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回家啦
鐘酩禁锢他姿态是那麽強勢, 眼神和話語都像是一團火,熱烈地煨着他,将他化成一灘春水。
江荇之被這麽一撩撥,腰身竟然真軟在了他掌心裏。鐘酩還在垂着眼問他, “這麽急着結契, 是想要壓我?”
……冤枉啊, 他才沒有!
江荇之想要開口辯駁,唇一張又被指腹按住了舌頭。那只拇指按壓着輕輕攪動,他倏地瞪大眼, “唔…”
墟劍居然,居然這樣!倒是讓他解釋呀!
江荇之心頭砰砰亂跳,眼眶都在發熱, 像是快是要燒起來。他仰開頭,“我說是幹——”
鐘酩眼神一黯, 拇指追上來,“幹?”
幹架啊!江荇之眼前蒙了層水汽, 急得拿膝蓋又抵了人一下。
下一刻, 視線卻陡然颠倒。他被鐘酩就着面對面姿勢翻了個面, 後背一下靠在了躺椅上。摟着他男人低頭看來, 神色強勢而又危險, 簡直是要把他裏裏外外都抹幹吃淨。
江荇之一抖誅緒這小孩果然是要幹大事, 真是坑死他了!
他被按着唇說不了話, 眼看鐘酩一副蓄勢待發、身體力行模樣, 急得立馬用上了神識傳音, “我沒有!沒有!”
按着他指節稍松。
鐘酩看着他, 啞聲問, “沒有?”
“當然沒有!誰要壓你了……”江荇之趁着這松動時機, 扳開他手別過了頭,舌根還殘留着一陣酥麻後勁,他差點大舌頭,“我是說幹架,修為上!”
考量視線落在他身上,試圖确認他話中真實性。
半晌,鐘酩笑了一聲,随即低下頭來細細咬着他耳朵,“喔…那燈燈說,結契時候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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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怎麽做?江荇之整張臉燙得厲害,委婉道,“我才不要這麽累。”
累事就交給墟劍就好了,他看書冊上都寫了,主導那方要全程勞作,他這條鹹魚只想舒舒服服地躺着。
鐘酩松開他耳朵稍微直起身,細細盯着他,“我聽不懂,要燈燈直白地說。”
江荇之深吸了一口氣墟劍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羞恥?他都表露得這麽明顯了,還非讓他說。
注視着他視線一瞬不眨。
江荇之把心一橫,拽着鐘酩衣襟氣勢十足地開口,“讓…讓你進來,行了嗎!”
摟着他手一下收緊!鐘酩神色頓時更加激動,像被他這話戳到了點,胸口都起伏起來。他緊盯着江荇之,忽然低頭一口咬住了他唇。用了點力,又稍微放松,只在齒間細磨。
他壓着嗓音道,“…行。”
在關鍵問題上達成了共識,鐘酩滿足地摟着人一個勁兒親親啃啃。
江荇之感覺自己像根肉骨頭,被一條大狼狗叼着,連骨髓都要被吸走。他抵了抵對方腰,“行了…阿座……”
“嗯。”鐘酩在失控前離身,目光灼灼地問,“請帖發得怎麽樣了?”
他已經做好掉馬萬全準備了!不管是心靈上,還是身體上。
江荇之頓了頓,“……”
還惦記着呢。
他清清嗓子開口,“發完了,就只差魔界了。”若他感覺沒有出錯,現在離回家只剩下鎮壓魔界噬魂淵。
“魔界?”鐘酩眉心擰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掃興東西,“幹嘛要給……不。”緊鎖眉心忽而一松,他面上又換了副耀武揚威神色,“對,是要昭告魔界——特別是魔界某些人,燈燈可是我人。”
江荇之看他眼底精彩紛呈,不知道是在上演什麽大戲。
一只纖白手就拍在了鐘酩俊臉上,“啪啪”兩下!像是要給人拍清醒。江荇之輕聲道,“別想了,睡吧。”
鐘酩收回思緒,低頭将他抱起來,“困了嗎?”
