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美色所迷
當時貨架上是否真的有大蜘蛛, 除了男子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此刻男子怎麽說, 都存在一定的可能。
許涼有些啞口無言, 不禁反思起來,方才男子确實喊了不要動,但其中語意不明, 他哪裏清楚男子的真正意圖。
何況, 當時男子臉上表情太過陰森,許涼不可能不多想, 見他舉着那柄長長的鋼針走過來, 一副殺人滅口的架勢,相信任由哪個看見都會吓到肝膽俱裂吧。
“可我、我摸到了, 你手上有血。”許涼之前還不能确定,如今親眼所見, 明火下自己那沾了血的書箱帶子, 便能十分肯定這血就是從男子身上來的。
男子聞言容色未變,仍然淡笑着, 舉起纏着紗布的右手給其他三人展示。
受傷的應該是男子纖瘦手腕連到手背之間的某處,看模樣,男子雖然已經簡單處理過, 但此時纏在他手上的紗布鮮紅刺眼,血絲淋漓, 顯然撕開的傷口沒有得到妥善包紮。
然而, 男子卻表現的從容淡定。
“哦, 你說的是這個啊, 是因為我出來辦事前不小心打破了花瓶, 收拾的時候沒留神被割到的, 包紮那會兒以為不嚴重就沒太在意,倒沒想到已經流了這麽多血,吓到小公子,真是對不住了。”
男子說的在情在理,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
許涼抿緊唇,蹙眉猶豫起來,或許,大蜘蛛是真實存在的,男子只是單純想要救他才那樣做,并沒有害人的想法。
想到因為他自己防備心太重,就把惡毒心思按到無辜的男子身上,許涼心裏登時便湧起了愧疚,他有些抱歉的看着男子,誠心誠意的說:“原來是這樣的,哥哥對不起。”
“無礙,人沒事就好。”男子拂拂袖子,臉上看不見絲毫怒氣,仿佛對許涼的冒犯很不在意。
這時,一直沒吭聲的姜皓染卻敏銳捕捉到,男子嘴角浮起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分明有着得逞和嘲弄的意味。
姜皓染眼睛微微眯起,不那麽好打發的朝馬夫使了一個眼色。
馬夫身手敏捷,腳步一動便轉移到男子身旁,捉住他的雙手扣到身後,男子臉色驟變,他掙了掙,沒掙動,于是擡頭看着姜皓染,問:“這是什麽意思?”
姜皓染撫着許涼後背,懶懶開口:“口能善辯是好事,不過在我這裏說得再好聽都沒用,你行事軌跡疑點重重,還是去和官差說吧,真相如何,相信官府會查個水落石出。”
“老劉,直接送官。”
“是。”馬夫神色嚴肅,領命押着男子走了。
至于男子被扭送到官府後,在一通嚴刑逼供下,終于被撬開了嘴,對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誤。
他的坦白,也證實了,這連日來讓官差愁得頭發快掉光的命案和失蹤案竟然都是一名柔弱男兒所為。
男子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曾經,他的母親考中狀元後官運一路亨通,青雲直上,一時風頭無兩。
卻不料,不久後便遭到賊人陷害,最後锒铛入獄,家人也統統被流放邊疆。
男子生的貌美,便被垂涎他美貌已久的賊人扣押下來,關在小院裏日日玩弄,後來玩膩了,便送他到需要疏通關系的達官貴人床上。
男子生不如死,本來也想咬舌自盡,沒想到腹中有了孩兒,雖是野種,但落到他腹中也算有緣,便想着生下來,到時候送給市井人家也好,送到寺廟昄依佛門也罷,總之只要能簡單渡過這一生,不要随他這個下賤的爹爹一起過苦命日子便是好的。
剛開始男子謀劃得還算順利,直到誕下腹中孩兒,蟄伏許久的賊人主君出現,施施然走進他産房中,當着他的面親手将他孩兒掐死,以洩這一年多來,因為自家妻主被狐貍精迷得神魂颠倒的怨恨。
主君陰狠毒辣,掐死男子孩兒還不夠,還逼他喝下大量去子湯,将他毒成了石男。
從這一天起,男子便瘋了,他怨恨世道不公,覺得這人世間的男兒郎都不配得到幸福,于是他開始利用自己的身體,成功勾搭上了線人,然後每當夜晚便會親自出來狩獵。
要是騙到天真浪漫的小公子,便送去煙花之地做小倌接客,要是騙到年長夫郎,男子就瘋的更徹底了,他會直接把對方當成主君,拖到人跡罕至的小巷裏,以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一刀又一刀的刮、一針又一針的紮,直到淩遲至死。
