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何制敵
許涼搖頭,眸光驚懼:“不、不用了,我不想……”
“別怕,”姜皓染捂住他的眼睛,推着他往前走。
許涼數着步子,姜皓染走了大概有五六步左右時才停下,然後伏身到他耳邊,低聲道:“這是莊藍欠你的,他做錯了事,就應該接受懲罰。”
接着,眼前遮擋光亮的手掌拿開,許涼睜開眼睛,更加清晰的看到了莊藍臉上憤恨的神情,他下意識側身,伸手捏上姜皓染的袖子。
“別這樣,我不想的,如果、如果我真的做了,下次莊藍見到我,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姜皓染垂眸,看了許涼那雙惶恐的眼睛半晌,突然嗤笑一聲,狠心一根根扯掉他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指:“你确定?你這次不做,下回莊藍再見到你,他會放過你嗎?”
“我……”
許涼張了張嘴,半天回答不上來,不是不确定,而是他心裏太肯定了,莊藍想要□□他,不在于他多乖多聽話,而是要看莊藍當時的心情,若是心情不好,恐怕上手打了就打了,哪裏會在乎前因後果。
“知道怎麽讓一個人對你心生忌憚嗎?”姜皓染搭建弓箭,撫過許涼的雙手,握住,分別放在大弓與铉線上。
許涼側過頭,看了姜皓染一眼,抿緊嘴唇。
“不知道?”姜皓染眼神直視前方,托過許涼不安亂動的下巴,目光堅毅,“那我告訴你,對方狠,你就要比他狠上十倍百倍,即使沒有贏面也要狠狠咬下對方致命的一塊肉,打服他,你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不然……”
姜皓染沒有把話說完,許涼心裏卻猛然一顫,來不及思考其他,姜皓染已經開始着手準備,帶着他完成了一套行雲流水的射箭動作。
上箭矛,弓拉滿,瞄準,放铉,“嗖”的一聲,箭矛勢如破竹疾馳出去,堪堪貼着莊藍的頭皮飛過,将放置在他頭頂的那枚蘋果釘到他身後圓盤上,正中靶心。
許涼眼睛睜得圓圓的,胸腔咚咚狂跳,回神再去看,那邊莊藍已經軟了腿腳跌落在地,臉上倔強惱怒的神情也全然消失,只剩下了滿眸驚慌,唇色蒼白。
“表姐!你、你為了他,就這樣對我嗎?”莊藍撕心裂肺叫喊,顯然受不了姜皓染對他這般狠。
姜皓染垂手扔下弓箭,拉着許涼走過去。
距離莊藍還有五步遠,姜皓染就停下了,垂眸打量起此刻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莊藍來。
“你這模樣,比平時可愛多了。”
莊藍心口一滞,目光兇狠:“我要告訴舅舅,我一定要告訴她,你為了這個狐貍精,就這樣欺負我!”
姜皓染聞言半眯眼睛,對莊藍的叫嚣感到煩躁。
莊藍這副模樣,姜皓染總忍不住把他和現代的表弟對上等號,也是這般性情沖動的混不吝,到處惹事生非,最後把自己作斷腿作進監獄,還差點給姜家帶來去滅頂之災。
為了那事兒,她姑姑整日奔波勞累,實在沒法子求上門的時候,只不過短短一個月沒見,姜皓染已經可以明顯的看到,往日精致的姑姑臉上長出了許多細紋,神色憔悴,看着好像瞬間老了十歲似的。
姜皓染穿過來這一年,莊藍在她面前表現得很乖巧,一度讓她以為,即使長相相似,但倆人到底還是不同的。
然而,自認看人蠻準的姜皓染自己也想不到,就是到了這食古不化的時代,社會結構不同,莊藍作為閨閣男兒,這身跋扈的嚣張氣焰竟然還不降反升。
姜皓染再一聯想到許涼身上的累累傷痕是怎麽來的,心底堆積的不滿一下子便爆發開來。
沒人管的住莊藍,那就讓她來做這個惡人,她願意替她姑姑管教一下這不聽話的表弟。如果好好說話不管用,那就采取武力鎮壓的方式,縱然莊藍天生反骨,也有治得他服服帖帖、乖乖聽話的一天。
姜皓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一向動作迅速,抱着許涼進休息間的同時,就命人準備好了工具,捉了莊藍到這射擊場候着,只等許涼醒來。
“就看你還能不能有那口氣去告訴我爹,”姜皓染懶懶走到刑具旁,抽出一根通體黝黑的鞭子,抵在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你說,我把你在書院欺淩同窗的行為告訴姑母,她會不會怪我動手教訓你?”
或許是想起嚴厲的母親,又或許是看見了姜皓染手裏的鞭子,莊藍心裏打鼓,咬着牙掙紮:“你敢,難道你還想對我這麽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兒動手!”
