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結契大典
安靜的卧房裏, 江荇之對着手裏的箱箧平複了片刻,又窸窸窣窣地将那件裏衣抖了出來。
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雪白的裏衣輕薄如紗, 似有若無,絲絲縷縷, 衣擺開至腰下, 裏側還垂了兩條系帶。江荇之目光定格在那系帶莫名其妙的位置上:等等,這是要系在……
卧槽!他又将裏衣“哐當”塞了回去。
不行不行不行……這已經突破他的羞恥底線了!
他将箱箧塞回衣櫃底層,轉身坐在榻沿上散着臉上的熱氣。散了會兒,他受到沖擊的腦子逐漸冷靜下來。
江荇之開始思考:那他答應墟劍的驚喜該怎麽辦?
明天就要結契了, 臨時更換也來不及。想到他同墟劍預告驚喜的時候, 對方那期待又雀躍的眼神……江荇之按了按心口。
實在不忍心讓墟劍在結契這天一場空歡喜。
他目光又緩緩地, 遲疑地挪到了櫃門上。他做了幾番心理建設, 随即視死如歸地重新拉開櫃門, 将裏衣拿了出來。
猶豫片刻,江荇之硬着頭皮穿在了身上。
輕薄的衣料幾乎沒有重量, 但貼在皮膚上依舊彰顯着存在感。開衩的衣擺還透着風,裏側兩條系帶沒有拴在該拴的地方, 江荇之任由系帶垂下來, 不去管它。
就,就這樣吧!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他勉勉強強穿好裏衣,随即翻身上榻,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進了被子裏。
…
一夜過去。
翌日一大早, 江荇之便起床穿戴喜服。
他在那層見不得人的裏衣外又套了一層正常的裏衣遮擋,确認從外面看不出端倪後, 這才将喜服迅速穿好。
剛換好, 鐘酩便推開屋門走了進來。
鐘酩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 大紅喜服疊在手中還沒有更換。在換喜服這件事上,他不願讓別人插手,所以今早特意過來準備相互給對方換上。
他一進門看見江荇之已經換好,頓時遺憾,“怎麽自己換上了?”
江荇之有些緊張地按了按襟口,“我太激動了,忍不住先換上了。”
滿分回答哄得鐘酩心花怒放,他立馬将這點小遺憾抛在腦後,朝江荇之遞去自己的那套喜服,“那你替我換好不好?”
“當然好。”看對方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挪開,江荇之趕忙接過喜服,擡手替鐘酩換上。
定制的禮服華麗寬大,垂下來時,流光溢彩的衣擺都會拖曳在地上。江荇之用靈力托着,沒花多大力氣便替鐘酩穿上了喜服。
他從正面低頭給人系着衣帶,一只手忽然攬住了他的腰,“燈燈。”
擡頭,熱烈眷戀的吻便落了下來。鐘酩情難自禁地吻上了他,入手的布料光滑柔軟,外衫寬大,更顯得衣衫下那截腰身纖細柔韌,令人愛不釋手。
呼……氣息交纏。
江荇之仰頭迎着他的吻,兩只手還拽在他的衣帶上,抵着他緊實的腹部。
纏綿的擁吻間,江荇之微微睜開眼。只見鐘酩近在咫尺的俊臉滿是沉醉,火紅的發帶垂下來,襯得他這張原本清冷的臉多了幾分豔麗。
近距離的美顏暴擊,晃得江荇之心跳加速。
色令智昏下,他甚至覺得那件裏衣都穿得沒那麽勉強了。
兩人親了會兒,直到穿好的喜服被揉得有些松散,江荇之這才抵了抵鐘酩的腹部,示意人停下來,“別耽誤了結契的吉時。”
鐘酩好像還沒親夠,勾着腦袋又要繼續吻上去,“沒事,那倆小子會來叫我們。”
啪!一雙手夾住了他的臉。
江荇之拍醒他昏脹的腦子,“清醒點。你為了打造二人世界,早就在山階前下了禁制,他們是上不來的。”
鐘酩眨了眨,随即恍然。
江荇之:……他這笨蛋道侶。
兩人趕在吉時前重新收整好,出門時,又在花圃裏采了兩大簇火紅的月季別在襟口。千年月季做彩頭,三界獨有。
鐘酩給江荇之戴好月季花,還不甘寂寞地撥了些碎花瓣浮在後者身側,就像當初裝點金紙花一樣。他帶着獨特的審美裝點完,相當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燈燈真好看。”
江荇之拂開一片差點被自己吸進鼻子裏的花瓣,包容地看着他,“該下去了吧?”