作案過程經由男子口述,全部實情交代出來時,就連見慣生死的知府聽了都毛骨悚然,既同情男子遭遇,又對男子殘忍迫害無辜同性的手段無法認同。
最後,男子當衆伏法,雖然年頭久遠,已經找不到賊人和主君害他母親害他孩兒的證據,但男子也成功搞臭了他們的名聲,他死而無憾了。
因為這樁案件是允許百姓在場旁聽的,當時聽完過程,人群轟動,一瞬間場面甚至有點難于控制。
百姓心中百感交織,對男子憐惜和憤恨的情緒同時都有,到男子伏法被斬首後,那些被害人的家屬這股怒氣無法得到釋放,便沖着賊人那戶人家而去。
被害人中不乏達官貴人家的公子,這些人家便鬧得更兇,影響擴大後,賊人官職被撸,人被貶,而她家主君失了富貴優渥的生活,又背上毒夫名頭,後半生都東躲西藏,颠沛流離,皆是過的不太好。
而無意中破獲大案線索的姜皓染,一時間成為了京城美談,将軍府的人只要出門,便會被人拉着聽一大波誇贊姜皓染的彩虹屁。
這段時間,連府中老太君都愛出門了,常常主動去參加什麽賞花宴啦,去喝什麽新兒郎茶啦,雖然每回有人誇他孫女,他都是容色威嚴,說姜皓染還需戒驕戒躁,為女皇的江山社稷做出更大貢獻,然而在私底下,他臉上卻是笑開了花,甚至笑倒在貼身侍從身上,可想而知,老太君心裏是有多開心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回到當下,在馬夫和男子走了以後,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
許涼大概想不到自己差點就又被忽悠了,頓時有些尴尬,無措咬咬唇後,他開始沒話找話:“哈哈,他好像很能騙人。”
姜皓染:“嗯,專門騙你這種小笨蛋。”
許涼由于心中不安,此時還緊緊趴在姜皓染身上,被姜皓染如此不給面子的損了一句,簡直羞死了,臉蛋都忽紅忽白的。
“能不能先松開?”姜皓染要去把馬拉過來,于是問。
“哦,”許涼有些不願意,因為這件事在他心裏多少也留下了一點陰影,眼下四處又都是黑漆漆的,他內心還是想要貼着姜皓染,有姜皓染的體溫暖着,他才能安心,但是姜皓染好像不是很樂意,他也只好松開手了,說,“好吧。”
姜皓染撿起地上的書箱,挂到馬鞍上紮好,然後翻身上馬,對着仰起臉呆愣愣看着自己的許涼伸出手:“過來吧,還想不想回家啊?”
許涼臉紅了紅,搭上手,瞬息間便被姜皓染拎了上去。
小巷窄小,一匹壯年馬兒加上背上的兩人,堪堪能通過。姜皓染一手舉着火把,一手環過許涼腰身控制缰繩,夜晚涼風徐徐,貼着她冷白的側臉拂過。
主人沒有夾腹趕路的意思,馬兒便慢悠悠彎起蹄子,保持着規律的步伐前行,姿态十分優雅。
姜皓染雖然目視前方,但她餘光仍能瞥見,許涼時不時便要轉過腦袋,試圖想要偷看她一眼的動作。
于是在許涼又一次假裝拍蚊子轉過臉來時,姜皓染微微垂眸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問:“我很好看嗎?”
許涼大概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悄咪咪偷看的動作被對方當場被抓,于是聽完姜皓染的話後,小腦袋下意識的點了好幾下。
許涼被美色所迷,自己在心裏迷迷糊糊的大喊,當然啦,這問的什麽話嘛,姜皓染當然很好看啊,是他見過的女人中,長得最最好看的了。
姜皓染見他神情怔愣,一副小花癡模樣,眉眼一挑,又忍不住想起現世郊區別墅裏那只經常來敲她窗讨食的小家夥。
每次她反其道而行,不只是随便丢點吃的到窗外讓小家夥撿,而是推開窗,捧着堅果去到小家夥面前時,都能看到一出好戲。
小家夥對于人類捧來的滿滿一掌心的堅果,表現出了很明顯的不知所措。
然後姜皓染便會一顆接一顆的,将堅果塞滿它懷裏,那時候,小家夥臉上都會流露出震撼表情,就和此刻的許涼十分像。
姜皓染唇線平直,末尾卻不受控制的微微彎起,邪氣道:“我好看也不關你的事,你最好管好自己,不要在心裏對我起什麽不該有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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