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發現屍體
民警一邊叫着袁恒智的名字,一邊墊着腳拿着電筒在黑暗的洞穴裏掃來掃去。警犬圍着洞穴聞來聞去,幾分鐘後,民警走回來一攤手,什麽都沒有。
祈雨和柯呷商量還要不要往山裏繼續走還是回去,還沒商量出結果,帶來的幾條警犬急躁地沖着同一個方向吠了起來。
“有情況。”
牽引警犬的警員放松了繩子幾條警犬如離玄的箭一起沖了出去,一行人在後面緊緊跟随,警犬奔跑了兩三分鐘,不約而同停在了一處兩三米高的茂密草叢旁再不上前,吠叫聲此起彼伏。
嗅覺靈敏的祈雨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草叢邊緣有一道明顯被人踩出來的不太筆直的倒伏延伸進了草叢深處。
祈雨思索了一下,警犬經過嚴格訓練,一條聞錯了可能,不可能幾條都聞錯,草叢裏肯定是有異常,他們貿然進入很可能破壞痕跡,他讓溫彬給林钊他們打電話出趟現場。
溫彬打完電話主動走出去路口接林钊他們,二十幾分鐘後年豐打頭提着勘察箱一深一淺從外面走了進來。祈雨頭發還淌着水山裏不見日頭,凍得他彎下腰狂甩腦袋,頭發上的水滴飄在了年豐的眼角,年豐抹了一把調笑他:“你怎麽就像只剛洗完澡的哈士奇,裏面的異樣肯定是你聞出來的。”
祈雨擡頭狠狠瞪了年豐一眼,發白的嘴唇貼在額頭的頭發顯得特別沒有氣勢,年豐看他樣子狀态明顯不好,指了指外面:“你站出去找個太陽照得到的地方曬曬去……”
祈雨抱着手膀子搓了搓,頭上就像套了個大冰箱實在難受,往外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了一片太陽能照到的地方。
祈雨站太陽下曬了一會身上的溫度回升了些,馬文從草叢裏一溜小跑出來彙報裏面的情況。
溫彬聽明白立刻過來告訴祈雨:“年法醫說裏面那具……是昨天你們在馬路上碰見的那個穿紅色運動短褲的少年。”
祈雨心裏咯噔,年豐這話等于直接宣告了袁恒智的死亡。
“怎麽死的?能确定嗎?”
“有點慘,槍殺……,屍體搬動過,所以不好推測開槍方向。”
溫彬含含糊糊,也沒拿照片看。祈雨嗯了一聲走回人群,蹲在草叢邊倒伏的痕跡處仔細觀察。
倒伏的青草踩踏痕跡深淺不一,有深綠色有黑色,辨不出大概的腳印步子輪廓,兩側邊緣不規則,方向不是筆直而是有無規律的變化。
造成這種情況有兩個可能:從這裏跑過去的人步子慌亂;之後有其他人踩在之前形成的痕跡上跟随前一個人進入了草叢。
常見的槍支有三種:手槍,步槍,獵槍。後兩種形态較大不易隐藏。
“這邊村民有自己做土制獵槍打獵的習慣嗎?”祈雨問柯呷。
“有,但是我們随時都會檢查,還開展舉報有獎。前幾年多,這幾年幾乎沒有了,不敢說絕跡但是肯定沒人敢在白天扛着大搖大擺招搖過市,頂多晚上進山……”
他們一路問過來除了問袁恒智的蹤跡也有問有無見到形跡可疑的人,他們同時考慮袁恒智非故意躲起來之外最大可能:被人強制帶走。
就算那會是人流不多氣溫正高的半下午,要強行帶走一個15歲,1米7幾的少年還是要費工夫不可能不引起周圍人的察覺。
排除土制獵槍基本也排除了步槍,最有可能的就是小型手槍,開槍距離應該不會太遠,祈雨安排大家以草叢為中心在周圍尋找,很快曲瑞川在距離草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附近找到了一粒彈殼。
大樹下土質略硬,有半個腳掌印記,通過寬大的後半掌花紋可以看出是個男性足跡。
林钊和趙行提着黑色袋子從草叢裏走出來,溫彬指了他們發現彈殼的位置,年豐帶着馬文繼續過來勘查。祈雨确定現場勘查完畢後帶人走了進去,草叢深處濃重的血腥味,大片深紅刺痛了衆人的雙眼。
所有勘查結束回程路上,柯呷繞道去了王雨丹家裏,親自通知了袁恒智遭遇不測的消息,十幾分鐘後,王雨丹在家屬的攙扶下哭着走進了刑警隊辦公室,扶着她的其中一位女孩年紀略輕穿着打扮時尚。
女孩自述是袁恒智的親姑姑袁燕,提出要認屍。他們只知道在山裏發現了一具疑似袁恒智的屍體,還不知道具體的死因,以為是去水潭游泳淹死了。祈雨讓一位男性家屬和袁燕一起攙扶着王雨丹到了二樓,王雨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剛走進解剖室遠遠看了一眼認出了這就是她昨天離家出走的大兒子,她哭着往前撲馬文和林钊趕快擋在前面不讓她觸碰到屍體。
“我要帶我兒子回家,他沒死,你們騙我!”王雨丹掙脫了兩個人的束縛,推開個子矮一點的馬文,抓住白色蓋單一扯,袁恒智胸前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撞入所有人眼簾。
王雨丹雙眼一翻暈了過去,林钊托住了王雨丹,馬文立刻拉上單子,袁燕捂着嘴巴雙目圓睜指着躺着的袁恒智。
“這……這……怎麽回事情??!!”
