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奇門遁甲有這麽神奇嗎, 連人的本性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少女陰影背後的眼裏,閃爍着狡黠的凜光。
不知她究竟是單純對此感興趣,還是在算計着什麽, 柳澗一雙丹鳳眼平靜地望着前方,眼底妨似有一些笑意。
“如果南姝擔心這些東西随時會揭穿你的僞裝,那大可不必杞人憂天。工具雖好, 也得有會用的人,否則就只是一些古書廢紙。”
南姝環起手,纖細的長腿交疊,向後靠在沙發, 審視起面前這個笑裏藏刀的男人。
“那就是說, 你就是這為數不多的‘懂得’的人,是嗎?“
柳澗笑容加深, 狹長的鳳眼尾巴随之挑起, “柳某不敢大言不慚,若有更‘懂得’的人,柳某亦是工具。”
南姝揣摩着柳澗話背後的深意。
半晌她恍然, 笑出了聲來。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學這一身的本事,只是想找個大靠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享無邊富貴,名利雙收。”
柳澗放在膝上的指骨随意敲了兩下, 好像謹慎地思索了南姝這話以後,才回答, “難不成我學這些是要拯救世界嗎?從某種角度而言, 歷史的走向, 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裏,至少我是這麽認為,所以只需要改變那些少部分人就夠了,不是嗎。”
南姝咬着一塊黑松露巧克力,餍足地舔淨唇邊甜膩,“那我就是這少部分人?真好奇,你到底是怎麽在評判這個定義的,畢竟你真的是看走眼了呢。”
柳澗對着南姝流露出一種痛惜的神色,“你知道你是被給予了天命的人嗎?”
南姝荒唐,而鄙夷,“你腦子被門夾了?”
柳澗遺憾,“大将殺神入命,年少時乖運拙,六煞當道,劫星對拱,毒辣疏狂,刑克至親,連累摯友,衆叛親離,纏綿病榻……“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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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姝擰緊了眉,血紅的眼裏是不加掩飾的敵意。
柳澗自知她憤怒的原因,“忠言自古逆耳,可你的表情正好說明,我這些都說準了。”
南姝厭惡起嘴裏的巧克力甜香,“這些恐吓的話,你應該說給南芮绮聽,也許她更願意當你這個神棍的信徒。”
柳澗輕蔑地笑起來,“你那個假姐姐?呵。”
等他平靜下來,再次望向南姝,眼中神色辨不出是陰險,還是真摯。
“南姝,我會好好看着你的。”
南姝眼睛了無神采,“等你修成正果,開了天眼,再說這話吧。”
柳澗搖頭而笑,“虧我開頭巴巴地展示了一番能力,結果還是沒被你放在眼裏。我既然能看出你命定天性,自然也能看出我倆命定的緣分,否則我也不會跟你坦露今天這番話。”他莫測地沉下語調,“走着看吧南小姐,你會感謝我的。”
午夜過後,誦經超度的法師們稍作休息,南芮绮和南姝以及孟筱枝作為女眷,為各位呈上清湯素面招待。
孟筱枝在此期間好奇地問南姝,“小姝,剛剛柳哥哥跟你說了些什麽?”
南姝面色猶豫。
孟筱枝看了連忙說,“如果是天機,你大可不必跟媽媽說,沒關系的。”
南芮绮聽着,在另一側直發抖。
南姝暗暗從南芮绮慘白的面色收回目光,故意刺探着說,“也不是,只是柳哥哥對我說的話有些奇怪,是關于姐姐的。”
南芮绮聽了猛地擡起眼,“我?關我什麽事,我又沒有跟他說過幾句話。”
南姝眼裏流露出奇怪:“我還沒說是什麽事情呢,姐姐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孟筱枝也用同樣的神色看了下南芮绮。
南芮绮汗液湧到了耳後根,“可能最近壓力大了,有些過于敏感了,抱歉。”
孟筱枝想起南芮绮之前在柳澗那裏表現得就有點反常,今天好像語調中都帶了些怒氣,會不會是因為知道了南姝的命格,産生了嫉妒?
不舒服是自然的,南芮绮雖然表現得好像并不在意南姝,但孟筱枝怎麽會不知道南芮绮內心的危機感?從世家千金淪為不知父母的孤女,論誰也不會好受。
孟筱枝體諒地摸摸南芮绮腦袋,“好孩子,去房間裏睡會吧。你還在生病呢,得多休息,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媽媽。”
南姝望着孟筱枝和南芮绮母女情深的畫面,一眨不眨。
主世界的系統想要說話,但它又不太敢。
跟着南姝這麽久了,就算是看不懂她的表情,也能敏銳地嗅到她周圍氣場的變化。
系統的猶猶豫豫最終還是被南姝發覺了,這時它才膽戰心驚地開口,【姐姐,你之前一直懷疑南芮绮在詹大師的事情上有問題,你剛剛詐她,好像是有一點不對勁呢!】
這是系統的判斷,但它歷來知道南姝比自己聰明多了,肯定看出了更多的東西,所以想聽聽南姝的意見。
意料之中,南姝充耳不聞地走了,一句話也沒跟系統說。
系統:【……】好卑微。
慕英的元旦舞會開幕在即。
江睢家娛樂公司全國首屈一指,免費贊助了學校舞會的場景布置。
慕英家長大佬雲集,無論酒水還是點心,亦或是餐食,都有公司贊助,就連盆栽和布料都有公司logo。
每個班都有自己的場地,由于國際班出資最多,舞會選在面積寬敞、空高優越的大穹頂拈花廳舉行。
富麗堂皇的舞廳內,香槟色的大理石地板,折射璀璨的水晶大吊燈,著名樂團演奏着優雅的音樂。
薔薇花形狀的中央,白色禮服的青年躬身邀請,淡紫色紗裙的少女手輕緩搭上,随着音樂轉換,踏着悠揚的前奏,陸星盞和東方瑛走上前,起跳開場舞。
學生與家長各自站在兩邊,注視着大廳中央,目光或豔羨或欣賞。
“我要是有這麽個兒子就好了。”
“我要是有這麽個女兒就好了。”
“能配得上陸星盞的也只有東方瑛了吧,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果真只有陸星盞才能壓得住東方瑛的光彩,他們不在一起天理難容!”
