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的性命,不管要死的是誰……”
一燈如豆,燈光下映出的是一張柳眉鳳目,姣好如女子的臉。
石繇菊抱膝坐在草鋪上,盯着那些兒臂粗的鐵欄。該做的證做了,該畫的押畫了,他已經在這監牢裏住了七天。不知道木華黎的傷好些了沒有,相必再見面的時候,他們就是平等的人,再也不會有人能夠罵他是賤人,也不會再分開他和木華黎。
師父答應了他這是最後一件任務,能夠與木華黎厮守一生、并騎江湖,應該算是此生無憾了,這是第一次付出真情,那麽無論付出什麽樣的努力,都要得到一個最好的結果。
狹小的窗口,墨藍的天空被鐵欄分成規則的條妝,但那輪月,是最精致的圓、顏色夢一般的鵝黃。他低低地哼唱着:“皓月初圓,暮雲飄散,分明夜色如晴晝……”眼前又是木華黎明淨的笑顏,他也笑起來。
那天是在木華黎的卧房裏,看着窗外的水,也看着水中那輪圓滿的月,木華黎驚喜地叫:“鴻,你看,那水裏的月亮有多美,小魚兒怎麽淘氣都打不碎它,總是圓的,圓的……”
是的,圓的,小魚兒怎麽淘氣都打不碎它,那輪團團的水中的月……
腳步聲響,本來緊鎖着的牢門無聲地敞開,一個高挑的人影出現在他面前,在搖曳的燭光下扭曲如鬼影。
“梅師兄?”石繇菊站起來,他一向有些害怕路青梅的,害怕他的目光。
路青梅凝視着他,輕聲道:“我來告訴你,你的小王爺傷勢過重,你進來那天晚上就咽了氣,今天已經出殡了。這個……是我從他的棺材裏拿的,給你……”他遞過來的,是一枚玉佩。
石繇菊不去接,微微地笑起來:“梅師兄,你在開玩笑是不是?師父叫你來接我出去,你騙我玩兒,是不是?”
“菊,我沒騙你,我親眼看到的!”路青梅沖上去,抓住他的肩,“你知不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麽?”
“他不會死,他怎麽會死?”石繇菊仰起臉,看見路青梅有些失措,笑道:“梅師兄,求求你,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這麽多年,我想要的就是這一個人,我想要的就是和他在一起這一件事,我……”
“菊,你是殺手,不可以有情的,你知不知道?”路青梅把他緊緊困在懷中,低聲道:“師父說你已經沒有用了,師父要把你送給何尚書的公子了,他本來就是在利用你的感情,現在他把你賣了……”
“什麽意思?”石繇菊迷惑地看着他。
路青梅突地放開了他,後退一步,神色凝重起來:“等會,何定然會來帶走你,以後,你就是他的……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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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師兄,還沒說完嗎?”一個纖細的少年晃晃地進來,狐貍樣細長媚惑的眸子瞟了一眼石繇菊,靠上了路青梅的身子,蘭花指一點路青梅的額頭,柔柔道:“梅師兄,讓人家等這麽久,你讨厭嘛……”長長的尾音顫顫的,讓人心都跟着酥麻。
“竹師兄?”石繇菊不禁後退了一步,于浣竹平日裏做的是大夫,他手中的藥囊裏面千奇百怪盡是折磨人的東西,大師兄、二師兄一向護着他,他又是師父最寵愛的弟子,于浣竹一直都在恨他。現在落到這樣的地步,難保于浣竹不會對他下毒手。
路青梅想要說什麽,于浣竹已經笑道:“梅師兄是來同你告別的,以後你要去尚書府享福了,師兄當然也就不用惦記了,是不是?”
“菊……”路青梅想要抓住石繇菊,卻被于浣竹攔住。石繇菊一陣昏眩,軟倒下去。他突然想到,于浣竹是看他的笑話的,木華黎不可能死去,他唯一的去處,就是被送進了宮裏……
醒來,是在一間精致的卧房,随風飄飛的粉白幔帳,渲染出的,是暧昧。石繇菊只覺得身上軟軟的,竟然沒有半分力氣。
何定然眯着眼睛的臉倏地在他眼前放大,露出一口白牙:“菊倌兒,現在你還念不念你的小王爺,陰曹地府裏,他可趕得來救你?”
“他既然死了,我還念着他做什麽?”石繇菊展顏一笑,風情萬種,“何公子可聽過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他活着是我的恩客,既然死了,我和他還有什麽關系?”
