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哞哞
“求求你,不要……”許涼不斷搖頭呓語,苦苦哀求,卻還是擋不住,有好幾只手扯他衣服,他只好緊緊拽住領口。
許涼不配合,又招來一頓狠掐,就這樣嚴守死防,他還是沒能護住自己,被拉拽着露出了一側肩膀,後背的布料甚至被撕開了幾道口子。
久不見光的肩骨白皙細膩,胖公子見了,登時紅了眼,伸手狠狠擰了一把。
“狐貍精,長成這樣是要勾引哪個?”
“莊藍。”餘柏舒不贊同的喊了胖公子的名字。
從一開始,餘柏舒就沒動過手,他事不關己,一直冷眼看着許涼挨打,既不摻和,也不阻止。
餘柏舒并非心軟,他比誰都想許涼身敗名裂,他不跟着擰幾下,只不過是怕髒了自個兒的手,不過親眼看着許涼挨打,他心裏已經足夠暢快。
但莊藍做得太過了,有衣服遮擋的地方怎麽糟蹋他不管,許涼身上的傷痕外露了可對他們沒好處。
到時候要是許涼想不開把事情鬧大了,官府插手,查起來很容易叫人發現這其中有他的手筆,這樣會沾污他的名譽的,他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餘柏舒,看在我們是同窗的份兒上,我求求你了,勸勸他們好嗎?”
真的好疼好疼啊,他會不會死掉?
許涼遍體鱗傷,縮着身子躲到牆角,他抱着頭渾身顫抖,明明疼的厲害,卻還強忍着痛楚,不喊疼不掉淚。
直到恍惚中聽到餘柏舒的聲音,許涼仿佛像聽到天籁,将他當做了救命稻草,滿眼希望的看向他。
“餘柏舒,求求你了……”
餘柏舒嘴角含笑,站在幾步之外,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本來他心有顧忌,可看到許涼滿臉恐懼害怕的樣子,他心裏十分痛快,他就樂意看到許涼臉上露出更多悲慘的表情。
“啧,真沒意思,我家裏的抹布質量都比這狐貍精身上的強呢,就跟紙糊的一樣,扯了幾下衣服就破了,沒勁兒。”
莊藍抱怨着,轉而去打量許涼的外褲。
得不到餘柏舒的回應,許涼絕望了,注意到莊藍盯着他的外褲看,他心裏慢慢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緊張的蜷縮雙腿,貼到胸前緊緊抱着。
莊藍動作很快,許涼還來不及反應,就叫他按着剝下了小半截褲子,懸在他的腿彎上挂着。
“天吶,都快來看看這狐貍精的亵褲,你們見過這樣兒的嗎?”
“啧,好窮酸啊。”
幾個小公子都捂着嘴,目光忍不住好奇的往許涼臀部瞄。
許涼低着頭,盡最大可能收起腿,十分難堪的拽着衣擺往下扯,努力想遮住露出的小半個屁股。
即使角落昏暗,衆人也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許涼穿着的那條亵褲已經泛白卷邊了。
以前許涼就想着,亵褲貼身,新舊都是穿,裹在裏頭別人又看不見,他就舍不得銀錢買新的,後來因為勤換洗的緣故,布料慢慢便薄了好多,甚至被漿洗到半透明。
先前不介意的事情,如今直接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許涼羞恥到耳根通紅。
“莊藍,快快快,抓着他的手不要亂動,我來給他畫只小烏龜。”
一旁的小公子轉身,手裏拿了只沾墨的毛筆,步步逼近。
許涼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對方。
小公子臉上溫溫和和的,誰能料到他竟然能想出這般折辱人的法子。
“你、你別過來,我不要……”許涼渾身酸疼,收着手腳想突圍沖出去。
莊藍力氣大,一下就制止了他,将他的手拽到身後反剪,然後騰出一只手按住他不斷掙紮的雙腿,方便小公子作畫。
小公子在許涼腹部往下描摹,為了加強視覺沖擊,他還給許涼白皙的腿根也畫了兩只小的。
滿意的欣賞了一會兒,他笑眯眯的,溫柔提議:“太美了,不如我們把他外褲拽走,讓他只穿着亵褲走回去怎麽樣。”
“他躲這裏不走怎麽辦?”
“你好傻,當然是我們看着他走……”
這時,站外邊放風的小公子腳步匆忙,走進來,跟幾人圍一圈竊竊私語,過不了一會兒,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說好要監督許涼回家的幾人作鳥獸散,很快就走光了。
許涼抱着腦袋,還陷在恐懼的情緒裏,并不知道他們已經走了,直到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坐在那裏做什麽?”
姜、姜皓染?
許涼緩緩擡頭,确定面前人是姜皓染的那一瞬間,他紅了眼眶。
姜皓染這個時候怎麽會來?
