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溫香滿懷
“不要吧, 能不能別丢呀?”許涼很猶豫,他知道有一點點臭的, 但衣服是好的呀, 下水洗洗就能幹淨了,如果嫌臭就要把衣服丢掉,許涼會舍不得。
姜皓染眉間皺起, 看着那件髒衣服, 因為氣味實在熏人,她有些嫌棄的伸出一根手指頭, 挑起來拎到許涼面前:“那你說怎麽辦, 熏得我頭疼。”
許涼下意識擡頭去看姜皓染,那張好看的臉上此時緊緊繃住, 下颌收緊,确實沒有慣有的那種閑适表情。
其實很不想丢, 不過片刻後, 許涼想,自己可能需要更懂事一些。
雖然銀錢難賺, 浪費衣物是個壞習慣,但他更不想姜皓染難受,去忍耐本不用忍耐的頭疼。
“那好吧……”
許涼妥協了, 他雙腿跪着,擡起上半身去取被姜皓染拎在手上晃來晃去的那件衣服, 準備舍棄。
卻不料, 夜色深濃, 車夫沒注意到前方陰影, 這時車輪恰巧磕到異物, 車廂一颠, 許涼整個人失衡,猛地向前撲去。
姜皓染甩開衣服,張開手臂穩穩接住。
剎時,姜皓染只感覺到滿懷溫香,她扶着掌中腰肢,眉眼揚起:“嗯?不想丢就投懷送抱,這是在賄賂我?”
“不是的,我沒有。”意外來的巧,許涼解釋不清,登時臊紅了臉,手忙腳亂抓起衣服自姜皓染身上跳離。
卻沒想到用力過猛,一下子撞到身後車廂璧上,就又被反彈回來。
許涼雙腿岔開坐着,因為後腦勺被碰到,疼得兩眼淚汪汪,他一手捂着腦袋揉揉,一手攀緊了姜皓染的脖子穩住自身平衡。
“許涼。”直到姜皓染懶懶的嗓音傳入他耳中,許涼一頓,莫名覺得姜皓染好像在笑。
彈回姜皓染懷裏是車廂內璧反作用力導致,攀緊姜皓染脖子是許涼下意識舉動,如今聽到姜皓染似笑非笑的聲音,許涼就是想解釋自己并非故意,恐怕姜皓染也不會信。
許涼有些尴尬的垂下頭,雙手和臉蛋都縮在姜皓染肩上,安安靜靜待在姜皓染懷裏窩着一動不動,他好像以為自己是一只鴕鳥,這樣就能夠假裝自己聽不見姜皓染的嘲笑。
兩人緊密相貼,姜皓染不知道要做什麽,抱着許涼挪動了一下,然後突然又喊了許涼的名字,說許涼“臭臭的”,但因為許涼不肯丢,所以她覺得自己可以再忍耐一下。
許涼怔愣,他洗過澡香香的怎麽會臭,疑惑擡眸,目光怯怯對上姜皓染,才發現剛剛慌亂中他把衣服甩姜皓染身上了,此時姜皓染正扯落下來,放到一旁。
衣服保住了,許涼卻沒有很開心,因為他在姜皓染面前丢了更大的臉。
許涼不敢再亂動,不知道怎麽辦的待在姜皓染懷裏,生怕自己再次搞砸一切,又給姜皓染帶來麻煩。
姜皓染則相反,她從沒有哪一刻、也從沒有哪個男孩能夠叫她這麽心軟,怎麽說呢,看着垂頭乖乖窩在自己懷裏的許涼,她覺得,是自己可以為了這一刻忍受身旁放着一件熏臭衣服的程度。
而且,懷裏少年每回往她面前竄,似乎都輕而易舉便引起她的注意,然後一點點朝她心頭最軟的地方藏。
姜皓染自認為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但也沒有太多情,情感方面,她很克制自己,并且吝啬給予他人回饋,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在此時,看着懷裏那張染着薄紅的臉頰,她心裏奇異的起了陌生感覺,以前從沒有過的,勾勾纏纏,好似叫奶貓爪子在心頭撓過。
姜皓染很輕的笑了一下,指尖緩緩碰了碰掌中腰肢,許涼果然輕輕顫動起來,像兔子一樣警覺,于是姜皓染更過分的張開手掌,去丈量他後腰尺寸。
“別……”許涼扭着小腰,即便羞臊,因着腰間麻癢,他還是忍不住擡頭,看向姜皓染的那雙眸子裏,被逼出了水汽,“別、別這樣。”
“嗯?”姜皓染好像覺得許涼聲音太小了,聽不清,于是她微微低下頭,嘴唇無意間劃過許涼的側臉,很輕的問了一句,“不要哪樣?“
許涼一愣,回過神時,臉上瞬間爆紅,他再也待不住,連忙從姜皓染身上下來,連跌帶滾爬走了,縮到角落收起雙手雙腳,捂住自己熱氣上湧的臉蛋,低着頭不敢再看姜皓染一眼。
可車廂再大,兩人也是共處一隅,許涼再怎麽降低存在感,姜皓染那邊只要轉頭,還是可以顯眼的看到他所有動作。
不過姜皓染沒有這樣做,她意動褪去,臉上并看不太出表情,她把許涼落下的那件衣服卷成一卷,給塞回了許涼書箱,顯然是打算說話算數,不丢掉這件衣服了。
之後相安無事,兩人也沒有交流。
姜皓染臉上淡淡的,過了半刻鐘左右,她撩起簾子張望了一下,回頭對許涼說:“差不多到桂花街了。”
許涼還陷在羞恥的情緒裏,聞言一愣,下意識抿着唇看了對方一眼。
他那雙兔子般的眼睛裏流露出純良無辜,姜皓染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兩眼,才重複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許涼很慢的移開視線,待姜皓染那張好看的臉從視野消失,他才伸手輕輕挑起簾子。