“哈哈!”何定然大笑,“菊倌兒當真是個妙人哪,爺喜歡,乖乖的自然有你的好日子過……”覆身上來,便将石繇菊壓在身上。
石繇菊輕言媚笑,婉轉迎合,只是這一次,再不能象從前一樣殺了這在自己身上肆虐的人……
紅袖坊裏依然是賓客盈門,何定然興致勃勃地向人展示着自己的新任寵物,暴病而死的小王爺木華黎在衆人豔羨的目光裏成了一個笑話。石繇菊的乖順為自己贏得了一個單獨了風苓見面的機會,風苓只告訴他,宮裏的事情,平王只字都不對他露口風,但他在平王府裏無意中見過一次木華曦--木華黎的大哥。
木華曦入京了?石繇菊只想到了一個詞--“一網打盡”。無暇聽風苓絮叨的感嘆命運,他悄悄地伏在風苓耳邊,讓風苓一定想辦法見到西王爺,讓他們小心地搜過書房。如果沒有那些所謂的來往文件,自己的證辭也許是無用的。
外面突然一陣大亂,何定然闖進來,扯了石繇菊便走,衆人都圍在門口,隊隊的兵士跑步過去,方向正是西王府,何定然悄悄笑道:“是去西王府抄家的,你看,可好不好?”
“不--”石繇菊狠命地抽回手向外沖,卻後頸一痛,陷入了黑暗。
醒來已經身在柴房,脖子上被一條細細的鐵鏈鎖住,何定然冷冷地笑:“木家被定罪了,滿門抄斬,三天後行刑,你那個小王爺死的倒是時候。說什麽忘了他了,都是假的是不是?好啊,爺也玩得膩了,如果不想看那出行刑的大戲,你現在就死也沒有人管你!”
三天的無食無水,本就被折磨地虛弱的身體有些支持不住,可是他撐着,不能死,木華黎一定在宮裏,他要活着,至少要救木華黎出來。
三天後,何定然把石繇菊帶上了酒樓,恰好對着問斬的高臺。
臺上五個人,正是西王夫婦,木華曦夫婦,和木華晨,都是蓬頭散發,狼狽不堪。
石繇菊看了兩眼高臺,便大方地坐在桌前享用滿席的美酒佳肴。何定然有些詫異:“菊倌兒,轉性了麽?”石繇菊不答,只是極妩媚地一笑,狠命地嚼着口裏的肉,任何定然在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人群一陣紛亂,一個紅衣的美麗女子步上高臺,依次拜過了西王夫婦和木華曦夫婦,輕盈地站在木華晨面前,一杯酒喂給木華晨半盞,剩下的自己一飲而盡。那美麗的女子聲若黃莺,清郦如歌:“三哥,今日我們成親,飲了這交杯的酒,绛雲先走一步……”
鮮血與紅衣融彙一處,她,倒在了木華晨的懷中。
石繇菊呆住,手中的酒杯直直跌落在地上,粉碎。問斬的炮聲響起,何定然的唇湊向他的唇,他狠狠一個耳光聒了上去……
“菊師弟,你還好吧?”嬌滴滴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男聲,石繇菊茫然地睜開眼,眼前竟然又是于浣竹,他慢慢坐起來,頸上的鏈子發出清越的碰撞聲。
于浣竹笑得伏在桌上,道:“今天的戲可好看?我覺得,比你唱得好看多了,你聽聽人家绛雲公主,”他學着绛雲公主的聲音語氣道:“三哥,今日我們成親,飲了這交杯的酒,绛雲先走一步……菊師弟啊,你怎麽就沒這樣的情意呢?難道做了戲子的人都是這樣?”
“黎,你來了?你來接我是不是?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的全家,”石繇菊茫然地看着他,“你帶我走吧,帶我去地獄,血債血償,我把這條命給你。”
“說什麽呢?”于浣竹湊過來,仔細研究着他:“菊師弟,你的心上人可沒有死,他在皇帝那裏呢,說不定啊,此刻就在皇帝的懷裏又喊又叫的,你說說……”
“你沒死麽?你身上是熱的。”石繇菊目光呆滞,伸手在于浣竹身上摸來摸去,喃喃道“你沒死,你是來殺我的嗎?好吧,是我的錯,我做了證,害死你全家,你殺了我好不好?”
于浣竹疑惑地看了看他,伸手在他眼前一晃,見他毫無反應,“啧”地咂了咂嘴,“瘋了?傻了?我真是不明白,梅師兄和蘭師兄為什麽都喜歡你,你本來就是個傻子,天下最讓人惡心的傻子,我是不如你長得好看,可是好看頂什麽用……”他拿出一柄匕首,冷笑道:“我便來毀了你的臉,看誰還喜歡你!”
“黎,你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