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忍無可忍
江荇之也沒有故意想要撩撥, 他完全是情難自已。他被鐘酩掌着腰,銜着耳垂,像是落入虎口的獵物任人揉搓。
他渾身都熱了起來, 連同大腦都宛如浸泡在熱水中。
混沌的思緒間,江荇之都佩服自己居然還能思考如何拿捏進度:他該說“是”還是“不是”?
但他都這樣了, 是不是還不明顯麽?
江荇之就摟緊了鐘酩的脖子, 埋頭往人懷裏躲。
鐘酩低頭咬着他的耳朵磨了磨,又像是舍不得把人咬疼一樣,含着吮了一下。緊接着松口, 在耳根處落下輕吻。
正吻着,他就感覺到江荇之往自己懷裏躲的動作。鐘酩頓了頓, 心頭那股火頓時燒得更旺——哪有人是這樣躲的?簡直像是自己送上門。
他沒聽到江荇之的回答, 但對方這動作卻像是承認了。
承認自己喜歡他。
鐘酩酸得整個胸腔都在抽動,他按着江荇之輕顫的脊椎,咬牙切齒地問, “你不喜歡墟劍了嗎?”
他問完又忍不住恨恨道, “喜歡他這麽久, 說忘就忘了?”
“沒有。”這次, 江荇之終于埋在他脖彎裏小聲開口, “沒忘。”
呵出的熱氣像是燎原之火灼燒着他的理智,鐘酩又将人從懷裏捉起來,捏着江荇之的後頸皮,把他牢牢锢在自己和樓梯扶手之間。
兩人面對着面,江荇之臉上明豔動人, 如紅霞漫天——是他作為“墟劍”時從沒見過的神色。
“沒忘?”鐘酩眼神兇狠,手卻還仔細地墊在他背後,怕人硌着, “沒忘,那你心裏裝着他,又在和我做什麽呢?”
江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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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劍怕不是完全分裂了。
他在心底咆哮:當然是裝着你!在和你做恩恩愛愛的事啊!!!
他嘴唇動了動,相當難以言喻。
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鐘酩眼中,就像是搖擺不定一般。
鐘酩擡手揉了揉他的嘴唇,一時不知自己是該用“柏慕”的身份乘勝追擊,還是該立足長遠發展,維持他“墟劍”的正宮地位。
江荇之被揉着唇,眼睛都濕潤了。
他在心底暗自期待:巧取豪奪的戲碼終于要來了嗎?
他就垂着眼摟緊了鐘酩的脖子,以一副任人揉搓的姿态等待着。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終于忍不住擡眼看去。這一看,卻發現對方目光游移,居然在走神!
江荇之微微睜大眼:搞什麽,他都這樣了,墟劍卻還能走神?
是他沒有吸引力了嗎!江荇之往下一瞥…也不是啊。
他頓了頓,随即假裝不經意地動了動唇。
指尖一熱。鐘酩糾結的思緒猛然剎住!他刷地低眼看向身前的人——江荇之被他抵着下唇,盈着一雙濕潤的眼眸把他看着。
他指尖一抖,用力按下,“你……”這個人,是想折騰死他嗎!
鐘酩現在完全肯定了:江荇之就是在撩撥他。
他死盯着面前的人。
兩人對視間,心底像是“啪”的一聲輕響,有什麽心照不宣的情緒破繭而出。
鐘酩喉頭上下一攢,江荇之眼底清晰地倒映着他忍耐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他勉強壓下了那些泛濫的情緒,看向面前的人,“燈燈。”
江荇之被他按着嘴唇,只能發出一聲模糊的,“嗯?”
鐘酩說,“給你點時間好好想清楚,墟劍和我,你更喜歡哪一個?”
這決定了他到底要發展哪條線。
江荇之被他死死抵着,看他一副相當較真的模樣,仿佛真的有一個絕世情敵,“……”
江荇之微微凝固:墟劍好像,在腦子裏完完全全把他和他的馬甲當成了兩個人。
他乖順地點了點頭,“嗯。”
·
午時就是考核,沒有太多時間留給他兩人整頓。
江荇之回去念了幾遍清心咒,考核的時間就到了。他理了理衣衫推門而出,鐘酩已經在外面等着。
他走過去,兩人對視一眼。江荇之的臉又慢慢變紅,他趕緊戴上自己那張銀色的面具,“走吧。”
面具只遮住了臉,露出兩側紅紅的耳尖。一只手捏了上來,鐘酩撫過他耳垂上隐隐殘留的牙印,“又紅了。”
他這調調又酸又甜蜜。江荇之看了他一眼,“啪”地打開他的手,故作嚴肅道,“要做正事了,別弄我。”
鐘酩就收回手,“不弄你,還沒等到你的答複。”
江荇之,“……”
他不理解這種自我割裂的執着。但他現在了解了,墟劍的腦子絕對是有點毛病的。
他擡手拉上人的袖擺,“走了。”
…
參加考核的衆人已由誅嚴二人領進了山門,這會兒全都候在了道場上。
江荇之兩人戴着面具齊齊出現時,場中所有的視線全都投了過來——有憧憬,有好奇,有緊張,也有猶疑。
江荇之一一掃過場中衆人,只見修為境界參差不齊:低至築基後期,最高者甚至已至出竅。但依照他們選人的條件,應當都各自身懷絕技。
他掃過一眼就和鐘酩坐上了主座。
誅嚴早已按照他的吩咐改口,同衆人介紹,“座上兩位便是我昆侖神君。這位是雪君,這位是玄君。”
衆人便齊聲見禮,“見過神君!”