姜皓染沒有騙人,車确實到了桂花街附近,只要拐過街頭,再行進一段便是許涼熟悉的小院了。
不過,許涼想起了某件事,然後他避無可避的,厚着臉皮請求姜皓染到另一條街頭放他下車,說他從那邊走回去更近。
這麽說,沒別的,只是因為許涼忽然記起,如今這個時辰,每戶人家都吃完了晚飯,正是聚在大樹底下納涼的時候。
而且,桂花街住着的有幾戶人家的夫郎嘴很碎,喜歡嚼人舌根,許父相貌好,又單身帶着許涼,當初住進這裏的時候,那幾戶人家的夫郎瞧見了,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可憐,總是很酸的同其他人說了許父很多壞話。
如果許涼在衆目睽睽中從華貴馬車下來,那第二天酸話鐵定就要叫這幾家夫郎說上天了去,被說酸話許涼倒是不怕,但是他怕阿父聽見了難過。
姜皓染信以為真,應允了,撩開門簾又同車夫交代了一聲,到了地方,姜皓染遞過去書箱,又看了看許涼,最後什麽也沒說。
煎熬路程終于結束,許涼心裏卻有些空落落,他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麽,最後只小聲的和姜皓染說了一句謝謝,便咬着唇下車了。
由于許涼低着頭,所以并沒有看見姜皓染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也沒有看見姜皓染凝望着他的眸子裏,眼神複雜。
他下車後,馬車在原地停了一會兒,待他走進拐角,才緩緩離去。
許涼下車的這條街和桂花街相通,只要他穿過一條小巷,便可以避開樹下那群人直接回家。
不過,許涼擡頭看了看,四周冷清蕭條,雖然緊鄰人煙興旺的桂花街,但這處店鋪居多,如今收了檔口,除了月光照到的地方,其餘到處黑漆漆,燈籠都沒點上一個,顯然很少有人家住下。
白天經過的時候,有叫賣的喧鬧聲還沒有什麽感覺,在夜裏走,卻只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許涼心裏不禁有些發毛。
他攥緊書箱帶子,左右看看,跑到一旁順着屋檐往前走。
……
許涼走後,姜皓染沒下令,車夫便停在原地等着,直到裏面傳來輕微的簾子落下聲,車夫才得到回府的指令。
不知道剛才那小公子跟小将軍是什麽關系,路上車夫想起了某件事,架着車有些欲言又止,拿不定主意該不該開這個口告訴小将軍。
索性将軍府的人大多心直口快,車夫憋了半晌終于憋不住了:“小将軍,老奴忽然想起來,方才小公子進去的那條街最近老傳兇聞,走進去的人不是離奇失蹤,便是第二天發現被害,為了避免人心惶惶,官府壓下了,派了很多能人調查,而且還貼出大額懸賞令,但還沒有人成功抓住兇手。”
“聽說離奇失蹤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公子,被害的,則大多是上了年紀的男郎。”
車夫說完,側耳注意車廂內的動靜,他還以為他們家小将軍會有所表示,沒想到裏面靜悄悄,半天沒聽見回應。
……
雖然還遠遠不到半柱香時間,但許涼心裏發虛,全身緊繃着,腿腳也變得酸軟,他不敢往旁邊看,只兩眼緊緊盯着前方。
這時,許涼身後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張回頭,只見尋街的官差舉着燈籠走近,終于看到有人出現,而且還是官差,許涼懸起的心緩緩落下,正打算走到明處去蹭官差的燈籠。
這時,街頭拐角卻傳來異動,官差腳步一轉,還沒來得及看見許涼,便轉身朝着聲響方向尋去。
許涼有些可惜,墊墊後腳跟,看來只能自食其力,靠着月色回家了。
不過往前走了沒多久,後頭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許涼疑惑,難道是官差又回到這條街上了,只是這腳步變輕了許多,聽着有些怪異,像是點着腳尖飄過來似的。
許涼迷茫回頭,看到了不遠處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提着燈籠緩緩走來的人影。
月色朦胧,那人面容看不清,不過看對方纖瘦的身形,許涼猜測可能是個男子,待對方走近些,看清對方相貌的時候,許涼知道自己猜對了。
因為是男子,而且還有燈籠,許涼心裏有些高興。
那人走近,顯然也發現了屋檐下的許涼,微微偏頭望來一眼。
一直看着人家不禮貌,許涼猶豫了下,轉開目光之前淺淺的和男子笑了一下,男子也回了他一個友好的笑容。
瞧模樣,男子大概三十多歲左右,身材纖瘦修長,雖然素臉朝天,但在月色籠罩下,顯得莫名恬淡溫柔,他不動聲色打量了許涼一眼,緩緩走過來,問道:“小公子,這麽晚了怎還一個人在街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