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英雄救美
許涼有些為難, 具體原因他并不是很想說,于是只能別開話題, 問:“哥哥也要穿過前面那條小巷嗎?”
男子盯着許涼看了一眼, 看到許涼穿着并不合身,但布料質感不錯的衣服,臉蛋白淨秀美, 身材也是男兒中崇尚的纖細, 他半斂起眼,柔柔對許涼說“對”, 然後邀請許涼和他一起走。
許涼恰有此意, 欣然應允,并禮貌的同男子道了謝。
燈籠光照到的地方有限, 因為不熟悉,許涼離男子有些遠, 大半身子隐在黑暗裏, 幸好男子體貼,移動幾步靠近了許涼, 于是許涼又小聲的對他再說了一遍謝謝。
男子不急不忙,施施然開口:“不用客氣,同路罷了。”
“等過了小巷我就到了, 哥哥穿過去可以直接到桂花街外面。”對方人好,許涼也很好心的指引路線。
男子又盯着許涼側臉看了一眼, 輕笑着說“好的”, 然後又說夜深了, 建議許涼和他加快腳步去到小巷裏面。
許涼也想早點到家, 便點點頭。
到了晚上, 白天炙熱的溫度散開, 微風徐徐,吹到臉上,讓許涼感覺到特別清爽,這樣踏着夜色走,如果不是趕路,其實還蠻恰意的。
随着建築物不斷倒退,他們出了賣場街道,開始進入串連街道的小巷。
小巷整體布局窄小又黑暗,這時的許涼有些感激男子邀他同行,要不是這位哥哥善意,他不一定敢單獨一個人走過去。
可能因為心裏想的事情雜,許涼一時不察,手中攥緊的書箱便無意間掉到了地上,他彎腰去撿,起身的時候,忽然有一只手來拉他。
許涼有些抗拒和陌生人接觸,于是下意識按住,起身的時候不經意扯開了,等放下手,許涼感覺到手中的濕黏,搓一搓手指,指腹觸感黏膩,同時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湧入鼻中。
許涼蹙眉,覺得很像血的味道,因為許涼在家編織竹籃不小心紮破手指時,便會放進嘴裏含着止血,所以他對這股味道并不算陌生。
只是,今天他并沒有受傷,身上又怎麽會出血?
難道……
這時候,男子突然剎住腳步,許涼心裏正想着血的事情,見他停下,下意識也停住了,只不過他沒站好,差點跌倒撞到牆上去。
許涼扶着發麻的肩膀直起身子,張眼望去,除了他們身處這塊地方有豆大一點光亮,其餘全是黑暗,加上沒有人說話的四周詭異又安靜,許涼壓在心底的恐慌開始止不住冒出來。
許涼不受控制的想,他手上的鮮血是不是剛才按住身邊這個哥哥手的時候沾到的?
這個哥哥受傷了?可是流了這麽多的血,他為什麽表現得若無其事?
許涼突然想起剛照面時,男子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近乎游蕩和沒有目的的那種走路方式,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氣。
許涼手腳都有點發顫,盡量裝作淡定的問:“哥哥,怎麽不繼續走了呀?”
“這燈燃得真快,需要先換下蠟燭,不然等會就要熄滅了。”男子轉頭朝許涼笑了一下,然後緩緩從袖筒裏抽出很長的一根鋼針和一塊蠟燭。
燈籠裏的光确實跳躍着,時亮時暗,照在男子的臉上莫名有些詭異,許涼咽咽口水,心裏有些害怕,便挪着腳步後退了幾步。
男子瞥過來一眼:“小公子別走遠了,我很快便能換好,就在這邊等着吧。”
“沒、沒事,我随便看看,哥哥你忙。”許涼捏緊書箱帶子,又悄悄退後了一步。
“你過來些,這麽緊張做什麽?”男子手裏挑着長長的鋼針,盯着許涼看,微微笑道,“哥哥又不是壞人。”
害怕的情緒被人識破,許涼有些猶豫,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同樣的血有很多種,也許是家畜的呢,如果是這個哥哥收拾雞鴨不小心沾到的,那他不是把人想太壞了。
許涼小聲和男子說了一句抱歉,然後說自己沒有認為對方是壞人的意思。
這時,小巷口傳來一點細微的動靜,風一吹,燈籠明明滅滅,好像引起不祥的信號,男子溫柔的臉忽然便變得冷硬,聲音也變尖:“你別再動了。”
“啊?”其實許涼只是動作很小的扶了一下牆面,并沒有進或者退,被阻止,便有些發懵。
男子沒有接着換蠟燭,而是舉着那根長長的鋼針走過來,一步步靠近許涼。
男子先前展示在臉上的柔和褪去,變得冷漠和陰狠,手中捏緊的鋼針也很吓人,又長又鋒利,針尾還泛有絲絲縷縷暗紅的顏色。
許涼無法自欺欺人,由害怕和求生欲望激發出逃跑的潛力。
許涼手下一摸,抓起身旁廢棄貨架上的簸箕砸過去,然後頭也不回,提起褲腿和書箱,沒命的往回跑。
扔出去的簸箕沒能阻止男子的腳步,男子很快追來,而且追的很緊,陰冷的聲音傳到許涼耳朵裏:“我叫你站住呢,為什麽不聽話。”
許涼渾身汗毛炸開,心裏的害怕和恐懼像個無底深淵,拽着他往後墜,但他不想認輸,因為姜皓染和他說過,只要他自己不認輸,那別人就不能讓他輸。
他不想被抓住,阿父還在家等着,他想回去見阿父,也有一點點想去見姜皓染。
許涼渾身劇烈顫抖着,但他忍住了所有認輸的念頭,奮力奔跑,想要甩開身後越發癫狂的男子。
然而,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在此刻卻成了許涼最大的絆腳石,許涼跌跌撞撞,男子形如鬼魅,很快便追上了許涼,他咧着嘴角,冷笑着張開尖利五指,狠狠往許涼背後抓去。
這時,前方巷口驟亮,一匹黑色健壯的烈馬急速奔來。
上面坐着的人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控制缰繩,途中散開的青絲随風揚起,卻絲毫不顯頹靡,反倒襯出馬上那人神情堅毅,英姿飒爽。
“救救我——”有人出現,許涼在看不清對方面容的時候,便顫着嗓子大聲求救。
缰繩收緊,馬兒高高揚起馬蹄嘶鳴一聲,便乖乖停下了腳步。
在一片明亮火光中,有黑靴踏落下來,映入許涼眼簾的,是一個熟悉身影。
是去而複返的姜皓染!
