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份大禮
氣氛是死一樣的寂靜。
旁邊的宿尤已經擺出了看戲的姿态。
鐘酩渾身一個激靈, 頂着江荇之的死亡視線開口找補,“我想我想……我是說不想幫他,但人還是要抓。”
江荇之才不信他的狡辯:剛才那一刻, 他分明感受到了墟劍的真情流露!
宿尤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哦~不是還說管我們和不和, 聽這意思是巴不得魔界和人界打得久一點了?”
江荇之盯着鐘酩, “你是這意思嗎, 阿座?”
“當然不是!”鐘酩恨不得把宿尤的嘴縫起來, 這魔頭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難怪自己第一眼見他就心生警惕。但他這會兒沒工夫和宿尤鬥智鬥勇,因為他的燈燈已經開始懷疑了。
鐘酩趕忙伸手去摟人,“我怎麽會不想?你都說了, 我不是在積極地幫忙?”
江荇之被他一把摟住, 近在咫尺的距離間, 一對審訊燈又亮了起來,“是嗎?你這麽積極,又這麽能耐,三天之內把人抓出來不難吧。”
鐘酩頓了一瞬, “……嗯。”
遲疑了!剛剛分明是遲疑了!江荇之從他懷裏鑽出來, “好哇,你果然是不願意。”
口是心非的男人,先前答應得這麽順溜, 原來都只是緩兵之計!他本來還想提醒墟劍:平息了紛争很快就能回家。但現在……還是讓這人繼續裹着他心愛的小馬甲抓耳撓腮吧!
鐘酩急忙去撈他, “沒有,沒有不願意,我超級願意!”
江荇之重重地“哼”了一聲,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你不願意就算了, 我自己去抓。”
他說完“嘩啦”一個轉身掠出老遠。鐘酩的手只在空中撈到一片衣角, 藍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視野間,“燈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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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一時只剩下鐘酩和宿尤兩人。
完了完了,他的燈燈生氣了。鐘酩懊惱地按了按太陽穴:不過想想也是,他的燈燈這麽期待結契,會不會誤以為自己不願意?
他沒有不願意,他只是想再延續一下現在單純的甜蜜!
當初他披着馬甲挖掘小驚喜的時候,哪想過燈燈會喜歡上他的馬甲?真是一步錯,步步錯,鐘酩感覺自己現在的處境已經是危如累卵、進退兩難。
“怎麽,不去追?”一旁傳來一道咔嚓咔嚓的聲音。宿尤嗑着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瓜子,血色的衣衫晃得鐘酩眼睛疼,“你不追,那本座就去追了。”
他說着拍掉手上的殘渣,飛身朝着江荇之離開的方向而去。
砰!下一刻卻撞在一道冷硬的屏障上。
玄色的身影一瞬從他身旁掠過,快如疾風,滑過的聲音咬牙切齒,“警告你,那是我的道侶。”
“啧。”宿尤被迫停在原地,擡手敲了敲堅不可破的屏障。戀愛中的男人真是惹不起……路都給他擋完了,他要怎麽離開這裏?
·
江荇之飛身于九州上空,整個燈氣鼓鼓的,連同神識都像是膨脹了一樣,轟地傾瀉而出——
渾厚的靈力寬廣而深遠。所過之處,山林間木石顫動,飛禽皆驚!他憋着一股氣,一副誓要掘地三尺将宇文恭活生生刨出來的氣勢。
就這麽粗犷地搜尋了一會兒,江荇之忽然感受到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另一道氣息。
狗狗祟祟,小心翼翼,還相當熟悉。
他身形微滞,接着裝作沒察覺的樣子繼續往前搜尋。
哼,他倒要看看墟劍又要做什麽?
剛飛出一片城池到了郊外,江荇之正四下探查着,前方的半空中突然“嘩啦”綻開一片花火——燦黃的花火組成了一顆愛心的形狀,中間還寫了個“燈燈”。
江荇之停了下來:咦,還挺漂亮的。
……不對,漂亮什麽漂亮?花裏胡哨,都擋着他的路了!他一扭頭,繞過那片花火繼續往前方飛去。
隔了不遠,鐘酩探頭探腦:這麽浪漫,燈燈怎麽不喜歡?