鐘酩便牽過他的手,“好。”
·
沿着鋪了整條山階的紅毯一步步往下走。
誅嚴和誅緒早已候在了瑤池外的拐角處,見到攜手而來的鐘酩和江荇之,兩人呼吸一屏,準備好的說辭剎那堵在了口中。
正是春深時節,山中一片層層疊疊的翠色,悠長的山階徑直延伸至山林深處。從深處走來的兩人身姿款款,火紅喜服如山花欲燃。
直到江荇之二人即将走盡長階,誅嚴才率先回神,揚聲道,“新人到!”
原本人聲喧嘩的瑤池內外頓時一靜。
接着就看三界內唯二兩名大乘巅峰的聖君執手而來——
向來高冷的墟劍聖君側頭注視着旁邊的庭雪聖君,好像眼底只能容納這一個人。而以臉皮厚著稱的庭雪聖君此刻竟面若晚霞,罕見地透出幾分陷于情愛的羞澀……
衆人被眼前這一幕沖擊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紛紛起身道賀,席間一派喜氣。
在熱烈的氣氛中,藺何三人漂在瑤池上,鼓掌鼓得最為起勁,掌聲啪啪直響!不知道的還以為瑤池裏放了一串鞭炮。
藺何一邊鼓掌,還一邊朝江荇之眨眨眼:穿了嗎?穿了嗎?衣服好看嗎?
“……”江荇之讀懂他眼底的意味,不露聲色地別開頭,不理會這個不孝子。
在衆人的道賀聲中,昆侖上空忽然落下一道古樸悠遠的鐘響:铛——
神聖的鐘鳴聲仿佛穿透古今,讓衆人浮躁的內心不由自主地靜了下來。立在紅毯旁的無芥雙目輕阖,笑着開口,“吉時已至。”
聲落,嬉鬧聲全部收斂。
江荇之的手被鐘酩裹在掌心,一股輕柔的力道牽引着他向前走。鐘酩側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是按捺不住的激動,“我們該上去了。”
江荇之便反握了他一下,“好。”
紅毯一直從山階的拐角鋪至瑤池前方,兩人牽着手在三界衆人的見證下穿過紅毯。曳地的長擺拂過毯面,衣擺邊緣垂落在了瑤池水面上,随着兩人朝前走動,沿途漾開一層水波。
正走出幾步,鐘酩靈力一動。懸浮在江荇之身側的那些月季花瓣忽而迎風揚起,呼啦……稀碎的花瓣飄灑了漫天。
江荇之倏地睜大眼,心底動容。
他轉向鐘酩,“墟……”話音一頓,卻看這個制造浪漫的人正表情嚴肅地盯着腳下的水波,薄唇在旁人察覺不到的角度細微翕動着。
江荇之眯了眯眼。
看這嘴型,好像是在念:合于水…合于水…有沒有合于水……?
墟劍可真是有趣。
在各不相同的心境下,兩人終于穿過紅毯到了結契的禮臺上。
結契儀式即将開始,鐘酩暫且放下了自己的糾結,将注意力拉回最重要的這一環節上——管他有沒有合于水,只要結了契,他和燈燈就鎖死了!
結契大典的主持是誅嚴和誅緒。
兩人站在臺前說着開場白和祝詞。下方,鎏川聽着開場白,還在傳音勸洛初寬心,“你看,連神使都接納了前輩他們。”
洛初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再深思一下,能讓神使效忠的人還能有誰!
一番喜氣洋洋的開場白結束。
誅嚴清清嗓子,進入宣誓環節,“首先有請中書老祖獻花!”
老祖獻花?在衆人疑惑的注視下,只見傳說中的“中書老祖”從紅毯盡頭端莊地走了上來。宛如孩童的身形讓三界衆人同時一愣:所以,這是花童?
江狼嚎沒等衆人回過神便噠噠走到了臺上,站在鐘酩和江荇之中間,挺了挺小胸脯。接着“嘭!”的一聲響,一只毛筆浮在半空中。
臺下的瞿檀:……??