還是說,姜皓染怕自己出手教訓一個男人掉價,剛才那群莫名其妙來折辱他的人,其實是姜皓染喊來的,如今他下場凄慘,姜皓染就來看笑話了。
畢竟,從始至終,他不小心得罪了的,只有姜皓染一個人。
許涼望着倚在桌邊的人,姜皓染早些時候的狼狽已然消失不見,此時衣着幹淨,臉上恢複清爽張揚,只是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許涼蜷着腿,不清楚她什麽時候來的,又看見了些什麽。
姜皓染起身,撐着拐杖來到許涼面前,她是被小八催着回書院的,問發生了什麽事,小八又支支吾吾,說天機不可洩露。
等到了學堂,只看見了許涼一個人,估計有什麽事情發生也是跟他有關。
垂下眼皮,姜皓染的目光從許涼的頭頂,來到他的肩膀,再落到他因為緊張,無意識捏着衣擺而發白的手指關節。
除了頭發亂了點,衣服勾破了,好像也沒有其他的異常了。
姜皓染的視線猶如實質,随着那道目光的游走,許涼羞恥的咬緊嘴唇,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最開始看到姜皓染而變暖的血液也漸漸變冷。
有一只手按住了許涼的肩膀,掌心很溫暖,傳入許涼耳中的話卻叫他如墜冰窖。
“起來。”
起來?他、他還沒來得及穿褲子。
許涼很害怕,他要是站起來,身子就要被姜皓染看光,他的名節以後肯定就保不住了,姜皓染難道不知道?
不不,也許她心裏十分明白呢,可能她根本沒在乎過。
原來是這樣,原來姜皓染在這裏等着他呢,就是在等這一刻,這确實是強而有力的報複,而且能夠狠狠羞辱他。
許涼心裏無邊的恐慌席卷而來。
“不可以、求求你別這樣。”許涼眼裏含了一包淚,仰着臉小聲乞求。
“你別這樣對我好不好?我以後一定給你做牛做馬。”
姜皓染疑惑:“做牛做馬?”
許涼狠狠點頭,他想都不敢想,如果這事兒傳出去,他該拿什麽臉回去面對阿父。
“你信我好不好,我現在就可以學牛叫。”
為了保住自個兒的清白,許涼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他亂成一鍋粥的腦子裏突然想起姜皓染說要他伺候一輩子的話,帶着病急亂投醫的心理,他脫口而出。
姜皓染匪夷所思:“學牛叫?”
許涼眼裏含着水汽,眼睛輕輕一眨,墜在睫毛根部的淚珠登時就滾落下來,他手裏揪住姜皓染衣擺的一小片布料,仰起臉,望着姜皓染漆黑的眼睛,怯怯鼓起嘴巴:“哞、哞哞。”
很羞恥,以前許涼人緣不好,盡管跟人不親近,跟同窗們也玩不到一塊兒,卻從來自己顧自己就可以了,哪裏需要想方設法讨欺負他的人的歡心。
如今連放牛時候學到的小技巧都要拿出來了,就為了哄姜皓染這個惡霸開心,求她放自己一馬。
姜皓染呆滞:“這是牛叫?”
“我可以再學,你聽聽,很像的。”
落日餘晖籠罩下,許涼臉上的淚痕閃閃發亮,他一面壓抑哭聲,一面顫着小肩膀,努力鼓着嘴巴模仿記憶裏的小牛,對姜皓染“哞哞”了好幾遍。
姜皓染從震驚裏回神:“你、怎麽突然就哭了?”
許涼更委屈了,眼淚不要錢似的掉,水珠彙聚到小巧的下巴處,順着許涼的頸子流淌,少時,姜皓染再看,許涼的鎖骨已經濕漉漉一片了。
許涼擡手,擦掉下巴上的水珠:“這樣可以嗎?我已經很努力學了。”
姜皓染遲疑:“你剛才說,要給我做牛做馬?”
“那以後我說的話你都聽嗎?”
許涼趕緊點點頭,伸手又去捏姜皓染的衣擺,苦着臉承認:“嗚是,我聽你的,我什麽都可以做。”
只要能保住名節,給姜皓染當牛做馬又能怎麽樣,大不了掉幾塊肉好了。
“好,”姜皓染看了看許涼濕漉漉的臉,點點頭,答應了他。
許涼驚喜的仰起臉:“那你快走吧。”
姜皓染詫異:“我走就行了?”
許涼狠狠點頭。
“好吧,那我走了,”姜皓染轉身,猶豫了一下,回頭脫了外衣丢給許涼,“我看你衣服破了,先罩着吧。”
姜皓染走了,許涼再支撐不住,全身無力軟倒在地上,隔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拽下罩住他腦袋的姜皓染留下的那件外衣。
被掐的好多地方都疼,許涼顫顫巍巍站起來,勉強套上外褲,雖然很不想穿姜皓染的衣服,但他上衣被撕開了好幾道口子,今天想回家的話,只有借姜皓染的外衣穿一下了。
收拾好滿身狼狽,許涼小心翼翼披上姜皓染的外衣,蹒跚走回座位去取書箱。
動作間扯到傷處,許涼小小的痛呼一聲,低頭,看到五指關節的擦傷,許涼有些發愁,回去了該怎麽跟阿父交代啊。
“許涼?”這時窗外有人經過,那人望見了許涼詭異的動作,不确定的出聲問了一句。
許涼回首,看到一名身穿青色長衫、相貌儒雅的女人站在窗外,見他望過來,女人嘴角浮起了一抹淺笑。
作者有話說: