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被按住灌到昏迷,卻無法伸出援手。他記得自己被刺了一刀後沉入水底,以為那就是永遠的別離,卻不知道為什麽醒來時到了岸上。但無論如何不能再耽誤下去,他将內息運轉一周,深吸一口氣拔足飛奔。
剛才在船上,就當着那麽些人,木華黎把手放在他胸口緊緊地抱着,還吻了他的臉。但那一抱撫着的是藏在他懷中用油紙包起的兩封信,吻他的時候,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去皇宮”。
在那些人的嘲笑聲中,木華黎松手、亮槍,一腳将他踹下了水,自己擋住了那些人,只有那名女子躲過了木華黎的槍撲下水來追他。
他知道自己救不了木華黎,只能趕快趕到皇宮向南宮決求救。
他在官道上不顧一切的飛奔,眼看着厚實的城牆越來越近。他只聽到夜風的呼嘯和木華黎低低柔柔的那一聲“去皇宮”。到了皇宮、南宮決就能救他,快一刻,他就能少受些傷害。胸口的傷雖然重,但頭腦中已經感覺不到痛苦,整個靈魂似乎與身體分開了,只是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關閉的城門、戒備森嚴的禁宮,什麽都擋不他,他徑直又找到了禦書房的外面,大聲叫:“皇上,小王爺有難,快去救他!”
被一身血污從天而降的人影吓呆了的侍衛反應過來,石繇菊躲過他們的阻攔還是沖向禦書房,口中還是那一句:“皇上,小王爺有難!”
一條高大的黑影突兀地出現,掌影如山,不過七招,那只大手已經貼在了他的後心,沉沉的一聲:“別動!”
“齊正,住手!”南宮決幾步奔到門口,喝住黑衣的侍衛統領,道:“你說的小王爺是誰?你又是誰?”
石繇菊見他果然在這裏,一口氣松下來癱軟在地上,但手中的油紙包還是遞了出去:“皇上,是黎,黎被平王的人帶走了,去救他,求你!”
南宮決接過紙包打開便看,然後走到書案上拿了紙筆,刷刷幾筆畫成一張人像,道:“傳旨各府暗影,在半個時辰內找到這個人,要保證他的絕對安全。”
石繇菊看見那人像赫然就是木華黎,心一松,整個沉入了黑暗之中。
口中一陣辛辣,雖然還是感覺倦極,但想到還沒有找到木華黎,便又強睜開眼。胸前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連衣服都換了新的。南宮決站在他面前,旁邊的內侍手中還端着碗。南宮決道:“找到他了,就在平王府,我們現在就去。”
平王府邸被禁軍圍得水洩不通,他有些不明白南宮決怎麽能在半個時辰內把一切都準備得這麽好,但看見對面的人就忘記了一切。
平王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面對着亮閃閃的刀槍、明晃晃的火把,依舊是氣定神閑。他身後站着的正是木華黎,身上裹着雪白的貂裘,還是濕漉漉的長發披散着,戴了一頂雪白的狐皮帽子。看見石繇菊,他喜上眉梢地叫:“鴻!”
石繇菊顧不得傷痛,剛要邁步,對面木華黎的身子一仰悶哼了一聲,還保持着笑容,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他這才注意到那在船上的老者一只手扣在木華黎的脖子上,只好停了腳步,胸口痛得難忍,新換的衣服又被血浸透了一片,眼前也開始模糊,立刻有人把他扶到後面。那邊木華黎叫他,他卻無力答應,只聽得那聲音遠了、淡了……
Advertisement
平王呵呵一笑:“皇上,不知深更半夜駕臨平王府有何貴幹?”
“把你身後的人還給朕,朕馬上就帶人走;否則,朕……”南宮決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壓抑着痛苦。
平王大笑:“本王倒要請教皇上,此人是誰?為什麽要用這個還字?本王不過是見這位小哥兒生得可喜,請進府中做客而已,皇上您來又為的是什麽呢?您又是憑着什麽身份帶着禁軍來要他?家規國法總是有規矩可循,難道皇上帶了這麽多禁軍就是為了這一句不當緊的話?難道本王不放他你便能定了本王的罪?”
“六皇叔,你究竟要怎樣才把他還給朕?”南宮決失了往常的鎮定,“你處心積慮要的不就是這個皇位?是不是我寫了讓位的诏書你才把他還給我?”