……
聽到這些唏噓,陸夫人與東方夫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南姝坐在廊柱上邊的花壇上,黑色疊紗,金絲閃爍,以星河做裙,月光為縧,法式珍珠貼片,嵌以歐泊,巧奪天工,被簇擁在大片溫室藍色妖姬中,遺世獨立,看上去好像一只妩媚莫測的暗夜精靈。
這個位置能看見東方瑛和陸星盞,只是距離有點遠,在主場之外。
陸月白找到南姝,倚在柱子上,挖苦起來,“怎麽?接受不了,所以躲到這兒來了?”
南姝看了陸月白一眼,就又回過了視線。
這一眼沒有任何用意,只是在确認來人,可放在居心不良的陸月白眼中,就成了南姝心情低落,無話可說。
“所以你看見了吧,能跟我哥哥跳開場舞的,只能是東方瑛。”
陸月白音量不大,甚至像在衷心勸告,柔軟的銀灰色魚鱗長裙,随着她的靠近,置身水底般搖曳生輝。
“我哥哥這個人呢,是有些缺點,同情心泛濫,總是特別喜歡去照顧別人。尤其是某些小時候走丢,十八年了才認祖歸宗的可憐人,他身為班長嘛,沒有理由多關照一些。“
“可惜啊,有些人過于沒有自知之明,誤會了別人單純的同情。明明對所有人都一樣溫柔,卻一廂情願地覺得他只對自己不同,怎麽可能?”
南姝聽得耳朵癢,覺得陸月白自說自話的樣子很可笑,但眼裏沒有表現出來,“是啊,某些人就是太沒有自知之明,陸星盞只是樂于助人而已,對所有女孩子都一樣,可憐的姐姐,可憐的南芮绮,怎麽就覺得他對自己不一樣呢?”
陸月白一怔,“我說的是……”
南姝兀自感慨,“陸月白你真是不夠意思呢,明明覺得東方瑛才能配得上你哥哥,你怎麽還在南芮绮面前鼓吹撮合呢?你究竟是何居心?”
中央的場地上,東方瑛明顯感受到陸星盞的舞步在往左邊偏,直到他毫無征兆地轉身,東方瑛發現陸星盞目光好似放遠,俊逸的眉宇輕皺。
南姝和陸月白正在争執,不對,應該是陸月白單方面的争執,南姝只是靠在柱子上,低垂着睫毛,舞會讓她有點力不從心,勞累疲憊,其中好像還有幾分黯然神傷。
東方瑛抿了抿唇,“南姝是有些不舒服嗎?”
陸星盞聞聲,視線放回面前的東方瑛,“沒有,我是擔心月白。怕她又去惹禍了。”
說罷低了下頭,人群沒有發現陸星盞一瞬間的破綻。
開場舞可以只是開場舞,但也可以不僅僅只是開場舞,它的意義很微妙。
一直以來,陸星盞都是和東方瑛跳結伴,就算有時候抽不到彼此,同學們也會心領神會地換簽,大家都在促成他們。
如果有一天,開場舞不再是東方瑛和陸星盞,那一定意味着有什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陸星盞有些猶豫。這實在是過于明顯了,明顯到有任何的打破,都等于一種宣告。
可,什麽也不做,不也是一種選擇嗎?
南姝不知何時起身,朝陸星盞走了過來。
陸星盞瞳孔微縮,身子一僵,舞步掉了半拍。
東方瑛花容失色,不過有驚無險,很快兩人又回到了節拍上。
她小聲地在陸星盞耳邊叫他的名字,陸星盞才慢慢地在東方瑛臉上聚焦,同時,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開場舞已經臨近尾聲。
行過禮後,陸星盞轉身之際掃了眼慢慢圍過來,等待班主任致辭的人群,卻未發現南姝的身影。
好像剛剛看到的,只是幻覺。
班主任饒老師拿着成績單,笑容滿面,“我手上的是這次期末考試的捷報,除了一位同學掉到了年級400名以外,其餘同學都沒掉出國際一班。”
有沒有反應過來的家長,奇怪地問自家孩子,“誰啊,掉到400名以外了,這麽多?”
那人回答,“當然是南姝了,她是兩個月前才轉學過來的,肯定跟不上慕英的進度。”
陸月白站在南芮绮身邊,礙于孟筱枝和南裕森在,挖苦藏在安慰背後,“南姝,你也不要灰心,以後再接再厲。”
這時,成績排名投影到了前方幕布,衆人擡頭望去,場下響起吸氣聲。
有人沒心沒肺,高聲驚喜,“哈!我終于不是班上最後一名了!陸月白,我謝謝你啊——!”
是喬雲稚。
陸月白:!
看見放在最後一排的自己的名字,她腳都立不住了。
可是……自己是最後一名的話,那南姝是第幾名?
陸月白往上找去。
作者有話說:
【玄學皆為皆架空,胡亂編造切勿輕信】
陸月白:這不是真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