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我身邊
“嗨呀,你怎麽光看着我不說話,也理理我嘛。”周圓之扯扯許涼的袖子,嘴角翹起,唇下角笑出了一個小梨渦。
許涼渾身僵硬,他揪住自己的袖子,對于周圓之的熱情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周、周小姐……”
“周圓之,別弄他。”關鍵時刻,姜皓染出聲解救了他。
“哼,小氣鬼,”姜皓染話裏警告意味很重,周圓之卻不以為意,轉身做個鬼臉,含糊嘟囔着,“我跟他說兩句話能怎麽樣。”
姜皓染臉色淡漠,目光冷冷盯在她那只扯着許涼袖子的手上,周圓之頂不住壓力,只好讪讪縮回手。
但她似乎對許涼太好奇了,擠也要擠在李慕白身邊,趴在桌子隔壁撐腮瞅着許涼看。
許涼縮着肩膀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不過周圓之盯得太緊了,許涼很難不發現,怯怯擡眼瞥了一下,就見周圓之笑着沖他眨眼睛。
姜皓染皺眉:“慕白,看好她。”
“是。”李慕白應聲就伸手鉗住周圓之的腰,把她抓到自己的另一側去,遠離了許涼好大一段距離。
“啊啊!李木頭,你幹什麽啦?”
周圓之氣得亂撓,一雙爪子卻全叫李慕白沒收了,張嘴要咬,李慕白手疾眼快,卡住周圓之的下巴,将她夾到自己胳膊底下,直接武力鎮壓。
姜皓染沒管她們那邊的鬧騰,沒人幹擾,她看着許涼繼續說道:“從此刻起,你就跟在我身邊。”
這是姜皓染能想出來的最好辦法了,她也問過小八,在許涼忘記去過若蘭寺這件事的情況下,要如何快速和他解綁。
小八無奈表示,許涼一天想不起來,就一天解綁不了,姜皓染只能老老實實,按照許願局規定辦事。
最開始姜皓染還嗤之以鼻,許涼忘記了,她直接盤問,讓他記起這回事不就行了,用得着花費精力拐那麽大個彎陪他玩這種過家家把戲才能算完成任務?
她不可能這麽無聊。
于是姜皓染嘗試着直接詢問,卻沒想到剛開口,胸腔就傳來一陣刺痛,就連頭部也像被電鑽了那般,聽到嗡嗡的鳴叫聲。
小八連忙上線,告訴她,這麽直白喚起目标人物記憶是違規的,會觸發系統自動化處罰。
姜皓染再三保證不會再這樣做,小八才撤掉了處罰流程。
“啊……為什麽?”姜皓染說出的那句話,拆開來聽,許涼每個字都能聽清楚,組合在一起,卻聽迷糊了。
什麽叫,從此刻起他就跟在姜皓染身邊呀?
“嗯,”姜皓染心底有盤算,但迫于小八的警告,這會兒不可能跟許涼解釋得太清楚,只能含糊道,“以後除了授課時間,你都要來我身邊待着。”
這麽說,當然是有原因的,其實把許涼放在身邊,由她親自看着,那些不長眼想欺負他的人就沒那麽容易找到缺口,另一個嘛,自然是保證她跟許涼相處的時間加長,這樣可以旁敲側擊,以達到喚起許涼記憶的目的。
許涼怯怯反抗:“我、我不……”
“怎麽,你要拒絕?”姜皓染眼皮撩起,唇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當然啦,許涼當然想拒絕,而且,他心底有着滿滿不情願好不好。
許涼鼓起勇氣,悄悄擡頭,卻在對上姜皓染幽黑的眼睛一瞬,他全身支棱膨脹的毛羽就軟下去了,他撇開目光緩了緩,慢吞吞道:“我、我下了學堂就得回家了。”
“你想說什麽?”姜皓染伸手,勾勾許涼的下巴,叫他同自己對視。
“我,”許涼捏緊衣袖,想到姜皓染這群人下了學堂,一般都會勾肩搭背聚着不知道在搗鼓什麽,而他,八成是沒有時間跟着一起的。
因為許父出去做工的時候,許涼下了學堂都要早早回家擇菜炊米,不然,等阿父收工回來他還沒做好飯,就該叫阿父餓肚子了,思及此,他又小聲說了一遍,“我、我得回家。”
“嗯?”這次姜皓染聽清楚了,擡着他的下巴托過來,傾身靠近,皺眉沉思了幾瞬,猶豫着該拿什麽吓唬他,“那天你回去,路上有很多人看到了吧,要是我說你身上那件衣服是我的,你猜他們會怎麽說?”