他如此的直截了當,倒讓平王怔了一怔。他本準備三天後動手,抓住木華黎也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石繇菊沒死,他倒給自己找了麻煩。眼下只有抓緊了木華黎給自己争取時間,看的就是南宮決念不念舊情。
“什麽叫還?什麽叫請?既然說的是我,讓我自己來說兩句好麽?”清清冷冷的聲音,木華黎開了口。
“請講。”平王頗有風度地退了半步,把木華黎身軀整個亮出來。
本是月明星稀的秋夜,漸漸地陰沉下來,一庭寂冷。熊熊火光中,那美麗的少年潔若新雪、冷若冰霜,仿佛可以被那些不斷扭曲的火焰生生化去。他展顏、慢慢地叫了聲:“皇帝哥哥……”
這一笑、這一喚,南宮決的眼睛頓時一亮,呆呆地看着他竟是癡了。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那一笑迷住了心神,石繇菊強睜了眼,遙遙地望着那個用如此陌生的語氣說話的少年。
木華黎抿了抿唇,高高地昂起頭,接着道:“我想告訴你,石繇菊、也就是鴻,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什麽?”南宮決身軀竟晃了一晃,“他……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們竟然成親?你和一個戲子、一個男人成親?一個男人怎麽有資格和你成親?”
木華黎微微一笑:“木家家規,妻若無過、擅自停妻再娶趕出家門。我們成親有媒有證、拜過天地、祭過祖先,他是我一生一世的妻子,我是他一生一世的丈夫,我們相親相愛、不離不棄,死則同死、生便同生!”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帶着自幼便有的傲氣高華,不容置辯、不容懷疑。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便是這裏人人都清楚他說的話實際上有違人倫,卻無法面對着那雙漆黑的眼睛提出任何責問。
他高高地站在臺階上,漸幹的長發被風吹起掠過他蒼白的臉,黑與白的對比豔麗而冷寂,他說:“皇帝哥哥,即使你用皇位換了我,我也不會給你任何承諾!所以,你什麽都不用為我做!”
平王勃然變色,随手一掌打下,木華黎頭一偏,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他只是擡手抹了唇邊的血漬淡淡一笑,笑容裏有輕蔑、也有譏诮。
石繇菊昏沉的心智一下清明起來,那一句“我們成親有媒有證、拜過天地、祭過祖先,他是我一生一世的妻子,我是他一生一世的丈夫,我們相親相愛、不離不棄,死則同死、生便同生!”響當當回蕩在耳邊,他竟覺得那是此生此世都不會忘記的天籁仙音。
平王道:“皇上,您還是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應該怎樣做吧,放心,這樣的美人本王不會輕易便糟蹋了他,會好好地給您留着。”
“不!”南宮決猛地擡頭,“準備紙筆,朕這就寫讓位诏書給你,不管他要和誰在一起,我只要他安全!多放在你這裏一刻,朕的心都不能放下,拿紙筆!”
平王頓時僵住,南宮決再次重複:“拿紙筆來!”木華黎出不了聲,拼命掙紮起來,卻被老者一掌劈暈。石繇菊看着木華黎軟軟倒下,再一次感到自己的無力,也失去了知覺。
隐約知道一切都亂了起來,空氣中充滿了血的腥氣……
15
“小王爺,石公子已無大礙,不過是精力損耗過大,失血過多,虛弱了一些,很快就能醒過來了,您還是多保重自己為好。”蒼老的男聲,恭敬有禮地告辭退下。
“小王爺,您這幾天都沒吃過什麽東西,這是皇上特意吩咐給您熬的,還是吃些吧。”嬌滴滴的女孩聲音。
“小黎,你放心,他沒事的,很快就會醒過來的,看你,都憔悴成這樣了,知不知道朕心疼?”沉穩的聲音,是南宮決的。
“鴻,你快些醒過來,好不好?我說過的,我們相親相愛、不離不棄,死則同死、生便同生,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求你醒過來好不好?”這是木華黎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話。
石繇菊聽得很清楚,也清楚木華黎每天都在親自動手照顧他,更知道每一次喝藥,木華黎都是用口度進他口中的,但他無法回應,力不從心,連眼皮都不聽使喚。
當他終于積蓄了力氣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木華黎熟睡中的面孔。木華黎側身貼着他睡着,手摟在他腰間,臉色蒼白異常,眼下有濃濃的陰影。他悄悄地握住了那只僅剩下了三指的手,那只手是殘缺的,但溫暖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