很快穿過郊外到了下一片城池。
江荇之飛着飛着,迎面的空中又有簌簌的花瓣飄過來。花瓣飄到他身側,像是有意識一般圍繞着他,如蝴蝶翩然。
“……”小把戲還挺多。
但有這工夫,還不如一起去抓宇文恭!會不會認錯的?
袖擺嘩啦一揮,揮開面前的花瓣。江荇之目不斜視,飛身前往下一個城池。
然而他還是小看了鐘酩的把戲。
往後每過一座城池,就有不同的小花招在等着他。要說浪漫,還真挺浪漫,但出現在他搜捕宇文恭的路上,簡直像一道道叫他分心的關卡。
若不是江荇之從中品出了鐘酩的誠意,他都要以為這人真是在故意阻撓自己。
…
一天的時間在他逃他追中結束。
江荇之翻過了大半九州,依舊沒能找到宇文恭的身影。
眼看日落西山,他暫且打道回府回了昆侖。
剛在昆侖山巅落下,身後便覆上一道身軀——結實的胳膊環着他,鐘酩下巴搭在他肩頭,撒嬌般地蹭了蹭,“不要生氣,燈燈。”
令人眷戀的體溫包裹着他,江荇之一瞬心跳怦然。但他依舊不露聲色,側頭避開撲在耳垂上的熱氣,“你都不想和我結契。”
“我想。”沉眷的嗓音貼着耳畔。鐘酩輕輕碰了碰他的耳垂,幹澀的唇擦過耳垂的嫩肉,江荇之敏感地顫了一下,擡手去扒他的胳膊。
“你嘴好幹…去喝點水。”
“燈燈好關心我。”鐘酩抓着這一線生機,摟着人不撒手,“生氣了還這麽關心我,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墟劍說什麽廢話呢。江荇之扒着他的手不理他:不喜歡幹嘛這麽期待和他結契?
不解風情的大豬蹄子!
一道溫柔的吻就貼着他的耳垂輾轉落到了他的頸側,鐘酩低頭吻着他,“我也喜歡燈燈,想和燈燈結契。”
江荇之就心軟了一下。他摳着鐘酩的手,“嘴上說着想,身體還是很誠實。”
他話音剛落又被那幹殼的嘴唇擦得一抖,脖頸驀地蔓延出一片緋紅,“快去喝水,你嘴皮太幹,劃着我了。”
鐘酩稍稍離開了點,“急上火的。”
“少來這套……”江荇之把他扒拉開,将人迅速翻了個面推回鐘酩自己院裏,不想叫人看見自己臉紅,“去去去,喝水去。”
他說完飛快地收回手,閃身回了自己屋裏。
砰!屋門關上。
江荇之捧着自己發熱的臉,暗自警醒:燈某人,你不要像座某人一樣色令智昏。要是這麽快就被哄好,你還要不要面子?
況且座某人根本就沒有認識到錯在了哪裏。
這個陽奉陰違,口不對心的男人。真是氣煞他燈某人!
·
江荇之回屋看了會兒小話本調節心情,到了時間便鑽進被窩睡了過去。
等他第二天早上悠悠轉醒,才發覺出一絲不對勁——
腦袋下面松軟的枕頭又不見了,并不陌生的觸感讓他一下從夢中醒來!他睜眼正對上頭頂一道“深情”凝望的視線。
江荇之呼吸都滞了一拍,他同鐘酩對視幾息,緩緩開口,“你在做什麽?”
鐘酩誠懇地俯視着他,“我在認錯。”
江荇之幽幽,“你是在恐吓。”
“……”
一聲嘆息滑落,江荇之坐了起來。鐘酩趕緊給他披上外衫,還暗藏心思地披了那套暖黃色的情侶外衫,企圖喚醒沉睡的愛情。
他仔細揣測着江荇之的神色,“還生氣嗎,燈燈?”
