被人用刀逼在頸上才清醒?難道是木華黎點了自己的穴道?那麽他這麽晚去了哪裏?為什麽警覺到也不看清對面是誰就動手?
那邊黑衣人和木華黎已經鬥了個天昏地暗,木華黎一杆銀槍施展開來風雨不透,黑衣人武功雖比他高,一時也被逼得手忙腳亂,他不想戀戰,恨恨一哼然後揚長而去。木華黎也不去追,過來把石繇菊抱到了床上。
石繇菊伸手抱住他,在他肩上摸到一手的濕漉和冰冷,慌道:“黎,你受傷了?你去了哪裏?”
外面宮女的聲音嬌聲道:“小王爺,有什麽事情麽?”夾雜着幾名侍衛的呼吸。
木華黎冷冷道:“滾!我在發脾氣,想死的就進來。”外面頓時寂靜。
點燃了燈,石繇菊把木華黎拉在床邊坐下,木華黎很自覺地脫了上衣,石繇菊拿了藥小心給他敷上裹好,低聲道:“還好,若是這一刀再狠些,你這左臂可就廢了。黎,告訴我,你去了哪裏?我們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難也是同當的,你不信我的能力麽?”
木華黎就裸着上身躺進床裏,一伸手便拉他也上了床壓在他身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臉,石繇菊在那雙眼睛裏突然發現一絲凄冷,心漸漸地沉下去,難道……他知道了什麽?
木華黎卻什麽都沒有說,看了一會兒,把頭放在他胸口,合上了眼睛。石繇菊拉了被子蓋在他身上,卻是再也睡不着,心開始一點一點的結冰,他僵硬地躺着,看着散落在眼前的黑發,他想,如果沒有明天多好……
窗外唧唧喳喳的鳥兒聒騷個不休,檐前的鐵馬叮叮當當,石繇菊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又睡了過去,難道真是受了傷精神也跟不上?身邊又已經空了,連溫度都已經完全失去。他走了麽?他驚惶地叫:“黎!”
小宮女跑了進來,向着他甜甜地笑:“公子,小王爺吩咐了,他有事情出去,很快就回來,讓奴婢服侍您梳洗換衣服,等會用了早膳要出去。”
“還是我來吧,你出去!”木華黎走了進來,半邊左頰有些紅腫。石繇菊打發了小宮女,撫着他的臉:“這是怎麽了?有人打你?”
“誰敢對我動手?”木華黎嗤地一笑,痛得皺眉還是笑下去,“快梳洗,等會用了早膳,我們去拜祭父王、娘娘和我的兄嫂。”唇邊帶着笑,眼色裏卻是越來越悲傷。
石繇菊淡淡地笑了,無論等待他的是什麽,他都準備承受,因為,那是罪有應得。
木家一門被斬首後,南宮決下旨把他們葬回了木家祖墳,并未毀壞木家祖宗祠堂的一切,還将绛雲公主與木華晨合葬。但樹倒猢狲散,原來那些看護木家祖墳家仆雖沒有被牽連發配,卻已經逃得不見蹤影。祠堂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靈位散得到處都是。
木華黎一聲不吭,默默地開始收拾東西,石繇菊忐忑不安,卻發現木華黎擡頭對着他一笑:“鴻,我臂上有傷,你這做妻子的還不來幫忙麽?”
石繇菊頓時呆住,他抓木華黎的手,道:“黎,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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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不用告訴我,”木華黎的笑容暗淡下去,伸手摟住了他:“既然和你成了親,那麽,無論你做過什麽我就都不在意。夫妻一體,你的錯也就是我的錯,你還擔心什麽?快幫我收拾完了,拜過了祠堂,就去拜我的……父王……”他猛地扭頭,一滴水晶在滿室的灰塵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安靜地落在地上。
無聲,卻沉重……
祭拜了祖先,又依次地掃了墳冢、磕了頭,每一處木華黎都莊重地介紹石繇菊是他妻子,認真得仿佛他面對的是活着的人。石繇菊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