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信不信?
木華黎匆忙後退,擡手按住了自己的唇,驚愕地瞪着他,眼中光芒一閃,分明是怒火。
石繇菊猛醒自己此舉有多愚蠢,打扮得再柔美,木華黎還是那個高貴硬朗的小王爺,旁人多看一眼都是罪過,又何況是被他這樣的戲子輕薄?看木華黎的反應,他知道何定然所說的話完全是假的,木華黎竟是絲毫不解風情。
他“撲通”跪在地上:“繇菊造次,請小王爺責罰!”
靜默,木華黎的喘息聲清晰可聞,石繇菊不敢擡頭。
火熱的手伸過來,木華黎道:“算了,沒什麽,你起來吧。”
石繇菊把自己的手放進那只手心粗糙、卻要小巧一些的手,擡頭看着木華黎。木華黎的眼色已經轉柔,他放下了心,暗暗地有些喜悅:木華黎是不讨厭我的,對那一吻也并沒有動怒。
拉他坐下來,木華黎柔聲道:“繇菊,你雖然唱的是旦角,但并不是個真正的女子,所以,不應該吻一個男子,雖然戲裏面有什麽以身相許,但那也不過是演戲,不能當真的。”
他倒是溫言軟語,十足地誨人不倦,石繇菊卻是心中氣苦,忙打斷了他強笑道:“小王爺,您想聽段什麽呢?繇菊給您清唱。”
“不用唱,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木華黎笑了笑,“我很喜歡你,不想你被人欺負,但西王府裏自來是不養伶人的,父王和兄長又在疆場,我說什麽也不敢在這時候贖你回來,只好天天去戲園子裏陪你。但皇帝哥哥告訴我,我可以帶你回來,他會幫我向父王求情的。你願不願意到我府裏來?”
“我很喜歡你”這五個字,木華黎說得自然而坦蕩,石繇菊卻是在心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應俱全,千般思量之後卻是搖了搖頭。
“為什麽?”木華黎呆呆地瞪着他。
為什麽?石繇菊暗暗地想,你喜歡我不過象喜歡一件東西,想要便要到了手裏,雖然呵着護着,終不過還是一件東西。那“皇帝哥哥”才是你最依戀的人,我怎麽能忽略你剛才提到那四個字時候眼中的燦爛?他偏了頭,低柔地問:“小王爺把我帶進府裏頭,想讓我做個什麽人呢?”
“陪我一起玩啊,你不怕我。”木華黎毫不猶豫地說出來,眼睛亮亮的全然是孩子的天真,其實他也不過十六歲,“皇帝哥哥還說要見見你呢。”微喘了幾聲,他到底是病着,合上了眼睛。
石繇菊暗咬銀牙,又是皇帝哥哥,他自然知道被木華黎“喜歡”的自己和木華黎沒有明确說出“喜歡”的皇帝哥哥根本不同。看着靠在枕上的木華黎一派嬌态,心頭的火越燃越旺,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是我的,誰都不該奪走!
正這時,簾子一挑,進來一位中年女子,衣着并不特別華貴,但相貌雍容,舉止端莊,身邊圍着幾個丫頭,容貌與木華黎倒有九分相似。
Advertisement
石繇菊猜到她應該是王妃,也猜到她為什麽悄悄地進來,便跪下去磕頭,木華黎本來沒有睡着,想要起來卻被王妃摟在懷裏道:“黎兒,可好些了?”
木華黎被母親摟着,滿頭滿臉地摩挲,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掙脫,只道:“好多了,這位是紅袖班的石繇菊,他正陪我說話兒呢。”
王妃笑道:“石公子,快起來,難得黎兒請客人進卧房,看來你是不同的人呢。”
“小人不敢。”石繇菊依舊低頭跪着。
王妃令丫頭扶他起來,端詳了半晌才道:“真真是個妙人兒,你不必害怕。”白嫩地手指撫着愛子的面頰,她笑得慈祥,讓石繇菊莫名地想起那尊日日要拜的觀音,木華黎懶洋洋靠着母親的胸膛,卻向他擠了擠眼睛做個鬼臉,惹得旁邊的丫頭偷偷地笑。
王妃接着道:“孩子,入了這下九流也不是你自己的決定,便象那樹上的花瓣兒,落在枕席上呢,便象這癡兒,要什麽有什麽,落在溝渠裏頭,便也由不得自己了,這裏頭可有你多少錯處?還記不記得家在什麽地方,怎麽入了這行?對了,時辰不早了,你就留下一起用晚膳吧,這偌大的府裏頭就我們母子兩個,也怪悶的。”說着,已經吩咐人去準備。
石繇菊聽得心裏一暖,垂頭道:“小人本名石雁鴻,六歲時家遭大變,幸被師父所救,學了些戲,然後随着師父走南闖北,每到一處搭班子唱戲。師父去世後小人一個人到處流浪,唱不下去了便換一個地方。在這京城,有小王爺看顧,讓小人安穩了幾日,小人感激不盡的。”
他說的多數是實話,只不過他的師父并沒有去世,他換地方也并不是因為唱不下去,因為他并不是真正的戲子,而是一個殺手。他到京城,完成任務的前一天為木華黎所救,然後,他便不忍心在離開。本就是傾國傾城的美貌、玲珑剔透的心思,更兼動了真情,本是無心的戲唱得有了情意,想不到便紅了整個京城,可眼前的人分明不知道他的心意。留在王府是不可能的事,一則他知道木華黎并不是“愛”他,二則,師父怎麽會放走他這樣一個得力的人,可是這對母子給他的,分明是久遠記憶中存在過的那種叫做“幸福”的東西,他又怎麽舍得離開?