江荇之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一雙修長的手替他系好了衣帶。鐘酩好聲哄道,“你不能生氣。”
“為什麽?”
“因為脹氣了會變成孔明燈。”
屋中安靜了片刻。
江荇之看着鐘酩,鐘酩看着江荇之。幹澀的唇被舔了舔,鐘酩開口,“不好笑,是不是?”
江荇之,“還行,就是有點冷。”
這個機靈抖得,多少有點不聰明的亞子。
他穿好衣服起身,鐘酩又跟了上去。江荇之出了屋門,看人眼巴巴地攆上來,他頓了頓,轉頭給人一次機會,“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鐘酩對上江荇之的目光,将要出口的甜言蜜語在唇邊一剎。他忽而福至心靈,難得敏銳了一回,“我和你一起去抓宇文恭。”
江荇之問,“真心的?”
鐘酩點頭,“為了我們的未來!”
江荇之看了他會兒,神色一軟,伸手拉過人的衣襟往他唇上輕輕一貼,“姑且信你。”
焦灼的心一下又活了過來。鐘酩伸手攬過江荇之的腰身,低頭加深這個吻——這就是不生氣的意思了。他咬着人的唇瓣模模糊糊道,“三天之內,一定抓到!”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結契的時候完蛋就完蛋吧,總比現在就沒了媳婦好!
…
有了鐘酩和江荇之的加入,搜捕宇文恭的進展飛速推進。
宇文恭可能藏身的區域不斷縮小,經過三日的排查,終于鎖定在了南面某處混沌地帶——三界中最陰冷的一片墓地。甚至有傳言道,每年都會從這片墓地中誕生上百幽冥鬼修。
是大多數人修和魔修都不會去的地方。
大致将人鎖定在那處後,鐘酩和江荇之立馬飛身趕往。剛趕到地界外,正遇上另一隊人。
每個人腰間挂着特制的玉牌,牌上刻着兩個字:昆侖。
領頭的正是鎏川,隊伍中還有洛初,以及十來名昆侖中人。
這會兒江荇之和鐘酩未戴面具,皆身着暖黃色的那套情侶衫。一行人沒有認出他們來,只有鎏川見狀停下,驚喜地打了個招呼,“江前輩,柏前輩!”
江荇之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麽快,不愧是他昆侖的人。雖然知道他們是來抓宇文恭的,但他還是佯作不知,“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鎏川回道,“現在兩界都在齊心抓捕宇文恭,我們也是來抓人的,兩位前輩呢?”
“我們……”江荇之思緒一轉,“來旅游,度蜜月的。”
衆人看了眼四周陰恻恻的環境,“……”
好,好獨特的品味。
鎏川大為不解。但他看一旁的鐘酩的确是眼底透着甜蜜,便勉勉強強地送上一聲祝福,“恭喜。那晚輩就先行一步,去抓宇文恭了。”
江荇之擡擡下巴,“去吧。”
鎏川行過一禮,領着一隊人飛速遠去。
江荇之停在原處,望着一行人遠去的背影,揮手丢了一抹神識追上去——若遇上緊急情況,他的神識會助人一臂之力。
做完這些,他轉頭對鐘酩說,“讓他們去吧,我們就不去了。”
鐘酩輕輕一“嗯”。
江荇之,“你不問我為什麽?”
鐘酩嘴角挂上一抹淺笑,“因為我們是來度蜜月的。”
江荇之,“……”
你醒醒,我們不是。
他深吸一口氣,已然習慣了這人時不時短路的腦子,開口解釋,“抓住宇文恭的功勞,與其落到我們頭上,不如讓它成為昆侖的榮耀。”
他們遲早要回去,甚至連本名都不會留在歷史的洪流裏。
但歷史會記住他昆侖的神光。
一只大掌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鐘酩同他十指相扣,捏了捏他的指節,柔聲道,“燈燈說的都好。”
·
有了昆侖衆人的齊心協力和江荇之神識的暗中助力,躲在混沌之地的宇文恭掙脫無果,被五花大綁抓了起來。
他的部下雖說一瞬四散逃離,但也被陸續趕來的各大宗門圍追堵截,一網打盡只是時間問題。
罪魁禍首宇文恭終于落網。
按照約定,該當交給宿尤處理。
但人界和魔界的紛争顯然不會因為交出個宇文恭而停止,江荇之幹脆趁此機會,提議雙方坐下來進行商談。
人界這邊自然信賴他們的“神燈”,宿尤那頭本來還吊着姿态,但終究是沒抵過江荇之幽幽一句,“我和阿座可是因此吵架了……”
宿尤嘴角一抽,“說好的拒絕道德綁架呢?”