江荇之點點頭,蹭在他懷裏,“嗯。”
低柔聲音便落了下來,“好,回去睡吧。”
·
江荇之昨天奔波了大半九州,回來又被鐘酩壓着親得太狠。
甚至于晚上一起睡覺時後者都還不老實,激動得就像第二天就要結契了一樣,一會兒又來親一下,一會兒又來啃一口……搞得江荇之過了子時還沒睡着。
直到江荇之幽幽坐起身說要回自己屋裏,躁動了大半夜座某人才哄着人就此罷休。
因此他第二天醒來便已經是正午十分。
榻旁無人,江荇之起身推門而出,山巅也沒見到鐘酩身影,“阿座?”
奇怪,人去哪兒了。難道是知道自己昨夜過分,自覺地買搓衣板去了?
江荇之正要同人傳訊,識海中忽而一動——那抹附着在第八枚玉環上神識被牽動了。他眼睛一亮!暫且抛下不知去了何處鐘酩,飛身離開昆侖去往洵陽城中。
穿過熙熙攘攘人群,氣息停在了某一處偏僻小巷中。像是買主發現了他神識,特意在此等候。
江荇之精神一振管他是誰,一波割走!
嘩啦,靛藍色衣衫從天而降。江荇之人還沒落地便開口招呼,“這位客官……”
等在巷中那道身影聞言轉過頭。血衣如火,熟悉臉映入江荇之眼中。
招呼聲音戛然而止。
江荇之看着宿尤……
宿尤看着江荇之……
兩人相顧幾息,同時陷入了沉默。
——現在這情況,該怎麽說?
片刻,江荇之從凝滞中回過神,“宿尤?”他韭菜,怎麽會是宿尤!
宿尤盯了江荇之半晌,擡手捏着那枚玉環,回想起幾日臨別前對方話語,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小本生意……割韭菜?”
江荇之哦豁!
他強作自然,拿着宿尤話術開口,“本尊和宿尤~果真是有緣。”
回答他是一聲冷笑,“呵呵。”
宿尤摩挲着玉環光滑表面,細數着自己花出去一袋袋靈石韭菜竟是他自己,有趣極了。
看對面江荇之已經開始局促地摳手,似乎在糾結這韭菜割不割,或者在思考要怎麽割才顯得體面……宿尤挑了挑眉,忽而開口,“最後一枚,你原本打算多少錢賣給本座?”
江荇之掰着指頭腼腆道,“也就兩三百出頭。”
話落,兩大袋靈石“啪嗒”朝他扔了過去。江荇之下意識接住,看着對面宿尤眨了眨眼。
這是,給他了?
“拿去吧。”宿尤朝他攤開手,示意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本座當初看這九連環被拆開賣時,就隐隐猜到會是這樣……只是沒想到,如此奸商居然是我們荇之。”
江荇之不好意思地從儲物袋裏摸出最後那枚玉環遞給宿尤,“你既然知道,那幹嘛還買呢?”
宿尤打量着手上玉環,“畢竟這成色和做工,是難得一見上品。”
江荇之趕緊誇贊,“你真有眼光!”
那可不,一千年後做工和質地比這一千年前要好上很多~
宿尤又哼了一聲,“況且都買了第一枚,若是缺了這最後一枚……啧!”
他神色看起來相當難受。江荇之琢磨一二,想起魔界那規規整整布局,思緒微滞宿尤莫非是有強迫症?
他正想着,便聽對面人開口,“罷了,這些就當是本座給荇之結契随份子錢,本座不再計較。但有一件事——”
“什麽?”江荇之看向他。
宿尤向來随意姿态在這一刻難得正經,“我魔界噬魂淵需要那把古煞劍,荇之若能幫這個忙,想要本座拿別什麽來換盡管說。”
江荇之想了想,“我沒什麽想要,把這份人情記在昆侖頭上好了。”
就算宿尤不說,他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墟劍答應,還不如趁此機會讓魔界承了昆侖情——
叫昆侖自此成為人魔兩界都不得侵犯存在。
昆侖。宿尤聞言深深地看了江荇之一眼,“行,本座答應。”
…
而此時,作為關鍵人物墟劍正坐在無芥屋裏。
屋內檀香袅袅,清靜得仿佛與世相隔。
鐘酩坐在案前,一手搭在案上輕敲,“大師今日沒出門?”
