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綱吉覺得自己坐了一個充斥着鳳梨腦袋的夢。
夢裏風馳電掣,鼻尖卻是濃郁的綠茶味道。
奇怪的夢。
他坐起身,揉揉眼睛,張望了一下四周。
這間原本是和式風格的房間已經為了遷就他做了很大的改變。
聽聞小殿下喜愛鯊魚玩偶的兔子們給他大大小小堆了不少在角落,其間還很有心機地塞進了許多披着披風的帥氣兔兔,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幼崽。
然而,今天的玩偶們之間書混進了一個什麽不同的東西。
綱吉乖覺地給自己洗漱之後,看着他的玩偶堆,虛起了小眼睛。
他撓着頭湊近了去看,突然,發出驚異的呼聲。
“呀!是克羅蒂亞!”
沒錯,在一群鯊魚和兔子拱衛之下靜靜安睡的不是別的什麽,正是克羅蒂亞人偶小姐。
綱吉發出驚呼之後就發現了現在似乎并不是大呼大喊的好時機。然而,話已說出,蜷縮在一只神色嚴肅得可愛的兔子身上的克羅蒂亞眼睫輕翕,緩緩睜開了眼。
【老婆!親親!】
【不懂就問,為什麽我老婆看起來比昨天更美了?】
【當然是因為有我在老婆身邊。】
【you 老婆 fine,現在mine。】
而綱吉也眼睛亮亮地在打過招呼之後将克羅蒂亞抱了起來。
克羅蒂亞并不是一個身形很大的人偶小姐。然而在幼崽的手裏,卻又變得很大,需要抱在懷中才行。
幸好的是雖然克羅蒂亞小姐的靈魂來到了這個軀殼當中,身體卻沒有因為靈魂的加入而變重,讓小小一只的幼崽也能抱起。
綱吉抱着克羅蒂亞拉開了房門。
障子門的另一側,一個沒見過的長頭發的青年可憐兮兮地蜷縮在了門邊。
感覺到門被人從內拉開,青年飛速地睜開了眼。
那雙很好看的眼睛定格在了綱吉懷抱着的人偶小姐身上。
然而,青年也并未忽視幼崽,眨了眨眼,很是努力地讓自己從心心念念的姐姐身上抽離目光。
“你是綱吉君嗎?”他飛快地眨眨眼,一掃剛才瞬間露出的奇怪表情,端上了一點笑意在唇角,“我是克羅蒂亞的弟弟,你可以叫我威茲曼。”
綱吉歪了歪腦袋。
他看了看克羅蒂亞,對方沒有任何異議,甚至還表露出了些高興的情緒。
于是他乖乖地點點頭叫人。
“威茲曼哥哥。”
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看着幼崽乖乖地喊着自己,原本想要解釋自己雖然看起來是個年輕人、但其實是個老頭子了的想法一頓,輕車熟路地露出一個更加“年輕”的笑容。
“真乖真乖。”他心情很好地揉了揉幼崽的軟毛,并且衷心期待當小崽子的“禦前爺爺”聽見這個稱呼時候的表情。
就算變成了人偶、也與他心意相同的克羅蒂亞眨眨眼,同與自己“記憶”中已經有了不少變化的弟弟對視一眼,眼底也泛起了笑意。
抱歉啦中尉。
畢竟她也想看看中尉在這種情況下的表情啦xd。
而渾然不知這對姐弟在想些什麽的綱吉憑借着自己的好感度雷達很快确定了威茲曼是個“好人”。而威茲曼麽,當白銀之王想要與某人打好關系的時候,往往是不會失敗的。
更不用說這還是個稚嫩到令人發笑的幼崽了。
于是,僅僅是從房間到餐廳的這段距離,綱吉就以一種連自己都不相信的速度,和“威茲曼哥哥”成為了好朋友。
不出意料,他們來到餐廳的時候國常路大覺已經在了。
綱吉乖乖地打了招呼,看着黃金之王,總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變了。
【是我的錯覺嗎?禦前的衣服好像換了?】
【不是錯覺,更精致了。胡子看起來也修剪過,頭發也是……這是形象改造?】
【哪來的形象改造啊,這不還是和平時差不多?】
【只不過精致了一點(比劃),誰還不是個愛打扮的小老頭呢!】
【億點點(x】
但綱吉卻是看不出來這點東西的。
他只覺得奇怪,甚至聳起鼻子,好像還能聞見空氣中有某種輕而淡的香薰氣味。
盡管已經多年未曾這樣面對面地相見,但大概是同為男性的直覺,讓威茲曼幾乎是在與國常路大覺照面地瞬間就領會了對方的變化。
當即彎了彎眉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來。
他很是大逆不道地摸了摸從綱吉手裏轉移到他手中的人偶的發頂,笑眯眯地開口:“不要站着這裏了,綱吉君,我們去吃飯吧。”
于是回過神來的幼崽眨眨眼,答道:“好哦,威茲曼哥哥。”
聽見稱呼的白銀之王露出得逞的笑容。
【美人——我的第二個老婆——】
【笑起來好好看啊吸溜吸溜,而且還是銀發,四舍五入就是白毛。】
【白毛!!白毛都是我老婆,你們讓開!】
【srds,只有我覺得白毛的笑有種……詭計多端的感覺嗎?】
……
【神他媽的詭計多端。】
【我老婆溫柔賢惠美麗善良大方,不要用奇怪的形容詞形容他啊!】
然而威茲曼這一笑确實是“詭計多端”的。
只見已經收回目光的黃金之王頓了下,目光複雜地擡起頭來。
威茲曼:笑
兩人之間的電波令人無法看清。綱吉費力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出乎意料的,和他鬧了一晚上脾氣的六道啾蔫蔫的趴在屬于幼崽的座位上,看起來是全然不怕綱吉一個沒看見坐上去把他坐成一灘六道啾啾餅的模樣。
綱吉眨眨眼,很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捧在了手心。
六道啾瞥了一眼這沒心沒肺的幼崽。
綱吉頓時緊張了起來。
“沒、沒關系嗎,骸?”他小聲地問,“你好像很累的樣子,是昨晚沒睡好嗎?”