祈雨把人帶到樓下,下面等着的幾位親屬看王雨丹這個樣子心中一沉,知道迎接他們的是最壞的結果。幾個人手忙腳亂把王雨丹擡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包思齊忙前忙活給人搬椅子,倒水。
祈雨清了清嗓子,“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目前唯有盡快收集線索抓住兇手還家屬公道,你們都是近親吧?”
幾個人紛紛自報關系,有王雨丹的親哥哥還有堂姐,王雨丹老公那邊的兄弟姐妹。
“一會你們挨個跟我進隔壁做下筆錄。”
祈雨起身叫上溫彬走出辦公室門,袁燕此刻站在院子裏一臉焦躁手指不斷戳擊手機屏幕發出篤篤篤的聲音。他叫了一聲示意袁燕跟他進詢問室,剛坐定袁燕語氣急躁。
“我給我哥打電話打不通!不在服務區!發消息也不理我!”
“你哥在哪工作?做什麽的?你嫂子現在昏過去了,醒過來估計也不能說得很明白,你把你知道的給我們說說。”
死者袁恒智的父親叫袁建陽今年39歲,他和王雨丹算早婚早育,生下袁恒智後,袁建陽去了雲孜牧華跟着老鄉做建築工地,人聰明加上有了一點機緣他沒幹兩年自己就成了小包工頭,越做越大現在雲孜牧華擁有一家頗具規模的建築公司。兩口子經濟條件逐漸轉好,袁建陽把家裏在鎮上的平房修成了五層樓高的樓房出租,之後又生了二胎,但是可能是王雨丹年齡大了,二胎身體不太好費了王雨丹不少精力。
“這老二啊,真的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我嫂子寶貝得不行,一心撲在他身上,家門都不怎麽出。”說起嫂子對二兒子的寵溺,袁燕難得露出了一絲不滿,覺得慈母敗兒。
在老二一歲,袁恒智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為了讓袁恒智獲得更好的教育,袁建陽把袁恒智接到了雲孜牧華讀書,從那後袁恒智每到放寒暑假才回老家。
“王雨丹為什麽不跟着去雲孜牧華?”祈雨問。
“嗨,老二還小,我哥工作太忙顧不上,在這邊我們都能幫忙帶,而且家裏那麽高一棟樓每天收租弄這弄那都忙不過來呢。”對于祈雨的問題袁燕不以為意,在他看來哥哥在外掙錢,嫂嫂在家料理家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袁恒智成績怎麽樣?性格怎麽樣?在雲孜牧華讀什麽學校?”溫彬問。
袁恒智從讀書起,成績一直沒有跌出過前三名,去雲孜牧華最開始半年因為教學進度不同,成績下滑明顯,他用了一年的時間重新穩定了班級前三,年級前十。除了學習平時的愛好就是踢球,打籃球,再沒別的。
“性格嘛……這孩子有點悶葫蘆,生氣了只會瞪人,嘴笨講不出什麽道理。只知道在雲孜牧華是住校,別的倒沒過問。因為這個孩子從小學習好,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我是鎮中心小學的老師,看過太多學生了,袁恒智絕對是不需要家長操心一路好成績考到頂尖學府那種。誰知道……”袁燕說到這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其他親戚之後進來談到的情況跟袁燕大差不差,反正就是好苗子從小懂事不讓大人操心,這可是飛來橫禍。大家就是再不明白,胸口那麽大一個血窟窿也知道孩子死得不正常。
大家反映的情況不能說沒有價值,但是價值不大,在他們眼中袁建陽夫妻是完美夫妻,大兒子完美學霸,想不出來是誰會下此毒手,甚至有親屬追問,會不會是進山打獵的木倉走火了……
如果沒有柯呷之前說的他們查木倉,禁木倉做的工作,祈雨還真的懷疑是不是走火了,只是誰的木倉走火這麽準,而且胸口炸出那麽大一個洞?
看來還是得等王雨丹醒過來,中途趙行下來檢查過王雨丹,給弄了兩包葡萄糖兌水讓袁燕給她灌下去。
在袁燕口中祈雨知道王雨丹為了找袁恒智,從昨晚開始沒吃過飯,一通宵沒睡,又氣又累又餓又急突聞噩耗只能等她緩緩。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兩個多小時,王雨丹終于悠悠睜了眼,眼睛睜開雙目盯着天花板,面無表情,袁燕剛叫一聲“嫂子”,王雨丹機械地轉頭看清楚近在咫尺袁燕的臉,眼睛掃過辦公室裏每個人的臉,陌生的環境提醒了她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她張大嘴急促吸氣,一聲還沒喊出來雙眼翻白。
“扶起來,拍背拍背!”祈雨看她又要撅過去急了,這樣醒過來就昏過去反複幾次如果王雨丹本身有基礎疾病很大可能威脅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