江狼嚎竭力将自己的狼毫炸成一簇千年靈毫花,它瞥了鐘酩一眼,噗通蹦到人手中。江狼嚎在心底默念昔日教誨:人可以通過創造價值實現價值,它江狼嚎今日又升華了!
鐘酩默了一息,随即握着這簇昂貴的捧花,轉向江荇之。
誅緒适時地開口宣讀誓詞,“庭雪聖君,你是否願意和墟劍聖君結為道侶?無論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患難或幸福……”
話到一半,一只手忽然擡起來中止了他。
鐘酩看向江荇之,補充道,“墟劍或柏慕……你都願意珍惜他,愛護他,相伴一生嗎?”
江荇之,“……”
他在臺下大多數人迷茫的眼神中,篤定地握住了鐘酩的手,“只要是你,我都願意。”
鐘酩的目光瞬間變得動容而滿足。
江荇之也自己開口說起了誓詞,“墟劍聖君,你願意從我唯一的道侶候選人,晉升成為我唯一的道侶嗎?”
“我願意。”鐘酩激動得不行,把江狼嚎往江荇之手裏一塞,便要低頭吻上去。
誅緒忙提醒,“還要扔老……捧花!”
江荇之趁着鐘酩還沒親上來,趕忙把吉祥如意的江狼嚎往池中一抛——炸開的狼毫立馬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噗通墜入了紛紛前來争搶的人堆裏!
在衆人的哄搶聲中,鐘酩已經摟着江荇之的腰親了上去,唇舌相交,熱情洶湧。
兩人的神識自心脈延伸而出,緩緩交纏在一起。金色的神識交織成一道不可松動的道侶契,契約結成的剎那,一種奇妙的感受同時充斥在兩人的識海中。
仿佛神識一動,便能知曉對方的心意。
江荇之正仰頭承着鐘酩的吻,手中忽然被塞了一個東西。他指尖一摸,是個同心結。精深而渾厚的靈力從同心結中央的玉石上傳來——是一枚天階法器。
與此同時,相通的識海中傳來了鐘酩的聲音,“送給你的定情信物。今日契成,永結同心。”
江荇之睫毛一顫,心頭像是淌過了一條愛河。他握緊了手中的同心結,用纏綿的回吻作為無聲的答複。
四周賓客早已結束了争搶江狼嚎,這會兒都興奮地圍觀起兩位聖君結契。
熱烈的哄聲和掌聲之中,藺何手握搶來的江狼嚎,一蹦三尺高,大聲逼逼,“墟劍聖君!快親他!深深地親!江荇之就喜歡強勢的!”
聽得一清二楚的江荇之:……
含吮着他的嘴唇忽而一松。鐘酩稍稍撤離,垂眼看着他,“喜歡深一點的?”
江荇之忙抵住他的胸口,“現在先不……先不!”
那層貼身的裏衣過于絲滑,親吻間拂過他,帶起一陣酥癢。尤其那兩條沒有拴上的系帶,都刮蹭到了他……
再親下去還得了!他可不想當場丢臉。
江荇之緋紅的臉上滿是春色,一雙眼快要漾開水波。
鐘酩看了他片刻,壓着嗓音道,“好。”
下來再慢慢親。
·
結契過後便是獻禮環節。
來賓挨個送上賀禮,誅嚴和誅緒則在旁邊報禮單。
藺何三人最先上前送禮。
作為江荇之最要好的朋友,三人出手都十分大方。霜苓敲了敲手中的錦盒,意有所指,“這可是天底下最好的補品……荇之,你一定用得上。”
鐘酩欣賞地看了他一眼。
江荇之緊盯着霜苓,“雖然用不上,但還是謝謝你。”
藺何送的禮相對正常。他送完禮後,湊近江荇之偷偷問,“你請的賓客裏怎麽還這麽多生面孔?是不是背着我們交朋友了?也不介紹一下,真不夠意思。”
桓玑君附和,“就是。你居然還有佛教的朋友,都沒聽你說過。”
佛教?江荇之掃了一圈,随即目光落在無芥那顆光溜溜的腦袋上:……住口,孽徒。那是你師傅,一個光頭的道士。
“你到現在還沒見過你師傅吧?”
“什麽意思??”
