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南姝在第十六名。
而南芮绮在二十名。
南芮绮竟然還沒有南姝考得高, 這是南裕森和孟筱枝萬萬沒想到的。
南芮绮不作聲了。
今天她其實受到的刺激不小。
先是東方瑛和陸星盞的開場舞,然後是被南姝各方面碾壓。
結果一經公布,闊太們紛紛上前祝賀, “恭喜南董事長,南夫人,兩位小姐都如此出類拔萃, 看來是南家基因優秀。”
“是啊,南姝之前都沒有接受過慕英教育,第一次考試都能進前二十,可不是智商過人嗎?”
“瞧你這話說的, 南大小姐只是生着病才發揮失常。”
這人顯然是顧忌南裕森和孟筱枝面子, 故意說的。
孟筱枝有些惆悵。
——大家都不知道南姝真實身份,以為南芮绮才是真正的南家血脈, 南姝考得好, 甚至都不敢過多誇贊南姝,唯恐将南芮绮大小姐的風頭壓過。
“多謝大家,小绮和小姝這次都是憑自己的本事考出的成績, 源于她們自己的努力。小琦呢,我和阿森從小就放在眼底,難免嚴格,而我生小姝的時候, 身體不好,小姝生下來也遭了不少的罪, 之前一直都在千仰山住着,現在成年了, 才回到家裏, 實在是受了不少苦。”
衆人提取到了重點, “南姝也是您的親生女兒嗎?”
南裕森親昵地摟着孟筱枝的肩,“是的,南姝也是我們南家的姑娘,是我南裕森和孟筱枝的親生女兒。只是小姝之前身體不好,于是拜到了千仰山須途真人座下,強身健體,修身養性多年,成年才下山。”
千仰山的須途?這在豪門裏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無數名流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更別說還能成為其座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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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南姝是柳澗的師妹了!?”
孟筱枝笑道:“是的,柳澗是我們南姝的師兄。”
越是體量龐大的豪門,越是信奉這套,這說辭于普通人那裏恐怕有些好笑,但在名流間,卻是十分有說服力。
畢竟這位須途真人,不僅是神使般的存在,更是國學大師的代名詞。
大家都很羨慕南家找得到詹大師和千仰山道門這樣的門路,柳澗近年來也頗有名氣,各路富豪排着隊請他看盤堪輿。如果南姝有柳澗這位師兄,那麽不止能背靠南家,還能仰仗道門,更多了幾分聲望。
家長們圍着南姝瞧,溢美之詞不勝枚舉。
“難怪,一股子仙氣,原來是柳澗的小師妹。”
“真是聰明過人的孩子,想來見多識廣,看了很多古籍,詩書禮樂想必是得心應手吧。”
南芮绮明明站在大燈底下,卻覺得自己周身黯然無光。
她已經沒有任何憤怒的力氣,只覺內心一片冰冷麻木。
陸月白卻不同,她的眼睛通紅,望着南姝要滴出血了一般。
周圍有同學議論。
“所以真的是謠言吧,南姝是千仰山的小仙童呢!成年之前都在山上修煉,怎麽可能下山去害人嘛。”
“就是,人家是有信仰的,怎麽可能做那種欺負老人家的事情,一定是搞錯了。”
“好羨慕南姝哦,既是南家的小姐,又是千仰山的高徒,活得一定很有價值吧。”
陸月白惱羞成怒,“你們聽什麽就是什麽,沒有自己的腦子嗎!”
同學詫異地望着陸月白,“天哪,瘋了吧。”
“考最後一名而已,這就被刺激到了?”
“快逃,別跟她說話。”
“嫉妒南姝吧,可是人家本來就是小仙女嘛,有本事自己也去千仰山,看道長收不收她這只老鼠精。”
陸月白死死捏着拳,憤怒值幾乎沖破計表。
一陣響鈴過後,大家掏出了手機。
陸月白因為關注了那個爆料南姝的號,也及時接收到了消息。
上面是一封道歉信。
【此前的所有消息都是造謠,主人公是我的同學,很抱歉牽連到了無辜的人,請大家不要打擾無關者,同時也對我的這位同學鄭重道歉,我不該捏造不實信息。我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造謠的後果……】
這條道歉聲明,就放在南姝最後一條爆料後面。
——有關于南姝那位養母,模糊的遠景照片。
斷了手的婦人,在撿垃圾桶裏一個塑料瓶子。
陸月白刷新界面,想要再看清楚,那張照片卻已經沒有了。
包括那些爆料謠言,統統消失,只剩下置頂的道歉信。
南姝應付完那些逢迎的名流,目光鎖定在低頭緊盯手機的南芮绮身上,她邁步走去,半路手臂被人一挽。
那人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把南姝拽到了玫瑰溫室。
喬雲稚目光灼灼,“南姝,你真的是千仰山的小師妹嗎?我好想知道你們道姑的生活呀!你是不是會功夫?我那天看到你打人,當時就覺得你很有技巧,教我幾招呗!”
