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毒打
姜皓染沒說話,臉色臭的要死,許涼偷偷瞥一眼,見姜皓染這副模樣,他心裏十分愧疚。
許涼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很沒用,他小心翼翼垂下頭,心裏悶悶的。
少時,也不知道他那腦袋瓜裏想出了什麽法子,興許是想要彌補姜皓染的心理過于強烈了,他慢吞吞挪過去,徑直抓起自己的衣袖,很好心的就往姜皓染手腕抹。
“你別生氣了,我給你擦擦,很快就幹淨。”
布料粗粝,并不如許涼外表上看起來的那般綿軟,接觸到的那瞬間,姜皓染愣了一下。
垂下眼遮住眸中異色,姜皓染目光緩緩移過去,打算給許涼一個亡羊補牢的機會。
不過,當她看見自己手腕變成了什麽模樣時,眉心登時不受控制的皺起。
原本姜皓染手腕上噴濺到的墨點只有珍珠大小,這會兒被許涼一擦,卻大面積暈染開,半只手掌都黑了。
姜皓染眸光凝滞,擡起頭,對上同樣看見了她手腕慘狀的少年的眼睛。
犯了錯的少年滿臉無辜,姜皓染心底蹿起的那一股無名火突然就轉了風向。
姜皓染閉眼,太陽穴跳了跳,終究還是将怒氣強忍下去了,眼前這少年實在不知死活,三番五次挑釁于她,不按着揍一頓的話,恐怕以後就要上房揭瓦了。
但姜皓染心裏也明白,她再想動手教訓,也得掂先量掂量,這一拳揮出去,少年那小身板能不能經得住還是個問題。
她可不想背上人命官司。
“頭兒,先擦擦吧。”張正不知打哪來的手絹,擰濕了水遞過來。
許涼在一旁看見了,也探頭瞅瞅竹筒裏的水,捏着袖口蠢蠢欲動。
他也想跟着獻點殷勤将功補過,好叫姜皓染不要太記恨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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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口沾了水,許涼興沖沖将爪子拍到姜皓染手上,只不過剛按下,就聽見了橫空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姜皓染一巴掌就把他那爪子呼走了。
許涼手背都紅了,被拍到的那塊兒皮肉瞬間就火辣辣的,可疼了,許涼沒有抱怨,默默收回了手。
然後抿了抿嘴,看着姜皓染的眼睛,乖巧道:“我想幫你。”
“一邊兒待着。”姜皓染垂着眼,拿過張正遞來的手絹仔細擦拭。
許涼呆呆的,疑惑:“啊?”
姜皓染擦好了手,手絹扔桌上,面無表情站起來。
坐着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姜皓染一站起來,距離驟然拉近,她身上那種特有氣息席卷而來時,許涼的小動物警覺啓動,瞬間就意識到了危險。
他的耳朵小小動了下,仰着臉,安靜的同居高臨下俯視他的姜皓染對視。
許涼臉上看起來很勇敢,實則心裏慌得一批。
她她她、要打人了。
惡霸今天終于忍不住要對他動手了嗎?
要不怎麽是惡霸呢,陳先生還看着,她就目無法紀,站起來摩拳擦掌,接下來肯定就是一胖揍了。
算了,她想打就打吧,反正早晚都得挨這一頓,希望待會惡霸打人的動作可以輕點,讓他不要那麽疼就好了。
許涼蒼白着小臉,閉上眼捏緊了小拳頭,臉上是一副英勇赴死的壯烈表情。
姜皓染:“……”
“我說,”姜皓染看着堵在路中間的少年,很是無語,皺眉道,“叫你上一邊兒待着去,沒聽見?”
哈?
原來不是要打他啊。
“哦。”許涼如夢初醒,難為情的撓撓頭,乖巧的挪到一旁去了。
姜皓染拿過拐杖,看也不看許涼一眼,帶着滿身狼藉離開。
張正心急,她看看姜皓染離開的方向,又看看愛上府裏告狀的陳先生,最後似乎是管不了那麽多了,胖手推開許涼,嫌惡道:“滾開,別叫我揍你。”
然後靈活的閃出學堂,追在姜皓染身後跑了。
陳先生拿姜皓染沒辦法,但張正敢漠視她,她非得跳腳不可:“張正站住,馬上開課了,你倆想幹什麽!”
可惜跑掉的那兩人拿她的話當耳邊風,正眼都不帶瞅她一下的。
陳先生丢了面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到許涼還杵原地站着,她心裏那股氣登時就有了出處。
“許涼!”
“杵在那裏幹什麽,還嫌鬧不夠啊?!”
“要不是你帶頭鬧事,學堂裏能搞的這麽一團糟嗎,像你這種頑劣的學生,能把先生活活氣死。”
許涼正在愧疚呢,他覺得自己太笨了,姜皓染才會那麽生氣離開,這時迷迷瞪瞪聽見陳先生的聲音擡起頭,就看到陳先生已經沖到他面前了。
許涼吓了一跳,陳先生臉皮漲得紫紅,正在鼓着眼珠子瞪他,憤怒道:“無視師長,無可饒恕!”