“沒事。”江荇之決定等他自己發現。三兩句寒暄後,幾人很快下了場,後面的人陸續送上賀禮。
江荇之正喜滋滋地和鐘酩清點着往後的共同財産,面前忽然晃過一抹雪青色。接着便聽一旁的誅嚴高聲道,“前魔尊宿尤,送賀禮藏書百冊!”
前魔尊的名號一喊出來,熱熱鬧鬧的場中瞬間安靜了幾分。藺何的目光驚疑不定:江荇之的……新朋友???
禮臺前。
江荇之驚訝地看向眼前的人,“宿尤,你換衣服了?”
“呵呵。”宿尤在鐘酩的注視下挑唇道,“好歹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本座穿一身紅的過來做什麽,搶親的?”
江荇之,“……”
鐘酩凜冽的目光緩和了一點,向宿尤投去一道勉強懂事的眼神,随即毫不客氣地開口,“我們結契大典的賀禮呢?”
“啧。”宿尤不想理這個蹬鼻子上臉的人,轉向江荇之,“雖然早就給荇之美人送過禮了,但今日再送一份也未嘗不可。喏~”
話音一落,一個小木匣扔了過來。
“藏書百冊?”
江荇之作勢要打開瞅瞅,接着被宿尤止住,“這可不是現在方便打開的。本座珍藏的書匣裏可是儲藏了上百本書冊,就留給你們好好琢磨~”
宿尤說完,衣衫一展轉身走了。
江荇之和鐘酩端着那書匣相視片刻,忽而福至心靈!兩人同時紅着臉別開眼神,江荇之将書匣匆匆塞進鐘酩的衣兜裏,像塞燙手山芋。
魔修,魔修果然是膽大妄為!
但不得不承認,這确實是個好東西。
…
待所有賓客送完賀禮,無芥悠悠走了上來。
江荇之還記得他說早已備好了厚禮,這會兒不由期待地搓着手手,滿面喜氣道,“大師是有什麽厚禮?”
無芥微微一笑,開口道,“貧道祝二位百萬年好合。”
他說完,兩人相視幾息。
江荇之,“沒,沒了?”
無芥,“沒了。”
喜氣洋洋的笑容一下消失。江荇之幽幽盯着他,“大師,你的這份‘厚禮’,我好早之前就收到過一份一樣的了。”
無芥笑容不變,“不一樣。”
江荇之:???
這算什麽,大師和他最後的倔強?
旁邊的誅嚴已經強作自然地開口報道,“無芥大師獻上,獻上美好的祝福一句!”
四周熱鬧的衆人又是一靜,“……”
桓玑君轉頭同藺何二人小聲逼逼,“這和尚好有個性。”
微微凝固的場面中,江荇之正欲開口收下祝福、打破僵局,前方的天際突然傳來一陣動靜——兩座車辇駕着祥雲朝他們直奔而來,隐隐還能聽見清越的劍鳴。
衆人的注意力立馬被拉了過去,“那是什麽?”
江荇之心頭一動,捏了捏鐘酩的手,“墟劍。”
鐘酩視線落在那轉瞬接近的兩座車辇上,“嗯。”
兩座車辇很快乘着悅鳴懸在了瑤池外的半空中。落下的幕簾迎風掀開,兩道身影走了出來:一人笑容儒雅,渾身貴氣。另一人覆着面具,額心一柄金色倒懸劍。
下方的藺何在看見那柄倒懸劍時驀地一震:我去……!
江荇之已經驚喜地叫出聲,“商家主,游閣主!”
商陸行和游蘇青幾步到了江荇之二人跟前,他們先是行了一禮告罪道,“來晚了,抱歉。”接着向兩人道賀,“結契大喜!”
江荇之道了聲謝,“還以為二位來不了了。”
游蘇青慚愧道,“實在是閉關已久,還是今日商兄找來說江兄要結契了,我才知道這個消息。本來不太信,結果出關就看見了江兄遞來的帖子,我兩人便匆忙趕來了。”
“還望二位別介意。”商陸行說着看向鐘酩,“柏兄變化挺大的。”
鐘酩眉峰微挑,似乎對他認出自己有些驚訝。江荇之贊嘆,“果然什麽都逃不過商家主這雙眼睛。”
“哈哈哈哈…!”
