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什麽?這三天他沒去捧你的場,可是日日都在宮裏,皇上也就三天沒上朝,你說說又為的什麽?攀上了他可沒你的好處,只怕立刻就來人要了你的命,還是乖乖地從了哥哥……”
石繇菊只覺全身一冷,那顆心痛得的仿佛裂了開來,滿耳盡是那句“這三天他沒去捧你的場,可是日日都在宮裏,皇上也就三天沒上朝,你說說又為的什麽?”是真的麽?小王爺是皇上的……為什麽會這樣?
想起那一日的初見,是他被強拉了去豐澤樓陪酒,局中也是這位何公子當衆辱他,他幾乎是認了命,但一句“住手”如仙音綸樂,清清楚楚地響在一片嘈雜中。店堂中一片寂靜,他狼狽地擡起頭,便看見戎裝的木華黎站在燦爛的陽光裏,紋絲不亂的長發用銀冠束着,雖然年紀尚幼、身材不夠高大,卻威勢凜凜不容輕視。在衆人的跪拜中,他忘記了一切,癡迷地看着那少年。演了多少才子佳人卿卿我我的戲,此時才當真應驗了那一句“與你一見鐘情甚,一點根芽種得深。”
直到那少年王爺親手将他挽起,他才回過神來。後堂梳洗,木華黎親自送他回了戲班,他只是恍恍惚惚在夢裏一般,這麽些年,哪個給過他那樣的溫柔呵護、給過他那樣的尊重溫暖?之後,木華黎日日捧場,角落裏的一坐,便免了他多少難堪。可是……可是……那樣一個英氣的人,怎會是別人的枕邊人,即使……即使那是皇上……
他這邊愁腸百轉暗凝眉,卻喜煞了旁邊的何定然,欲令人拉了便走,卻聽人喊道“呔,那邊幹什麽呢?”又尖又脆的男孩聲音,一個十三四歲的高個子小厮叉着腰站在王府門口,身後跟着兩個小使兒,很是威風。見被圍在當中的是石繇菊,噔噔幾大步踏過來:“菊爺,我這正找您呢,您怎麽在這兒耽擱着?呀!這不是何大公子麽?對不住,我們小爺今天沒請您,您請回!”
何定然一下白了臉,讪笑道:“我說是石老板怎麽站這兒呢?原來是在等瑞哥兒,小何兒早聽說石老板是小王爺心上的人,這不打算巴結巴結麽!瑞哥兒有空?小何兒請您喝上兩杯?”
瑞青橫了他一眼,鼻孔裏出了口氣:“哼,何大公子,菊爺是我們小爺的人,您還是少要巴結的好,若是哪天巴結得過了分,惹惱了小王爺,小瑞子的腦袋掉了可安不回去!”主子勢大,奴才也跟着拽了三分,若平日看來倒是一場好戲,但石繇菊只是低了頭不語。
“瑞哥兒說得是,那小何兒先告辭了。”何定然強笑了兩句,轉身領人去了。這邊瑞青拉了石繇菊便走。
石繇菊甩手站住,低聲道:“瑞哥兒,我還是回戲班的好,這王府……我……我不去。”那紅牆綠瓦的深宅大院他本就不願意進去,瑞青一句“菊爺是我們小爺的人”更刺痛了他的心,但最讓他痛的,卻是何定然的那番話。本以為自己不過是癡心妄想,只每日裏看着他的影子也全了這一生的心願,不料他卻也是此道中人,但那又如何,自己與皇上有何可比之處,終不過是水月鏡花、癡心的夢一場。
瑞青并沒用力抓着他,見他甩了手,翹了嘴兒道:“菊爺,您這是怎麽說的?小王爺才從宮裏頭出來,就巴巴的叫我請您,您到了門口又不進去,這不是難為奴才麽?”