陳先生帶來了許涼最怕的戒尺,許涼眼皮一跳,心裏直覺不好。
果然,下一刻陳先生就不分青紅皂白,狠狠罰了許涼一頓手板。
陳先生一面打,還一面拿莫須有的罪名羞辱許涼,直到罵夠了,她才暢快地收起戒尺,仁慈的叫許涼回座。
看着陳先生那張暴怒的臉,許涼握着發紅的掌心,低下頭,慢慢往自己座位走。
許涼早上摔的這一跤,附近幾張書桌都叫墨水濺到了,到了傍晚散學時分,收拾這個爛攤子的責任自然就落到了許涼身上。
沒有人願意留下來一起幫忙,許涼見怪不怪。
過不了多久,叽叽喳喳讨論各種新奇玩意兒的學子們便走光了,學堂裏又恢複了安靜。
許涼拿了木桶,跑古井那邊打了水,吃力抱回了學堂後,和了皂角就開始清理幾個桌子上幹透的污漬。
黑乎乎的水端出去,清澈的井水再端回來,如此幾趟,終于到了收尾工作,許涼捶捶酸痛的腿腳,抱起木桶打算拿回工具房。
回頭,卻看見學堂裏出現了幾位陌生的小公子。
個個臉上刁蠻,十分不好惹的模樣。
幾個小公子中,許涼眼熟的只有餘柏舒,剩下那幾個,都眼生的很。
許涼抱着木桶,莫名感覺來者不善,他垂着頭,饒過一排書桌往後門走。
卻惹來了一聲嗤笑,幾人抱着臂,一面挑剔的上下打量許涼,一面聚攏圍了過來。
一個體積有許涼兩倍大的公子先走過來,斜眼瞅了瞅:“就你叫許涼啊?”
胖公子臉蛋白嫩,面團似的,一對杏眼彎着,本該是和善的面容,只可惜看着許涼的眼裏滿是惡意,生生破壞了這副好面相。
許涼有些不安,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這幾位公子身上都穿金戴銀的,想來是別家府裏的金枝玉葉,許涼不想跟他們硬碰硬,這樣會叫阿父擔心的。
“我要回家了,你們有什麽事嗎?”
餘柏舒身旁的一個小公子笑了:“沒事呀,只是聽聞,你最近十分得皓染姐姐注意,我們羨慕嘛,特意來向你請教一下。”
慢慢的,許涼被幾人堵到牆角。
“我跟姜皓染沒有很熟,你們找錯人了,”許涼抱緊了木桶,死死擋住不斷逼近的人,“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這幾人雖面生,眼中惡意卻毫不掩飾,許涼在遲鈍,也該知道這群貴公子能躲就躲,跟他們作對,可沒有好下場。
許涼退無可退,正想尋個縫隙鑽出去,這時一直沒出聲的餘柏舒冷笑一聲,遞了個眼神給同伴:“還等什麽呢?”
話落,有人已經目露兇光。
“別,你們有事好好說,”許涼心裏發慌,意識到危險逼近,下意識抱起木桶遮住臉,“天晚了,明日說也……”
“啪——”
許涼還沒說完,一記重重的耳光就扇到了他臉上。
清脆、響亮。
巴掌落到許涼臉上,将他的頭打偏了過去,狠狠嗑到木桶上,發出“咚”一聲悶響。
許涼腦袋似漿糊,還沒從挨的那巴掌回神,就被人扯了頭發按到桌子上,臉蛋肉全部擠壓在一起。
安靜半晌,便有無數巴掌落下來,扇的許涼發蒙。
有衣物遮擋看不見的後背、肩膀、腰腹,則是招來更狠更毒辣的掐撓。
許涼一個人,任憑對方四五個生拉硬拽,很快渾身布滿傷痕,如同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
“你們說,咱們要不要把他衣服撕了?”有人不懷好意問道。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別這樣好嗎?”聞言,許涼臉色慘白,他抱着頭,蜷縮在地上可憐哀求。
衣不蔽體,傳出去對一個男子的名譽會造成多大傷害,在場幾人心知肚明。
如果他們真的撕碎許涼的衣服,這時候學院裏已經沒人了,幾個罪魁禍首又不可能借衣服給許涼遮蔽。
那麽許涼能夠選擇的,只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衣不蔽體,一路受人唾罵走回家,要麽縮在學院過夜,等明早第一個到達學堂的同窗救濟。
不過以許涼的人緣,即使借到了,這件事情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宣揚出去。
如此,許涼面臨的下場無非兩個,被丢盡臉面的許家賣到勾欄棧,任憑他千人騎萬人壓,最後受盡欺辱而死,或者是許涼自個兒投河自盡,一了百了。
這樣一想,便明白了這幾人其心昭昭,惡毒心腸。
胖公子蹲到許涼身邊,伸手往許涼身上狠狠掐了一把,又抓着許涼的頭去撞木桶。
直到許涼面露痛苦,抱着肚腹虛弱喘息,癱軟在地上無法動彈時,他才拍拍許涼的臉,笑嘻嘻道:“怎麽,現在知羞了,那你勾引皓染姐姐的時候,怎麽就不知羞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