江荇之故作哀愁地垂頭嘆了口氣,“罷了,不強求。”
“……”
于是兩界商談定了下來。
商談的地點還是在當初發布神谕的玄天劍宗。
江荇之和鐘酩立于上座,兩邊是各大宗門的代表人,場中央是被五花大綁的宇文恭。
鎏川帶領昆侖衆人持劍立在一旁警惕地守着。
宇文恭一眼認出江荇之和鐘酩二人來,他卧在地上破口大罵,雙目赤紅,“是你們……魔界的走狗,人修的叛徒!還有你們這裏的所有人,還有臉自稱上六宗……一群慫包!只會向流着肮髒血液的魔族低頭!”
一頓辱罵引來四周衆人的怒火。
楚昀幾人皺了皺眉,正欲揮去靈力堵上宇文恭那張髒嘴,一道魔力突然“轟隆”破門而入,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宇文恭的骨髓!
“呃啊啊啊!”凄厲的慘叫響徹場中。
一衆目光刷地看向門口——
張揚的血衣迎風而起,宿尤扯着一抹冷笑大步跨入門中,竟是只身一人前來,未帶任何随行的魔修。
楚昀暗自心驚:雖然立場不同,但此刻他也不得不欽佩宿尤的這份氣魄。
宿尤幾步走進來,又是“砰”的一腳踹在宇文恭身上,将人踹得滾出幾圈。正欲再下手,便被江荇之擡手擋住,“先等等,宿尤。”
“怎麽,不是說任本座片肉下鍋?”
“等你帶回魔界,随你紅鍋、白鍋、鴛鴦鍋。”江荇之解釋,“但玄天劍宗正值開山立宗,不宜見血光。”
旁邊的游蘇青捏着扇骨,趕緊點頭。
“啧,麻煩。”宿尤說了一句,倒也停了手。
暫時将聒噪的宇文恭打暈扔在一旁,衆人在席間落座。上首一方坐着宿尤,另一方則坐着鐘酩和江荇之。
鐘酩現在看人的眼神依舊不善。
他可沒忘記,自己上次就是因為受這人挑釁才不小心失言,惹得燈燈生了一天的氣。呵!這大魔頭。
宿尤無視了鐘酩銳利的眼神,撐着下巴看向江荇之,“找本座來是想談什麽?”
江荇之說,“自然是談休戰的事。”
“本座早就有話在先,那只老鼠不足以成為休戰的籌碼。”宿尤悠然道,“還是說,你們有足以打動本座的其他條件?”
砰!下方傳來一聲拍案響。
天衍宗長老本就主戰,這會兒聞言怒道,“你別得寸進尺!”
宿尤,“哦?那就打吧~”
江荇之趕緊出聲緩和,“不打不打,我們以和為貴。”都別鬧了,他還要回家!
宿尤,“那就說條件吧~”
“……”
也不知宿尤到底是故意逗趣,還是真的無意休戰,上六宗這邊不管開出什麽條件,他都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
商談過了三盞茶的時間。
氣氛逐漸陷入僵持,甚至隐隐惹火。
江荇之夾在中間,腦子嗡嗡直響,相當頭疼。
鐘酩伸手攬過他,一邊替他捏着脖子,一邊給他重新倒上熱茶,“不急不急,先喝口茶。”
江荇之簡直急死了,“怎麽不急!你……”他一眼斜向鐘酩,“阿座,你是不是悠閑過頭了?”