“他在宮裏,他真的是在宮裏過了三天。”石繇菊喃喃地念着,只覺得一顆已經被什麽人掏出來揉碎了。
“是啊,”瑞青不知他想些什麽,接着道:“小爺進宮去陪皇上,晚上喝酒熱了就脫了外衣,誰想到就染了風寒,皇上說病着挪不得,就留了小王爺。這不好了些才放小王爺出來,也難為小王爺那麽記挂着您,您怎麽就……就……”就怎樣,他卻是不好說出來。
“風寒麽?”石繇菊覺得臉上燒了起來,嚅喃着又說不出話。
瑞青憨憨地笑了,拉起他的手便進了西王府的大門。
穿過幾重院落便進了後園,一路上穿花拂柳,恰是那綠楊堤上春光早,莺歌陣陣聲轉高,桃李争豔芳草茂,惠風和暢拂柳梢--只是有些空寂,不見人影。
石繇菊看着這景致,心裏又是甜又是酸,喜的是又要見到那夢萦魂牽的人兒,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三日不見可是多久的念想?酸的卻是自己,依稀記得幼年時也是這般珠環翠繞,自家的亭臺自然不及這王府闊綽,卻也是曲徑回廊,最牽挂的卻是來去袅娜的那個纖柔的身影--他的親娘。那樣的美人,終落得一個身首分離的凄慘下場,他也只能從銅鏡裏自己的容顏中找出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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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一座垂花門,門口的老嬷嬷正等得心焦,迎上來笑道:“瑞哥兒,才回來,小王爺已經問了幾回了,小王爺吩咐你回來了去領十兩銀子的賞。”
瑞青喜上眉梢,把石繇菊往前一送:“楊嬷嬷,菊爺就交給您了。”
楊嬷嬷打量一下眼前的人,笑道:“這就是菊爺麽?好個齊整的人兒,和咱們小王爺可有得一比……”那邊沒走遠的瑞青咳嗽了一聲。她一個愣怔,忙自打了一個嘴巴。
石繇菊心突地一沉,淡淡道:“楊嬷嬷您造次了,把小王爺和我這戲子相提并論,當心他惱了。”
聽他口氣不善,那楊嬷嬷腿一軟:“菊爺,老婆子不知好歹,您……”
“罷了。”石繇菊嘆了口氣,若是平時,這樣王府裏的老嬷嬷可會正眼瞧他一下,眼下也不過是看着木華黎。
楊嬷嬷趕緊起來,讨好地陪着他走,便道:“小王爺的屋子素來只準小姑娘們進的,男人可是您頭一個,可見小王爺把您看得不一般。”
“男人我是頭一個?”石繇菊不禁又苦笑起來,暗暗地想:他當真把我當成一個男人麽?
又進了門,才是小庭院,四面的回廊,中間一池碧水,團團的盡是墨綠的睡蓮葉子,幾朵白花半開不開地仿佛惺忪的眼,幾條游魚悠閑地來往。突然睡蓮葉子“豁啦”一響,石繇菊吓了一跳,不禁後退一步,恰在此時屋子裏頭一陣女孩兒的笑聲,仔細看時卻是一條尺把長的紅鯉,搖頭擺尾翻着白浪。
楊嬷嬷高聲道:“小王爺,菊爺到了。”
“快請進來!”簾子一挑,黃衣的少女亭亭地出來,笑盈盈打發了楊嬷嬷領石繇菊進門。
屋子裏七八個丫頭正抛色子,撒了一地的瓜子兒,看見石繇菊進來都是一呆,莺聲燕語成了鴉雀無聲。石繇菊眼裏卻沒那些花團錦簇,只看着炕上倚着枕頭的那個眉眼都帶着笑的人。
平日裏緊緊束起的頭發只用了絲帶松松攬在後面,面頰是病态的嫣紅,襯着淺淡的家常衫子,竟是粉妝玉琢一般。石繇菊只覺得口中發幹,心裏頭不由得一蕩--這素日英姿飒爽、連眼神都可以殺人的小王爺,卸了戎裝披了長發,竟是個絕色的美人,自己若沒了這裝扮,怕也是遠遠地及不上他。
“過來坐啊。”木華黎揚手叫他,聲音還是沙啞的,顯然病得不清。
滿屋子嘻嘻哈哈的丫頭轉眼就沒了蹤影,石繇菊不尴不尬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木華黎靠在枕上,微微地笑,一時也沒開口。
想是在炕上偎得時間過久,木華黎的衣衫不甚整齊,微微敞開的領口露着細致的肌膚,光滑精致,沒有半分瑕疵,他自然知道何定然所說的話是假的,木華黎是真的病了。想着、看着,在這四面敞開着窗子的房間,他卻有些燥熱。剛才想要見他的心顫個不住,只想遠遠地躲着不去看炕上那多出幾分柔媚的絕代佳人。
“為什麽不說話?”木華黎單手撐着想要坐穩,卻氣息不穩又喘咳起來。
石繇菊心裏一急,随手倒了桌上的茶水,過去遞到木華黎唇邊,左手一用力,便将木華黎攬進了懷裏。
木華黎咳得臉色通紅,也沒發覺石繇菊的動作,就着他手喝了幾口茶,擡眼一笑:“繇菊,謝謝你,我好多了。”
一張一合地小口吐出的聲音有些沙,蒼白的雙唇帶着水意地嬌潤,懷中的身軀帶着高過常人的體溫。被那過高的體溫燒得越來越口幹舌燥,石繇菊只覺眼前的一切都淡了下去,只剩下那雙無色的唇,低頭,他輕輕地把自己的唇合了上去……
一觸即回,仿佛是蝶戀花的輕吻,石繇菊清醒過來,看見的是木華黎錯愕的臉……
有人在看真好!!!!謝謝回帖的大人,er那個文先不填了,不喜歡了。vivi寶貝,這又是個壞蛋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