江荇之微微擡起下巴,維持着神秘高貴的氣質擡了擡手。玉石輕磕般的聲音像是從天上落下,籠罩在道場四周,“開始吧。”
聲音如清泉化雪沖過衆人的識海,他們不由渾身一凜!神色肅然起來。
第一場考核已按境界分好組,兩兩進行比試。
江荇之高坐其上,看着下方一場場比試,來者各顯神通。
他正看着,忽而感受到身側傳來的視線。江荇之轉過頭對上鐘酩的目光,他一本正經道,“做什麽呢,玄君,不是讓你來監督比試的?”
鐘酩被他抓包,神色依舊坦然,“神識替我看着的。”
江荇之問,“那你看着我做什麽?”
那視線就落在他耳尖上,“看你耳朵這麽紅,哪像是無欲無求的神君?”
江荇之被他揭了一把,狀似無意地撥下幾縷發絲将耳朵遮住,“誰說神君就要無欲無求。以後若能飛升,去天上做對神仙眷侶不好嗎?”
鐘酩被他說得心馳神往,嘴上卻又情不自禁地追問,“和誰?你要和誰做神仙眷侶?”
江荇之:……有區別嗎?
“誰能飛升,我就和誰做吧。”
一只手驀地伸過來握住了他,和他十指相扣。鐘酩不輕不重地捏了他一把,“若是都飛升了呢?”
還有完沒完了?江荇之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順着他的戲碼回答道,“那你們就神仙打架吧。”
鐘酩,“……”
·
下方誅嚴和誅緒盡職盡責地記錄着比試的成績。
他們身後是還未上場的考核者。其中一人站在誅嚴身側,觑向上方主座,只見兩位“神君”拉拉扯扯,不知在說些什麽。
“神使。”那考核者不明所以,“神君這是在?”
誅嚴一看,“……”喔,在恩愛呢。
他一臉嚴肅道,“是在交流神識,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神君視下,不得造次。”
那人趕緊站直,“原來如此!”神與神的交流果然非同常人。
考核直到戌時才結束。
第一場考核下來,淘汰者十之二三,剩下的将陸續接受後面的第二、第三場考核。淘汰者由誅嚴送出昆侖,晉級者今日暫住在山中。
江荇之從座上起身,正要離場,忽有一道聲音叫住他,“神君請留步!”
他轉頭看去,只見那名出竅期修士從衆人中出列——看周圍人的神色,大多是認得這人的。誅緒适時地翻開本本,湊近江荇之跟前給他查看這人的資料,“當世修為最高的散修之一,洛初。”
鐘酩沉聲問,“何事?”
洛初拱手,“無意冒犯神君,但我等今日慕名而來,總得證實一下神君的本事,日後也好安心追随!”
鐘酩皺了皺眉,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江荇之說,“可以,你要如何證實?”
洛初道,“請與在下一戰。當然,在下不過出竅期,神君既已成神,自然不得用法器或輔助。”
這條件聽上去就相當不平衡,江荇之卻無所謂地點點頭,“可以。”
鐘酩拉住他,“我來吧。”
“一兩招的事,玄君不必争。”江荇之說完看向洛初,“直接來吧。”
四周的人全都散開,為兩人空出場地。
洛初神色凝重,本命法器在手,又摸出幾張高階符紙和防護法器。他這邊準備得完善,江荇之那頭卻悠然閑适,還在跟鐘酩“拉拉扯扯”。
“神君。”洛初開口提醒,“要開始了。”
“你先。”
轟!出竅中期氣場大開,一出手就是全力。在法器與符陣的加成下,甚至将攻擊力提升到了分神的邊緣——這樣的能量,即便是分神期也做不到輕松接下,更別說毫無準備空手相迎。
圍觀者不禁為對面的“雪君”捏了把冷汗。
他們心說:不愧是最為狂放不羁的散修洛初,這陣仗簡直像是來昆侖砸場子的!