“手無縛雞之力?”姜皓染搖頭,莊藍別的不說,整天鑽将軍府鑽多了,就算天資再差,簡單的舞槍弄棍也該學會幾招了,不過……
“別擔心,我不弄你,”聽到姜皓染的保證,莊藍剛松口氣,就差點被她接下來的話吓得嗆到口水,“當然要叫被你□□的對象來抽你,念你是初犯,罰你五鞭即可,由許涼親自動手,罰完鞭子,你再向他負荊請罪,了結此事。”
“你叫他打我,還要我跟他道歉!?”莊藍瞠目結舌。
姜皓染颔首。
莊藍長這麽大沒受過這等屈辱,眼眶都濕了,大聲嚷嚷:“不可能,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姜皓染嘴角微挑,居高臨下道,“你只需要配合執行。”
莊藍再怎麽折騰,也早就叫麻繩捆牢了,半點逃不開,只能眼睜睜看着姜皓染走到許涼身邊,将鞭子遞到他手上。
莊藍惡狠狠盯着許涼,威脅:“你敢!”
許涼下意識想要抽手,低頭避開莊藍惡毒的目光,姜皓染攥住他的手不讓走,推着他的身子走到莊藍面前,低頭附在他耳邊:“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嗎?”
剛才說過的話?許涼一愣,随即緊緊抿直了唇線。
記得,當然記得了。
姜皓染說,想要逼退敵人,只有比對方狠上十倍甚至百倍,即使沒有贏面也要狠狠咬住對方不松口,打服他,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然,許涼眼神一縮,不然他就永遠只配趴在地上匍匐,任由對方随意作踐,□□至死都站不起來。
慢慢的,許涼眸中似有火光閃過,他垂下頭,看着莊藍一動不動,眼睛亮得吓人。
他手裏牢牢握緊了鞭子,卻渾身輕顫,無法朝欺淩過他的莊藍揮出鞭子。
這時,有人靠近,搭着他不斷戰栗的肩膀,緩緩撫過他僵硬的手臂,然後扣住他的手腕,揚起鞭子。
“唰——”
“別繃這麽緊,放輕松。”姜皓染帶着笑意的調侃聲一閃而過。
“啊!”
許涼聽不太清,因為同時響起的,還有莊藍的痛呼聲,兩道聲音包含的情緒截然不同,傳入許涼耳中,卻有一種詭異的刺激感。
這種感覺,會讓許涼想到那天,他擡頭看見姜皓染眼角沾染上的那幾點小墨點的瞬間,心裏有某種破土而出的渴望感。
許涼抿了抿嘴唇,因為那聲輕笑而走神。
“啪——”
第一鞭、第二鞭、第三鞭……
等許涼反應過來,發現姜皓染早已松開他的手腕,站到不遠處閑适倚在架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确切的說,是看他站立位置的前方,許涼低頭,只見莊藍頭抵在木板上,仰着臉虛弱的瞪他。
許涼手一抖,剛才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勇氣登時逃逸幹淨,鞭子也掉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他連忙撇開頭,縮着肩膀慌不擇路,躲到武器架後面的石頭雕塑旁藏起來。
姜皓染擡擡下巴,張正走到莊藍身邊,解開他身上的束縛,然後停頓了一下,拿起旁邊的荊條,面露難色給莊藍綁背上了。
“張正,你幹什麽……”莊藍看不見,卻能感覺到自己背上有硌人的東西,忍着痛楚虛弱問道。
張正不敢拿正眼瞧他:“你……你這次真的做得太過了,頭兒生氣了,你先忍忍吧,跟許涼道個歉。”
“我憑什麽道歉?他抽我鞭子,我還沒跟他算賬。”莊藍扯到傷口,咬牙恨聲道。
張正沒說話,默默弄好了荊條就扶着他起身,走向石頭雕像那邊。
許涼見了,縮着身子捂臉轉身躲到更裏面,卻被姜皓染挖出來,一只手按在他背後:“手拿開。”
許涼放下手,緊緊捏住衣角。
“肩膀挺直。”
許涼立刻挺起小胸膛,大氣不敢喘。
姜皓染滿意了,看向滿臉不屈的莊藍,拐杖一動,莊藍便突然膝蓋一曲,跪倒在地。
“道歉。”
莊藍擡頭,怒目而視,閉緊嘴巴就是不吭聲。
“不服氣是吧?”姜皓染抵着臉側嗤笑,看着莊藍的眸子卻黑黑沉沉毫無情緒,“我會跟姑母打招呼,接下來的三個月就讓你跪在祠堂裏抄經文祈……”
莊藍渾身一抖,回想起有關于幽黑陰森的祠堂記憶,害怕的轉向許涼,咬咬嘴唇,小聲道:“對不起……”
“大聲點兒,拿出你打人的氣勢。”
莊藍漲紅了臉,羞恥到眼眶含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欺負你,許涼,請你原諒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