鐘酩立馬調整神色,目露焦灼,“沒有,我是急在心裏,怕表露出來增加你的負擔。”
“是嗎?”江荇之狐疑,“我信了。”
他兩人就坐在宿尤對面,你一言我一語之間,對話被後者聽得清清楚楚。宿尤本來在看熱鬧,聞言忽然覺出一絲違和——
上次只顧着拱火,沒來得及細想。
現在看來,江荇之好像急于平息兩界紛争,而柏慕恰恰相反,巴不得他們再打久一點,也不知道是圖什麽……
真是有趣極了。
江荇之正和鐘酩捏着手指叽叽咕咕,餘光裏忽然晃過一片血紅。他轉頭只見宿尤站起身來,叫了他一聲,“荇之,你同本座出來一下。”
“做什麽?”江荇之不解。
鐘酩皺着眉牢牢将人護在懷裏,“你又要做什麽?”
在場衆人的目光此刻全都落到了宿尤身上。宿尤穿過席間朝門外走,“有關休戰的事,本座要單獨和荇之談一談。”
休戰!江荇之立馬來了精神,他拍拍鐘酩攬着他的手,“我去和宿尤談談。”
看鐘酩還不撒手,他又說,“我的實力你還不清楚?又不會出什麽事。”
鐘酩抿緊了唇:他當然不覺得宿尤能把江荇之怎麽樣,但依照那魔頭惡劣的秉性……還不知道要背着自己怎麽拱火!
那只青筋鼓起的手像是嵌在了自己身上。
江荇之無法,衆目睽睽下只能同鐘酩傳音,“快松手,回去獎勵你親親。”
咕咚。鐘酩喉頭一動,捍衛愛情的手慢慢放松。喔,那行吧。
江荇之起身離了席,跟在宿尤身後出了會場。剛到場外,宿尤便叫他支開屏障——尤其是別讓鐘酩在一旁偷聽。
江荇之不解其意,但想着“休戰”便依言照做。
屏障一支開,宿尤就環着胳膊直白地看向他,“兩界休戰之後,你是要急着幹什麽?”
江荇之愣了愣,“你怎麽知道?”
宿尤輕笑,“呵,看你一臉着急,本座又不是瞎的。說來聽聽,說不定本座就助你得償所願了呢?”
江荇之臉上一紅,“就是,就是我和柏慕結契的事。”
結契?宿尤興趣頓時減了大半。正興趣缺缺,忽然又覺出不對——等等,那為什麽柏慕不急?以對方那副膩歪、嘚瑟還天天瞎吃醋的嘴臉,不該是天底下最急的那一個?
回憶起那日兩人的對話,宿尤眯了眯眼,“怎麽,柏慕不想?”
“他……”江荇之張了張嘴,“他也是想的。”
但就是在顧及他那心愛的小破馬甲!
也不知道是穿得太合身還是怎麽的,打死舍不得脫!
宿尤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語中微妙的停頓,顯然是另有隐情。他思緒微轉間,驀地想起上次在魔界,江荇之說想看柏慕的神魂。
而那次,柏慕緊張得很。
若是結契,神魂這東西恐怕是瞞不住的……
“哈!”宿尤突然笑了。他終于知道柏慕是在拖延什麽了。居然怕成這樣,看來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江荇之被宿尤這一笑搞得心驚肉跳:宿尤的腦子也出問題了?
“你突然笑什麽?”
“沒什麽。”宿尤朝他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結契是嗎?不如本座送你個新婚大禮。”
江荇之探頭,“什麽大禮?”
“來。”宿尤擡手一招,轉身就往會場中走。血紅的衣衫在這一刻看上去居然相當喜慶。
江荇之跟在他身後一道回去,剛進到席間,就聽宿尤用桀骜的語調揚聲道,“不打了,休戰!”
“什麽!?”四下嘩然。
鐘酩瞳孔一縮,隔着大半會場刷地看來——眼底帶着猝不及防的震顫和慌亂!
江荇之驚喜,“真的嗎,宿尤?”
宿尤牽唇,“當然~”
打打殺殺的多無趣,還不如博荇之美人歡喜,再看看某人會不會慌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