木華黎道:“石雁鴻,好名字,我喜歡,比石繇菊這個名字好聽得多了,以後我叫你鴻,好不好?”雖然沒什麽精神,但語氣是歡快的。
石繇菊紅了臉,王妃道:“黎兒,莫要取笑人家。聽你這名字,應該也是書香門第的孩子,唉,也不知什麽人作孽。罷了,黎兒既然要你進府,你便來吧,做黎兒的貼身小厮,閑了唱唱戲也可以。”
“娘娘,你真好!”木華黎攬着王妃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記,王妃一巴掌輕輕拍在他背上,道:“癡兒,你可不是小孩子了。”旁邊的丫頭禁不住笑成一團。
“但也有一個,”王妃嘆了口氣道,“王爺就要班師回朝了,黎兒要等王爺回來才能接鴻兒進門,這些日子,戲也不要唱了,外面找間房子住了吧,王爺回來也好說些。”
一聲“鴻兒”幾乎叫出了石繇菊的眼淚,只有娘親才叫過的兩個字在王妃口中說出了是無比的誘惑,多好,入了這王府,可以日日見着自己心愛的人,可以有王妃日日地叫自己“鴻兒”。看着那雙白皙的撫摩着木華黎的手,他真的希望有一天那手能撫在自己的臉上。
木華黎病着,就在他這屋子裏擺了膳,三個人恰似一家,親親熱熱吃了飯,王妃不停地給石繇菊夾着菜,語聲輕柔地說着木華黎幼時的趣事。
吃過了飯,又閑敘幾句,木華黎支持不住,王妃令人送石繇菊先回去,親自哄他睡覺。
石繇菊走出老遠,還聽見王妃在裏面笑道:“癡兒,你乖乖地睡吧,明天好了,親自去給鴻兒找房子,把他藏起來,好不好?”他心中湧起一絲暗暗的甜,但想到師父,想到無休無止的任務,卻又灰了下去。
帶路的老嬷嬷卻沒把他帶出王府,而是進了一間水榭,叫他等着。
過了許久,才見王妃飄然進來,讓他坐下,自己坐在他對面,道:“鴻兒,這些年,我在這宮裏、府裏來去得多了,真情假意還是分得出來的,你對黎兒看來是動了真情。可是,外面再威風,黎兒也不過是個孩子,看上你,也不過是孩子心性,就象上次看上了皇上的一塊鎮紙,非要不可,可是給了他了,玩夠了就放在一邊不管了。我也說過,人都是一樣的,沒什麽下賤不下賤,黎兒要你也不過是因為你模樣生得好,喜歡和你玩,也不會把你當成什麽,可是入了這門,那身份可就傳了出去,你以後可怎麽辦?”
石繇菊頭暈忽忽的,只見那紅唇張張合合,又哪裏聽得清她說得什麽。
王妃接着道:“你和黎兒的事,京城已經傳得紛紛揚揚。王爺就要回來了,這府裏頭決容不下你,只怕到時你連命都沒了,在他父王面前,黎兒連開口的餘地都沒有,根本保不住你?你還是離了這京城,遠遠地找個地方,娶房媳婦兒、做些買賣正常度日吧,男人,也不該存上倚靠男人的心。”一個小小的包裹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裏面是五十兩散碎銀子和一千兩的銀票,我派人送你回去,你這就走吧。”
她站起來,走到石繇菊面前,輕輕地撫着她的臉:“可憐的孩子,不是我不疼你,可這世道……就是我的黎兒,我也……唉……”她一嘆,目光中瑩瑩地盡是淚,“誰家的男孩願意給人家這麽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