是啊是啊,他昨晚看你在夢裏煮茶看的可累了。
六道啾沒好氣地打了個呵欠,放在啾啾的身體上,卻是可愛地讓人捧心。
【他——好——可——愛——!】
【雖然知道六道啾是個諧星,但他真的好可愛。】
【偷走偷走,偷走一個崽,跟來一個啾。】
【yysy那可能不止一個啾xd】
然而綱吉已經免疫了六道啾的萌萌攻擊。他看着打呵欠的六道啾,只覺得更加擔憂,小腦袋瓜仿佛自帶千度看病,一路從“怎麽辦他打呵欠了”“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老年癡呆”“還是什麽會死掉的病病”過渡到“六道啾啾命不久矣”,眼眶很是應時地挂上了幾滴淚珠。
六道啾:……?
他這不是還沒開罵嗎?
在啾啾的身體裏就算是罵罵咧咧也會變成一連串的“啾fufu”的六道啾沉默了一下,擡起腦袋,用嘴尖兇狠地戳了戳幼崽伸過來的小胖爪子。
綱吉:!
他生病了還要來安慰我嗚嗚,他好愛我。
眼睛裏的淚光更豐盈了。
【等等等等,崽崽怎麽就要哭了?】
【不哭啊我的崽!!救命是不是六道啾把崽戳痛了!】
【不不不,崽崽在六道啾戳他的時候就開始掉眼淚了。】
【救大命,那這是為什麽啊。】
……
【啊,我有個想法……就是說,剛才崽崽的眼神,就很像我侄女以為她養的兔兔要死掉了的眼神……】
【??所以崽崽以為六道啾要死掉了?】
【笑死不會吧,事情突然變得喜感了起來!】
而綱吉終于繃不住,一邊可憐兮兮地掉着眼淚,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六道啾捧了起來。
“嗚嗚嗚,骸你不要死啊嗚嗚嗚。”
就是很傷心的模樣。
然而,無良的大人們,在彈幕發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救命哈哈哈哈居然是真的。】
【崽,我的崽——你好可愛,快給媽媽ruarua。】
【笑死了2333快親一口綱崽】
而六道啾也終于明白了這小兔崽子想了什麽。
他覺得剛才因為幼崽無聲哭泣而慌張的自己簡直是個傻子。
六道啾在幼崽的懷裏躺平,抖抖腿表示自己還活着,就下定決心不打算理這個笨蛋了。
然而,他确實虛弱了許多。
這虛弱還真的與晚上在夢境裏和幼崽玩(玩幼崽)有些關系。
畢竟他是進入沢田綱吉“夢境”的人。
這對于幻術師來說是和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更何況沢田綱吉的潛意識中已經打開了對他的大門,六道骸要到小兔子夢境裏走一圈,就像是去鄰居家的花園曬個太陽一樣簡單。
但出乎意料的,這并非是沢田綱吉的“夢境”。至少這個幻境的主人并非是沢田綱吉。
因此,在這個不知原理的世界中耗費的力量要比六道骸想象中的大不少。
所以昨晚一番玩鬧之後,他腎虧了(不是)。
身體仿佛被掏空的六道啾躺在幼崽的手中,仰望天花板,陷入了賢者時間。
然而這邊的兩個家夥早已引起了另一邊大人們的注意。
威茲曼探過頭,好奇地戳了戳胖乎乎的幼鳥的肚子。
綱吉吸吸鼻子:“威、威茲曼哥哥?”
白銀之王虛起眼,好奇地扭過了頭。
“這也是綱吉君幫助過的生物嗎?”他好奇地問,“就像姐姐一樣?”
幼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嗳?”
威茲曼當即便知曉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了。
但這并不妨礙他研究的熱情高漲,他拉着綱吉的爪子,很是具有科研熱情地問起了問題。
“所以克羅蒂亞是綱吉君【複活】的第一個人嗎?”
“咦,原來是靈魂嗎……确實,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呢。”
“憑依物只能是人偶嗎?雖然這樣的姐姐很可愛,但是毛茸茸的話,似乎也挺……嗚哇姐姐你不要踢我……中尉!中尉救救我啦!”
總之就是很怪。
綱吉抱着他的六道啾偷偷地往椅子內部縮了縮,看着腦袋上被克羅蒂亞人偶小姐踢了好幾個紅包的威茲曼在國常路大覺的邀(脅)請(迫)下回到座位上,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但是,要說的話,克羅蒂亞确實不是他所“見”到的第一個靈魂。
綱吉百無聊賴地用叉子戳了戳盤子裏的胡蘿蔔,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胡蘿蔔進嘴裏,進行彈幕系統今日的日常任務,思緒卻回到自己被塔爾波引導着進入靈魂世界的那天。
那才是他第一次聽見靈魂的聲音。
那是獄寺的身邊……散發着柔和光芒的、不斷呼喚着獄寺君名字的、像是媽媽一樣的靈魂……
眼見着他逐漸陷入沉思,盤中最後一顆胡蘿蔔也進入嘴中,彈幕上炸出了日常任務完成的小花花。
威茲曼冷不丁地開口道:“恕我直言……這個在放煙花的東西,綱吉君知道是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