無芥泰然地抿了口茶,“若是出門,柏護法怎能尋得貧道?”
他這話說得像是知道鐘酩要來,特意等在這裏。鐘酩眉心蹙了蹙沒有追問,只開門見山問出自己最關心問題,“荇之想和我結契。”
無芥彎彎唇,“喔?恭喜。”
什麽恭喜?他又不是來這兒收集祝福。鐘酩按下焦急而忐忑心緒,“我是想問,是兇是吉?你之前說合于水……到底是合了還是沒合?”
先前醉酒那次,他本來以為已經是合于水了,但沒想到後面發展慢慢超出了他預期。他馬甲居然上位踹掉了本尊,眼看就要修成正果!
鐘酩這會兒終于回過味來——以目前情況來看,怎麽都不像是合于水了。
“……”無芥默了一息,又張開嘴,“哈!”
熟悉爆裂式笑聲炸得鐘酩腦仁兒都在痛。他盡量按下隐隐騰起來火,“啪嗒”擱上兩枚靈石,“這契到底能不能結?”
“若貧道說‘不能’,柏護法就不結了?”
“當然要。”鐘酩眼底劃過一絲暗光,“若天意不順我,大不了将天撕了。”
搭在膝頭手不易察覺地一顫,無芥清清嗓子,迅速将桌上兩枚靈石掃入自己口袋中,“能自然是能。但合于水……确實是沒合。”
“我和荇之現在到哪個階段了?”
“貧道說過,柏護法姻緣起承轉合皆在于水,現在已經過了‘轉于水’階段,就快要合了。”
轉于水。鐘酩眉心壓下什麽時候轉于水了?
不等他深想,無芥話又拉回了他注意力,“想要合于水還差最後一道步驟。”
鐘酩擡眼看去,“什麽?”
無芥垂下眼皮掀開一道縫,目光落在他腰間古煞劍上,伸手指了指,“煞氣擋道,難結連理。此等極兇極煞之物,當鎮于噬魂淵中。”
帶了薄繭手下意識按在那把劍上。
屋內安靜了片刻,随即落下一道低沉聲音,“知道了。”
·
江荇之回到昆侖山頭時,鐘酩已經坐在了院裏。
見他回來,鐘酩叫了他一聲,“去哪裏了,燈燈?”
江荇之走過來熟練地往他腿上一坐,勾着他脖子說,“去魔界發請帖了。”賺了宿尤份子錢。
鐘酩立馬坐直了幾分,“怎麽不叫上我?”
“我醒時候你又不在。”江荇之說着,捏住他耳朵興師問罪,“你還沒說你去哪兒了。”
“去找大師算卦,算我們姻緣。”
“算出什麽結果了?”
鐘酩就親了他一下,“非常好,天作之合。”
江荇之被他逗得開心,又看現在氣氛正好,趁機開口勸道,“阿座,你古煞劍要不要拿去魔界鎮靈?”
他一副吹盡了枕邊風模樣。鐘酩擡眼,酸溜溜地哼了一聲,“怎麽?還想着那魔頭。”
“沒有。”江荇之在他嘴唇上響亮地“啵!”了一下,“我就是看那噬魂淵是個隐患,怕在我們大喜時候出什麽差錯。”
喔,大喜時候~聽上去就令人歡喜。
鐘酩被吹動了,深覺有理。況且無芥也提醒他說結契之前,古煞劍得入噬魂淵。只是噬魂淵旁邊就是夜渡川,他若要去鎮靈……還是一個人偷偷去好了。
不到最後一刻,他馬甲絕不輕易扒下!
鐘酩便言辭模糊道,“嗯,再說。”
看江荇之還想說什麽,他捧着人臉就吻了上去,堵住那張喋喋不休嘴,“親熱時候,不提這些。”
江荇之感覺他态度有所松動,就挂在他脖子上親親,“喔。”
…
晚上入睡前,江荇之照例想往鐘酩屋裏跑。但這次,後者卻将他攔在了屋門外,“燈燈,今天自己睡好不好?”