姜皓染的影子在許涼瞳孔裏擴散,許涼狠狠加快腳步撲向前去,他頭一回在心裏覺得,姜皓染的形象是高大和可靠的。
于是在沖上去後,許涼下意識便伸長了雙手,高興和激動的抱住了姜皓染,緊緊的。
“姜皓染,你快救我。”
“先松手。”姜皓染眼睛看着前方,抵住許涼的腰肢往外推。
“不要,不要,我不松手,姜皓染,你別把我丢掉。”
許涼強行壓住的那些害怕和恐懼的情緒,在見到姜皓染的這一瞬間狠狠爆發,他摟住姜皓染脖子的雙手纏得十分的緊,眼裏隐忍的包着兩泡淚,但沒過一會兒,便徹底破堤掉落。
許涼的眼淚流到臉頰上,彙到下巴尖,落到衣襟裏,弄得到處都濕了一片,包括被他緊緊摟住的姜皓染。
許涼哭得很兇,眼淚嘩啦啦不要錢似的,因為他真的很害怕。
感覺到從鎖骨處蔓延的濕軟水汽,姜皓染才低頭,暫時決定先放棄查看敵情,轉而去看懷裏的少年。
少年臉上濕了一片,那張秀美的臉蛋依賴的靠在她肩膀上,哭紅的眼尾向下撇着,看模樣委屈又害怕,姜皓染忍了忍,便沒有再動手推開,任由他安安靜靜挂在自己脖子上。
忽然,眼角有亮光閃過,姜皓染警惕一瞥,可以明顯感覺到冷質兇器破空而來。
這點細微聲響,她懷裏的少年似乎也聽到了,登時渾身顫動不已。
姜皓染扔了火把,五指瞬間成爪,反手拽過來人,同時擡腳蹬去。
一聲悶哼落下,而姜皓染也早已抱着懷中少年,輕輕轉移到馬匹另一邊。
這時,車夫架着卸下來的另一只馬也趕到了,上前攔到姜皓染和許涼面前,冷聲對着匍匐在地上的那人喝道:“什麽人?竟然敢對小将軍動手!”
地上那團陰影動了動,站起身,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
姜皓染感覺到,抱住自己脖子的那股力道收緊了,少年身子縮了一下,又往她懷裏躲了躲,才怯怯出聲:“姜皓染,就是他,這個哥哥他是個壞人,一直追着我不放。”
“嗯,”姜皓染伸手摟住少年腰肢,低頭用下巴碰碰少年發頂權當做回應,然後才擡眸去觀察對面那人。
是個上了點年紀的男人,大概三十多,面容和善,皮膚慘白到有些透明,身條偏瘦,看着不像午夜兇殺案的通緝對象,但世事無絕對,姜皓染擡擡下巴,問:“你追他做什麽?”
“他要拿針紮我。”大概仗着有人撐腰,男子還沒開口,許涼便擡起頭,湊到姜皓染耳邊悄悄告狀。
姜皓染:“……”
姜皓染默默按住掌下那顆小腦袋,含糊說了句“待會你再說給我聽”,聲音低柔溫和,聽着像是在哄人,不過她冷冷盯着對面男子看的眼神,卻像在看死人。
這時男子已經完全走出黑暗,他手上提着許涼半路掉落的書箱,走過來,看見車夫、姜皓染和許涼神色各異,但臉上都不是信任的表情。
男子輕輕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盯着埋在姜皓染懷裏的許涼,柔聲說道:“我說小公子膽子怎麽這麽小,不過換個蠟燭的功夫,你怎麽拔腿就跑了?”
男子将書箱放到地上,推過去時,他發現許涼身子明顯的抖了一下,于是笑的更深了,說話聲音也更柔和:“我拿鋼針不是要害你呀,原本是挑蠟燭燈芯用的,後來,是看到你身後貨架上的蜘蛛,那只蜘蛛很大,你知不知道,人要是被咬傷,可是能喪命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