兩份賀禮獻上。誅嚴在報禮單時卡了一下,先前做賓客登記時沒有這兩人的名字。他向江荇之投去一道詢問的目光:這兩位是?
江荇之介紹,“這位是玄天劍宗開山祖師爺,這位是……”
商陸行身份有變,主動道,“秉燈商會,商某。”
四周響起一片輕微的抽氣聲:玄天劍宗祖師爺!天下第一商會會長!
兩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傳入場中,原本沸騰歡鬧的氣氛好似都被鎮住了一般。商陸行随和一笑,“大家随意。”
江荇之朝游蘇青指了指那頭坐得端端正正的藺何,“那是你的徒子徒孫,他剛剛還在埋怨我沒向他介紹新朋友。去吧,游兄。”
去做你徒子徒孫的新朋友。
游蘇青欣然點頭,折扇一搖,朝着瞳孔地震的藺何走過去,“來,和本尊聊聊。”
藺何,“……!”
·
場中衆人各有悲歡,但總體的氣氛還是喜氣洋洋。
江荇之站在臺上,前方是來自千年前和千年後的一衆親朋好友,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昆侖在此刻也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莫大的滿足感忽而襲上他的心頭。
鐘酩轉頭看江荇之眼底亮亮的,忍不住也跟着彎了彎唇角。
今日來的大多數都是江荇之的朋友,他雖然也都認識,但交往不深。他對交際向來沒有太大興趣,幾百年來幾乎只專注于劍道。
唯一能将他的目光從劍道上吸引走的,也只有江荇之一人。
而現在,江荇之正站在他身邊,成為了他的道侶。
鐘酩緊了緊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低聲問,“今天很開心?”
江荇之轉頭看向他,“特別開心!”
鐘酩問,“滿足了?”
江荇之,“超級滿足!”
鐘酩低笑了一聲,“那接下來的時間,是不是該留給我了?”
江荇之對上他看來的目光,聽懂了那話中潛藏的意味,臉上頓時一紅。被喜悅沖淡的緊張和羞澀又湧上了心頭。
他故作鎮定地嗯了一聲,“那我們回去。”
…
兩人離開了喧鬧的瑤池。
鐘酩牽着江荇之的手,掠過山巅的殿宇,徑直穿過那片樹林往湯池的方向而去。
江荇之被他拉着,心口怦怦直跳,“我們真的要在水裏?”
“當然,我都專門布置好了。”
“布置什麽??”
回答他的是鐘酩加速前進的身影。
掠出一截,層層疊疊的林葉在眼前嘩啦分開,仙氣缭繞的湯池映入兩人眼中。
池岸邊依舊鋪着大片的鵝卵石,踩上去溫度熨帖。湯池兩側還擺放了香薰和金紅色小燈籠,看着相當有氛圍感。
但這些都算不上是鐘酩的得意之作。
鐘酩側身朝江荇之展示着被分成冷熱兩半的湯池,“你看,這一半是冷的,這一半是熱的。到時候你若熱了,我們就去冷水那邊,你若冷了,我們就去熱水那邊。”
江荇之,“……”
鐘酩說完邀功似地問他,“喜歡嗎?”
“特別喜歡。”江荇之誇他,“很像民間涮肉的鴛鴦鍋。”
鐘酩,“……”
他揮散這道破壞氣氛的即視感,擡手扯了扯江荇之挂在腰間的同心結,“我送你的驚喜,還喜歡嗎?”
永結同心。江荇之甜蜜蜜的,“當然喜歡~”
鐘酩便直直地看向他,眼底沉着溫熱的期待,“那我的呢?”
江荇之一默。
他的沉默落在鐘酩眼中,仿佛是放了鴿子。鐘酩目光一緊,又問了一句,“……我的呢?燈燈。”
沐浴在對面期待、忐忑、揣摩、緊張、困惑的複雜目光之下,江荇之整個人臊得厲害。明明還沒開始做什麽,他就已經從眼角紅到了脖子根。
鐘酩看他不聲不響,失落地耷下睫毛,“沒事,就算沒有……”
江荇之實在頂不住了,“有有有!”
鐘酩倏地擡眼,眼底恢複了期待的亮光,“是什麽?”
江荇之把心一橫,朝着鐘酩張開雙臂,閉上眼大聲道,“你自己來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