“為什麽?”江荇之連枕頭都抱過來了。他只穿了身裏衣站在屋門前,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後。鐘酩看了他一眼,堅定意志差點被動搖。
對視片刻,鐘酩把人拉到跟前,低頭在鎖骨上咬了一下,又牽過江荇之手按向自己,“知道了嗎?想到結契太激動,我怕忍不住。”
!江荇之手一下縮回去,臉騰地紅了,“不要臉。”
鐘酩笑了一聲,沒有反駁,“嗯。”
“那我自己睡了。”江荇之說完又朝下方瞥去一眼,随即心跳砰砰地撤回視線,抱着枕頭轉身,“夜,夜安。”
清冷夜風都吹不散他臉上燥意。江荇之直到回了屋躺在榻上,還在撫着心口回想
墟劍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真是駭人。
他在榻上翻了兩下,很快睡過去。
就在他睡去不久之後,旁邊院中屋門悄悄打開,一道玄色身影趁着月色離開了昆侖。
寂靜夜裏。
唯有那簇豔麗月季在雪亮月色下盡情地綻放着,不分四季。
江荇之剛入睡時還沒有做夢。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又置身在了熟悉夢境中——依舊是那片浩渺天地,曠野無垠。濃濃霧氣在眼前散開,天穹下竟然出現了一幅幅畫面,畫中人影萬千。
這又是哪一出?
江荇之循着心意往前走,上方畫面也随着他走動而一一變換商家,皓生門,玉花宗,飄渺宮……全如畫卷般向後延展。
他走出一截幹脆飛身而起,朝着前方迅速掠去——四周畫面也随之推展,江荇之仿佛穿梭在時間洪流裏。
他看見商家成為九州第一商,帶動了九州富庶;看見玉花宗武、術兩派統一成新學派巫蠱;看見玄天劍宗問劍天下,游蘇青收了名親傳弟子名為“藺習風”。
還看見昆侖成為世人心中宛若神祇信仰,萬千修士庇護所;魔界與人界兩不相犯,宿尤當了幾百年無聊魔尊後撂挑子不幹,自此隐世于三界之間……
成千上萬幅畫面在眼前匆匆掠過,漸漸出現了一千年後光景。
江荇之穿過洪流,在盡頭停了下來。
洪荒盡頭是一座隐沒于雲霧間山巒,他停在山前,突然“砰”一聲,大片金粉在眼前炸開。雲霧消散,露出了再熟悉不過山頭。
江荇之心跳驀地停拍那是他主峰,栖停山。
他……回家了嗎?
激動情緒轟然湧上腦海,他飛身沖了過去,在沖破那薄金幕障瞬間,夢境一下醒來!
刷,江荇之猛地睜開眼。
大片月光落在榻前。他心跳還在胸腔裏又急又重地跳動着,好像依舊沉浸在回家真實感中。
這只是夢嗎?他不這麽覺得。
隐隐有一種強烈預感推動着他。江荇之翻身而起,赤足推門走出去他要去找墟劍,若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阿座!”
砰,屋門推開,屋內空無一人。
江荇之愣了愣,又向四周環視一圈。神識鋪展瞬間覆蓋了整座山頭,卻沒有鐘酩身影,“柏慕!”
大半夜人去哪兒了?
正要同人傳訊,一道雪亮長劍倏地從他隔壁屋中破門而出,懸停在他身前——瑩瑩白光比月華還要明亮,映在江荇之眼底,劍身嗡嗡作響。
“庭雪…劍?”
…
同一時間,千裏之外魔界噬魂淵邊。
玄色身影屹立于萬丈深淵之上,腳下是陰冤亡魂,百鬼哭嚎。鐘酩手持長劍,不遠處夜渡川映着他神魂,熠熠生光。
渾厚靈力注入劍身,劍端在空中一轉直對向深淵之下——煞氣鎮靈。轟!
轟!相隔千裏,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白光如新雪初霁般包裹了昆侖山巅。
庭雪化作流光沒入江荇之體內,熟悉悸動牽扯着他神魂,沖破時空桎梏,直奔向那一千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