下一刻,卻看正和“玄君”說着話的“雪君”随手一揮,一道泠然的靈力迎了上去——看似悄無聲息,遠不及洛初排山倒海的氣勢,但在兩股力量相撞的一剎,轟然傾倒的靈力便如冰雪消融,憑空蒸發。
嘭…!洛初全力一擊像打在了雲絮之間,整個人撲了個空,沖出幾步停在原處。幾息後,他茫然地看了眼雙手,又看向前方的江荇之。
周圍人也沒反應過來,順着他的目光一道看向後者,“神君?”
江荇之輕描淡寫,“結束了。”
“……”
場中驀地一靜。
衆人瞬間背脊發寒:人的本性便是敬畏于未知的強大。
洛初反應了會兒,噗通擡手抱拳一禮,“在下唐突,得罪神君!”
他說着又頓了頓,面色為難,“實在是最近外界不太平,不少修士都急于尋求一個安穩可靠的庇護所。早聽聞昆侖威名,卻一直未見真貌,在下這次也是替衆道友一試。”
“外界怎麽了?”江荇之問他。
“神君不知?人界和魔界開戰了,九州以東已經陷入混戰,散修都不敢獨自出行。”
魔界……
江荇之想起前些日子的混亂,看來還是鬧大了。
不過也是,這次是他們人界出了個腦癱,幹的事情不厚道,把好好的魔界攪得天塌地陷,宿尤怎麽可能平白咽下那口氣?
“告訴你諸位道友,有意願者皆可投靠我昆侖。”江荇之回身,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他背立在長長的山階前,身影高大而神聖。
“畢竟,神愛世人。”
…
留下一衆考核者,江荇之和鐘酩登上長階,以一種相當有逼格的姿态回了山巅。
戌時一過,天晚逢魔。
赤紅的落日正沉入山頭,只餘一線瑰麗的燦金交界在天際,半是藍紫的夜空,半是金紅的霞光。
江荇之這會兒正一個人站在望臺上,鐘酩回屋裏去了,準備給他拿茶壺烹茶——說是他揮靈力揮得辛苦,給他解解乏。
戀愛中的小花招罷了,江荇之看透,欣然允下。
待鐘酩回了屋中,他看着天際,又想起了魔界的事。一千年後記載的兩界交戰,恐怕真的是這一次。
他心思一動,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塊傳訊石。
這塊傳訊石是他在幫宿尤開啓護法大陣時對方交給他的,自離開魔界後還沒和人聯系過。他擦過一道靈力,傳訊石上立馬閃過暗紅的光芒,沒隔幾息,宿尤的聲音傳了過來。
“喔?荇之居然會主動聯系本座,真是稀奇了。”
“咳,前些日子有點忙。”
“嗯。”宿尤并不介意,他懶懶的聲調一如既往,完全聽不出是在忙着和人界交戰,“有事?”
“聽說魔界和人界打起來了?”
“呵。”一聲冷笑落下,“不應該打起來?”
江荇之摸摸鼻尖,“應該,應該……”
對面發出一道理所當然的聲音,默了一瞬又說,“這件事你就別摻和了。”
江荇之說,“我只是來問問情況。”
宿尤,“情況就是這樣。你幫過本座,若是反目成仇,本座也會不好做。”
說話間,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不遠處的院落裏,鐘酩端着茶具走出來,正聽到一句語調熟悉的“本座”。
目光一下穿過庭院落到望臺,他放下手中茶具走過來。
——除“墟劍”以外,他最多容忍“柏慕”一個座,其他的座通通走開!
江荇之正好跟宿尤結束了傳訊,轉頭就看鐘酩已幾步走到自己跟前,垂眼看來,“燈燈,你在和誰說話?”
遠方落日的一線餘晖正好映在鐘酩半張側臉上,顯得那英俊的五官更加深邃。
他漆黑的眼底盡是醋意和占有欲,江荇之被他看得心頭一熱,頓時恨鐵不成鋼:光看着幹什麽,還不趁機來個強硬的霸占索吻什麽的!?
但鐘酩沒有聽到他的心聲。
此刻的“墟劍”又和“柏慕”聯合了起來,一致對抗外來的另一個“座”。
江荇之等了半天沒等到,就深吸了一口氣,“我幹嘛要告訴你?”
鐘酩不開心,“幹嘛不告訴我?”
江荇之故意說,“你和我什麽關系,問這麽多?”
什麽關系!鐘酩牙根一響:明明都把他撩瘋了,江荇之居然還問他,他們是什麽關系?
他忍無可忍,勾着這人的腰狠狠拉進懷裏,以額相抵,“你說什麽關系?我是你神仙眷侶的候選人,為什麽不能問問!”
鐘酩被這人氣得胸口都在起伏。
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要先發展“柏慕”的感情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墟劍:小號!沖沖沖!!!
江荇之:君定是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