姜皓染修長的手指捏了捏許涼下巴上那塊軟肉,循循善誘:“那件衣服,現在好像還放在我書案裏。”
許涼泛起不祥預感,不受控制的想起最壞結果,想着想着,竟然活生生把他自己那張小臉都吓白了。
衣服是姜皓染的,卻穿在他身上,人們要是知道了,恐怕很難不産生晦澀的聯想,繼而猜忌他和姜皓染茍合,罵他不要臉。
姜皓染是個女子自然無所謂,而他,将會永遠被釘在恥辱的架子上。
姜皓染看着許涼慘白的臉,覺得他似乎有點不經吓,只不過說他偷穿自己衣服而已,竟然害怕成這樣,她收回手指,遲疑道:“你……”
“不說好不好,我下了學堂會去找你的。”
“哦,”姜皓染的視線在許涼輕輕抖動的肩膀上停頓了一下,點點頭,“那你每次都會乖乖的,不用我喊你?”
許涼點頭如搗蒜。
“好吧,”事情有了着落還往好的方向發展,姜皓染登時心神放松,目光跟着也渙散起來,她拿着拐杖站起身,随口說了句“你先跟她們熟悉一下”後,扭頭朝着舍寮內裏的軟榻方向走。
幾個女人極有眼色,紛紛閉着嘴巴散開,走到各處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姜皓染閉目睡去,她和衣躺在軟榻上,頭枕着軟枕,雙手放在腰腹前交叉,看上去睡姿十分有規矩。
每個人手頭上都能找到一點活做,而許涼僵坐在原地,看看閉目養神的姜皓染,又看看門外驕陽,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只有一個人留意他,周圓之掙開李慕白,悄悄走過來,靠坐在許涼身旁,許涼張張嘴,周圓之連忙舉起手指放到面前,朝軟榻那邊使了個眼色。
許涼緊張的抿了抿嘴唇,輕輕點頭。
門口幾個女子,身材都很修長矯健,周圓之個子不高,是這群人中的例外,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再加上她臉上總帶笑,看着友好太多,許涼便沒有像畏懼其他人那般怕她。
周圓之雖然混跡惡霸群中,但本人模樣單拎出來實在不像,她笑起來有一股機靈勁兒,眼睛彎彎,嘴唇下方還有一個小梨渦,軟綿綿的,很像領居家尚未長大的小妹妹。
不過有時候人的長相也具有迷惑性,不說李慕白,就是在場其他幾個女子,長得其實都很不錯,但因為混賬事做的也多,不論是書院的先生,還是家裏的長輩,提起這群混世魔王都很頭疼,哪裏還會在意她們好不好看,不到眼前來招嫌,她們府裏的老太君都覺得自己能多活幾年輕松日子。
況且,這些遠遠跟許涼搭不上關系。
此刻周圓之臉上帶笑,許涼心裏的警惕也沒有絲毫放松,他可沒忘記這群人的“豐功偉績”,如今不能走,只好打起精神應對,不要叫對方騙了去。
許涼揣着雙手鹌鹑一樣躲在椅子裏,周圓之看着好玩,就又往前湊湊,拉住他的袖子扯了扯,小聲說道:“要不要出去跟我們玩。”
被周圓之碰到的地方,好似冬天雪花塞進衣領裏的瞬間,激起許涼渾身汗毛倒豎,他搶回自己的袖口,頭搖的撥浪鼓一樣。
周圓之又故技重施,勸許涼跟她出去玩。
許涼磕磕巴巴,不熟練的拒絕:“不用了、你們玩吧,我不會。”
“那你一個人待着多無聊,來嘛。”周圓之去拉許涼的手,許涼慌張把手藏身後,卻被周圓之拽着胳膊拉起來了。
見許涼抖着唇瓣要叫,周圓之豎起手指噓聲:“皓染姐在睡呢,你先跟我出去看看再說嘛。”
許涼跟着周圓之到地方的時候,張正已經返回,跟李慕白她們幾人圍在一起,在看地上蹲着的兩人操作。
許涼以為她們在玩什麽石破天驚的惡霸游戲,走近幾步才知道,她們在玩的是“擊釘傳草”這個小兒游戲。
“我把許涼帶來了,哎呀,你們怎麽開始了,也不等等我們。”周圓之拉着許涼往前鑽,一下子搶占了兩個極好的視野。
“剛好缺你倆了,我和溫溪先出去一趟。”蹲地上釘釘子的女子對周圓之很縱容,無奈笑笑,借口外出辦事,拉着溫溪就走了,給周圓之和許涼騰出了位置。
“好嘛,那你們快回來哦。”
許涼小時候同領居家小孩兒玩過“擊釘傳草”,游戲工具極其簡陋,就拿一截細麻繩纏在釘子上,然後尋來石塊,再揪一把路邊的毛毛草,這游戲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李慕白手裏拿着細麻繩毛毛草,蹲在地上往固定好的釘子兩邊纏細麻繩,然後放上毛毛草,她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很認真,詭異又反差,融入她兇狠打人的形象,竟然也意外的和諧。
許涼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至少李慕白不該是喜歡玩這種稚兒游戲的那一個人。
而一旁的張正擡頭瞥了一眼,見許涼貓着手在周圓之身邊蹲下,意有所指道:“他來我就不來了,你們自己弄吧。”說話語氣挑剔,顯然還對許涼坑了自己一把的事情耿耿于懷。
作者有話說:
李慕白:打最兇的架,玩最幼稚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