南姝折起眉頭,面露不善,“我學的是巫術,紮小人的那種。”
喬雲稚怔怔地望着南姝,好像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學紮小人。
另一側響起了爽朗的笑聲。
“南姝你看到了吧,她就是這麽傻,一旦認定了什麽人,那人說什麽她都信。”
南姝詫異,想不通怎麽會在這裏見到魏燭。
“舅舅!你不要胡說!南姝說的是真的!”
喬雲稚這聲舅舅,把南姝聽得眯起眼。
“魏大哥,是你舅舅?”
喬雲稚笑嘻嘻地點頭,“我爸媽向來不愛管我,一直都是小舅舅來學校開家長會的。”
魏燭頗為無奈地望着南姝,“從喬陽繪開始,我就在開家長會了,這丫頭畢業,我的苦日子也該熬到頭了吧。”
南姝總算知道,為什麽傅驚野會認識魏燭了,原來魏燭是喬董事長的大舅子,喬夫人的弟弟。
南姝的态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她乖軟地看着魏燭笑,“可是你不應該和喬姐姐差不多大嗎?怎麽也幫她開家長會呀。”
魏燭穿着皮毛一體的麂子大衣,在冬日裏吐了口白氣,手揣着兜。
“有什麽辦法,喬陽繪那家夥就那種德行,橫豎我是倒了她的黴。幸好老師也從來沒趕我走。”
喬雲稚今天別樣開心,一點也見不到平日裏嚣張跋扈的樣子,“舅舅,你得給我禮物!我這次考了37名!”
魏燭:“哦,倒數第二名。”
兩人吵吵鬧鬧,過了好半天,魏燭掃了場內一圈。
“阿野呢?“
喬雲稚不解,“傅驚野他來了嗎?他一貫不喜歡這種場合吧。”
魏燭沒有回答她,“沒事,我自己去找。”
喬雲稚“哦”了一聲,目光随之望向南姝,頗有點害羞,“那個……我不會把那天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我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壞人,你是為了自保才那樣的。”
南姝十分感動地走近一步,親近地望着喬雲稚,“謝謝你能體諒我。”
喬雲稚沒想到南姝會變得這麽友好,受寵若驚地撓撓鬓角,“下次……下次有人欺負你跟我說!我從小就練散打!”說着露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普通男的幹不過我!”
南姝的這段插曲過後,便是陸星盞的專場。
衆人都紛紛圍過去,祝賀陸家公子又得慕英第一。
得體地一一回應過後,陸星盞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四下尋找。
終于在百米外的回廊看見南姝的一角身影。
正要跑過去,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是東方瑛。
“阿盞,你今天怎麽感覺心事重重的?”
陸星盞頭也沒回,“我現在有點事情,抱歉。”
東方瑛卻沒放手,“你是在找南姝?”
陸星盞終于看向了她,但顯然此刻他記挂着其他事,沒有觀察出東方瑛那雙睜大的眼裏,蒙了一層水色。
前方的花園已經空無一人,陸星盞覺察南姝的消失,下意識拂去東方瑛攥着他衣料的的手,焦急找了過去,試圖捕捉到最後一絲機會。
然而迎接他的,是漫天的夜雪。
喬雲稚吃着蛋糕好奇地走近,“找南姝嗎?她已經走了。”
陸星盞洩氣地閉了閉眼。
喬雲稚沒心沒肺地望着他,嘬手指上的奶油,“既然在乎南姝,那你還跟東方瑛跳什麽開場舞。”
在陸星盞愕然的視線中,喬雲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魏燭以為他能在學校的元旦舞會上見到傅驚野,但顯然他失算了。
“我在哪?在元華區後山,怎麽了。”
傅驚野手肘搭在黑色跑車的駕駛窗臺上,前面是空無一人的山道,陰風卷着他的額發,撩出一個漂亮的美人尖。
魏燭頭疼,“你真去了!?好吧,你去之前總要叫上我吧!我都說了不要一個人擅自行動!”
傅驚野的聲音被狂風吹散,“不必了,好不容易休息,跟你的小侄女好好過個節。”
魏燭:“……”把喬雲稚說得跟只有三歲一樣。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時。
老舊城中的化工廠小巷裏,傅驚野迷路了,跟着導航拐了個彎,擡頭就看見了南姝。
深黑陰影裏,少女的臉白得像雪,一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在看到他時,露出了同樣不可思議的神色。
還沒說出話來,突然一雙手從背後伸出,捂住了少女的嘴。
南姝睜大的雙眼驟縮!
傅驚野幾乎是想也沒想,風馳電掣地撲了上去,抱住了南姝。
那人一看有人出手相助,立刻更加猛烈地拖拽南姝。
夜色濃郁,胡同像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洞,有着可怕的地獄和狠毒的吸力。僅有的一縷月光慘白,照在傅驚野死死卡住牆邊的馬丁靴上。
他的手臂緊纏着少女腰肢,不死不休地從歹徒手中搶奪。
血管像皮膚下的游蛇,繃起了脊柱,晶瑩的汗珠反射着慘烈的白光,緊咬的牙關隐隐發顫。
這一刻,傅驚野是南姝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生機。
作者有話說:
晚上零點繼續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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